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玉脸色微变,连忙伸手阻止他,他却低头轻轻一笑,含住她的唇瓣。
    男子对这种事总是无师自通的,尤其是如太子这般举一反三天资聪明的人,很快这点微不足道的挣扎就变成了迎合。
    几个炭盆烧的旺旺,房间内温度不低,但终究不是在床上,顾忌她的身体,小袄襦裙并不都褪下,反而半遮半掩地挂在身上。
    好不容易等他完事,她软着手无力地去系腰间的带子,只是越着急,便越发的系不稳。
    太子挑了挑眉:“别系了,反正该上床歇息了,我去烧水洗漱,你等我一会儿。”他说着打横抱起人来,嘉玉见此,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襟,太子又忍不住啄了啄她的脸,从眉心一路到脖颈。
    “快去烧水。”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
    太子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见他终于走了,她松了口气,红着脸继续穿衣裙,只是没等她穿好,太子折身回来道:“嘉玉,你陪我一起去吧。”他也不等她应话,直接打横将人抱到厨房中去了。
    如此太子,分床自然只能想想,完全不可能实现了。
    等洗漱之后,见他又开始动手动脚了,她把心一横直接按住他的手:“二表哥,我今日好累,好困。”
    自那夜开始,两人可谓是夜夜春宵,那种事做起来也有几分快活,她就不是很抗拒,有时候她累,不想行事,但太子摆出一副求而不得的可怜的模样来,她心一软,再然后自然是任他为欲为了,到了最后,何止是哭着求他,更甚者,累晕过去也是有的。
    太子闻言,抬头见她眼下泛青,心口一疼,想想,这几日的确食髓知味不知节制,她到底经不起这般折腾。
    “那你睡吧,今夜不弄了。”他说着将被子给她压紧实。
    她心里松了口气,眨巴眨巴眼睛:“当真?”前几晚上不是没有过,但她刚睡熟没多久,又被他弄醒了。
    “当真。”太子隔着被褥将人抱紧,火盆放在房间对他来说有些热,如今睡觉,却是不怎么盖锦被的,“快睡,不然我后悔了。”
    她闻言,连忙唔了一声,也是真困,闭上眼睛,不多时就睡熟了。
    见她呼吸渐渐平稳,太子陪着她躺了一会儿,又伸手抚摸了会她的眉眼,方才依依不舍地从床上起身,穿好衣物去了隔壁房间。
    推开门刚进去不多时,就有一暗色人影抱着箱子跟着进去,两个时辰后,眼看天色渐明,太子起身,黑衣人迅速利落的将奏折朱批收紧箱中。
    太子揉了揉太阳穴问:“陛下还能撑多久?”
    “三五个月。”黑衣人躬身答道。
    太子点点头,等黑衣人走后,他推开门回房,三五个月啊,本来想在等一两个月再叫嘉玉怀孕的,看来却是等不了这么久了。
    大年三十那日,皇陵中的人聚在一起守夜,嘉玉和太子没去,在小院中自个过了,虽然只是两个人,下棋玩骰子之类的活动也玩了许久,直到鞭炮的声音响起,嘉玉扔下骰子急匆匆推开门出去看,太子拿着斗篷给她披上。
    “又是新的一年了。”她笑着道,听着鞭炮声音,她不由朝京都的方向看了过去。
    “想他们了。”太子伸手从后面抱住她问。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娘亲大哥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太子听了,眸光深了深:“他们自然好好的,别想了。”
    嘉玉哪儿能不想呢,十九年来还是第一次离开她娘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她娘如今身体可好,大哥和大嫂是否给她添了新的侄儿或者侄女。
    太子转过她的身子,瞧见她垂着头默默流泪,心中有股暴戾。他知人总是不知足的,从前想着她能活着陪在他身边就好,后来却想着得到她,如今更是见不得她心里还有其他人,哪怕那人是她的父兄他也不喜欢。
    “怎么哭了。”他伸手擦掉眼角的泪珠子,“若是你挂念他们,我想个……”
    话未说完,直直被嘉玉打断道:“不准你私自出皇陵,万一被抓住怎么办?”
    “我会小心行事的。”他低着头说。
    嘉玉摇了摇头:“那也不可以,太危险了。”怕他阳奉阴违,她跟着道:“记住了吗?”
    见她不再想生沈家人,开始挂念自己,太子心情大好,自然点头说是,然后说着话,很快转移掉她的注意力。
    过了新年,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房间里的炭盆一个一个撤去,臃肿的棉袄也换成了薄一点儿的夹袄。
    转眼就到三月,四处莺歌燕舞,绽红泄绿。
    彩云喜滋滋地告诉嘉玉:“嘉玉,后日我可以出皇陵,去集市逛逛。”她不常离开皇陵,一遇见这种时候,就非常欢喜。
    又问:“你又什么想要的吗?到时候我帮你带回来,我最近看你胃口不好,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说到吃,嘉玉想起了以前吃过的酸枣糕,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彩云记下,又道:“你这几日胃口不好如果有买开胃健脾药丸的,我也帮你带点。”
    嘉玉点点头,又道谢,彩云笑眯眯挥挥手:“我们谁和谁啊,别和我客气。”
    过上两日,彩云早上跟着采买太监离开皇陵,到了傍晚回来的时候果然给嘉玉带了两包酸枣糕回来,不如此,她甚至还带了小包药丸回来,说:“我问过大夫了,你食欲不振总觉春困,可以吃吃这个山楂补气丸。”
    说完这些,她又急匆匆走了,她出趟皇陵,可给老多人捎了东西回来。
    太子入内,先看到嘉玉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的药丸,皱眉问是什么?
    嘉玉笑着说了,太子听了,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很快又挪开:“这一味药我也听说过,不是什么正经治病,但开胃健脾很是不错的,你接下来每顿膳前吃上一粒吧。”又道,“今日就别吃了,这药丸最好在饭前吃。”
    她最近胃口的确不是很好,想想,也就同意了。
    第40章
    一时又捏了块酸枣糕尝味, 只刚吃一口,就放下了。
    太子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闻言便道:“怎么了?”
    嘉玉摇了摇头道:“不饿,吃不下。”
    太子道:“那便先收起来吧。”
    等入夜,她睡得熟了,太子轻轻起身,找到她放药丸的地方,把那药丸倒了出去, 换上前几日就准备好的保胎丸。
    索性这两种药丸长的相差无几, 换了她也是看不出来。
    翌日嘉玉用药的时候闻着味道和昨日稍稍有异,但除了这若有若无的差异外, 模样个头没什么区别, 收捡的地方也是自己昨日亲自放的, 一时疑心是她记错了, 就这热水吃了一颗。
    别说这药吃了还真是生效, 几日后, 就不如前些日子厌食了, 彩云知道后, 还狠狠地夸赞了自己一番。
    嘉玉笑着应了。
    日子就这样简单过着,只这日, 送完太子去茂陵后她往小院走, 却见到门口等着的薛秀秀。
    薛秀秀一身布衣,发钗全无,和曾经相比, 清减不少。
    正打量着间,薛秀秀已经迎了上来,小声叫她:“嘉玉。”
    她从前不喜欢她,可薛秀秀当初宁愿舍掉京都里的富贵日子和平王世子来皇陵,她对她从前的不喜就淡了,见她脸色不好,还关心问道:“今日你怎么过来了。”
    来皇陵半年,除了见过一次平王世子,她们两人没未见过。
    薛秀秀听了这话,险些哭了出来,一时哽咽,难以言述。
    “发生了何事?”她对着她问道,莫非是平王世子对她不好,或者是后悔来皇陵中,片刻不到嘉玉心中涌现好几个揣测。
    薛秀秀擦了擦眼泪,红着眼苦笑道:“让你见笑了,我今日来是请你去见见恒明,他前些日子生了大病,如今,如今眼看着就不大好了。”说着不禁再度哽咽出声。
    嘉玉也不曾想到居然是这事,而薛秀秀显然不可能拿这种事作假的,她柔声问是如何回事。
    “年前他出门看你之后有日雪大,去陵墓时不小心摔断了双腿,眼看前些日子腿养的差不多,他却得了肺疾,一日比一日差,昨日又说,想在,想在临终前见见你。”最后几个字,薛秀秀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嘉玉听了这番话,略一踟蹰,很快下了决定:“我和你去。”又犹豫道,“要叫上卿安吗?”
    她想叫上他,可一想到两人间的关系,就担心平王世子被他气出好歹。
    薛秀秀摇摇头,叹气道:“他们两兄弟,唉,算了吧。”
    想想,嘉玉也同意了,何况卿安是否愿意去都是一回事,至于卿安,她有些担心他不同意她去,便让彩云代为转告,但若是她比太子早回来,就不不必麻烦彩云告诉他了。
    隔着七八公里地,脚程也得一个多时辰,但如今化冻解冰后,几座陵墓中多有牛马车往来,借坐车马,却是要不了多久的。
    平王世子果然如薛秀秀所说,是大病的模样,两颊凹陷,面色惨白,靠着迎枕坐在椅子上,十分羸弱。
    嘉玉上次见他是四个月前的事情,看着他和太子两人大打出手,能干健康的很,现在衣服清瘦单薄的模样一看,顿时心里就不落忍了。
    道:“大表哥,你得多多注意你自己的身体。”
    平王世子点了点头,他是用了很大的力气的,但是嘉玉只瞧见他的头小幅度地动了两下。
    他看着她,道:“这些话……你可能,咳咳咳,不太,想听,但,我还是,是得……说,左卿安……,他,他不择手段,咳咳,当然,如今这样,咳咳。”
    薛秀秀见了,忙给平王世子倒了一盏温水,细言道:“你慢些说,嘉玉一时是不会走的。”
    平王世子这般,嘉玉心中也不好受,哪怕如今说的是左卿安的坏话,念及他病重,却也是不曾有许多生气了,反而道:“大表哥,不急着说。”
    平王世子喝了两口茶,缓和了些,又才道:“我这些日子认真想了想,他,他不是那么容易失败的人,来皇陵,咳咳,一定是有图谋的,知你不相信,咳咳咳咳咳,相信我,但你多多关注他,我想,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不管嘉玉如何想的,见他如此样子,也不忍心直接拒绝他,就道:“我会注意的,二表哥。”
    在平王世子的小院用过午饭,嘉玉搭车回自家院子。
    薛秀秀送她一截路,路上嘉玉问她平王世子身体到底如何。
    一提到这个话题,薛秀秀就连强颜欢笑也不能够了,苦涩道:“不仅请了皇陵的大夫看,就连附近的名医都请来看了,如今就看他命数如何。”
    嘉玉听了,叹了口气,也不在多说话了。
    搭马车回到小院时,时辰刚过未时,还不到太子回来的时间,屋子里也没人,她想着平王世子的模样,坐在凳子上呆呆的想了一会儿。
    平王世子纵然有很多缺点,扪心自问对她却是不差的,若是可以,她当真是不想让他死的。
    正想着间,外面传来脚步声,却是太子推开门走了进来。他道:“今日怎么闷在屋子里。”
    嘉玉抬头,略一思量,还是对他道:“今日我去看了平王世子,如今他病重,仿佛不太好的样子。”上次平王世子来他很是嫉妒,想想她也没做出格的事,何必瞒着他。只是那句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沉吟再三却没说出口。
    平王世子不想见到卿安,而卿安恐怕也觉得平王世子的生死和他无关。
    太子听了,果然淡淡地嗯了声,再无下文,过了片刻,才道:“我这样淡漠的表现,嘉玉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仁慈心善的人,但她却是的,从前还能在她面前努力扮演一二,可她到底是要习惯真正的他。
    对左恒明,他只派人弄断他的腿已是很心善的,现在他自己命中又难,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他当然不可能去探望他的。
    嘉玉摇了摇头。
    他们两人在帝都中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模样,情谊什么的,早就耗尽了,他这样做也不算心狠。
    “那你怎么心思沉重的样子,是担心他。”太子眸光深了深。
    嘉玉点了点头,跟着摇了摇头,说:“是有些担心,但也不全是担心。”
    “那是什么?”太子追问。
    嘉玉看了太子一眼,她是见他们兄弟情薄不由想到了平王妃,平王妃无论如何也是他们两人的亲生母亲,如是知道有日两兄弟相见陌路,视如死敌,也不知她是什么心情。
    反正只要她若是想到她的孩儿某日变成这样,决计会难过死的。
    一时想着又觉得她真是多愁善感,她和太子这辈子不会有孩儿,更不会遇见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