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不算太严重,不过得内服汤药。”亏得时落用了灵力,否则那滚烫的汤汁泼下来,不是重度烫伤,也得是中度。
“水泡不要挑破,若不小心破的时候不要碰水, 消毒后再涂药膏,若需要外出,就用纱布包起来。”医生又叮嘱,“这几天还得注意饮食跟休息。”
“我有药膏。”医生正要开药,时落开口了。
上回住院就没收她住院费,这回明旬肯定也不会要钱, 她有药膏,可以替明旬省点。
明旬再有钱, 那也是辛苦赚的。
“你去过医院了?”医生笑问。
“我自己买的药。”时落从小到大跟老头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喝自己熬的药,她解释,“我看过几本医书。”
“小丫头,这药可不能胡乱用啊。”
“卜医生,药膏很快拿来,到时您给看看。”明旬这时开口,他知道时落从小生活的地方离城市很远,便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只要不危及生命,通常都是自己采药对付一下。
曲爱国来的快。
卜医生仔细闻了闻药膏,有些惊讶,“这是你自己配的药?”
“嗯。”
“小丫头挺有天分啊,医书上可没写这药方子, 你是自己改的?”
时落又点了点头。
“小丫头,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习?”卜医生知道有天分的学生难得, 时落没经过系统学习, 也无人教导, 竟然能自己改进药方子,时落便是那种可遇不可求的学生。
“我可能没空。”时落倒是不排斥多学点知识,只是她不能保证能在上京呆多久,既然要学,那就不能半途而废。
“要是你平日忙,一周过来两次三次都成,我是不想错过你这个好苗子。”卜医生退而求其次。
这要是让中医中药系的学生知道大名鼎鼎的卜医生竟然这么迁就一个小姑娘,只盼小姑娘能跟她学习,定是羡慕嫉妒的很。
“卜医生,落落可能不会在上京久呆。”明旬解释了一句。
“这样啊。”卜医生有些遗憾,“那太可惜了。”
她将药膏还给时落,“这药效果好,那我就不再给你开别的了,不过该注意的还得注意,医者也得好好护着手。”
“多谢卜医生。”
两人快要到门口了,卜医生想想还是觉得可惜,“小丫头,那你什么时候离开上京?”
时落看了一眼明旬,说道:“一年后。”
时落说的是明旬的死期亦或是重活之日。
明旬却唇角微勾。
前面几回时落回的都是半年到一年。
这次却笃定地说一年。
她是在想尽办法让他活下去。
“一年啊, 那时间不短, 这样, 这一年时间,你有空就过来,跟在我身边,你觉得怎么样?”卜医生叹口气,“不瞒你说,当今社会,信赖中医的人越来越少,而真正精通中医药的人更是凤毛菱角,中医是我们国家的国粹,应该发扬光大才对。”
几千年流传到今天的医书本来也不多,而这一代一代传下来能学到精髓的医者也没多少。
所以难得遇到一个有天赋,自己还能改良药方,将来说不定还有更大成就,卜医生怎么都不愿错过。
“好。”时落应下,“谢谢卜医生。”
时落喜欢有古韵的东西。
“落落,你说十日后要去我家?”回去的路上,明旬一直看着她的手背,上头是他刚才替时落涂的药膏,薄薄一层深褐色,让她的手看起来有些凄惨,明旬瞳仁幽深,他问。
“八日后。”时落纠正,已经过去两天了。
“那这八日你有何要紧事?”明旬还是没挪开眼。
“倒也没有。”
“那今日就随我回家,等你手上的伤好了,再回来。”明旬建议。
按时落的性子,恐怕只要命还在,其他都不是事。
她不会多注意手上的伤。
“去你家住?”时落侧头看他。
“是。”明旬点头,“你这伤在手上,不方便做事,总得让人帮你,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再有,你不是要替我解了体内的煞气?在我家里,于你于我都方便许多。”明旬又解释,“家里只有祖父跟我,还有做饭的阿姨,没有别人。”
“虽然你是我朋友,可男女有别,我住你家,对你名声不好。”明旬是她朋友,她得替明旬着想。
正在开车的张嘉忍着笑。
时小姐果然是与众不同。
“我还能活多久?要名声有何用?”
时落分明听到明旬话里的低落。
她顿时不忍心再拒绝了,“好吧,那我就先暂住几天。”
“这几天我替你打听外头的房子,等租好了,你可以直接过去住。”明旬原本想着只要时落愿意,住鬼屋也就住了,可如今再看,还是不成。
落落三天两头受伤,他不看着也放心不下。
明旬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想活下去。
“落落,我想活下去。”明旬不打算瞒着时落。
明旬话落的刹那,时落心紧缩了一下。
想活下去。
就简单的四个字,对多数人来说,这是最不起眼,最不值得被一提的事。
可对明旬这样的人来说,却是奢望,是梦寐以求的,难以实现的事。
“好,我会尽力。”时落微微坐直,她伸手,用完好的那只手拍了拍明旬的肩头,“师父给我打过电话了,他过段时间会来上京一趟,他得先试试你体内的煞气,才能决定如何做。”
在时落同意去明家老宅那一刻,张嘉已经掉转车头,往东面驶去。
明家老宅并不在市区中心,也没有郊区那般远,是在梧桐路上。
梧桐路是上京有名的一条路。
当初还不叫梧桐路,因明家在老宅前面种了一片梧桐,穿过梧桐林的那条路得名梧桐路。
这一条路明家占了一半。
平日路上车少人更少,倒是难得的幽静之处。
还没到老宅,时落就喜欢这处。
她闭目感受了一番,笑道:“这里灵气要比别处足。”
除了连云山,这是时落在上京遇到的第二处灵气足的地方。
“灵气足,落落不如多住一段时间,你的身体恢复的也更快些。”在认识时落之前,明旬只觉得梧桐路空气好,呆着舒服,却没料到是灵力足。
“灵力?”张嘉觉得今天受的刺激有点多,他吞了吞口水,透过后视镜,看向时落,问:“时小姐,你说的灵力就是那种修仙小说里那种吸收了可以飞升的灵力?”
原来他是生活在一个玄幻的世界里。
“你又想多了。”时落打破张嘉的幻想,“几千年来,修道者无人飞升。”
不管多有修道天赋,周遭多浓郁的灵力,修道者终究是要陨落的。
张嘉看了眼时落,片刻后,又看了眼。
时落似无所觉。
明旬却声音微冷地开口问:“有什么话就说。”
“时小姐,冒昧问一下,您多大?”张嘉提出了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问题。
一声冷哼。
明旬冷眼看过去。
时落倒是没有女孩子年纪不能问的觉悟,她回道:“二十二。”
张嘉嘿嘿地笑,也不瞒着时落,“时小姐,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那种在山里修仙的世外高人,哪怕不能飞升,那也是半仙,反正是看不出年纪的。”
“谁都逃不了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