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微顿,她扭过头,正好对上泽维尔晦暗不明的眼神,“让我来和泽维尔大人说几句话。”
    卡修斯看着她,目光很淡,唇角笑意逐渐收敛了。
    他的神色再次变得冷冽,甚至比寻常还要更冰冷。
    俊美无俦的脸上蕴着胜似寒冰一般的凉意。
    暗红眸底翻涌着莫名的情绪,几分不悦和薄怒交织来回翻涌着。
    在金发少女主动提及这个要求时,卡修斯脑海中便不受控制地闪回那天支离破碎的画面。
    少女摇曳的月要肢,瓷白细腻的皮肤,湿红眼角不受控制溢出的晶莹泪珠,还有迷蒙间微张的口中逸出的绵软声音……
    银发红眸的神明眸光更暗了几分,喉结不自觉上下滑动。
    他不是卡修斯,根本不知道怜惜为何物。
    他只会一味地放纵、沉沦在本能之中。
    他很清楚,那天他有多么的失控。
    承受了这一切才换来的一个承诺,卡修斯还以为她会向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无论是什么,就算是再不可思议,或许他都会接受。
    只不过,他只是心血来潮觉得有趣。
    但另一个他则是真的珍视她。
    可是他没有想到。
    只是这样。
    银发神明脸上如古井般无波无澜,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
    那双暗红的眼睛却无端显得愈发偏执晦暗。
    她就为了区区一个嫉妒之神,不惜浪费了这个机会。
    她该不会是真的喜欢那个乳臭未干的泽维尔吧?
    他该不该替另一个他,干脆把这个女人杀了?
    这应该是善意的援手。
    另一个他会感激他的,不是吗?
    银发红眸的神明眸底漾起血腥的色泽。
    他指尖微动。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便感受到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牵扯感。
    卡修斯咬牙。
    另一个他正在压制他。
    被赤.裸裸地耍了。
    另一个他竟然还要护着她?
    真是个废物。
    银发神明闭了闭眼睛,单手按着眉心,忍耐着站在原地。
    良久,他才缓慢撩起眼皮。
    “好。”卡修斯嗓音低哑,像是在压抑忍耐着什么,“我答应。”
    竟然同意了?
    温黎有点意外。
    她原本只是破罐子破摔想要试一试,没想到真的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可还没等她彻底舒出一口气,便感觉另一道染着压抑愠意的视线死死盯着她。
    温黎一转头,便对上泽维尔的眼睛。
    “那时候?”
    黑发黑眸的神明眯起眼睛,一字一顿从牙关里挤出来。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或许由于嫉妒本身就是一种情绪,而他则为嫉妒而生。
    泽维尔对旁人的情绪感知很敏锐。
    虽然卡修斯脸上的表情流露很淡薄,但他还是在他眼底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餍足和怀念。
    能够令一个男人显露出这样的表情……
    泽维尔感觉一股妒火从胸口直往上烧。
    他的眼睛锁定住温黎。
    “他对你做了什么?”嗓音蕴着几乎克制不住的盛怒。
    仿佛她但凡说出什么他预想中的字眼,便要直接烧光这座神宫。
    温黎迎着这样几乎把她生吞活剥了的眼神,陷入沉默。
    做了什么……
    她也不知道啊。
    但是这应该是一个说真话却没有人相信的场合吧。
    温黎想了想,打算找个差不多意思的打个圆场糊弄过去。
    “没什么,就是……”
    卡修斯却突然轻笑一声。
    “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不偏不倚地直视着泽维尔,眼底甚至漾着笑意。
    温黎瞳孔地震。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卡修斯:“卡修斯大人,您……”
    第二人格怎么还会主动拱火呢?
    不酱酱酿酿的时候,这种带感的性格还是稍微有点棘手。
    快把那个清清冷冷寡言少语的老公还给她!!
    少女神情惊惶,声音微微发着颤。
    似乎因为在大庭广众被公开这样的事情而格外难为情。
    在接触到这样目光的那一瞬间,卡修斯浑身便倏然一僵。
    那种撕扯感更强了。
    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银发神明红眸中流露出几分愕然和不甘。
    另一个他彻底压制住了他。
    真是个满脑子只有那个少女的蠢货。
    最后这么想着,银发神明眼睫垂下来,淡淡闭上眼睛。
    下一瞬,他重新睁开眼睛。
    冰蓝色的眼眸像是星光坠入,沉静而生辉。
    卡修斯皱眉对上温黎的视线,薄唇微抿。
    片刻后,他缓声道:“……抱歉。”
    “抱歉?”泽维尔简直气笑了。
    他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他今天撞见的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就像是他先前在魔渊宴会中感受到的那样。
    根本不是什么错觉。
    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就已经纠缠到了一起。
    你侬我侬、情深义重。
    甚至就连……
    泽维尔冷着脸用力磨了磨后槽牙。
    程度,也比他想象中还要深。
    那他对她来说算什么?
    亏他还以为对手只有一个虚伪薄情的赫尔墨斯。
    原来就算没有赫尔墨斯,他也根本就不是她的唯一。
    而且她和别人也已经做过很多很多,他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了。
    像是有烈火在心口焚烧,又痛又麻。
    泽维尔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低眸狠狠地看着温黎。
    “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他的手指攥紧了心口的衣料。
    象征着嫉妒之神身份的斯芬克斯胸针被他捏在掌心,在猩红的月光下逐渐扭曲、变形。
    泽维尔吐出一口浊气,随意把胸针摘下来“当啷”一声扔到一边。
    然后他动作不停,指尖向下一把扯下被他珍视着每天都戴在身上的黑猫胸针。
    这个恐怕也不是专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