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五体投地, 虔诚跪拜。
    “圣蛊,求您为我赐福。”
    布满皱纹的额头抵在双掌之上, 长久地贴着地面。圣女卑微祈求。她感觉得到,这只蛊甚至比廖春燕带走的那只鬼面蛛更加强大!
    拳头大的萤火虫缓缓朝圣女爬去。
    村民们屏住呼吸。
    梅希望从梅雨轩怀中抬起头瞥了一眼,然后又把脑袋埋进对方宽阔的胸膛, 窃窃地笑。
    梅雨轩捏住他下巴, 仔细看他笑得狡黠的眉眼, 差点也忍不住低笑起来。
    其他任务者全都盯着那只萤火虫, 表情或紧张,或好奇,或忌惮。
    萤火虫还在爬行, 动作很慢。它幽绿的萤火忽明忽暗,摄人心魄。
    村民们已经忘了呼吸。
    圣女微微抬眸,露出一双极尽渴望, 极尽贪婪的浑浊双眼。
    来吧,到我这里来!嗅着我的鲜血, 进入我的身体!给予我孩童的朝气,给予我悠长的寿命和气力!
    到我这里来!
    圣女缓缓直起腰, 贴着地面的双手掌心朝上, 兴奋而又克制地等待。
    梅希望偷瞄一眼, 然后便把脸埋进梅雨轩的怀里窃笑。这些人真是好骗。
    梅雨轩揉揉他脑袋,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怀里这个还是梅希望, 跟以前一样蔫儿坏。
    拳头大的萤火虫缓缓爬到圣女跟前,用锋利坚硬的前肢碰触圣女的指尖。圣女浑身一颤,恐惧倍增。她害怕自己也被咬上一口,转瞬之间变作一个空空的皮囊。
    不,不会的。圣蛊是喝我的血长大的,它对我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它对待我就像孩子对待母亲一样。
    圣女在淋漓的冷汗中思忖,然后她便梦想成真。巨大的萤火虫爬上她的双手,并未做出伤害的举动。
    村民们露出惊喜之色,却不敢发出欢呼的声音。
    圣女捧起萤火虫,用小刀划开自己胸膛,暴露出跳动的心脏。鲜血将她深蓝的衣袍染成墨色。她咬咬牙,慢慢将这只巨大的甲虫往自己的胸腔里塞,塞进破了几个洞的心脏。
    她的身体早已衰败不堪,生命进入最后的倒计时,这只蛊是她唯一的机会。
    甲虫钻入心脏的场面十分血腥骇人,黏腻声响在死寂中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此刻停滞。
    邱诺呢喃道,“我终于相信他们不是人类了。这他妈就不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
    云子石低不可闻地耳语,“她的命已经被大哥捏在手里了。”
    二人话音刚落,圣女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村民们开始躁动,纷纷走上前。站在巨大石壁上劈砍藤蔓的几个壮年小伙也都跳下来,匆忙奔跑,意图查看。
    圣女疯狂嘶吼,像只濒临死亡的野兽,深刻的皱纹将她苍老的脸庞切割成扭曲的碎块。她捂着流血的胸膛站起,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发丝凌乱。
    “她怎么了?那只蛊在吃她的心脏?那只蛊不是……”陈佳佳紧张询问,后半句话没敢说出口。
    祁阳摇摇头,有些看不懂。
    梅希望离开梅雨轩的怀抱,静静欣赏这一幕。圣女是生还是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臣晨忽然抓住他的手,轻轻握了握,声音低不可闻,“洞神祭还需要她主持,再等等。”
    梅希望捏捏臣晨的指尖,暗示自己明白。
    杀意消退。
    在空地上踉跄转圈,癫狂嘶吼的圣女忽然跪倒,双手撑着地面,长及脚踝的白色发丝凌乱地铺在她高高弓起的单薄脊背上,又顺着脊背和双肩滑落,流淌于地面。
    她粗喘着,裸露在外的皮肤暴起条条粗壮的血管,血管里是疾速奔涌的血液。暗黑色的血液散发出腐朽的气味,透过皮肤逸散在外。有人说这是老年味,有人说这是死亡的气息。
    但现在,这股气息正快速转变成一种浓甜而又热烈的香味,宛如正在燃烧的果实和花朵。
    “她的头发!”朱颖惊愕低语。
    村民们大喜过望。
    圣女还在喘息,仿佛快要死去。但她雪白的发丝正迅速变黑,像一匹柔滑油亮的黑色锦缎。她抬起布满冷汗的头,露出一张白皙细腻的脸,五官绝艳,勾魂夺魄。
    “圣女!”
    村民们发出热烈的呼声。
    几乎被搅碎的心脏忽然平复,澎湃的生命力在体内暴涨。圣女猛地站起,将白皙娇嫩的双手举在眼前,翻来覆去不断查看。狂喜的表情令她绝美的脸庞扭曲了一瞬。
    但她很快找回理智,匍匐在地虔诚高呼,“感谢神明赐福!我们是荣耀的阿努人!我们终将回归神的怀抱!”
    周围的村民全都跪下,狂热呼应。
    一念死,一念生,一念永存。这是怎样一种能力?
    祁阳和陈佳佳看向梅希望的眼神已经变了。另外那些任务者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的队伍里混入了一个异类。一个不能用abcd亦或s来定义的异类!
    梅雨轩把梅希望拉到自己身后,眸光狠戾地扫过所有任务者。
    臣晨的指尖缠绕着冰冷的鬼丝。
    大家纷纷收回目光,假装无事地看向那群狂喜的村民。
    “仪式继续进行!请洞神!”圣女振臂高呼。
    众人齐声响应,“请洞神!”
    重头戏来了!能不能活着回去只看此举!洞神出,大家拼死一搏!洞神不出,万事皆休!所有任务者都把目光投向巨大石壁前的空地。架在空地边的大锅里煮着沸腾的水,水中逸散出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