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虞国步卒堪堪赶到加入战圈。
唐军骑兵也不屑回马冲锋,就这么策动马匹三骑一组杀入敌阵。
对于武器简陋的虞国步卒来讲,面前这个百人队马戴面具,人穿铁甲,简直就是铜人铁马,钢铁长城一般,纵然一刀砍中,几是浑然无觉,不能造成太大的伤害。
反观唐军骑兵,却是纵马来回厮杀,陌刀上下翻飞,就这么几个冲突,所经之地全都是断肢残骸血淋淋一片。
终于,虞国步卒被杀怕了,面对这群似乎不可战胜的骑兵,他们丧失了一切斗志,丢掉武器便抱头投降,不少人竟是吓得瑟瑟颤抖,止不住哭泣了起来。
眼见获胜,唐军骑兵也没有再举屠刀,策马而出离开战圈,列成一个军阵等待评判结果。
静,不是一般的静。
整个军演看台上微闻轻风掠过旗幡的“啪啪”声,以及那一片压抑着的急促呼吸声,虞国群臣们都被着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得呆住了。
大家面色苍白,额头细汗,面面相觑却又哑口无言,难堪的气氛在空气中久久弥漫,身为武将的大臣们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似乎并没有看到唐军骑兵多么奋力死战,就如此轻而易举的获得胜利,如此结果,实乃令人难以置信。
怪不得当年赤天圣母坐拥十多万大军,也会败在崔义玄这个不过统兵万余的刺史之手,原来草草成军的军队,与朝廷的军队战斗力真乃霄壤之别。
这时,清点战场的吏员将双方伤亡结果送到了作为军演评判的童宝山手上。
童宝山刚一看上面的文字,登时就觉得头皮阵阵发麻,他望了望面无表情的苏令宾,又望了望带着好奇之色的大臣们,嘴唇动了动,用无比暗哑低沉的嗓音开口道:“此次军演,虞国军队阵亡五百二十人,投降一百八十人,唐军阵亡十七人,以评判规定,唐军骑兵取得了胜利。”
话音落点,与闻结果的唐军护卫骑兵没有欢呼,没有雀跃,在他们看来,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反观军演看台上,却是响起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所有王公大臣们全都为之沉默不语了。
苏令宾看似不为所动,俏脸兀自挂着一丝微笑,对着陆瑾开口言道:“贵军战力强盛,配合娴熟,实乃令吾等大开眼界。”
陆瑾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抱拳谦虚道:“军阵对战不确定的因数太多,今次我军也只是侥幸获胜而已,女皇实在过奖了。”
苏令宾笑了笑,神情似乎有些责怪陆瑾的言不由衷,思忖半响正容言道:“军演结束之后,还请陆元帅返回驿馆休憩,明日令宾再向元帅请教高论,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陆瑾心知苏令宾明日就会给她一个具体答复,高兴之下连忙点头道:“好,那在下就等女皇你的好消息了。”
果然,第二天清晨一早,驿馆丞便前来陆瑾居住的小院禀告:女皇殿下邀请大唐安抚使陆瑾前去皇宫觐见。
陆瑾也不迟疑,换上了官服走出驿馆,行至门前登上了一辆高车,在一队虞国骑士的护卫下,朝着虞国皇宫不紧不慢而去。
说是虞国皇宫,却为昔日越州刺史府稍事改造而成,完全算不得华丽,就连深山当中那座虞国皇宫也是远远不及。
皇宫大门前,虞国国师唐忠宝与镇国大将军童宝山联袂相迎,迎接着陆瑾下了马车。
稍事寒暄,唐忠宝脸上挂着难以言说的复杂之情,对着陆瑾轻轻一叹,无比沉重的言道:“陆元帅,昨日贵军真是给我们好好上了一课埃”
陆瑾不置可否的一笑,询问道:“不知女皇陛下准备在何处见我?”
站在一旁的童宝山赶紧回答道:“就在正堂,陆元帅请。”
感觉道童宝山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陆瑾淡淡一笑,心内也是有谱,跟随着两人朝着正堂走去。
来到正堂也没通传便径直而入,陆瑾立即就看到了苏令宾正高坐在正北面的长案前发呆,神情也是有些恍惚。
看到有人进来,苏令宾这才恍然回神,指着东侧的案几微笑言道:“不用拘礼了,陆元帅请坐便是。”
陆瑾点了点头,也没有客气,缓步行至落座在了东侧案几后,目光望向苏令宾,静静等待。
苏令宾芳心五味陈杂,思绪纷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重重一叹道:“七郎,或许你说的不错,这次起义我们的确有些过于轻率了。”
陆瑾想了想,接过话题道:“圣人,其实以在下看来,此番起义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苏令宾闻言大讶,苦笑言道:“你不用好言好安慰我,此事我有自知之明。”
“不,在下并非安慰,而是就事论事。”陆瑾说得一句,正容言道:“以前在下初来虞国的时候,曾感叹虞国如同世外桃源,远离中原喧嚣的美好,但其后细细想来,却又觉得虞国太过于封闭,生在其中之人当真如同观天之井娃,目光空有虞国这一片天地,却不知外面世界几大也1
说到这里,陆瑾顿了顿,叹息言道:“在下认为虞国之民尽管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其中,但环境过于封闭,睁眼闭眼都可以将举国看透,家家鸡犬相闻,百年不变,举国上下都缺少一种蓬勃朝气,乃是虞国所欠缺的。这次虞国在越州起事,也算是一个归顺大唐的不错机会,我相信以太后的圣明,必定能够宽恕火凤教昔日所犯下的罪过,结束这一段历经数十年的纷乱。”
闻言,未等苏令宾开口,唐忠宝已是怒声言道:“陆瑾,尽管我们有着归降之心,但也不代表我们会任由大唐摆布,昔年赤天圣母起兵完全是为了百姓,没有任何的过错,有错的一方完全是朝廷,现在岂能说是朝廷饶恕火凤教之过,实乃笑谈1
苏令宾没有制止唐忠宝之言,目光望着陆瑾,显然静待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