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挡下王艾咪的炮火,梁万晴只觉得身心俱疲。
挂上电话,梁万晴鼓起勇气迎上蓝牧礼的眼睛“总经理,可否先让我联系媒体,撤掉肯达的广告?还有肯达希望”
蓝牧礼扬手制止“肯达说什么,我都听到了。方才我和陆总监讨论,基于对客户负责,是该让你将后续事宜处理妥当,但是基于公司立场,我已经无法相信你的能力。”
梁万晴小脸刷白,紧咬下唇,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捏得死紧,指甲彷佛就要刺进肉里。
“从现在开始,肯达的案子你别再碰,至于你手上其他案子,请一并交出来,跟总公司派给你的两名助理做好职务交接。”
她讶然抬头“那我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回家静待公司惩处,一个肯达就够了,难不成要再让你搞出第二个、第三个?如果你真想做什么,那就做好心理准备,等事情告一段落,公司将会对你所造成的损失提出一定的赔偿,当然,你也可以想想,是不是要重新开放你的网络履历。现在,请你出去,不要打扰大家替你收拾善后。”
“总经理,若论过失,我也难辞其咎。”葛瑞蕊站出来说话。
“总经理,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你已经请了总公司信息部的工程师来检查公司计算机的登入使用纪录,想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何必这样?”陆维克打圆场说。
蓝牧礼不理会大家,更不看梁万晴一眼,独裁的说:“梁小姐,门在那边,不送。”
对梁万晴下逐客令后,蓝牧礼转而对葛瑞蕊说:“从现在开始,肯达由你负责。”
“是,总经理。”葛瑞蕊闷闷答。
“陆总监,晚一点得请你去代言人那边跑一趟,代表公司致上歉意,探探对方经纪公司的口气。”
“我明白。”陆维克同情的望了梁万晴一眼。
听着蓝牧礼滔滔不绝的分配任务,梁万晴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她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凉过
不!有的,在蓝牧礼跟她说要离婚的时候,那时候她的心,也是像现在这样彻底的凉透。
不同的是,那时的她还会哭、还爱哭,可现在的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宛若游魂的走出总经理办公室,耳朵嗡嗡作响,他们说什么,她听不到,就连陈爱莉的嘲讽,她也置若罔闻。
她的背影,黯淡了蓝牧礼的眼眸,几次他想冲上前去抱住她,对她说——到我怀里来吧!你看起来太累了,你需要休息,到我的怀里来吧!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搭在桌沿的手紧得指节都泛白,好像在苦苦隐忍着什么。
“总经理?”葛瑞蕊怯怯的唤。
蓝牧礼回过神,冷着嗓子,佯装镇定问:“刚刚说到哪里了?”
“您让我待会准备资料跟您一起去向肯达王艾咪致歉。”
“我的看法是不撤广告。”蓝牧礼说。
“总经理,不撤的话,难道要继续放那个大白脸?”葛瑞蕊想来就头皮发麻。
“能不能加上一句slogan?”
“呃白,就是美吗?这句如何?”陆维克问。
“对!就是这样的概念。必须把这个失误当成是这系列的序幕,引起话题后,再切入产品本身,才能把对公司的伤害降到最低。”蓝牧礼颔首。
葛瑞蕊惊艳又诧异总经理跟总监也太强了吧?立刻就想出这么赞的补救方法!
梁舟准备出门时,就看见不知哪时回来的梁万晴一个人呆楞楞的坐在玄关,像个迷路的孩子那么样无助。
“万晴?”
她颓丧的身影微微一怔“学长要出去?”她努力挤出笑容,就怕梁舟会发现自己的异状,只是笑容还撑不过五秒钟就扭曲变形了,两串眼泪跟着掉下来。
梁万晴慌张抹去,却抹不去眼睛里的哀伤。
梁舟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即便是面对我,你也总习惯性的藏起自己的真实情绪,假装自己很坚强,我不问,是不想让你再次撕开伤口,但我觉得,这似乎不是个好方法。”
“我没事,真的。”
“我也相信,你没事,真的——才怪!”他沉下脸说,但看她可怜的模样,轻叹一声又安慰她“说吧,或许我不是能帮你什么,但倾听总是可以的。”
梁万晴眉头一皱,小脸立刻被泪水占领,她抽抽噎噎的说起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说起蓝牧礼那些冰冷而残忍的字眼。
“他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用话伤我,我的心是肉做的,又不是石头,我也会疼啊!他总是这样,两年前是如此,两年后还是如此,难道要一份信任就这么难吗?他从来不相信我
以前不相信我对他的感情,现在连我的能力都不相信了,在他面前,我觉得我就像是个一无是处的笨蛋!也就只有我这笨蛋都被抛弃了,还傻傻的喜欢他这个可恶的大魔王!”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你和他当初为什么离婚,你要不要跟我说说他到底做了什么不信任你的事?”梁舟听了之后,忍不住问。
“他找人跟拍我的行踪。你自己想,什么样的丈夫会找人长期跟拍自己的妻子?难道就因为我条件不如他,所以也不值得被信任吗?”
他皱眉沉吟“所以拍到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你介绍我去兼差打工的照片。”
“不会刚好有我们进出汽车旅馆的画面吧?”
“有。可我跟他说过,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我们打中学就认识了,打打闹闹是常有的,绝对不是他想的那样。”
“上周末,你忘了跟我有约,是跟他在一起吧?”
黑眸微微瞠大“你怎么知道?”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陈小姐打来跟我说,相亲取消了,而且你脖子上有吻痕。”
“啊!”梁万晴下意识的遮掩脖子,脸蛋涨红。
“那又为啥闹翻了?之后你来跟我会合,你眼睛就是刚哭过的样子,我没问是因为知道问了也会跟刚才一样,你永远只会说,我很好、我没事。”
“我也不知道牧礼是怎么了,突然要我搬过去跟他住,我跟他解释我和你已经一起找到房子,他就”
“我问你,你有跟他说过我喜欢男人的事吗?”
梁万晴把头摇得像博浪鼓“当然没有。”那是学长的隐私,她怎可以到处去说?
“所以他就生气了,而且想来非常生气。”他真想大声叹气,她怎么能这么迟钝?
“学长,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是因为我除了有女人般纤细的心,还有男人雄性思维,而你有的就是一根像海底电缆那么粗的神经,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学长,你怎么帮他骂我?”她不可置信的望着梁舟。
“我不是骂你。你自己摸着良心想,如果蓝牧礼跟一个样样出色的女人每天同进同出还交情匪浅,你心里不会不舒坦?你不会想说,他们之间到底有啥关系?现在居然还住在一个屋檐下,漫漫长夜,两人关起门来,会不会来个天雷勾动地火?”
“我”
“你会,而且绝对会,因为我也会。既然如此,蓝牧礼不会吗?”梁舟把问题抛还给她。
梁万晴没说话,因为她心知肚明,答案就像学长说的那样,是肯定的。
“有时候越是相爱的两人,彼此之间的信任就越是脆弱,脆弱到容不下一粒沙。工作上的事情,他有他的立场,你出包也是事实,我不予置评,你伤心是因为你觉得他应该对你不一样,但如果你只是把他当一般老板,你只会想幸好没骂得狗血淋头,也就没啥好伤心的。但是感情的部分,你是该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他好好说,如果你还喜欢他的话。听着,放手很容易,可要牵手一起走不容易却也不难,看看你一脸鬼样,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休息,再冷静想想该怎么做。”
说完了这么一大串话后,梁舟套上鞋子,冷不防的补上一句“我说你们这是什么受虐体质啊,非得这样互相折腾。”
他摇摇头,摆摆手,转身帅气出门,独留下梁万晴一个人继续傻傻的坐在玄关,好像懂了,又好像有点不懂。
但,至少她不哭了。她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好让自己的心慢慢消化。
因为白天的那个大纰漏,蓝牧礼延迟了下班时间,原本约好和父母的晚餐取消了,变成了深夜的书房密谈。
书房里,蓝牧礼神情淡漠的看着照片里,拉着梁万晴参加路跑的自己,还有他们俩浑身湿透被送回碧潭岸边的狼狈模样。
“牧礼,你说话啊!”蓝母心焦催促“你不会真的又去找她了吧?”
“是真的,我又去找万晴了。”
“我的天啊”蓝母无力的抚额。
“我只是很意外,妈你怎么每次都用跟拍的方式来企图掌控我的人生!”蓝牧礼平稳的声调起了波澜,因为觉得愤怒。
被儿子这样指控,蓝母委屈的别过脸。
“不许这样跟你妈说话。照片是富康的李董让人送来的。”蓝父扬声护妻。
蓝牧礼这才想起,那天路跑活动的主办单位之一就是富康。该死!
“你该晓得,我和李董一直有让两家联姻的想法,李董的女儿也不只一次表态喜欢你,李董看到这照片后,很不高兴,要我给个说法。”
他冷笑“李董未免管得太宽了吧!我喜欢谁,想跟什么女人在一起,还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说什么。他家的女儿,他自己负责,蓝氏集团应该还没衰退到需要我来为个不相干的女人负责,才能生存吧?”
“李董是管不着,但我总能说什么了吧?”蓝父声若洪钟的怒喝。
“牧礼,都两年过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蓝母苦口婆心问。
“正是因为都两年过去了,我发现我还是没能真正放下她,我还是想要她在我身边,所以我就又出现在她面前了。”
“你难道忘了她对你的背叛吗?”蓝母实在不想儿子又伤心。
“没忘。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蓝牧礼坦白说。
“那你还执意如此?”
“对,这辈子就是她,也只能是她。”蓝牧礼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是疯了吗?你自己看,她都已经跟这个男人同居了。”蓝母痛心疾首。
因为李董的警告,她赶紧命人对梁万晴重启跟监,没想到竟会拍到这种照片。
这也让蓝母更加想不透,为什么那么优秀的儿子只要一碰上梁万晴,就变了个人?
“真是孽缘!孽缘!”
蓝父激动的抓过纸镇就要掷去,蓝母见状赶紧挡在儿子面前,蓝父没办法,只好忿忿的往桌上砸!
“唉唷”一记异声从书桌下传来。
蓝父低头一看——
“嗨,晚安,老爸。”蓝牧璇嘻皮笑脸的从书桌下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