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个关键词,钱大富简直就?跟被人打?了个大逼兜一样?,整个人都炸裂了。要知道,他这几年的人生经历也是非常跌宕起?伏的,饶是如此?他都选择笑着面对人生,没曾想一句破财,差点儿没把他吓死。
    一瞬间,什么绸缎庄什么老熟人,只怕他连人在洛江县家中的老母亲都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只剩下了“破财”二字。
    安父扭头?对闺女说:“小?卉啊,你哥真是初心不忘呢。”
    “初心不忘!砥砺前行!”安卉直接把口号都给安排上了,听得安父忍不住又把头?转了回去,拒绝接受这丢人孩子?是他闺女的事实。
    万幸的是,亲爹不买账,干哥还是愿意捧场的。
    钱大富热情鼓掌:“老妹儿你可真有文采!你要是生得男儿身,绝对是个状元!”
    “没有没有,过奖过奖。”
    安父:……
    这个世界为什么还不毁灭呢?
    看到安父明显耐心告罄的表情,钱大富赶紧正了正神色:“还是先说这个事儿吧!安大师您方才说的破财是怎么回事儿?富贵大街这一块的商户都会破财?难道是地龙翻身?”
    这话却是把安卉给震住了:“啥玩意儿?地龙翻身还能是破财?那?叫一死一大片!”
    得亏这会儿铺子?里也就?他们仨,不然听到安卉这话,怕不是得一晕一大片了。
    安父赶紧叫停,让他们停止进行不靠谱的猜测。
    “破财就?是破财!如果有其他的灾祸,那?就?是另外?的说法了。你们可以简单的理解成为,因为某个或者某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导致损失了一大笔的钱财。不过钱财的数目不一定,但既然破财了,对于本人来说,那?必然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钱大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略一思索,又问:“只是他们对吧?跟我没关系吧?”
    不等安父开口,安卉抢先道:“跟你没关系,你会发财。”
    那?就?没事了。
    瞅着天色不早了,钱大富就?想跑路了,横竖他又不会破财,哪怕整条富贵大街上所有的商户全都齐刷刷的破产了,那?也跟他没关系。
    在“关我屁事”这个态度上,钱大富做得几近完美。
    “如果安大师你也破财了,不用担心,等我发了大财,一定会给予重谢的!”
    安父继续冷漠脸:“你先慢点走,帮我琢磨琢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才会导致整条街的商户破财。”
    说实话,钱大富不知道。他所有的脑子?都用于发财了,让他思考别的,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但安父的面子?又不能不给,他只好绞尽脑汁的思考起?来。
    恰好这时,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了,想着一时半会儿走不脱了,钱大富索性也不着急了。
    半晌后,他一拍大腿:“下雨呗!”
    见?安家父女俩皆是一脸的迷茫,他很有自信的解释道:“你们想啊,开门?做生意最怕的是什么?当然是门?可罗雀!那?要是天天下雨,连续没有一天好天气,这生意还能好?至于为啥安大师您只看到了富贵大街的商户会破财,没看到其他地儿……那?还能不是因为您没跑出去细看嘛!”
    这话听着还是挺有道理的,反正安卉是连连点头?。
    但安父却是嗤之以鼻:“别犯傻了,没生意那?是破财吗?那?叫财运欠佳!所谓的破财,只能是把已经揣在你兜里的钱财直接拿走,而?不是说钱财没进到你的兜里!”
    “那?……那?我就?想不出来了。”
    钱大富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可奈何。其实他就?是不愿意去想,作为一个典型的生意人,他为啥要去想怎么样?才能破财呢?
    好在,安父最终也没有为难他,并且还应了他的要求,帮他也看了面相。
    在看相期间,安卉一直在旁边捣乱,嘀嘀咕咕的说她也会看,这么明显的财运之势,谁还不会看了?
    “那?你行你上啊!”反正安父是没看出来钱大富最近会不会倒霉,索性让安卉上来试试。
    “好好,我来!”安卉顿时深受鼓舞,摩拳擦掌的就?上了,唬得钱大富差点儿没夺路而?逃。
    幸好,安卉是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给钱大富看面相挺容易的,倒不是说他长得有多好,而?是因为安卉本来就?很了解钱大富,因此?哪怕原因有些不太确定的事儿,放在他身上就?没啥好不确定了。
    “爹你看,左边日角塌陷且气色暗淡!”安卉邀功似的让安父过来细看。
    钱大富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犯怵。偏生,安卉这倒霉孩子?只是这么一说,也没接着做出过多解释,就?又去看别的了。钱大富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小?声问安父:“她啥意思呢?”
    “左边日角是父母宫里的父宫,她的意思是你爹死了。”
    啊这……
    没等钱大富找到能接的话,就?听安卉又大呼小?叫:“爹你看他的眉毛!天呢,我才发现?他是断纹诶,他居然是个克命!”
    “啥意思?”
    安父不耐烦的解释:“双眉是兄弟宫,你是天生双眉有断纹,就?是生来克兄弟姐妹。我记得你儿子?的眉毛长得几乎跟你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他跟你一样?都是克手足的面相。这种?情况不一定没有兄弟姐妹,只是就?算有,多半也过得不好,不是身体差就?是命格差。”
    钱大富大为震惊:“天呐!我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对了对了,我其实以前有个弟弟的,只是养到一岁多就?没了。我媳妇在生下我儿子?之后,也曾经又怀过一次,好像不到怀到四五月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就?见?了红。”
    “那?就?说明你们父子?俩是克得比较厉害的,通常情况下,断纹没那?么可怕。”安父看似是跟钱大富解释,其实是在趁机跟安卉教学,免得这倒霉孩子?回头?见?到一个断纹就?嚷嚷着克命。这要是像钱家父子?俩倒也罢了,假如那?个拥有断纹的是个女子?呢?搞不好能出大问题。
    安卉听懂了:“爹你以前说过的,通常双眉有断纹也就?是兄弟姐妹之间的缘分浅,也不一定真的是克命。”她忽的想起?一个事儿,“三?娘的表哥是不是就?这样??”
    “他不是。”安父回答得格外?迅速,“他哪里是兄弟缘分浅,他那?是亲缘淡薄。别说兄弟了,他跟父母长辈、兄弟姐妹、妻子?孩子?等等,所有一切的血缘亲人,缘分都非常非常的淡薄。不过有一说一,他只是亲缘淡薄,但并不克亲。”
    接下来,安父又说了一些关于相面方面的知识。
    钱大富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无意间成了教学工具。
    好在他也不是很在意,还琢磨着,安卉可比安父好忽悠多了,假如安卉能学成出师,那?将?来他有事儿的时候,岂不是更方便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来劲儿了:“安大师您是不是想让我妹多学点儿东西?相面对吧?这事儿简单,我带了不少人过来,怕惊扰了您,才让他们待在酒楼里的。我这就?让他们都过来,让我妹好好看一看!”
    安卉都惊呆了,显然她并不想加班。
    但安父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快活的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他俩似乎都忘了,还有一整条街的人,正在抓耳挠腮的烦恼集体破财一事。破财啊,别说做生意的人了,正常人都怕这种?事儿。而?集体破财,听起?来就?更恐怖了,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感?觉一天弄不清楚这事儿,晚上都没办法安然入睡了!
    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事实上也没愁上几天,噩耗就?传到了富贵大街。
    第154章
    坏消息是, 富贵大街上的商户几乎都破财了。
    好消息是,既然早晚都要破财, 还不如早破财早了事?, 免得日日夜夜挂心着,吃不好睡不香的。
    介于已经?被剧透的特?殊原因,反正当噩耗传过来的时?候, 大家?伙儿都表示还行。
    “原来是因为?洛江发了大水!”
    “你家?货船只是进了水,我家?货船直接翻了呢!”
    “只是进水?你跟我好好说说,什么叫做只是进了水?我家?是开布庄的!浸过水的上好料子,你说还能卖给谁?”
    “好了好了,都是倒霉蛋儿, 何苦互相为?难呢?”
    “怪不得安大师说这事?儿没法破解, 也是啊,这洛江多少年?没发过大水了?也怪今年?的雨水实在是太多了, 我先前还在想呢,是不是下雨天太多大家?伙儿都没生意?做, 才算是破财?我还想过,是不是连日暴雨搞得哪个山发了泥石流……唉,怎么都没想过是洛江发了大水!”
    大概是因为?早就有了心理预期,直接导致噩耗传来时?,大家?伙儿第一?时?间凑在一?起畅所欲言, 完全?看不出有啥难受的。
    呃, 难受的人也有,譬如绸缎庄的少东家?。
    其实,他前几天就想离开府城, 前往隔壁州府寻找他那个倒霉催的亲爹。但钱大富不光帮着带来了最?新的消息,还特?地叮嘱他, 说他爹明确的表示了不用家?里人过去接,等?他那边伤势稳定了,自然会回来的。
    这也不难理解,如果是伤害正在发生时?,那肯定是要找自己过去帮忙的。但事?实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绸缎庄东家?是受了重伤,可很明显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因为?这年?头旅程太过于艰难,还不方便立刻回家?。如果这时?候,家?里人特?地赶过去了,先不说能不能碰到?面,可能刚到?那边,人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回来了。
    当然,绸缎庄少东家?心里也很清楚,他爹特?地让人捎带了口信过来,却又说不用他过去,最?重要的还是担心自家?的买卖。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在这个年?代人丁兴旺有多重要了,反正他们家?第一?人丁稀少,第二能用的人又不多,就是惨呗。
    都已经?这样了,噩耗又传来了。
    要知道,府城这边因为?临近洛江,水路特?别顺畅,多数情况下都是能走水路就走水路的。也因此,那边也有绸缎庄的生意?,只是他们没能耐包船,都是跟着同一?条街面的荣记布庄走的。
    那荣记布庄的货船进了水,他们家?的货……
    布庄掌柜还特?地过来安慰了几句,大概也就是说,现如今具体的情况还不得而知,毕竟货船进水跟船只侧翻是两码事?儿,万一?有幸存的货物呢?哪怕希望不大,浸过水的料子是会身价大跌,但也不至于血本无归。
    “事?到?如今,也只能往好了想。”
    绸缎庄少东家?点点头,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呢?
    只这般,大家?伙儿互相宽慰着,竟然感觉状态还凑合?
    这件事?情充分的证明了一?个事?实,快乐不一?定能互相传染,但难受却可以互相安慰。试想一?下,要是只有一?个人破财,那该怎么熬过去呢?如今是一?群人都要破财,就感觉好多了呢。
    而此时?,安父也在进行深刻的人生思?考。
    “小?卉啊,你说咱们这条街上的商户都破财了,还能说是洛江发大水,多数人都在水路上有货物,这些我都能理解。那你哥呢?你那胖子哥不是有好多艘货船吗?他就没遇到?事?儿?凭啥别家?的多多少少都出了一?些事?儿,唯独只有他一?家?的货船啥事?儿都没有呢?”
    安卉挑眉:“说了他家?的货船没事?儿吗?不一?定吧,可能只是传消息过来的人只说了自家?和相熟人家?的事?儿?”
    “小?卉啊……”安父满脸都写无可奈何,“你那胖子哥运势正好呢!他那面相,稍稍懂一?些的人就能看出来他财运正旺,这档口怎么可能会破财呢?”
    “也是哦哈哈哈。”安卉笑得十分尴尬,确实是这个道理,既然钱大富财运好得很,明显是发财暴富的面相,那么理论上来说,他家?的货船啊或者别的商队啊,都会非常顺利的。
    父女俩讨论了一?会儿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后来也就作罢了。横竖钱大富隔三差五的就会来安氏殡葬铺报道,真要是好奇的话,到?时?候见?着他再问问呗。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雨是照样下着,好在雨势都不算大,属于淅淅沥沥的小?雨,而且一?般也就是早晚下雨,半上午到?傍晚时?分多半都是阴天,哪怕看着是不太让人舒服,但比起之前总归是好了一?些的。
    于是,富贵大街又渐渐的有了人气,安父又让安卉自个儿去各家?店铺里逛了逛,多看少说。
    安卉虽然不是很肯定,但也觉得这些人的面相看起来要比之前好一?些,但财运之势并未起来,倒是有几个有远行的势头。
    对此,安父也不以为?意?。
    要知道,富贵大街上的商铺多数都属于府城赫赫有名的大商户名下的,只有极少数是自家?开的,多半那是大富商家?中的管事?代为?管理的。哪怕外人都觉得,洛江发大水属于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情,但主子们却不一?定能谅解。在出了这么大的一?桩事?情后,进行职位调动倒也不算特?别奇怪。
    在人气起来后,生意?也就渐渐的有所好转了,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安氏殡葬铺还是不温不火的。
    安家?父女俩倒是并不在意?,他们家?就是典型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那一?种。既然生意?一?般,天气又渐渐好了,安父就重新拿过来记事?本,开始随心所欲的挑选着人家?,安排自己出差。
    谁知,安父还没来得及安排好呢,就有人上门了。
    准确的说,是有赌狗上门了。
    再度看到?那个小?赌狗,安卉人都是麻的。
    老话不是说了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当然这个话不是用来形容小?赌狗的,对于赌狗来说,时?间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已经?没救了。可这话却能用来形容安卉呢,上一?次见?到?赌狗的时?候,她不是还没起意?学相面吗?尽管她如今也只能算是堪堪入了门,远不到?出师的地步,但简单的看一?下近况还是没问题的。
    赌狗的面相如何呢?
    非常、非常、非常得差!
    哪怕才刚入门,安卉都能看出来这小?赌狗双目无神、印堂发黑、鼻头晦暗……整个人给她的感觉就是厄运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