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在这种场合想起那家伙,不应该的。
    他定神片刻,拿起戒指,朝着omega的无名指缓缓套了过去。
    礼毕。
    俩人都松了口气转身面对宾客,正鞠躬中,婚礼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张妈围裙上沾着血,满脸惊恐地冲进了婚礼现场。
    第72章 婚礼中
    月满清辉。
    清皎的月光穿过高窗落进地下室像盖了层雾,到处都是灰蒙蒙的。
    许苑在地下室的木板床上蜷缩成又瘦又小的一团,他身旁的小碗里放着一团颜色青黑,闻起来馊臭的饭团。
    许苑睁着水雾迷茫的眼睛,颤抖着将手探向身下,再一次摸到了满手温热的潮湿..
    他全身都软绵绵的,血腥味糊住了鼻腔,他觉得自己似乎泅渡在尸骸遍地的血河里,反复轮回,无限次趋近于死亡..
    肚子已经疼了三天了,肚皮也涨得发硬,可下面始终没有动静。
    许苑记得医生和他说过最后一颗药吃完后的三到四个小时就会出现腹痛,出血,然后就会排出胎儿和胎盘..
    可这已经是第五个晚上了,身子下面血液断断续续的流,肚子疼的频率也一天高于一天,却就是不见任何分娩的预兆。
    许苑不知道是自己提前吃了一颗药,宫腔还不够柔软的原因,还是这些天没怎么吃东西,实在是没什么体力的缘故。
    他记得电视上那些孕o在生产前都是先填饱肚子,说是吃饱了才有力气生小孩。
    可佣人们送来的餐食少也就罢了,不是散发着馊味就是霉味。
    日子像是比在监狱小黑屋里还要难过的很多。
    在佣人再一次送来一个臭烘烘的饭团之后,许苑咬了咬唇,从栅栏缝里伸出手。
    小家伙的声音无力又可怜:“劳烦,能不能给多给一个饭团...”
    他抿了抿唇,姿态放得极低:“太饿了...求求你了..”
    佣人嫌弃地挥开少年黑血斑斑的小手,“有的吃就不错了,过两天李大少爷嫁进门,你就等着吃空气吧!”
    许苑无助地收回手。
    他垂着眼睛,轻轻地蜷起手指...
    要不攒一攒好了,等饭团攒多点再一起吃。
    吃饱了肚子有了力气,说不定就能把胚胎组织一齐排出体外了。
    然而就连这点心酸的小算盘,许苑也没能实现。
    那天过后,再也没有人给他送过饭。
    许苑眼巴巴地守在栅栏门口..
    一天,两天...
    孤独,饥饿,病痛,一时间全部压在少年瘦弱的肩头,轮流鞭笞他千疮白孔的身子,狰狞着脸坐等他的死亡。
    少年那双微不成光的眸子在寂寂无声的等待里慢慢沉抑成最黑的黑..
    他轻轻笑了,笑意不达眼角,在浓烈的心酸里,氤氲成一滴滴又苦又涩的泪..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许苑扭头同屋顶闪烁着红灯的摄像头遥遥对看。
    在他第二次被顾亦铭关进地下室的第二天,男人就命人在地下室安装了监控。
    听安装工说,这里的监控区别于其他线路,单独连接在别墅主人的手机上。
    那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顾亦铭应该都看在眼里吧。
    许苑张了张嘴,始终没发出一声求救。
    他嘲笑地看着镜头,用淋漓血肉和残留的血性和摄像头那方的男人对抗。
    虽然双哀戚戚的眸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可输的也不算是那么惨,对吧..
    ..
    男人新婚那天,别墅里的鞭炮震天响,巨大的烟火在天空开出绚烂的火树银花,就连放置着烟火的地面都跟着轰鸣声微微震颤..
    动静太大了,就连即将沉睡于灰暗的许苑都被叫醒了。
    许苑的肚子突然剧烈坠痛起来,下面一阵一阵的紧缩,像是有一双手伸进体内,不断撕扯着自己的脏器。
    许苑意识到,他或许,是要“生了。”
    许苑指甲深深嵌进墙壁缝里,接着墙壁的支撑站直身体,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他只能寄希望于向下的地心引力。
    疼痛变得越来越剧烈,像无数把刀齐齐捅进小腹,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一遍一遍反复地割据。
    有什么堵在身体下面,始终掉不下来..
    原来生产的痛楚,会是这等剜心掏肺,生不如死...
    许苑使不上劲,叫喊声逐渐凄厉:“出来啊!你出来啊!”
    “好疼啊!求求你出来啊!”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他疼得没有办法,只能操着脑袋撞墙,突然有什么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看着掉在脚面上的黑色铁丝,许苑眼睛里渐渐冒出乌泱泱的血泪,他两眼烧红得像地狱门前的鬼火,他咽下一口气,弯下腰将地上的铁丝握在了手里..
    ...
    许苑最后是被从老宅赶回别墅的张妈发现的。
    张妈活到这把岁数,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可眼前的景象还是惊得她捂住了了嘴,下一秒就忍不住嚎啕着哭出声来..
    “小公子..你怎样..呜呜呜...你...别别动...”
    “你别吓我..”
    许苑头抵在墙上,纤瘦的身姿佝偻成一把极弯的弓,像被钉在墙上的标本,他的腿张开成诡异的角度,像在蹲马步..
    许苑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一个铁丝勾他的两股中间,上面挂着模糊一团的血肉,隐约竟能看出是婴儿的残肢,仍不断有血肉组织顺着铁丝淌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