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里?我的妻子在哪里?”雷天羿大吼。长公主笑了,令人看了头皮发麻。“她死了!”
    “你”他及时忍住才没有冲上前去掐住她的脖子。这个女人太精于算计,不可能像对待奴仆一样这么草率的就把人给杀了,一个国公夫人就这么消失,甚至死去,朝廷一定会觉得奇怪。“你说谎!她在哪里?”
    “哼!本宫不是说她死了吗?”
    雷天羿逼至她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将恫吓的话语从口中吐出来——
    “她若真的死了,休想我会帮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坐上皇太后的位置,你就把这个心愿带到阴曹地府去吧”
    她恨得牙痒痒。“你的翅膀硬了?竟敢反过来威胁本宫?!”
    “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就算再软弱的男人,也会变得强大。”雷天羿瞪着她,嘲弄地说。“这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感情!”
    长公主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当年她逼驸马做出选择,如果要那个贱女人活命的话,除非他自己服下毒药,否则就回到她身边来,她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把那个孽种当成亲生儿子来养育,没想到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为了另一个女人,宁可犠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对方。
    不可原谅
    她是何等尊贵的身分,在她的驸马心中,竟然比不上区区一个低贱民女,真是太可恨了!
    今天他的儿子也说出同样的话,为了喜欢的女人,居然敢跟她作对,果然是亲父子,都是同一副德行!
    她绝对要想办法扳回一城。“你不在乎生母的性命了?”
    其实雷天羿内心也不是没有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但他想通了,自己只有一个人,无法同时救生母和妻儿的性命,他必须做出取舍。
    “她若真有个不测,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救不了她,将来到了阴曹地府,我自然会去跟她请罪。”
    眼看他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长公主疯了似的大叫着。
    “长公主息怒!”两个老宫女连忙上前安抚。
    “她在哪里?”雷天羿咬紧牙根问道。
    长公主要自己先吞下这口气。“要怪就怪你,本宫不是没有警告过你,结果你还是把那个秘密告诉她”
    他嘶声大吼。“她在哪里?”
    “就关在小跨院。”长公主目送他夺门而出的身影,转怒为笑。“也不过饿个两天,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雷天羿十万火急的奔进小跨院,一间一间的找,口中不停喊着,直到发现其中一间厢房的门窗都被钉死,连忙拍打门扉。
    “娘子!娘子!”
    见屋内迟迟没有回应,他赶紧找来一把斧头,总算破门而入。
    “娘子!”他才冲进屋内,就看到妻子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心脏不禁跟着紧缩。“娘子”
    冬昀已经整整两天没有饮水,此时的她意识不清,非常虚弱,连有人翻动自己的身子都没有感觉。
    雷天羿打横抱起妻子奔出小跨院,沿路叫着管事,要他立刻去把太医找过来,管事不敢作主,先去请示过长公主,得到允许才敢派人去请。
    这回被请来问诊的不是徐太医,而是另一位姓张的太医,张太医光用目视就可以看出事态严重,马上施针、用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这位定国公夫人的脉象稳定下来,也吓出一身冷汗。
    “请国公爷放心,夫人已经没事了。”他抹着额上的汗说。
    雷天羿不敢大意。“你确定真的没事?”
    “是,除了该服的汤药外,还可以在温水中加一点盐喂夫人喝下,对身子会很有帮助,等到夫人清醒之后,吃些清淡的食物,体力就会慢慢恢复了。”说完,张太医便拱手告辞。
    雷天羿坐在床沿,握着妻子的手,自责不已。
    整个晚上,他衣不解带的守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着妻子喝汤药,又不时让她喝些加了盐的温水,片刻不敢离去。
    翌日,钦天监的一名阴阳生送来监正亲自写的平安符,他不知对方是如何得知此事,不过还是相当感激。
    他将符咒放在香囊内,挂在床头,希望能保佑妻子快点清醒。
    冬昀发现自己灵魂出窍了。
    因为她回到前世的家不,这里不算是个家,充其量只能说是居住的地方,难道她已经死了?
    想到昏迷之前,她被关在小跨院,又渴又饿,又等不到相公来救她,就这么死了,不禁笑了出来。有谁跟她一样幸运,一生中死过两次?
    这时,冬昀看到坐在客厅的母亲。
    “你这个不孝女,怎么可以丢下妈一个人就这么走了”何母坐在女儿喜欢的那张藤椅上,一面抽烟,一面望着天花板,不停地数落。“你叫妈下半辈子要依靠谁?谁来赚钱养我?”
    就算死了,母亲也不会为她掉一滴眼泪,她早就预料到母亲会是这种态度,所以并不意外。
    “妈,你自己要保重。”冬的叹道。
    谁知她才转头要走,就听到一声鸣咽。
    “阿昀你回来你快回来”何母肩头颤抖。
    “妈?”冬昀错愕地看着母亲的泪水,很意外母亲的反应。
    “是妈错了妈不该那样对你,妈真的知道错了你快回来”何母泣不成声地喃道。“妈保证会好好疼你不会再打你了”
    冬昀听了不禁落下泪来,走到母亲跟前,想要触碰对方,手掌却扑了个空,什么也摸不到。
    “妈也想对你好,可是只要心情不好,就会忍不住拿你出气妈真的知道错了”她越哭越大声。“阿昀你回来好不好?”
    “妈,我在这里”冬昀跪下来道。
    何母哭到不能自已,连夹在指间的烟头都烧到手了也没感觉。“阿昀你要原谅妈你要原谅妈”
    “我原谅你了,妈”
    她们母女终于等到和解的这一天。
    “妈”泪水从冬昀的眼角滑了下来。
    桂花惊喜地叫道:“夫人!夫人!”
    “娘子!”雷天羿将哭着要找娘的昭儿交给杨氏,趋前察看。“娘子!”
    冬昀的意识被叫唤声拉了回来,她有些困难地吞咽了下。“我要喝水”
    雷天羿连忙扶妻子坐起身,接过婢女递来的加了些盐的温水,一口一口喂她喝下。“慢慢喝”
    “好咸”喝到第三口,冬昀蹙起眉心,发出咕嚷。
    他又喂了一口。“因为里头放了盐,是太医吩咐要这么喝的。”
    冬昀吃力地睁开眼,脑子还有些混乱。“我在哪里?”
    “当然是在潇湘院,”雷天羿抚着她的脸。“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对他来说,这三天真是度日如年。
    她又浑浑噩噩地问:“我没死?”
    “你要是死了,我会亲手杀了那个女人。”他恶声恶气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冬昀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没死,她又回到这个叫做大丰王朝的世界,回来当她的国公夫人
    “不能杀她,绝对不可以”她这么努力无非就是为了避免悲剧发生。
    “呜呜”昭儿在一旁朝母亲伸出两只小手。
    “夫人身子不舒服,不能抱小世子。”杨氏忙道。
    雷天羿努了努下巴。“先把他抱出去。”
    “是。”杨氏抱着哭红双眼的小世子离开。
    “昭儿在哭,让我抱一下”冬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道。
    他悻悻然地回道:“你先顾好自己再说。”
    “相公来救我了不是吗?”她牵动了下唇角,露出浅浅的笑靥。“否则我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要是再晚一天,你就真的没命了。”雷天羿怒气未消,不过责备自己的成分居多。
    冬昀听他又气又恼的口吻中夹杂着浓浓的不舍和忧惧,顿觉自己吃的这些苦头也算值了。“婆母怎么肯放过我?”
    他口气泛冷。“因为我威胁她,她不得不放。”
    “她一定气坏了,说不定以后会变本加厉”对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来说,肯定无法忍受。
    “我不再怕她了。”雷天羿从小就畏惧那个女人,只能在她的阴影下苟延残喘,可是往后不一样了。
    冬昀抬头,看到他眼底的决心。
    “相公不再生我的气了?”
    “不气了。”他回答得很干脆。
    她眼圈一热。“我真的不是要背叛你”“我知道。”雷天羿这才明白之前自己说相信她,其实内心深处始终在等着她的背叛,这样他就可以告诉自己,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可以信任的。
    就因为自己的软弱和无能,最后却害苦了心爱的女人。
    “我只想找到一个让你们能够和解的方式,不要再憎恨彼此。”就像她和前世的生母,愿意去原谏对方,同时了解对方并不是不爱自己,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当个好母亲罢了。
    雷天羿逸出低哼。“我可以体会你的用心,但恐怕最后还是白费了。”那个女人一辈子都不会自我反省。
    此时,桂花将熬好的粥端进房来,雷天羿接过碗,一口一口吹凉,然后喂妻子吃下。
    冬昀也确实饿坏了,顾不得烫,很快就把整碗粥吃完。
    “还要吗?”雷天羿问。
    冬昀摇了下头,觉得有些累了,眼皮渐渐合上。“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相公,不过你一定又会说我现在脑袋不清楚才会胡言乱语”
    “那就别说了。”他将空碗递给桂花。
    “可我觉得夫妻之间还是不要有秘密,所以才想向相公坦白”她可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
    雷天羿不发一语。
    “相公?”她快睡着了。
    妻子既然有这个心,他就姑且听听看。“你说吧。”
    “其实我不是锦娘不是你原本的妻子”冬昀要趁睡着之前说出来。“她在投水自尽那一天就已经死了”
    雷天羿听了直皱眉头,这分明就是胡言乱语,教自己如何相信?“好了,这事等你睡饱,身子也好些再说。”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真的不是她”她才平躺下来,意识也跟着散去,连自己又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雷天羿帮她盖好被子,并没有真的把这番话放在心上,只想到这阵子真的太折腾她了,希望妻子的身子能够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