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三间房间,只有最里面的一间房间亮着灯,房门紧闭。
    楚惜羽快步穿梭过黑暗,他上前推开了那扇半掩着的门——
    这是一间逼仄的卧室,女人坐在床边,她穿着吊带白色睡衣,身上满是新旧的红痕,长发及腰,五官清秀,那双眼睛含着水光,温柔而又绝望。
    卧室旁有一间小浴室,她的双脚都被锁着链条,长度也仅仅只能到浴室。
    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决堤了。
    随后,女人又失声地低头笑起来,泪珠不断地掉落在被子上。
    她一直在笑,眼泪一直在流淌。
    仿佛怎么也流不完。
    她低低地吟唱起不知名的童谣,“宝宝不哭,小鸟飞走了,飞走了……”
    徐宴辞微怔,他踏入了这间逼仄的卧室,眼前的人,正是那个失踪了十余年的徐慧琳。
    他和徐家人并不熟络,只是见过几次徐慧琳。
    徐慧琳现在的精神状态并不好,确实被逼出了精神病,楚惜羽看着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握紧了徐宴辞的手。
    楚惜羽小声说,“叔叔,快帮帮她吧。”
    “嗯。”徐宴辞搂住了楚惜羽的肩膀,他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急救电话,另一个是报警电话。
    ……
    医护人员和公安人员很快来带徐慧琳离开地下室。
    江浩也被搬上了救护架。
    徐宴辞握着楚惜羽的手走出铁门,经过徐均盛时,他用染血的双手扯上了徐宴辞的裤管。
    “咳咳我,我真是看错你了。”徐均盛的声音沙哑,用力攥紧,虚弱地低声笑了声,“没想到我经心培养出来的野种,也一样会……”
    徐均盛抬眼看了一眼楚惜羽,又低低笑起来,笑容狰狞,笑到连续地咳嗽起来。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应该在那时候就掐死你。”
    徐宴辞半蹲下,扯开了徐均盛的手,目光幽冷,“我怎么会跟您一样,父亲。”
    楚惜羽的目光一怔。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后,徐宴辞起身,牵上了了楚惜羽的手。
    徐均盛随后被拷上了手铐。
    楚惜羽和他走在幽暗的地下通道,小声问,“叔叔,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能闻到你的味道。”徐宴辞说。
    楚惜羽:“真的吗?”
    徐宴辞轻声告诉他,“你现在还含着我的气味,我当然能找到你。”
    楚惜羽的耳根瞬间通红,他低下头,没再问了。
    徐宴辞帮他洗漱的时候,确实故意把那些东西都留在了里面。
    ……
    他们随后去了趟警局做笔录,因为有徐宴辞在,他们做笔录更快很多,由警局副局长陪同一起,随后他们又去了趟医院看了江浩和徐慧琳的状况。
    等把他们都安顿好后,才坐上车离开医院。
    他们就这么折腾到凌晨四点。
    徐宴辞开着车,楚惜羽不时会看一眼徐宴辞。
    自从刚才徐均盛对他说完那些话后,楚惜羽感觉他的脸色阴沉了很多。
    “叔叔,你怎么啦?”楚惜羽问道。
    徐宴辞瞥了眼楚惜羽,说:“我没事。”
    楚惜羽关心他道:“那你有难过的事情的话,记得要跟我讲哦。”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春日里阳光普照下的潺潺溪流。
    徐宴辞看着楚惜羽白皙的脸庞,目光含着炽热的痴迷,轻声唤他:“小羽。”
    “嗯?”
    “你还睡的着吗?”
    楚惜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刚经历过这么多,他现在确实没什么睡意了。
    他摇了摇头。
    徐宴辞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幽声说,“那我们别睡了。”
    楚惜羽:“?”
    随后,徐宴辞开着车带他到了郊外一片偏僻森林。
    徐宴辞打开了车门,他的目光幽暗,轻声诱哄,“来,去后座。”
    触手们此刻比之前要躁动很多,它们缓缓爬上他的手,似乎也在迫切的牵引着他。
    “宝贝,我们天亮再回去吧。”
    第101章 触手(17)
    楚惜羽抓着靠椅, 他急喘着气,眯着眼眸,连睫毛都被汗水粘湿。
    徐宴辞亲吻着他脸颊, 在他耳边喃喃着, “小羽,小羽。”
    徐宴辞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他的名字,他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他的不安。
    徐宴辞在不安。
    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始终在偏执地拥吻着他。
    楚惜羽能看出徐宴辞的异样,徐宴辞的目光阴暗, 深藏着偏执的占有欲, 恨不能将楚惜羽揉进怀里。
    触手将他周身缠绕, 他如同深陷在了一片湿黏的沼泽地。
    怪物呢喃着他的名字,向他宣示着自己的爱意。
    森林周遭尤为寂静,方圆百里都只有他们这一辆车,他只见天光逐渐变亮,红日缓缓在山头升起, 连风都带着清晨微凉的寒意。
    在日出升起之时, 徐宴辞亲吻了他的额头。
    他说:“宝贝,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楚惜羽靠在徐宴辞,他看着天边淡红色的光芒,轻声嗯了下。
    “好。”
    在日出时,他们十指交握。
    楚惜羽听着森林里清脆的鸟鸣声, 靠在徐宴辞肩头睡着了。
    ……
    徐宴辞开车把他抱回了家,等楚惜羽再醒来时, 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他睁开眼,只见徐宴辞正坐在床上, 靠在他的身边,用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发梢。
    徐宴辞低着眸,一直在用目光静静地描摹着他的脸庞,无声地看着他。
    楚惜羽顿了下,他不确定在他睡着的时候,徐宴辞保持这种状态看了他多久。
    “醒了?”徐宴辞俯身亲了口楚惜羽的额头。
    楚惜羽被他看得莫名有点紧张,他眨了眨眼睛,“嗯。”
    楚惜羽缩在了徐宴辞的怀里,他问道,“叔叔,江浩怎么样啦?”
    “他没事,过两周就能出院。”
    “那就好。”楚惜羽点头,又说,“那……姑姑呢?”
    他不好叫徐慧琳的全名,按照辈分来算,徐慧琳确实是他名义上的大姑。
    “她状态不太好,今天下午转送到精神院了。”徐宴辞说,“还要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楚惜羽:“哦。”
    那正好。
    她的三个孩子也在精神院。
    那三个小鬼应该能见一眼妈妈了。
    徐宴辞又拨弄起了他的发梢,眼眸深邃,审视了他许久。
    他突然问道,“小羽,你昨天怎么会突然去地下室?”
    “就,就是偶然发现的。”
    “半夜一两点,你回去不睡觉,和江浩一起下一楼闲逛?”徐宴辞的语气冰冷,含着质问意味。
    他看着楚惜羽躲闪的目光,就清楚楚惜羽有事瞒着他,并且这件事或许是他无法得知的。
    心里的不安感就越发强烈,这种不安感仿佛扎根在了他的心底,莫名的,他就好像在很久以前就经受过这种离别的感觉,刻骨铭心。
    因此,他迫切地想把楚惜羽搂进怀里,困在身边。
    徐宴辞握紧了他的手,又问,“你有几年都没去过老宅,怎么昨天就突然想去,而且当晚就发现了地下室里藏着人,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楚惜羽被问得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垂着眼眸,想了半天才支吾着说,“我,我……”
    徐宴辞托上了楚惜羽的下巴,让他与其对视,“小羽,我是你的叔叔,也是你的爱人,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比谁都要爱你,你有什么事是连我都不能告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