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每个月三千多的培训费用很多平常家庭都负担不起,丰城毕竟只是一个小三线城市,普通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千左右,而陪孩子上课不仅培训费不仅不低,并且还需要一个劳动力全天候陪同。
因此很多孩子被迫留在家里,错过了最好的干预时机,甚至连最基本的交流和自理能力都没有,最后只能被整个社会放弃,被送往精神病院或者被当成残障关在家里浑浑噩噩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其实也并不是他们把培训费用定的太高,主要是师资成本太高了。机构的课程除了感统和语言等大班课之外,还有很大部分是个训课,特教机构不像外面普通的幼儿园,每个孩子的语言或认知能力都存在很大问题,并且没人的情况都不一样,需要老师在个训室里进行一对一的教育和行为训练,通过对人际交往、动作技能、沟通技能、自我调节等方面能力的训练来帮助这些自闭症孩子促进语言发育并且掌握最基本的生活技能和学习能力。
一个孩子一天一个小时个训课,二十几个孩子就得二十几个小时,一天至少要六个老师连轴转,要是以后生源越来越多,现在的这些老师压根儿不够用。
顾飞展甚至连他自己的课都排满了。
那段时间每天晚上回到家,沈婧语听着他沙哑地几乎发不了声的嗓音,只觉得心疼又愧疚。
要不是为了她,他也不至于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城市从头开始,还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不过顾飞展倒是并不在意,只说有些事哪怕现在不做,将来可能也会去做。
沈婧语望着他疲惫却踌躇满志的样子,只能压下心疼,每天给他泡一些清嗓润喉的茶让他带去上班喝。
好在两个月后,李彦军介绍了一个学姐过来机构当校长,将手头上的事情渐渐移交给学姐,顾飞展这才轻松了一些。
十二月中旬,星连星举行建校四周年晚会。
刚好是周末,沈婧语便陪着顾飞展回去了一趟。
这大半年来,小两口平常回去的次数其实并不多,晚上吃饭的时候看到沈婧语吹皮球似的拱起来的肚子,廖文洁难免又说了几句让他们搬回来住之类的话。
沈婧语还没说什么,一旁的顾飞展却说自己在那边的分校刚开起来,等一切稳定下来再说。
廖文洁想着距离小媳妇儿临产也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便细细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才放他们上楼回房。
结果两人刚回房间不久,就听张婶过来敲门,说顾庭请顾飞展下去泡茶喝。
自从上次大吵一架之后,顾飞展和父亲的关系就越发疏远了。
沈婧语见他听了阿姨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兀自趴在床上好像睡着了似的,便让阿姨先下去回个话说他一会儿就下去。
等到阿姨走了,顾飞展还是一动不动,整张脸都埋在松软的被子里。
沈婧语上前推了推他,干嘛?还怄气呢?
不想去。
被子里传来男人闷闷的声音,带了点儿赌气。
沈婧语只觉一阵莞尔,都说男人有时候特别像孩子,这话用在顾飞展身上实在是越来越适用了。
在床畔坐下,学他之前帮她推背的动作给他揉按着肩椎,她轻叹了口气,怎么说他也是咱爸,一家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之前不也经常被我妈骂?说完就过了,还能揣肚子里装一辈子不成?
顾飞展还是没有抬头,他对你态度不好。
是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顾庭有些看不起她这个小门小户人家出身的儿媳妇,尤其她还嫁过一次人,大概在顾庭看来,她这个人一无是处压根儿配不上他的小儿子吧。
虽然在决定嫁给顾飞展的时候沈婧语早就有过这些思想准备了,不过见他这么在乎自己还是感到心里暖洋洋的。
她笑了笑,双手轻轻按压着他的肩背,他毕竟是父亲,要点儿威严也很正常。反正过两天咱们就走了,又不用天天见。而且我不还把他们的小儿子拐跑了,他们不怨恨我就已经十分不错了。
顾飞展终于拉住她的手,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累了吧?
说着摸了摸她鼓起的大肚子。
几缕灯光幽幽落在他清隽的脸上,他眼窝的阴影让沈婧语看得一阵心疼。
摇了摇头,她笑,哪有顾老师累。
抬手摸了摸他略显瘦削的下巴,她心疼地说,都瘦了。
她的手柔软又温暖,顾飞展依恋地在她掌心蹭了蹭,过段时间就好了,这几个月都没有空好好陪你。
刚说完便感觉肚皮底下动了动,大概是那位活泼的又开始闹腾了。
自从五个月开始能感觉到胎动之后,两人便发现虽然是双胞胎,两个宝宝却是一静一动,一个睡醒就开始折腾人,动静特别大。另外一个只偶尔伸伸懒腰踢踢腿,显得十分文静。
顾飞展轻按了按鼓起的位置,冷哼了一声,爸爸不在家,你倒是开心了,整天闹着妈妈跟你玩儿是吧?
不知是不是为了回应他的话,小家伙动得更欢了,东一下西一下的好似在练拳。
臭小子,这么皮。顾飞展几乎要气笑了,等你出来看爸爸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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