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说到这里，也就停下来了。
但后面的话，即便他不说出来，俞清也已经明白了。
原本应该保持公平公正的000也通过这些漏洞，将俞清从该被清理的「垃圾」中划分了出来。但又由着没有理由，就给俞清做了一个假的npc身份。
只是偏偏又这么的巧，在一切还没来得及稳定下来之前，俞清又碰上了林则和裴喻。
简直就像是天意，他终究要明白一切，终究要去面对一切。
……
尽管其中的一些细节俞清还尚且不能完全弄明白，但整起事件估计也就和这大差不差。
副本意识并不像系统，拥有这样充沛的情感和一定的取舍能力。故而，000也就只能选择这样的一个方式，再将这些「bug」一并清理掉。
看见俞清逐渐陷入沉思的模样，林则身体微微动了动，他说：“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清清所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有关于那一团的数据体。”
“嗯？”俞清愣了愣，不太明白。
林则也没做过多隐瞒和矫情，直接就说：“我还以为，清清会更加想知道关于裴喻的事情，以及他在整个故事的立场呢。”
俞清「啊」了一声，说：“那，就算我问的话，你会选择告诉我吗？”
就好像在等俞清这句话，林则莞尔一笑，说：“当然是会的。能够让清清看清楚那个人，单单是这个，我便并没有隐瞒的必要，不是吗？”
俞清眸色微动，他手指蜷曲起来，「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也许裴喻是喜欢清清的，但他这样想去独占的做法问题却很大，他仿佛料定了清清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所以并没有考虑到清清会选择一起面对。”
这么说着，林则语气渐深，带着意味不明的味道：“只是当这一切都发生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并不想看见清清这样伤心的模样。所以，他选择去阻止这一切。但结局很显然，失败了，等待着他的，就是受到和我一样的惩罚。”
“也许，这就是npc爱上本来不应该爱上人，所应该去承受的吧。”
俞清：“……”
林则越说下去，俞清就越发感觉不对劲起来。
哥们，现在说的这些，真的不是在说你自己吗？
且不说林则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情，以及裴喻的内心想法会如此了解。单单是男人这种奇奇怪怪的说话方式和角度，就已经足够惹人怀疑了。
尤其是最后的这一句，决绝中又带了点儿茫然。这怎么可能会是故事里那个，为了俞清选择独自去死的人呢？
恰恰相反，这更像是在后悔自己所做过的决定。后悔自己没有将一切情况都计算到位，后悔自己低估了其中人的情意。
当然了，俞清在这其中最不满的，还是林则竟然觉得他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这是怎么可能的呢？
既然认定了一个人，那再去顾虑什么其他的东西，这样的感情反而就不纯粹了。
更何况，俞清也不记得什么其他的事，自己孑然一身地来，裴喻作为他最大的牵挂。就算是走，那也绝绝对对是要和裴喻一起的。
所以啊，俞清一想到林则的那个说话，可就整个人都不太舒服了。
不过倒也正好，俞清也侧面证实了，林则对自己的感情绝对没有他自己所说出来的那么深厚。
像这样浮于表面的亲昵和熟稔，不过就是泡泡里的美好，随便地戳一下也就破裂了。
不过也因此，俞清明白了一些事——
林则在欺骗自己，不过似乎，他并没有非常刻意地去将这一切隐瞒起来。
相反，甚至还故意露出了一点马脚，就等着俞清去发现。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
“清清为什么不说话？是觉得……哪里不对么？”
就在俞清还陷入自己的思绪时，林则突如其来地一句话不由得让他身体顿时一抖。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奇异的心虚感逐渐蔓延上了心头。
毕竟当着人家的面在心里默默扎小人什么的，还是有一股子愧疚在里面的，尽管最开始是对方说的自己。
俞清轻咳一声，以此掩饰过自己的情绪，随即小声地说：“没有觉得不对，只是……只是觉得有点震惊罢了。毕竟你也知道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俞清现在真是觉得，失忆什么的，完全就是最好去为自己开脱辩解的办法了。
没有之一。
人是会变的
“对啊，”林则笑了笑，说，“抱歉，我经常会忘记清清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个很奇怪的断句方式，至少应该是没什么人会选择在一句话里将重音放在这个地方。
一时间，俞清都不明白，林则是信了自己，还是没信自己了。
在俞清的眼里，林则的演技绝对不会是属于「拙劣」的那一栏里。
只要男人想，他自然可以做到说谎话不眨眼，不被任何人发现。
可现在的问题，便是就连俞清这样看都看不见的人，都能够听出来对方泄露出来的情绪。
可想而知，林则是压根没想花费精力在欺骗他这件事上。
可是——
“为什么？”
“嗯？”
俞清一时不察，竟然直接将心里话都给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