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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错瞪了江疑一眼。
    第二百零七章 贾青
    见到贾青的时候,林错眼眸一亮。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引人注目的女人,眉眼温和,淡妆素抹,整个人身上都透露着一股知性优雅的气质,林错第一眼就觉得无论是她的穿着还是妆容,都很韩风,而她又将这种风格诠释的恰到好处。
    但也同样看得出来,贾青没有刻意收拾,她应该是接到林错他们的电话就立即赶过来了,如今一脸倦容,眼底乌青一片,她脸上看得出来遗憾,却没有什么过度伤心之类的情绪。
    林错倒了一杯咖啡给她,贾青立即捧住,向她点头道谢。
    “林警官,许川,他真的死了?”贾青喝了一口咖啡,舒了一口气,才问林错。
    林错点头:“是,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安排你见他一面,毕竟,根据我们的调查,许川的父母已经去世,比较亲近的亲戚也大都在外地,我们也不是没有联系过,但都没有人愿意来处理许川的后事。”
    贾青似乎已经有所准备,听到林错这话也只是沉默了一瞬,很快她就一笑,有些嘲讽:“是,当初公婆去世后,许川和亲戚曾因为公婆遗产的事情闹得不怎么愉快,自那之后就没有什么往来,就连我们两结婚,他那边都没人过来。”
    林错倒是没想到是这么个缘故,看贾青看似说的淡然,但眉眼间还是露出几分苦涩,她扯了扯嘴角,想将话题转过来。
    贾青也是点到为止,她很快就道:“林警官,我来的时候查了一下,吸毒至死的案例是有,但不是那么常见,我想知道,许川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林错想了想,和江疑打了个眼神,这才开口道:“我们现在的怀疑是,许川他们这次吸食的是一种在毒品市场上还没有正式流通的一种,这是一种经过新型加工的毒品,可能有很多副作用,会对人体造成很大的伤害,许川不知道通过哪种途径搞到手,导致自己和同行的两人死亡。”
    贾青认真听着,脸色慢慢变得惊恐,到最后有些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他改不了,我们离婚的时候他发过誓,自己会戒的,我当时已经懒得信了,果然,他最后还是栽在这个东西上了。”
    这个时候,江疑忽的问道:“贾女士,许川是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
    贾青看了他一眼,认真回想了一会儿,这才道:“一年前。”
    她说完,顿了顿,遗憾的叹了口气:“如果他不误入歧途,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有很好的工作,家庭幸福,脾气也很好,当然,他对我也很好,一直都是,甚至我们离婚的时候他都是紧着我的,但我实在无法接受他屡教不改,说实话,离婚之后,我甚至想过,如果他戒掉了,我就原谅他,只是现在……哎……”
    “抱歉。”江疑公事公办的说了这么一句,但转眼又道:“据我所知,一个从未接触过毒品的人,日常生活中也是很难接触到这个东西的,那么,你是否知道,许川,他是因为哪种契机,接触到的毒品呢?跟他一起死亡的人里面有个叫蒋驰的,这个人是不是跟许川开始吸毒有关?”
    “蒋驰?”贾青想了想,才对这个人有了印象,她摇了摇头:“我对这个人印象不深,只是在许川公司年会和同事间的饭局上见过几次,这个人跟他不是同一个部门的,挺会插科打诨的,说实话,许川对这个人的看法没有多好,曾说过这个人挺会拍马屁的,这两个人平时玩的也没有那么好。”
    江疑拧眉,想了想那视频里蒋驰和许川之间的互动,和贾青说的一样,蒋驰倒是挺会的,当然,这种人说的好听一点,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贾青忽的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对了警官,要说他真的认识了什么人带他,我现在想想,或许真的有个人。”
    林错和江疑瞬间来了精神。
    贾青迟疑着开口:“我没见过那个人,但偶尔几次听到过许川跟他打电话,这个人应该姓钟,是个男的,年纪,我觉得不小,至少要比许川大一点,因为我似乎听到过许川叫他伯伯,但这一点我不敢保证,每一次许川和这个人通话后没两天,许川就会吸毒,我后来想想,这个姓钟的男人,应该就是给许川提供毒品的男人。”
    “你没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江疑又问了一句,但很显然已经意识到了答案。
    贾青皱了皱眉头:“是男是女?警官,这……应该是个男的吧?”
    江疑只是笑笑:“我就问问。”
    贾青表示不太理解,但林错却知道江疑为什么会这么问,自从经历了岳芷清的案子,重案组就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在办案过程中,有些固有思维有时候还是需要摈弃的,毕竟岳芷清的案子里,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大表哥是个男的,从来没有往女性身上想过。
    林错又和贾青聊了聊,江疑出去给任远他们打了个电话,嘱咐他们在询问过程中问问蒋驰和林峰峰的亲友,是否对这个姓钟的人有印象。
    “姓钟?”任远接到电话后多问了江疑一句:“贾青说叫钟伯是吧?”
    “不确定,她也只是偶尔听到。”江疑说:“你有线索?”
    “那倒没有。”任远笑了笑:“不过毒品交易也没那么简单,中间人,出货人,收货人,如果真有这么个人倒是简单了,这样,回头我找找我那些条子,让他们打听一些有没有这么个人,如果有,那就是咱们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江疑嗯了一声:“但愿吧,你不是说你那些条子门路都挺牛的吗,是时候发挥作用了。”
    任远笑骂了他一句:“大哥,你觉得真那么简单嘛,我的条子可都从良了!”
    江疑哼笑一声,但很快就神色凝重了起来,语气也略显严肃:“如果真按照你猜想的一样,这东西是暗地里流通出来的,那最近毒品市场也会紧张起来,让你的条子打听的时候小心点,别暴露了。”
    任远这次倒是认真的回应:“知道,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挂了电话,江疑再次回到接待室,贾青正打算离开。
    “送你下去。”林错跟在她身后。
    贾青倒是没怎么拒绝,只是笑道:“林警官,那就麻烦你了。”
    江疑问了一句:“不去看看许川了吗?”
    “不看啦。”贾青说:“人已经死了,婚已经离了,听林警官说,他的死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就不去了,到时候案子结束了,我会来处理他的后事,这一点,也算是我们夫妻一场,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吧。”
    “也好。”江疑走在林错身边,一起送她下去:“要我们安排人送你回去吧,据我所知,你另一处房产距离局里挺远的。”
    贾青笑笑:“警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们,不过没关系,我男朋友来接我了,你们不用担心。”
    “男朋友?”林错多问了一句。
    彼时他们已经走到楼下,正往门口走,贾青眼睛一亮,指着市局门口不远处的人:“对,那就是我男朋友,半个月前刚在一起。”
    林错和江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男人身形笔直,长相英武,倒是给人的第一感觉很好。
    “你男朋友当过兵吗?”江疑看那人的站姿,问了一句。
    贾青说:“对,当过几年兵,刚退伍不久。”
    她说着朝那人挥了挥手。
    那男人也随之抬了抬胳膊,眼神和江疑和林错打了个对视,笑了笑,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林错多看了那人一眼,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深想,又觉得没什么印象,大概只是因为他当过兵,身上的军人气质让人熟悉吧。
    第二百零八章 善良
    任远他们还没回来,林错和江疑又去法医室一趟。
    因为这次三具尸体,再加上情况比较紧迫,一直以来,只是打下手的刘檬第一次被徐长卿赶着上了解剖台吗,负责其中一具尸体的解剖。
    “终于舍得让你的好徒弟出山了?”江疑站在徐长卿身边,看着徐长卿手中的刀子划破死气沉沉的尸体,面色不改,甚至隐隐带着调笑。
    徐长卿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谁说不是呢,这年头哪哪儿都缺人,我这好徒弟要是能干点,哪哪儿都要抢人,你看我乐意给?”
    江疑轻笑一声:“你这么护短你徒弟知道吗?”
    徐长卿抬头看了一眼,第一次被赶着负责解剖,刘檬明显很紧张,如今基本是听不到他们说话的样子,心思都在解剖上,连自己的女神林错在旁边都说不了话。
    “这孩子天赋很高。”徐长卿说:“只是一直抵触上台解剖,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江疑倒是不知道,倒是清楚刘檬这姑娘性格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平时给徐长卿做助手却做的很好,徐长卿手边有过好几个助手,但让他亲自开口留下的,只有刘檬一个。
    他斜了斜眼,看着徐长卿。
    徐长卿也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快又放在了台上的尸体上:“两年前,她第一次单独负责解剖,当时很激动,大半夜的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再指点指点她。”
    江疑看了一眼刘檬,那姑娘一改往常的松散模样,如今眉头紧皱,似乎带着极大的虔诚和耐心,可以想象她口罩下的脸色是多么凝重。
    林错看到他们这边的情况,此时也走了过来,站在了江疑身边。
    徐长卿正好开口:“解剖的时候,刘檬才认出来,在她面前的解剖台上,那个需要她解剖的死者,是她的男朋友。”
    “就是当初那个,无差别杀人案件,你应该知道吧?”徐长卿瞥了眼江疑:“第三个死者,我记得我还找你打听过那个男孩子。”
    他这么一说,江疑也想起来了,记忆中关于那个男生的信息似乎在脑子里又清晰了起来。
    “记得。”他说:“褚遇,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善良,努力,温柔,身边的人对他的印象都很好,他本不应该是那个案子里的受害者,后来凶手落网后,我问过他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了褚遇做第三个受害者。”
    徐长卿来了兴致,停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江疑。
    江疑声音冷了冷:“他说,因为褚遇太善良了,他讨厌褚遇的善良。”
    徐长卿愣了一瞬,冷笑一声:“是啊,畜生都会讨厌的。”
    这一番话题过去,两人没再说话,解剖室里只剩下皮肉割开又缝合的声音,静谧的让人皮肉发麻。
    这里的温度向来很低,林错过来是准备得到个结果的,如今待的时间久了,不免觉得有些发冷,但她脑子里想的,却是江疑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说,他讨厌褚遇的善良。”
    多搞笑,多讽刺,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人们喜欢或厌烦的东西也是千千万,可到底还是有人厌恶美好,讨厌良善,做一个心存善意的人,做一个勇敢向上的人,仅仅是因为心里存着美好,存着对这个世界的宽爱,都要成为被人杀害的理由。
    林错不由得想到了吴春雪。
    几天前,寻了个空闲的时间段,归来带着她和苏荷去找了一趟吴春雪。
    当时,吴春雪也说了类似的一句话。
    “我真是讨厌死了你们这虚假的善良。”
    还要怎么做呢,辛辛苦苦的找寻,有谁放弃过她吗,这么多人,这些年来,谁又过得好吗,哪一个不是心里藏着伤,说不得,想不得,甚至都不能像她一样怨一句,谁又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对她好,又何必 把人的真心踩在脚底下呢。
    她可不是什么假善良的人,谁又欠了谁的,凭什么搞得一副她走到今日种种过得不好,仿佛是他们的过错?
    林错不是那样虚假的人,苏荷不是,归来更不是。
    所以,找到吴春雪的那一点喜悦之情,很快就被她自己浇灭了。
    不欠你的,就算是欠,也早就还清了,而且,吴春雪,真的就是无辜的吗,当年苏荷妈妈的死,跟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从归来闪烁的言辞里,林错对当初的真相,是存疑的。
    肩上忽然传来温热,熟悉的味道在鼻尖萦绕开来,林错忽然回神,发现江疑往自己身上披了他的外套。
    “在想什么?”江疑压低声音,动作自然的握住她垂着的手,林错瞬间感觉暖意通过手心传遍了全身。
    她扯了扯嘴角:“想吴春雪。”
    她说完,又解释了一句:“就是吴伯伯的女儿。”
    “她怎么了?”江疑问。
    林错当下没什么兴致说她,只是道:“听到你刚才说的话,联想到了她,算了,现在心情不爽,不想说她。”
    “那就不说。”江疑暖完了她的一只手,又去暖另外一只。
    林错看着他,看到他卷曲的睫毛,那双眼睛如今正虔诚的看着她的手,轻轻柔柔的捏着她的手背,好像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似的,林错忽的就笑了。
    “怎么?”江疑抬头看他。
    林错对上他的目光 ,小声说道:“怎么办,忽然好想喝酒。”
    “喝酒?”江疑拧了拧眉头:“等有时间我帮你打个报告。”
    林错一听就撇撇嘴,瞬间就觉得有些不高兴了,轻叹了一口气:“哎,想当初我跟苏荷在国外的时候,喝酒那是常有的事情,经常一块儿喝酒,喝的烂醉如泥都不怕,你知道为啥吗?”
    江疑表示不解,希望她能给个说法。
    林错忽然就笑了,侧头,唇角堪堪擦过江疑的耳垂,带着一丝恶作剧的口吻说:“那样才符合我们的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