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你跟我下楼一趟。”刘成的声音打断了景一的回忆,一抬头,却发现她竟然泪流满面。
刘成被她这模样给惹得吓了一跳,“一一,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景一一愣,慌乱地将脸上的泪抹去,发现手机居然对着那个电话拨了出去,她连忙给挂断。
可是电话却已经拨通了。
在她挂断后不到一分钟,那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但是却在接通前,神色慌张地看了刘成一眼,站起身,快速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喂……”
尽管手机没有开免提,但是刘成还是在她接通手机离开的那一瞬,隐约的听到,电话里是个男的。
再加上她刚才惊慌闪躲的眼神,以及急于离开的动作,刘成不得不在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是谁给她打的电话?
无奈,她没有她能够听到别人听不到的细小声音的本事,所以只能够胡乱的猜测。
景一在房间里呆了十多分钟,这才出来。
尽管她刻意的去洗了脸,但是那一双眼依旧出卖了她,刚才她哭了。
给谁打电话会让她哭?
刘成的心里越发的疑惑,迫于想知道答案。
“收拾好了没有?跟我下去一趟。”景一点点头,去厨房跟景震说了一下,然后就跟着刘成出了屋子。
到了楼下,两人都没有先说话。
走了一会儿,刘成扭头看了看她,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一一,你怎么了?情绪不对,刚才在给邵深打电话?又吵架了?”
景一摇摇头,“不是他。”
“那是谁?”
“……一个朋友。”
刘成盯着她,放佛如果她不告诉他那个男性的朋友是谁,他就会去跟邵深告密似的。
两人僵持了两分钟,景一的眼泪却突然一大颗一大颗地从眼眶里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一一……一一你怎么了?”刘成慌乱无措,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给她擦眼泪,可她却哭得更凶,更厉害。
他拥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自己也急得一双眼通红,“一一,怎么了?受到什么委屈了你跟哥说,你别哭,你这样,哥很着急。”
“哥……阿妈她……她死了。”
一句话,像是五雷轰顶,刘成瞬间僵住,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怀里那个哭得像个孩子的孩子。
她刚才在说什么?不!一定不是真的!
纵然是他恨那个女人,却也没想她居然这么年轻就死了。
“哥,阿妈不在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呜呜呜……”
景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半年来,她一直都不敢表现出来,生怕他和阿爸发现了,不是不想告诉他们阿妈去世的事,而是她怕阿爸会承受不住。
可是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就情绪失控,那些眼泪,就像是蓄水池内的水,蓄满了,不流出来都不行。
过了好久,刘成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苍穹,他没有哭,可声音里却带着浓重的鼻音,“什么时候的事?”
景一又抽噎了一阵子,这才停下来,声音沙哑地回答:“半年前,你还记得我跟邵深出去旅游的事吗?其实是去看阿妈,可惜我也没能见上阿妈一面。”
“出了什么事她离开的?”
“她跟一些人去山上写生,遇到暴雨,泥石流,她为了救一个女孩,被泥石流冲走,找到的时候已经不在了。”
刚刚吸入的那口气,憋在胸口,憋得生疼。
刘成吐出郁结在胸口的那口气,一声轻叹,如同落地的钢珠,砸在了心坎上。
“人死不能复生,一一,我们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的活着。”
“我知道,可是真的好难受,以后再也没有妈妈了。”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们都会经历,学会去接受。”
景一点头,眼泪又出来了,“哥,这件事,不能告诉阿爸。”
“放心,我不会跟阿爸说。”
“我没有把阿妈带回来,她的骨灰撒入了河流,她一生喜欢自由,我想她应该会喜欢我这样做的。”
“嗯。”
这晚,刘成没有回自己的公寓,留在这里陪着景一和景震。
景震依旧会唠叨路琪不给他打电话,这一走就是一年多,杳无音信。
景一会故作没事人一般,语调轻松地说:“阿爸,说不定阿妈现在在国外,找了个蓝眼睛黄头发的小帅哥正逍遥快活呢,您呀,就别惦记着她了。”
景震狠狠地瞪她一眼,“胡说八道!你阿妈不是那样的女人!”
纵然是结婚二十载,他依旧没有了解那个女人,可他却依旧固执的相信,她不是那种女人,她虽然不爱他,但他们只要一天没离婚,她都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景一适可而止,该上课了,她背着包出了门。
在楼下遇到江南,她皱了皱眉,“你怎么过来了?”
江南一本正经地说:“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信息你不回,所以我只能堵在你家门口。”
景一扫他一眼,抬步走,他跟上。
“景一,你怎么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对我这么的冷淡?”
“冷淡?江公子,你这词儿用的不恰当吧,说得好像我之前跟对你多热情似的!行了,有那个什么就快放,我第一节有课呢!”
江南嘿嘿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的脑袋,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跟挤牙膏似的吞吞吐吐地说:“就是,就是我晚上不得不参加一个饭局,那个……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景一都没听他说帮什么忙,直接了当的拒绝了,“晚上我还有事,最近我未婚夫看的严,你没发现最近很多活动我都没参加了吗?”
“你说邵深?”
“除了他,我还有哪个未婚夫?”
景一冲着江南翻了个白眼,“我上课去了,你另找他人吧!”
“不是景一!”江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帮一次,最后一次。”
景一甩开他,冷笑了一声,“最后一次?江南,我跟你说实话吧,你这人在我这里,信誉度为零。”
江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为自己反驳了。
因为,他自己也心知肚明,他的确是出尔反尔的次数太多了。
可是今天这事儿真的很着急,她如果不去,他真的就完蛋了。
“景一,我求求你了,今晚真的,真的是最后一次,我发誓!你就帮帮我好不好?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不能见死不救。”
景一看见他这副模样,都觉得特别的反胃。
于是就再次甩开手,“江南,你真的很烦你知不知道?”
江南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难怪长了这样一副好皮囊,却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
景一这句无心的话,谁知道却让江南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可是景一只顾着急着赶去上课,所以并未留意到。
她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后顿了下说:“晚上几点?在哪儿?”
江南愣了下这才回过神,“晚上六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好。”
景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年来,她都已经假扮他女朋友,参加过至少十二次饭局了,平均算下来一个月一次,简直就跟女人来大姨妈似的,每个月准时一次。
刚刚应付了江南,到学校又碰到了沈墨。
沈墨冲着景一哼了一声,嗤之以鼻地对她表示着愤慨和不满。
景一懒得搭理他,小屁孩就是小屁孩,不就是前几天他生日她有事没去吗?至于这几天每次见到她都这么一副咬牙切齿好似她给挖了他家祖坟似的吗?
她还不想搭理他呢,耳根子难得清静几天。
头一甩,景一留给了沈墨一个后脑勺,走进教室。
沈墨的嘴角抽了抽,气得直跺脚。
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有些反感地掏出来,又朝前看了一眼景一,这才低头去看手机。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他皱了下眉,转身走到楼道里接通,“有事?”声音冷冷的,一点都不像是平日里在景一面前的那个调调,放佛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