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繁夏也停了下来,白净的肌肤在夜市摊的灯火下显得清透无比。
“繁夏,你可不可以买一束红玫瑰送给我?”他说话的语气很轻,好似生怕无理的请求会惊到繁夏。
以前一直觉得红玫瑰艳丽俗气,可现在他好想从繁夏手里得到一束艳俗的红玫瑰,像当初的温澜生那样,得到包含着她爱意的红玫瑰,哪怕是假的也无所谓。
繁夏看了一眼被众多鲜花堆砌簇拥着的红玫瑰,以前这花她也给温澜生买过无数次,不知道为什么,男生好像都格外钟爱这种大红大艳的花。
但既然容修喜欢,繁夏也愿意给他买。
她从小贩手里买了一束红玫瑰,很便宜,20块钱就能买到好大一把,几乎算是廉价了。
对于自小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容修来说,这些花都不配让他拿在手里,最多也就撕下来泡泡澡,都算是抬举。
可他从繁夏手中接过红玫瑰时,眼神是如此的珍而重之,他低着头轻垂的浓密睫毛下覆盖着淡淡的水光,手心温柔的触碰着红玫瑰柔软娇嫩的花瓣,艳红的花色将他的手衬的如同大理石般苍白细腻,白的纤尘不染,清冷中带着触之即碎的脆弱。
以前送给温澜生红玫瑰时,她只觉得红玫瑰浓稠到黏腻,好像被大红色的丝绸缎子紧紧纠缠着喘不过气来。但看着这一捧浓红墨绿的红玫瑰在容修手中绽放时,她方才明白红玫瑰其实也挺好看的,至少很衬容修的绝色。容修从颤巍巍浓浓红的玫瑰中抬起眸来,指尖透出一点殷红:“谢谢。”
繁夏淡淡一笑,笑容沐浴在夜市璀璨的灯光里。
她说道:“那边有一个露天电影院,要去看吗?”
容修点点头:“好。”
容修捧着红玫瑰,在红玫瑰的滋养下他如白瓷般的肌肤上也映出了微红,比原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多了一丝人情味。
周围的行人众多,男男女女都有,但男性的第一视线总会被他手中热烈盛开的红玫瑰锁吸引,视线被狠狠揪住,直到视线消失才会登地一下反映过来,小小的锤着身边的女性,唧唧哝哝的道:“你看看人家女朋友哦,我也要花。”
“鲜花不经用,一两天就谢了。”
“你懂不懂浪漫啊,我就要!”
“好好好,给你买,给你买,别生气啦。”
声音虽小,但容修却听得很清楚,他唇间溢出淡淡的笑意,没想到他也会有被人羡慕的一天。
到了露天电影院,电影已经开始了,草坪上坐着无数成双成对的小情侣,一边看电影一边耳鬓厮磨。
播放的是一部爱情片,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演到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的时候,灯光、隐约、情人眼一切氛围都恰到好处。
繁夏找了一块大石头和容修并肩坐着看电影。
这部电影其实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因为太过经典,常常被人拿出来反复播放,也被年轻人视为爱情圣经。
繁夏和容修都不是那种喜欢一边看电影,一边评头论足的人,他们喜欢静静地观赏,等电影结束之后,在讨论自己喜欢的情节。
但只看电影未免有些无聊,繁夏拿出从夜市买的一包零食,樱桃脯。
她拈起一颗樱桃脯在容修面前:“吃吗?很甜。”
容修抱着浓红玫瑰,身子微微前倾,齿间轻轻叼住她指尖的樱桃脯,颜色淡淡温热的薄唇在她指尖好似被吸了一下,樱桃脯被他卷入口中。
长而媚的眸子水润,声音温和如水:“很好吃。”
繁夏呼吸漏了一拍,嗯了一声,自己捻起一颗樱桃脯吃了起来。
微信响了,温澜生发来消息,问她去买话梅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繁夏回复道,在超市里没有找他喜欢吃的牌子,正在夜市逛逛,看看有没有他喜欢吃的零食。
温澜生的微信文字里都透出被宠爱的矜持喜悦:“我突然想吃原来那家的蟹黄锅巴还有蚝烙。”
繁夏指尖轻点:“好,给你买,一会儿就回来,等我。”
等她回复完,耳边传来细细的近乎苍凉的声音:“要回去了吗?”
容修眼神落寞,看着露天电影里同样快因为战乱而分别的主人公:“可是电影还没有演完。”
繁夏迟疑了一下,要离开的话忽然说不出口,甚至顷刻间改了主意。
“哄温澜生而已,看完了再走。”
容修感到飘飘拂拂的滋味在心头漫生。
看着电影里,男主人因为战乱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心上人从军分离,他终于不再隐瞒心中的爱意,推开人群上前,大胆藏在心中的爱意。
他似乎被蛊惑了。
身子慢慢向繁夏靠拢,娇嫩的红玫瑰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阻隔,却薄的仿佛能听见彼此的扑通扑通的心跳脉搏,以及玫瑰之下涌动的炙热。
他低声问:“复仇之后,你会跟温澜生断干净吗?”
繁夏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心软:“会,我对仇人的儿子没兴趣。”
温澜生不过是她复仇的跳板,同时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她对温澜生没有爱,只不过看着温明月一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而想到她的父母凄惨死去,她心中怨恨难平,将恨意发泄在了床上,而温澜生的身体就是她发泄恨意的工具。
“那以后你恢复单身了,倒追你的男生,一定会排着队吧?”溶溶乳白的月光下,容修更加靠近,连呼吸都能感受到,胸前的红玫瑰被挤压几乎要碎成了嫣红的汁液,淋淋漓漓混着皎洁的月光的往下流淌,微哑暧昧的声调贴在她柔软的耳垂,容修情不自禁:“我能插个队吗?”
繁夏紧握着玫瑰花的纤细的枝干,浓绿的汁液流了她一手,他的声调就像在无人区干旱沙漠里点燃的一把火,肆无忌惮没有任何阻拦的熊熊燃烧起来,一路摧枯拉朽燎遍火原,火舌烈焰猛烈撞击着她的心肺。
道德警戒线如游丝般断裂,她一把丢开碍事的红玫瑰,捧起容修的脸,拂过他白嫩的长颈,在电影结束前最后一刻,痛快的吻了上去。
*
容修模模糊糊的被繁夏开车送回家,不记得繁夏是怎样离开的,等有记忆的时候,他已经在浴室中,手指抚摸着湿润的薄唇,对着镜中的自己笑的像个傻子。
他扯开领带,解开一丝不苟的衬衣领口,露出修长的脖颈,白皙的肌肤上突兀的留下青紫的痕迹,无声的宣示着刚刚在车内,它曾受到的过分疼爱。
一只眉在他脚边焦急的转圈圈,嗷嗷直叫,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安抚。
容修蹲下身,拆开磨牙棒给它,语气温柔:“知道这是谁给你买的吗?”
一只眉哪里听得懂人话,但是一看磨牙棒就扑了上去,咬磨牙棒咬的起劲,肥嘟嘟的屁股朝天,小尾巴螺旋甩动。
容修扑哧一声,将一只眉紧紧抱在怀里,笑声是从未有过的开心。
*
繁夏回到家时,温明月和谢岑已经进屋了,像是已经休息了。但阳台上的温菁却才开始进入活动期,抱着手机跟人连麦打游戏,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息了,一旁堆着的全是碳酸饮料,眼睛里布满血丝。
繁夏懒得管她,走入卧室,就看见温澜生眼神幽怨的看着她:“这么久才回来。”
繁夏歉意一笑:“蟹黄锅巴那家和蚝烙那家店生意好,排队要排好久,快来吃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温澜生从床上蹭到繁夏身边,下巴支在她大腿上,委委屈屈的说道:“可是已经过了十一点了,美容院的人跟我说,过了十点就不能再吃东西了,不然的话会长胖的。”
“长胖?”繁夏手滑到温澜生的腰间,捏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一点都不胖,你胖了我也喜欢。”
温澜生开心一笑,目光清澈:“那我就吃一口,剩下的,你帮我吃了吧。”
繁夏点点头:“好啊。”
“夏夏你真好。”温澜生娇软的往繁夏怀里蹭,就像一只求抚摸的小狗。繁夏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夹了一块蚝烙送进他的嘴里。
“夏夏,你会一直这样爱我吗?”温澜生抬眸,眸光水润。
繁夏神色平静:“当然。”!
第50章 崩盘
星期五,领证前一天。
早上九点半,a股开市。
温明月在单位上班,她还有一年就要退休,因此工作清闲无比,每天到办公室里就是喝喝茶看看报纸。
她照例用电脑查看股票,这几天谷诚集团的股票大涨,温明月投入的几十万都直接翻了一倍,她自信满满的想,如果保持继续保持这个速度的话,再过不久,她不但可以像繁夏一样,在市中心买一套商品房,还可以买繁华区的大平层。
到那时,曾经在她被迫卖房搬家时冷眼看热闹的邻居,在单位讥讽过她的同事们,都得恭维赔笑。
想到那一天,温明月脸上就不由自主的露出得意的笑容,到那时她一定要好好的摆一桌乔迁酒席,让那些人老东西都眼红她。
她端起面前的茶缸,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水,台上老花眼镜看向电脑屏幕,瞬间笑容冻在脸上。
她忙把茶缸子往边上一推,带着老花眼镜的浑浊眼珠子就差没贴在电脑屏幕上,随后满脸惊骇,差点抽搐过去,哆嗦着跑了出去。
一旁的同事看到温明月如此反常,跟旁边的人小声议论道:“老温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人笑道:“估计是温菁又打人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办公室内传出放肆的笑声:“上次打人,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一家三口挤在儿媳妇的小两居里,真不知道是住下去的,要是我宁愿睡大街,都不会住在儿媳的家里。”
“是啊,繁夏这人人品真不错,竟然也愿意收留他们一家子。”
“那可不,毕竟是繁主任的女儿,能差到哪儿去,当年繁主任要没遇上车祸,说不定这厂子已经被繁主任私营了。”
温明月腿脚哆嗦,手指发凉跑道楼道一角,急急忙忙的给繁夏打电话。
正在开会的繁夏,看到温明月的来电显示,浅浅笑了一下,随后挂断。
温明月愤怒大骂,又继续拨打电话,繁夏干脆直接开了飞行模式。
等到开完会议,她跟着容修一起回到办公室后,她才不紧不慢的关掉飞行模式,发现温明月已经给她打了几十通电话。
飞行模式刚刚关闭,又一通急促的电话打了进来。
容修放下手里的文件,水色眸光潋滟:“温明月打来的?看到今天股价暴跌,她一定坐不住了吧?”
繁夏笑了笑,慵懒随性的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接通电话:“喂?”
“你终于接电话了!”温明月几乎咬牙切齿的说:“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谷诚集团跟你们集团有合作吗?你不说说股价会上涨吗?”
繁夏慢条斯理的笑着:“是啊,这几天谷诚集团的股价难道没有上涨吗?”
“可是它今天跌了!暴跌!”温明月嗓子像被撕裂了一样,愤怒的低吼在空荡荡的楼梯里回荡。
“啊,这样啊,没办法,股市风云变幻,有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繁夏声音惋惜,可神色却没有一丝惋惜的意思。
容修看着繁夏眉目间漫溢的舒缓笑意,也跟着笑了起来。她隐忍了这么久,今天就是向温明月复仇的好日子。
“繁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温明月声音颤抖又愤怒:“你别忘了,这只股票是你推荐我买的,我把所有钱都投进去了!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繁夏忍不住笑了一下,继续装无辜:“我也不知道股价会突然暴跌啊,再说了,我自己也往里面投了钱,我也亏了很多。”
“你也亏了?”温明月一听繁夏也亏了钱,心态顿时平衡许多,问道:“你亏了多少?”
一分钱没亏,她还赚了不少,因为信息差,她在谷诚集团股价最低时购入,又在前几天上涨时卖出,挣了不少钱。而她卖出去的那几天,正好是温明月借钱进场的时候。
“嗯......四十多万吧。”繁夏说。
“你这四十多万能跟我比吗?”温明月本以为繁夏有钱,亏得应该比她还多,自然应该比她还要着急填补窟窿,可没想到她才亏了四十多万,几个月就能挣回来。
她为了谷诚集团的股票,专门开了融资账户加了杠杆,如果在这么跌下去,她不但血本如归,反而会背负上累累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