外头那些听墙角的妇人们个个都目瞪口呆的。
人家黛姐儿都做到这一步了,那老不死的竟然还一副嫌弃的模样,也太过分了吧?!
黛姐儿她,也太可怜了吧?!
庄云黛瞥一眼那被仆妇敞开了一角的门,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中笑意却越发深了。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她就是要把庄家这些扯淡事,明明白白的给摆在众人面前。
到时候,上了公堂,这些便都是她的证人。
庄云黛眼中闪过一抹幽深。
庄世农被庄老童生这话是弄的又生气又心寒,额角青筋都出来了。
庄云黛轻笑着唤了一声“爹”,止住了庄世农发飙。
她拂了拂鬓间的散发,笑盈盈的问庄李氏:“奶奶,我先带你去做几身衣裳,买点首饰?”
庄李氏哪怕再不喜欢庄云黛这个孙女,这会儿她也高兴的不行,总算是看庄云黛顺眼几分。
晌午时,庄李氏穿金戴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看着很伶俐的小丫鬟。
她走路都在飘。
庄老童生也得了一套文房四宝,并一个机灵的小厮。
两人十分得意,觉得这都是老二一家应该为他们做的。
再说庄世忠那边。
他随便找了家便宜的客栈,带着庄文裕住了进去。
庄文裕不满极了,在屋子里摔摔打打的。
凭什么庄云黛那一家子能住那么好的宅子,他们却要挤在一间客栈里!?
庄世忠喝止道:“行了!看你那毛躁的样子!你不想想,你爷爷奶奶都住进去了,你是他们最宝贝的金孙,他们能舍得咱们在外面过得不好吗?等他们站稳了脚,离咱们住进去还远吗?!”
这才勉强稳住了庄文裕。
庄文裕一想庄云黛身边的碧柳,又满心的火热,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爹,那个丫头可真带劲……到时候让爷爷奶奶做主,把那丫头给我呗。”
庄世忠斜了儿子一眼,嗤笑道:“啧,臭小子毛还没长全,倒是知道想女人了。”
他倒是不以为忤。
庄文裕越想越觉得心头火热,满脑子都是碧柳那张妩媚姣好的脸,还有那细细的腰。
他咽了口唾沫。
正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俩人听得外头走廊传来一声娇笑,那笑声,媚如刀子,勾得父子俩几乎同时都从床上爬了起来。
庄文裕直接开了廊窗一角偷看,就见着一穿着清凉,浓妆艳抹的女子,走路一摇三晃,从走廊前经过。
许是看到了庄文裕,那女子朝庄文裕妩媚一笑,飞了个媚眼过来。
乡下来的庄文裕,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即鼻血都飚出来了。
庄世忠也不遑多让,打开一道门缝,看得眼都直了。
在那女子走后,客栈里也有人在议论,议论声传到了父子俩的耳中。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一青楼女子,她的一个恩客在这,这是出来见恩客了。
庄世忠跟庄文裕这才知道,京城比他们那小乡下强的地方,不仅仅是更有钱更富饶。
就连青楼的娘们,都好看的跟天仙一样。
父子俩对视一眼,眼里都闪着一簇簇的火苗。
……
监视庄世忠跟庄文裕的护院,没错过这件看似小事的事,一并告诉了庄云黛。
庄云黛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让护院继续监视着庄世忠跟庄文裕。
护院领命出去了。
院子里又传来庄李氏故意找茬的声音:“黛姐儿!你是不是故意的?这衣裳配金首饰难看得很!你是不是存心看我出丑?”
庄云黛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从自己妆奁里拿了个翡翠镯子出去了。
只见院子里传来庄云黛好声好气的声音:“……奶奶,那你看看我这翡翠镯子如何?这是先前我去参宴,一位夫人送我的见面礼,水头很润。”
庄李氏勉强的声音传了过来:“……行吧,看着勉强还可以。”
顿了顿,庄李氏的声音又有些嫌弃的响了起来:“你在这站着做什么?……黛姐儿,家里虽然有仆妇,但身为女子,不会干活可不行。去,实在没什么干的,就把窗户擦一擦!”
碧柳忍无可忍,憋着火气道:“老夫人!您现在时常以官家老太太自居,那我们大小姐就不是官家小姐了吗?您可以支使奴婢,支使仆妇们,故意磋磨我们大小姐算什么事?我们大小姐又是带您买衣裳,又是给您买小丫头,又是给您买金买银的,您还这样磋磨她,像话吗!”
最后话里都带上了几分愤愤不平的哭腔。
最近习惯了在庄家附近听墙角的邻人们,个个都气得不行。
然后她们就听着庄李氏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开始骂骂咧咧的,又要威胁这个,又要威胁那个的。
还说要把碧柳给她大孙子当暖床的丫头。
气得碧柳哭着跑出来了。
邻人们也是恨不得冲进去把这庄李氏给骂一顿。
这都叫什么事!
……
天气渐渐暖了,各种花树都争先恐后的盛放,城内城外春色一片灿烂,庄云黛收到了好些帖子,邀她去赏花的。
庄云黛全都婉拒了。
正当那些与庄云黛交好的小姑娘都有些奇怪的时候,她们听说,庄云黛去报了官,说是家里遭了贼,她的好些名贵首饰,几乎都被洗劫一空。
庄云黛的父亲是四品官身,虽说京城四品官遍地走,掉下块牌匾来都可能随随便便砸到两个四品官——但,当官的家里被盗,这属于是往衙门脸上挑衅,府尹那是相当重视。
一般家中失窃,首先最被怀疑的,自然是家里头的下人。
衙门把庄家的下人都提到公堂上当众审问。
无论是碧柳,还是几个仆妇,都直叫冤枉。
府尹动了怒,说是要上刑。
一个小丫头扛不住的样子,哆哆嗦嗦的哭了起来,主动开了口。
这小丫头便是庄云黛买来伺候庄李氏的那个。
她哭着说,她曾见过几次,庄李氏偷偷摸摸的从大小姐的屋子里出来,怀里好像还塞了什么东西。
了解过庄家人员构成的府尹顿时惊堂木拍案:“简直胡说八道!那庄李氏乃是庄氏长女的祖母,身为祖母,如何会做出偷窃孙女首饰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