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怅叹了一声,言道:“以本宫来看,谢怀玉之所以对你避而不见,说不定乃是牵扯到了当年朝廷一些不可告人的往事,所以不便露面,既然母后早已经认为他已经死去,那驸马你又何必突增波澜,继续追寻他的下落了?若到时候因你追寻谢怀玉的下落,导致秘密泄漏,必定会惹来母后风颜大怒,对你可就不好了。”
陆瑾想了想,终是叹息道:“公主你说得很对,但一天不找到谢怀玉的行踪,我就一天无颜面对阿娘,找寻谢怀玉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要为阿娘讨回一个公道。”
太平公主知道陆瑾对坚持的事情非常固执,也不知道改要如何劝说他,只得暗自一叹。
恰在这时,陆小雅脚步轻捷而入,瞧见陆瑾和太平公主都是一脸凝重的模样,止不住笑问道:“郎君与公主殿下再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模样。”
陆瑾心念陆小雅并非外人,便将谢怀玉有可能还再世的消息对她缓缓说来,及至听完,陆小雅登时就惊讶愣怔了。
思忖半响,陆小雅叹息道:“原来谢怀玉当年之所以会失踪,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隐情,只可惜小姑十年痴痴等待,谢怀玉都居然不闻不问,也实在太过分了。”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很有必要去追查事情的真相。”陆瑾点了点头。
太平公主正要开口,望向陆小雅的目光忽地亮了起来,笑言道:“对了夫君,这次长安之行不如就让小雅陪着你一道前去吧,有她照顾你的起居,自然能够为你省下不少事。”
陆瑾知道太平公主还是不放心他与上官婉儿单独同路而行,故而才让小雅与他同行,想想颔首道:“好,那就依公主你的意思吧。”
能够与陆瑾一道同去长安,陆小雅自然是满心欢喜,连忙前去收拾打点行装。
翌日一早,陆瑾与陆小雅同路,一人骑马,一人坐车,朝着天津桥头而去。
马车磷磷隆隆行驶半响,待到得桥头,却见上官婉儿所乘的华贵高车已是等候于此了。
高车以四匹白如霜雪的骏马驾拉,整个车体均是由珍贵的香樟木支撑,车体框架还包裹着一层薄薄的铁皮,坐在车厢内即便是不点熏香,也是香气逼人。
而在马车周围,则有着一个百人缇骑马队,骑士头戴铁盔,身着红甲,胯下全为高大矫健的阴山胡马,看起来宛如天兵神将一般。
还未等陆瑾策马靠近,正站在车辕上翘首以盼的宫娥看到了陆瑾,立即对着车厢内喜不自禁的高声禀告:“侍诏,陆相来了。”
陆瑾认得那宫娥乃是上官婉儿的贴身宫婢香菱,对于他与上官婉儿之间的昔日种种,香菱更是心知肚明。
晨风轻轻掠过,车帘被一只柔荑从里面挑开,上官婉儿明艳动人的俏脸已是出现在了陆瑾的视线中。
严格说来,上官婉儿的容貌不及太平公主多矣,勉强算得上是貌美之姿。
不过上官婉儿却属于那种生得极为耐看的容貌,而且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息,还有一种让人止不住心生爱怜的楚楚动人之态,光此几点,足矣弥补一切缺陷。
“陆相,婉儿一路上多多劳烦了。”上官婉儿也没有走出车厢,就这么淡淡的说了一句,然那美目之中的炙热神光,却让陆瑾止不住心头一颤。
他知道她并没有忘却昔日那段感情,甚至经过时间的洗礼沉淀,那份感情已经在心里慢慢长成了参天大树,虽不澎湃火热,却是温柔似水。
陆瑾不知不觉回避了她的目光,转头对着马车内笑言道:“小雅,上官侍诏当面,还请你出来一见。”
陆小雅轻轻应得一声,连忙依照陆瑾的吩咐走出了车厢,对着对面马车而坐的上官婉儿盈盈作礼道:“奴名为陆小雅,乃陆相之妾,见过上官侍诏。”
没想到陆瑾此行居然带上了妻妾同路,上官婉儿心内止不住一痛,眼眸中的炙热之色亦是渐渐消退,换作了黯然无光。
她木然的点了点头,勉力挤出一丝微笑,轻轻颔首道:“陆娘子与陆相郎才女貌,真乃天生一对。”言罢也没有再看陆瑾一眼,环顾周围淡淡吩咐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启程吧。”说完放下了帘子。
“诺。”缇骑领军校尉拱了拱手,大手一挥吩咐马车起行。
陆瑾暗自一叹,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入了马队之中,自己则策动马缰,紧随马队而去。
三月初春,阳光明媚,大地泛绿,苍翠远山犹如天地脊梁,延绵而去望不到尽头。
洛阳到长安的官道乃是最为繁华之路,陆瑾等人一路行来,入目之人多为往来不绝的客商货商。
特别是从长安前来洛阳的商队,更是载满了许许多多来自西域甚至是域外的货物,珠宝、香料、名马应有尽有。
更让人目不接暇的是,还有许许多多的西域胡女混在其中。
这些胡女身材高大,金发碧眼,面容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更显其神秘动人。
而且相比大唐女子,胡女们穿着打扮更显开放,相信这一路也必定吸引了不少男儿的眼球。
身为当朝丞相,陆瑾的眼界自然于这些看热闹的百姓不太一样。
冬季结束道路通达,来自西域的货物自然会源源不断的进入中原,再慢慢分散各地。
只可惜目前西域落在了吐蕃人的手里,对于过往客商,特别是那些远道而来的波斯客商,吐蕃人无一不是课以重税。
相信今年的货物在底价方面一定会比前些年提高不少。
而且吐蕃坐拥西域,等同于断绝了大唐于西域诸国的交流,使得大唐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也是日趋下降,长期以来可不是一件好事。
在两汉时期都已是得到了证明,中原王朝只有拥有西域,才能真正的繁荣鼎盛,昌荣威武。
故而,西域必须从吐蕃人手中夺回来,即便战死三十万军卒,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