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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夫郎赘婿到朝野重臣 第94节

    阿坤回说都好,说起云朵的时候,这黑脸青年略微带点羞赧说:“我和云朵她,上次回去后,我们就成亲了。”
    叶峥一听就笑了,这小子动作可真够快的,估计也是诚心打动了新娘子的父母吧。
    虽不是长辈,但他是本地父母官,碰上了就说两句:“既成亲了,就要好好待人家,须知女子一生不易,嫁给你便满心是你,替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照顾双亲,从此以后你就是她的依靠,你可不要三心二意的。”
    阿坤又是一磕头,回说知道了,我定会好好待云朵的。
    话说到这里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叶峥就摆摆手让他和余衡去吧,定好明日上午出发,不要误了就成。
    余衡回说误不了,就带阿坤出去了。
    若是一天的来回,云清不会说什么,但既要去下头偏僻处巡查,肯定不能几日就回,说实在的云清不大放心,但家里两个小孩,丢下不管也不是事。
    云爹头也不抬挥手说你跟着哥婿去吧,我就乐意和我两个小孙孙一块待着,你们两个阿爹趁早有事去忙,别耽误我和你娘同安儿然儿亲热。
    云清一想也是。
    于是出发那天,叶峥云清一辆车,李淼师爷坐一辆,余衡和阿坤赶车,另有一小队差役骑马,一群人就往乡里去了。
    阿坤不愧是个本地通,带的路都是那本地人才知道的近道小路,最窄地方只能一辆车通过,听说还有更快的小径,要从山边上走,不过那最窄处只能走一个人,他们有车有马去不了。
    即便如此还是大大缩短了路程。
    这一路颠的屁股疼,但四周也都是京城看不到的好风光,七月里繁华盛景,到处都是鲜花,漫山遍野开着,肆意又张扬,空气里满是花的香气,还有大片蝴蝶在花田上飞舞,说是来到童话世界也不为过。
    京城花圃里那些精心伺候着才个一朵半朵的花,和这比起来那真叫个温室里的花朵了。
    但自然风光越美丽,就衬得那些低矮灰扑扑茅屋竹楼越寒碜,路边也有田,但田里农作物的长势和那花海完全是两码事,农民穿着粗布麻衣在长满了野草的农田里忙活,农作物争营养争不过野草,显得稀稀拉拉可怜巴巴的。
    在一处山边,叶峥挥手让车停了下来,从高处俯瞰下头农田,田里只有少少几个农民。
    叶峥又想起在黄水村那次看到农田,田里也是没人,现在时间不早不晚的,日头也不高不低,若说那次是因着河神娶妻农民都丢下耙儿去参与了,今天这里的农民又去哪了?
    李淼跟在叶峥身后,也不大回答得出这个问题,抓耳挠腮:“兴许,兴许都去歇息了吧。”
    叶峥皱眉又问:“这村里到底有多少田亩,多少农户以耕田为生?”
    师爷摸着山羊须,从胸口掏出县志紧急翻阅起来,对着县志念:“绿藤村,共计八十户,农田三十亩,其中有五户报了田亩税——”
    “三十亩,五户?”叶峥诧异瞪大眼,“五十户人口里就五户耕田,那其余人家呢,莫非都是出去做工的?”
    一个占地三百亩的村子,里头耕种人口只有十六分之一,这也太少了,而且古代又不像现代是市场经济,农民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农民工,大城市里有各种繁琐活计能容纳他们,这绿藤村其余村民离了土地,又是以何为生?
    面对这个问题,师爷和李同知都有点不知怎么回答,一时间只听两人啪啪翻着书页子的声音。
    叶峥不耐烦,自己抢过来翻,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按这簿册上记载,不止是绿藤村有这个情况,两郡三县二百多个村,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
    叶峥阅读速度快,边看边记,顺带在心里做了个总结。
    他心里似有一些灵光闪过,但呈碎片化方式,还没有完成整合,也就尚未得出结论。
    就在这时候,随侍一旁的阿坤忽然开口说了句话:“种地吃不饱肚子。”
    叶峥抬头看阿坤,思维依旧在快速运转:“种地吃不饱肚子,难道不种地就能吃饱肚子了?”
    面对叶大人亮得惊人的眸子,阿坤不知道怎么说,想了想干巴巴道:“山上摘果子,挖黍子,藤条也可以吃。”
    这话顿时像一道白光,劈开叶峥脑中迷雾,彷佛找到了线头般迅速将碎片信息给整合了起来。
    对啊,竟是这样。
    雁云州和溪山村还有叶峥待过的北地是不一样的啊!
    在溪山村,植物长不好主要是水土问题,那山上覆盖的针叶林和阔叶林多,农民不种植就只能饿肚子。
    到了雁云州,此地水土气候最适宜植物生长,此地农民没有种植经验,农民一年到头忙活也收不到多少活命粮食,反而不如去那野外采摘野果或者刨一些植物根茎来吃,就譬如在一些热带国家,野外那各种香蕉椰子果子一年四季挂在枝头,没得吃了花点时间采摘就成,根本不用费心费力还自己去种,种的还不如野生的好。
    叶峥先前那是经验主义了,到了地方就看农户,盘耕田数量,没考虑到各地水土差异。
    而雁云州毗邻东南这块,说是四季如春也不为过,正是那灌木和挂浆野果长得最茂盛的这片地儿……
    而雁云州毗邻西北那块,则多崇山峻岭,海拔也高,那边耕种面积就该大大增加了吧?
    想到这里,叶峥快速翻阅到记载着雁云州西北面蟠龙郡和永年县那块税收去看,一看果然如此,蟠龙郡和永年县的田税是陡然拔高的,几乎家家纳田税,说明家家都种地。
    是了,这就对了。
    带着这个想法,叶峥催促着上车继续往前,路上遇见那一看就是老实村民的,就停下车问人家,不仅问村里生活情况,还问可有什么恶霸乡绅没有,正常祭拜土地庙或者烧个香那种不算,最要紧是问有没有祭祀童男童女媳妇或者极高推崇什么鬼啊神的。
    当然他也不会说的那么直白,自有问话的技巧。
    有时候也让阿坤和师爷他们操着本地土话去搭讪,一连走了一个多月,几人是弄得胡子拉碴灰头土脸,脚步踏遍每个郡县,夜里还在村中借宿,那恶霸乡绅自是有,但类似黄水村那样极端人祭的例子,却是实实在在没有了。
    也是,若到处都有还了得,就是大邑县那狗官治理了这些年,也就统共出了黄水村一个例子。
    没有就成,叶峥放心了。
    于是启程回去。
    去时是到处探看,回程却是快马加鞭,还赶了半个月。
    一进城,叶峥就挥手让底下人不用跟着,各自散了回家,一人给两天假好好歇着。
    自己也和云清赶紧回家。
    阿坤把车赶到城里,没地方去,自然是跟着余衡一起回云府。
    他们车驾到了宅邸,余衡刚掀开车帘云清才露出头往车下跳。
    门房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小厮就瞪大眼跳起来,只见他先朝马车作揖,然后一拍脑袋脚打后脑勺似的往里跑,边跑边高声疾呼:“大人回来啦,大人回来啦!”
    叶峥:……
    大人回来了而已,有必要喊得和讨债的来了似的么。
    扶着云清的手臂跳下车,一同往里走。
    余衡身后跟着阿坤,牵着马车往马厩去。
    经过那门房一喊,整栋宅子都听到了,叶峥和云清还没走到二门,安儿然儿先从里头冲出来,嘴里喊着:“爹爹阿爹,阿爹爹爹。”
    小安儿跑得快,冲在前头,像个炮.弹似的发射过来,被叶峥一把薅住转个圈拎起来。
    然儿慢一步没占着爹爹怀抱,云清长臂一舒把他抱起来,让他舒舒服服坐手臂上,然儿便摸摸阿爹的脸,头抵着头和阿爹脉脉温情。
    安儿叶峥那边就比较鸡飞狗跳。
    主要叶峥外表再美丽那还是汉子身体汉子的激素,将近两个月没好好收拾,胡子长出不老少,把安儿扎得吱哇乱叫。
    云清是哥儿,不大长胡须,那脸上还是白白凈凈的,然儿小脸蹭过,软乎乎嫩嫩,不扎。
    叶峥是个人来疯,把安儿举肩头坐着问他:“想爹爹不?”
    安儿没有被胡须吓退,低头和叶峥贴贴:“想爹爹!”
    “然儿想爹爹吗?”
    然儿乖乖点头说想。
    刚走进二门,云爹云罗氏也赶着出来了。
    云罗氏拍着胸脯念佛:“可算是回来了,一去那么久也没个信,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安儿然儿晚上也想两个爹,每天都问啥时候回来。”
    叶峥说:“事情办的比较急,也没让人回来通知一声,是我们的错,害爹娘担心了。”
    云爹倒是没那么大惊小怪,爷们出去公干耗费点时间也是正常的,就这老婆子爱胡思乱想。
    “回来就成。”云爹说,“路上劳累了。”
    “哎呀——”云罗氏一惊一乍,“我得去通知厨房烧水做饭,走这一趟可得好好歇歇,饭食也得做些有营养的。”
    这时草哥儿的声音通过门洞传来:“老夫人不用忙,我都吩咐下去的,灶上菜温着,热水也煮着,东家和清哥略坐会马上就有吃喝的了。”
    草哥儿走进来,身后跟着菊伢,看着是声音响亮了,人也自信了许多,菊伢瞧着也不像刚来那么动辄要跪下磕头,脸上有了点肉,想是这段时间过的不错。
    云清看着草哥儿说:“长进了。”
    草哥儿吩咐菊伢再去灶上看一眼,等人走了就露出真性情说:“别瞧我这样,一开始让我管一大家子的人我那也是强撑的,生怕气势不端起来下人就不怕你,以后就不好管了,我这也是心虚着呢。”
    “你做的不错。”云清表扬他。
    草哥儿开心了,又说:“主要是谢过清哥和东家给我这个机会。”
    叶峥闻言抬头:“机会也是人把握的,我看草哥儿你把握得不错,再接再厉。”
    “哎!”草哥儿响亮应了,又说,“别站二门口说话,那屋里晾着凉茶,我给东家和清哥舀茶喝。”
    一行人又走进正堂。
    草哥儿提出凉茶壶,给一人倒了一碗。
    叶峥提起喝一口,略挑了挑眉,这是一种很像上辈子喝过的x劳吉凉茶的味道。
    云清喝一口咂咂嘴:“里头放了甘草、金银花、菊花和夏枯草?”
    草哥儿说:“清哥真厉害,一口就尝出来了,另外还有本地的鸡蛋花,还有棕榈糖,这是我跟菊伢那边学来的,说本地人都喝这个清凉下火解暑,我就试了一试,老太爷老夫人我们喝着都好,清哥和东家喝着可适口?”
    云清点点头:“我喝着也好。阿峥呢?”
    叶峥自然也说好,喝了一碗又倒一碗,觉得在外头晒的那太阳受的酷暑都化在凉茶里了,松松快快吐出口气。
    人舒畅了,饭食也上了。
    都是不油腻清爽开胃的,可见用了心,这时候若端上大鱼大肉断然吃不下的。
    尤其一道酸笋米粉汤,云清和叶峥都吃了不少,算是知道为什么本地人偏酸辣口了,暑气郁结的时候弄上一碗酸酸辣辣的,那酸冲进胃里抚平油腻,那辣又冲上脑门痛痛快快发一身汗,上下通透,人就舒服了。
    用过饭,热水早就备好,水温不烫,温温的正适合这时节,叶峥和云清在桶里泡泡,又给对方搓背,拿了肥皂全身上下都洗得干干净净。
    从洗澡间出来,湿发搭在肩上,云清拿出锋利匕首对着太阳给叶峥刮胡子,没有剃须泡,就搓了肥皂在脸上,好歹润滑。
    那闪着寒光的匕首从面颊上刮到颈侧,又滑到脆弱喉结处细细清理。
    叶峥则完全不带心思地任由夫郎施为,偶尔视线相接,彼此露出个微笑,明明日日在一处,总也不腻,也不知笑什么。
    讲真,若非这人是清清,叶峥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让谁拿着利刃在自己喉咙口比划,根本不可想象,但这人若是清清,又无所谓了,怎么都可以。
    期间云罗氏来过一趟,瞧见这幅情景又悄悄退了,不想打扰,顺便给蹦跳着想要找爹爹阿爹的两个宝宝做思想工作:“爹爹阿爹有事呢,不过很快,忙过一阵就来陪我们安儿然儿好不好?”
    安儿然儿噘嘴嘴,都忙那么那么那——么久了,回来还忙啊?
    云罗氏拿出一段红线哄:“宝宝不急啊,阿奶陪你们玩翻花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