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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我把宿敌当真爱 第4节

    他生的真好看。
    美人要是哭了,哭红了这双含情勾魄的桃花眼;要是知道她骗他,不对她笑,而是对她凶巴巴的瞪眼睛,那也太糟蹋这般惊为天人的容貌了。
    李星禾暗暗觉得可惜。
    从前,贺兰瑾见到她就板着一张冷脸,还在朝堂上弹劾她当街纵马,说她不识礼仪规矩,没有公主该有的样子,处处嫌弃她。
    而现在,他在自己面前那么温顺,说话都轻声细语,还夸她骑马骑的好……
    只是一块玉佩,一个未婚夫的虚名,就能让他如此信任自己这个陌生人,换来他如此温柔的态度——李星禾忽然有些舍不得破坏两人之间难得的和谐。
    能骗到他信任很难,破坏这份信任却容易的很。
    虽然看他吃瘪受委屈,自己会开心,但她并不想整日见贺兰瑾幽怨发脾气的样子。
    要不然,将计就计?
    反正人在她手上,只要她高兴,如何处置都随她的意,就这么哄骗下去,也不是不行……事情传出去,说不定旁人还要夸她能降住贺兰瑾,是有本事呢。
    想到这里,李星禾放低了语调,转言安抚他:“这事儿不着急,你先去换衣裳,这身囚衣要是被下头人看见,还不知道要怎么在背后编排你呢。”
    “公主如此为某着想,某深受感动。”贺兰瑾低下头。
    李星禾当是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正要松一口气,又听他坚持道:“只是规矩不立不成,公主既然把某接到了这里,某便将公主府当作家,将公主……当做……最重要的人,某怎能不为公主效力呢。”
    说到动情处,贺兰瑾微微偏过头去。
    李星禾注意到他所说的“最重要的人”,心中不自觉得意起来。
    这人今年都二十了,一门心思争权夺利,也没见他有时间考虑自己的婚事,如今栽在她手里,断送了后半辈子的姻缘,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你想的还挺周全哈,那……”
    那她就顺势给他灌点迷魂汤,哄他乖乖留下,做她及笄后的第一个侍君。
    李星禾回头吩咐后头跟过来的侍女,“芷蓝,你去让管家把府里的下人都叫到前院,就说本公主和……额……新入府的贺兰公子要给他们训话。”
    “是。”芷蓝伺候长公主的年岁长久,见长公主为美色所迷,已经见怪不怪。
    ……
    不多时,前院里便站了满满的人,外院的家丁站一边,内外院服侍的丫鬟侍女站一边,一眼望过去,足有四五十人。
    长公主未到,人群中传出小声议论。
    “长公主让咱们过来是什么事儿啊?”
    “你还不知道呐?贺兰大人下狱了,把长公主高兴的哟,换了衣裳就去大牢看热闹了,这会儿应该刚回来。”
    “是不是长公主今天高兴,要给咱们赏啊?”
    “肯定是这样,虽然贺兰大人下狱挺让人可惜的,但是长公主高兴,咱们也能跟着沾点儿喜庆。”
    长公主与贺兰瑾关系不好,整个京城都知道,长公主府的下人,每日都能听到李星禾斥骂贺兰瑾,如今贺兰瑾下了狱,长公主没了心腹大患,府里的下人自然也跟着开心。
    在一众窃窃私语声中,李星禾带着失忆的罪臣从门外走了进来。
    身穿披风,戴着兜帽的男人身姿挺拔,俊朗的侧颜沾了些许暗色的污浊,更衬得他肤白胜雪,桃花眼微微一瞥便惊艳众人。
    见得贺兰瑾才知何为风姿绰约,芝兰玉树。他眼神不似从前凌厉若寒冰,清冷中带了几分柔和的欣喜。
    看着人从面前走过去,下人们惊的睁大了眼睛,低语道:“贺兰大人不是下狱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是下狱了呀,你看他身上还穿着囚服呢。”小丫鬟悄声指了指罪臣身上灰白色的囚服。
    不光穿着囚服,还穿着长公主的披风。
    下人们一一看在眼中,纷纷猜想长公主又想做什么大事,竟然把下了狱的罪臣带回府里来。
    李星禾才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站在人前大声道:“都听着,从今以后,家里的内事通通去过问贺兰公子,他就是本公主府上的……男主事……”
    说到此处,自己都觉得后背发麻,古怪的很。
    她转过头看了贺兰瑾一眼,看他柔和的眼神,温顺有礼的姿态,与从前那个处处和她作对的奸臣大不相同,才继续说:“都知道了吗?”
    “奴才遵命。”
    “奴婢遵命。”
    下人们回的恭敬,尽管心中不解,但长公主向来是一时兴起,三分钟热度,他们早就习惯了。
    “行了,去忙你们的吧。”李星禾摆摆手,遣散了下面人。
    贺兰瑾站在她身边,亲眼看着自己尊贵的未婚妻不但不嫌弃他是戴罪之身,还在府里人面前给他名分,让他可以安心的待在公主府里,如此用心,怎能不让他动容。
    “公主待某真好。”他微笑着看向少女。
    李星禾也对他笑脸相迎。
    只是她笑的却是贺兰瑾自讨苦吃。
    一没给库房钥匙,二没有给公主府的账册名录,只是空头给一个主事管家的承诺,他竟然还觉得自己待他好。殊不知以后真管起家来,不了解府中内务也使唤不动人,要受多少窝囊气。
    她就是要好好磨磨他的性子,叫他明白,在公主府里想过得舒坦,就得好好伺候她,哄她开心。
    离了院子,李星禾背着手,边走边计划说:“得给你做些新衣裳,还得拨个小厮给你,教你端茶倒水,洗衣叠被,才能好好伺候本公主。”
    没有听到罪臣的回应,李星禾疑惑的扭过脸去。
    被少女注视着,贺兰瑾才缓缓答:“这些……不都是下人该做的事吗。”
    “你不想伺候本公主吗?”李星禾脸色一沉,语气奶凶奶凶的。
    贺兰瑾赶忙解释:“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某觉得,某可以为公主做一些,下人们做不到的事。”
    闻言,李星禾来了兴趣,微微勾起嘴角,问:“那你想做什么?”
    刚想夸他机灵,就见美人神色一惊,低头道,“公主不要误会,某只是想为公主尽心。”
    急忙要撇清干系,仿佛察觉到她话里藏着的心思似的。
    想让刚进家门的败犬学会讨好人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更何况他先前的性子那样高傲,就算失忆,也不是变成了傻子可以任她摆布。
    李星禾在心中自我安慰,微微撇了下嘴,催促他道:“好了好了,你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吧,身子都要冻成冰块。”
    身子冷冰冰的,她连上手摸一把的兴致都没有了。
    贺兰瑾没听出少女话里的嫌弃,反倒为她的关心倍感亲切。
    “某这就去。”
    美人离去的背影在落雪中逐渐朦胧。
    看他被小厮引去另一个方向,李星禾才走到一旁廊下,放下公主架子,冻的直打哆嗦,不得不抱起双臂取暖。
    芷蓝及时拿来了披风给她披上,为她扫去发上的白雪,心疼道:“公主何苦为了旁人冷了自己。”
    李星禾并没有回答,转头问她:“芷蓝,我是不是太纵着他了?”
    芷蓝立马凑到她身边,应声道:“公主是何意?”
    李星禾支吾道:“我把他带回来是想让他打扮的漂亮的讨我欢心,可他怎么一点也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反倒想去当家管事呢。”
    她都狠下心说两人是未婚夫妻了,撒了这样大的谎,也不见贺兰瑾待她有多热情,反倒是执着于掌家,说什么对她尽心,不像是将她当做未婚妻,更像是把她当成东家。
    芷蓝稍微思索一会儿,答说:“许是贺兰大人做官做久了,管人管事习惯了吧。”
    闻言,李星禾提醒她:“不许叫他大人,他现在已经是本公主的人了。”
    “是。”芷蓝微微低头,提议道,“长公主既然想让贺兰公子对您逢迎讨好,何不亲自调//教,叫他亲自领教公主的厉害呢。”
    “对啊。”李星禾茅塞顿开,转头夸赞,“还是你机灵。”
    虽然是块美玉,也得需要精心雕琢才能大放异彩。
    指望那个二十岁都没娶妻的木头脑袋开窍,不知道要等到哪辈子。还得她亲自调//教一番,才能将罪臣驯化成她喜欢的样子。
    ——
    公主府一角,小院屋里热气袅袅,雪肌美人从浴桶中站起身来,透亮的水珠从肌肤上颗颗滑落,没进水中。
    修长的身形在水雾中若隐若现,骨感的指节捏了棉毛巾裹在身下。
    他走到外间,看着虽然偏僻狭小但五脏俱全的房间,心中温暖——公主一定是知道他喜静,才安排他住在这里,公主对他真是用心。
    简单擦过头发,被拨派给他的小厮便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托盘里是一身衣裳。
    “公子,这是长公主赏您的寝衣。”阿福躬着身子,将衣物送到他面前。
    贺兰瑾拿起那寝衣,手掌一触到便知是极为上等的布料,可他却觉得不对劲,冬日寒冷,公主为何只送他寝衣?
    “只有寝衣吗?”他问。
    阿福低头解释道:“公主从未纳过侍君,府中也从未有过男主子,所以暂时没有合适的衣裳能给公子穿,不过公子放心,公主已经吩咐人去给公子裁衣裳了,明日便能尽数送来。”
    听完这番话,贺兰瑾才知晓自己是公主第一个倾心之人,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
    公主真是……待他不薄。
    贺兰瑾心生欢喜,穿上并不十分合身的寝衣,将半干的长发撩到肩后,随口道:“听上去,你在公主府里伺候不少年了。”
    “回公子,有五年了。”
    贺兰瑾侧过身来看他,神情认真,柔和道:“那你给我讲讲,我与公主是如何订下了婚约的。”
    第4章
    “这……”阿福犯了难。
    没发生过的事怎么讲?总不能把贺兰大人与长公主这些年来的的针锋相对讲出口吧,他被拨派过来的时候,公主亲口叮嘱过他,不许泄露有关贺兰大人过去的事。
    “怎么?”贺兰瑾盯着他,“你在公主府里伺候了五年,难道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小的不敢。”阿福跪到地上,解释说,“是公主不许小人们在背后议论有关公子的事,毕竟公子您是……小人不敢违背公主的意思。”
    听罢,贺兰瑾领会到他话中之意,因自己带罪之身,入府已是不合规矩,若是圣上有心追责,公主也会因私自带他出牢房而落罪。
    对于过去,贺兰瑾没有任何的记忆。
    他是为何下了狱,落罪之前又是什么身份,除了公主之外,还有没有旁的亲信之人……
    对自己一无所知让他即使身处舒适的环境也无法彻底安心,本想从下人口中打听些许信息,可是听到阿福这样说,也就知道,自己很难从他们口中听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