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感觉自己全身都仿佛被粘稠的东西包裹着,而自己极度虚弱和无力,连眼睛都睁不开。
好像有人隔着很远的地方在喊,又有人反复拍打她的脸。
可是她偏偏不想醒来,她想一直睡,陷进长久的梦里。
可是那个人偏偏不让,她甚至开始晃动姜暖。
喊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越来越急切。
姜暖心里很烦,觉得这个人实在太讨厌。
“吵……”姜暖有气无力地呢喃。
“不许睡!快醒来!不许睡!”那人听到她有动静,喊得更起劲儿了。
姜暖费力地睁开眼,眼前模模糊糊一片,根本看不清。
只见有影子在晃动,但耳朵听到的声音已经很清楚了。
“不许睡!哪有这时候还要睡觉的?!”那人很生气。
“我……太累了。”姜暖已经被折磨得精疲力尽, 她也不想睡, 怎奈精力实在不济。
“你再喝一碗参汤吧!这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撑住!”
“我……我喝不下了……”姜暖虚弱得又要睡去。
“你个蠢货!你不要孩子的命了吗?!他没命,你也会没命的!”那人气急败坏地说,“这是你和霍恬的孩子!”
姜暖猛一机灵,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生孩子。
那是她和霍恬的孩子!
“生,我要生!”姜暖努力挣扎着,咬紧了牙关。
她身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觉得麻木和飘忽。
此时天早都黑透了,她足足折腾了两三个时辰,可孩子的头还没露出来。
“我已经叫人去请产婆了,可是还没到。”那女子满手是血,她一直在帮助姜暖生产。
“多谢你啊,我就说你不是坏人。”姜暖的脸已经毫无血色,却还是向那女子笑了笑。
“真是个傻瓜!”女子撇过头去,“后天为什么会爱上这么蠢的女人?”
参汤熬好了,女子一勺一勺喂给姜暖。
她后悔自己这次没有带侍女来,只能亲自做这些服侍人的事情。
“小祖宗, 求求你, 快出来吧。”姜暖哀求肚子里的孩子,“你乖乖地出来,娘绝不打你。”
霍恬迎风冒雪,可是玉恰奴为了安全竟藏在山里,七拐八绕很是难走。
他心忧如焚,恨不能背生双翅,马上飞到姜暖身边。
尽管已经竭尽全力,还是用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才赶到,而这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霍恬带的人多,就把这里围了起来。
而玉恰奴的人都聚在屋子四周。
“公主,蒙格塔带着人来了!”随从在屋外禀告。
“不准让他携带刀剑,只许他一个人进来!”玉恰奴说。
“蒙格塔,你老婆现在在里面,你要想见她,需得让我们搜身再进去,而且只能你自己,不能再带别人。”
“好,就我自己进去!”霍恬大步走上前。
“公爷!”霍恬的随从们自然担心。
“你们守好外面,不要轻举妄动。”霍恬吩咐道,“倘若我和夫人有不测,也别让他们逃了。”
在知道姜暖被掳走的那一刻, 他就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这山间的屋子不大,里头亮着灯。
霍恬走到外间, 刚要进去,就听里头有人说:“你先在外间烤烤火再进了。”
外间有一群匈奴侍从守着,目光幽幽,如狼似虎。
霍恬面无表情地走到火塘边,烤了一会儿火才掀开帘子走进去。
他一进去,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整个人如同一只豹子一般,冲过去掐住了玉恰奴的脖子。
“你对她做了什么?!”霍恬的眼睛早就红了,像是随时要杀人。
“放开我!”玉恰奴奋力踢打,骂道,“那是你干的好事!我在帮你老婆生孩子!”
和田见她手上身上都是血,而姜暖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就以为她对姜暖下了毒手。
听玉恰奴一说才猛地查觉,她是在帮姜暖接生。
因此连忙松开手,玉恰奴瘫软在地上,好一阵咳嗽。
霍恬根本顾不得她,而是扑到姜暖身边,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唤道:“阿暖,别怕,我来了。”
姜暖虚弱地睁开眼睛,扯了扯嘴,想笑却没有力气。
“你现在怎么样?我带你回去!”霍恬心里恐慌,双手遏制不住地颤抖。
他不能再失去姜暖了,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你现在不能搬动她,外头又黑又冷,山路又颠簸,会要了她的命!”玉恰奴上前制止,“只能让她在这儿生。”
霍恬扭过头怒目而视:“你为什么要把她抓到这里来?明知她有孕在身不能颠簸。”
玉恰奴丝毫不示弱:“我是来跟你算账的,谁让你当初骗我!”
“活不及妻女,”霍恬阴沉着脸,“况且我从未说过钟意于你。”
“你……”玉恰奴气红了脸。
“你们两个不要吵……”姜暖现在烦躁得厉害。
果然她一出口,两个人都闭嘴了。
“好,不吵不吵。”霍恬转过脸,立刻是一副温柔神情,“乖,不怕,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我生不出来,怎么办呢?”之前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姜暖一滴眼泪都没掉,而此时见了霍恬,立刻就觉得委屈得不行,哭了出来。
霍恬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不哭,你已经很英勇了。我叫人去请产婆和大夫来,你再忍一忍。”
玉恰奴在旁边抱着双臂冷眼看他们两个,冷笑道:“等你请的产婆到了,恐怕黄花菜都凉了,从山里一进一出,起码要三四个时辰。”
霍恬看着她,眼神又怨又恨。
“我以前只当你只有一副面孔,谁想到居然这么会变脸!”玉恰奴对着霍恬大翻白眼,“你的笨老婆有什么好?也不过是长得比我白净些。”
“她哪里都比你好,”霍恬反唇相讥,“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退路吧!”
姜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些人谁都别想好过!
“吵死了!”姜暖真想把他们两个都赶出去,“要吵出去吵!”
“好,不吵不吵。”霍恬活脱儿一个惧内的丈夫,对着姜暖俯首贴耳。
“我请的产婆应该快到了,”玉恰奴现在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我怎么会为了你这么个人跋涉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