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麦当劳无时无刻都充满着亲子的欢乐笑声,他们“一家三口”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母亲”
握着蛋卷冰淇淋“父亲”紧皱眉头,两人的视线全盯着跟空降没两样的“儿子”
柏奕凡大口咬下麦克堡,又抓了几根薯条扔进嘴里,再吸一口可乐,吃得不亦乐乎。
平常爸妈根本不肯让他吃垃圾食物,想不到回到十年前以后,他们居然主动带他来麦当劳,超开心的。
“呈凯哥,你认识他吗?”吕浩妮尴尬地看向柏呈凯,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跟别的女人偷生娃,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她除非处女生子这种奇迹发生在她身上,不过这根本是天方夜谭,毕竟她可不记得自己生过孩子。
可是眼前这个小孩,怎么会跟呈凯哥还有她这么像?真是不可思议。
柏呈凯从她古怪的表情猜出,她一定以为这个小男孩是他始乱终弃的结果。
“浩妮,你觉得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吗?”柏呈凯正经的问。
“不是。”吕浩妮被反问得很心虚,猛摇头否认。呈凯哥的为人如何,她很清楚,他责任心重,做事严谨又有原则,如果真的不小心搞出“人命”是不可能会丢着不管的。
她真惭愧,居然怀疑起呈凯哥的为人。吕浩妮一脸忏悔的低下头,舔着手中的蛋卷冰淇淋,像做错事的小孩般不敢再随便吭声。
见状,柏奕凡咯咯大笑。原来十年前的马麻这么可爱,比他还像小朋友,而且在把拔面前好听话,看起来不像马麻,反而比较像他的姊姊。
知道小男孩是在取笑自己,吕浩妮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但是一看到小男孩可爱的笑脸,也像被传染笑意似的,让她不禁跟着微笑。
撇开害她跟呈凯哥被误会,在警局丢尽颜面这件事不谈,小男孩长得真的很漂亮,五官立体秀气,加上轮廓深,看起来颇有几分混血童星的味道,白净的脸蛋让人超想掐一把。
而且在他身上有某种令她感到无比熟悉的亲密感,让一向对小孩没什么好感的她,奇异的没办法讨厌这个对自己恶作剧的小男孩。
“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吕浩妮拿起纸巾替柏奕凡擦嘴,那自然而然的动作,连她自己都吓到了。
柏呈凯挑眉,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的表情显然也充满惊奇,没想到个性天真,有时也跟大孩子没什么两样的她,会有充满母性光辉的一面。
三个人这样坐在一起,又是在充满亲子欢聚气氛的麦当劳,他心中竟然真的出现了一种——这是他组织的家庭的错觉。
“我叫柏奕凡,神采奕奕的奕,不平凡的凡。”小男孩一报上名字,两个大人又愣住了。
“呈凯哥,他姓柏耶!”吕浩妮很错愕,刚才的愧疚心虚瞬间都没了,只有难以置信,她还以为呈凯哥不可能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结果
看见吕浩妮一脸质疑,眼中还露出失望,柏呈凯心下一沉,原本已经很严肃的表情又更加冷酷。
“他不可能是我的小孩。”柏呈凯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
“其实他是我叔叔。”聪明的柏奕凡一发现父亲被误会,脑筋急转弯,马上就想到了天衣无缝的谎言。
“叔叔”吕浩妮和柏呈凯异口同声。
“嗯啊,他是我叔叔。”柏奕凡露出纯真的笑容,看着十年前的父亲,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我爸爸的名字叫做柏立辰。”
“柏立辰?”柏呈凯沉吟,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惊诧。“你是立辰堂哥的儿子”
“立辰堂哥?”吕浩妮急死了,想快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立辰堂哥是我大伯父的儿子,大概在我念大学的时候,堂哥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要娶一个大他三岁的女人,他们在结婚后就搬到欧洲,跟台湾的亲戚失去联络,家族的人平时也很少提起他们。”
听着柏呈凯的解释,柏奕凡在心底偷笑,刚才危急时刻,他突然想起父亲曾经提过这个伯父的事,所以才灵机一动,直接冒充成伯父的儿子。
“难怪他跟你长得这么像。”吕浩妮恍然大悟,她会对小男孩感到熟悉,大概就是因为他跟呈凯哥长得太像的缘故。
“但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立辰堂哥呢?”柏呈凯还是觉得不对劲。
“我爸”哎呀,十年前的把拔还是一样精明,他还没想到怎么前后串连,把谎言圆好,柏奕凡苦恼的垂下眼睛。
“你在说谎。”柏呈凯冷冷地戳破他的谎言。
“我没有说谎!”柏奕凡紧张地大喊,紧急转动脑筋,灵光乍现。“我妈跟我爸吵架了,所以我妈偷偷带着我回来台湾,后来后来我妈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没跟我说她要去哪里就跑不见了。”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电话?”吕浩妮现在才想起这个盲点。
谎言越扯越大,柏奕凡紧张得肚子翻搅,漂亮的小脸蛋也全都皱在一起。
“唔我肚子好痛。”推开餐盘,柏奕凡跳下椅子,一溜烟的冲进厕所,躲掉了他们紧迫盯人的连番追问。
“他在说谎。”柏呈凯再次下了这个结论。
“可是他跟你真的长得很像,要说没有亲戚关系实在不可能。”吕浩妮虽然也觉得柏奕凡的说词很可疑,但是光从长相这点来判断,又觉得不无可能。
说到这个,柏呈凯也无法否认,偏偏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也无从查证,如果他真是堂哥的儿子,那他想,可能是堂哥的婚姻出了什么状况,或是生活发生困难,否则不会草率扔下孩子。
背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吕浩妮撇开疑惑拿出手机,看见荧幕的来电显示,她表情羞涩的将脸别开接电话,口气甜蜜蜜。
“阿南?我不在家,我人在外面”
柏呈凯的表情明显一僵,听着她在电话中跟余贤南撒娇,他的胸口好像捱了一拳,浓浓的嫉妒就像惊涛骇浪般朝他狂扑而来。
担心自己的异状被她发觉,他侧过身,将脸转向玻璃窗,目无焦距的望着窗外风景出神。
不过显然是他多心了,吕浩妮一心沉浸在甜蜜氛围里,哪可能有其余心思注意他的反应。
“呈凯哥,阿南有事找我,我可能要离开了。”以为柏呈凯是在欣赏窗外景色,她拍拍他的肩膀,意外发现他的肩膀精壮结实,靠起来一定很有安全感停停停!她在乱想什么?一定是被这桩小孩的乌龙事件搞昏头了,才会突然对呈凯哥有了奇怪的联想。
“没关系,你有事就先走。”柏呈凯强迫自己微笑,天晓得每次眼睁睁看着她兴高采烈地去找余贤南,他的心就像被人拉扯得四分五裂般。
“可是”吕浩妮面露迟疑,看着桌上还未吃完的儿童餐。
“不用担心,我来处理就好。”柏呈凯知道她是顾虑平空冒出的小男孩这件事。
“yeah!呈凯哥最好了。”吕浩妮开心地站起来,伸出双臂亲昵的轻抱他一下,还将脸靠在他肩膀上,就像妹妹在对哥哥撒娇。
“这么大的人了,还老是这样撒娇。”柏呈凯不能把心中的喜悦表现出来,只能正经八百的轻责。
“嘻嘻,那是因为我很相信呈凯哥呀。”吕浩妮笑得眼睛弯弯,举手投足间流露活泼俏丽的魅力。
柏呈凯望得入迷,几乎失神,心跳在一瞬间被她的粲笑捕捉,如果不是他努力控制自己,可能早就伸出双臂将她抱紧了。
“呈凯哥你还好吗?”
猛地发现自己正盯着她发怔,柏呈凯赶紧别开视线,清清喉咙“对了,关于环岛旅行的事,我们还没讨论完”
“啊,快来不及了!”吕浩妮吐吐粉舌,故意装得很匆忙,捞起位子上的背包跟他挥挥手。“那我先走喽,呈凯哥掰掰。”
看她藉机开溜的孩子气举动,柏呈凯摇头失笑,眼神盈满温柔的宠溺。
“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老实对她说?”
童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柏呈凯往后一看,只见柏奕凡不知道何时已站在他座位后方,与他酷似的那双漂亮大眼很不高兴地瞪圆,让他瞬间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柏呈凯没急着否认。
他发觉到,这个神秘的小男孩身上似乎有许多难解的谜,从第一眼看到这小男孩,他就觉得他一直用好似能够洞悉一切的清澈眼神看着他和浩妮。
“我就是知道。”柏奕凡像个小大人一般回答,坐回自己的座位,拿起还未吃完的薯条,慢条斯理的放进嘴里咀嚼,一点也不在意被十年前的父亲紧盯。
柏呈凯不动声色地观察,从他的吃相与坐姿看得出来,柏奕凡是个很有教养的小孩,刚才他会表现得这么兴奋,应该是因为父母很少让他碰垃圾食物的缘故。
“你今年几岁?”柏呈凯问。
“十岁。”柏奕凡对他微笑,纯真可爱的笑容能够融化所有人的心防。
“跟你说话,一点也不觉得你才十岁。”柏呈凯惊诧,感觉他的年纪应该更大一些比较合理。
“那是因为我很聪明。”柏奕凡不是炫耀,而是陈述事实,他知道自己的智力很高,也因此反而跟同龄小孩没什么话题可聊。
“你真的姓柏?”柏呈凯又问。
“我没说谎。”看着父亲的双眼,他眨也不眨的回望。
柏呈凯观察片刻,点点头,也没再逼问他什么。也许他刚才那些话都是捏造,但这回他确实没说谎,那清澈的眼神骗不了人。
不管他的真实来历是什么,光凭这男孩知道他失联堂哥的事情,又是姓柏这两点,自己就不可能扔下他不管。
柏呈凯伸出手,摸摸柏奕凡的头,虽然手势很僵硬,有点不习惯,但在两人接触的那瞬间,他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从父亲的眼神和举动,他知道自己被接纳了,他立刻兴奋的拉住柏呈凯的手,露出了慧黠聪敏的笑容。“呈凯叔叔,请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帮你把浩妮阿姨抢回来!”
柏氏开发金控公司位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信义区,不单是这样,这一带,市价高达上亿的数栋商业大厦连同土地,全都登记在柏氏名下,由此可见柏氏拥有的财富有多惊人。
早上九点钟,柏呈凯踏进公司,准备迎战忙碌的工作,亮眼的外形,加上又是这么年轻的执行长,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各方瞩目。
但是今天所有人紧盯在他身上的目光,除了仰慕之外,还有震惊与错愕。
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年轻,而且截至目前为止都还没跟任何人传过绯闻的执行长,竟然牵着一个跟他像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小男孩走进公司!
“真不敢相信执行长居然未婚先生子!”目瞪口呆看着柏呈凯牵着小男孩进办公室的女职员大呼震惊。
“我不信!执行长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另位女职员一脸心碎。
“那个小孩根本就是执行长的缩小版,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儿子。”
“也有可能是亲戚的孩子啊。”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各种荒腔走板的流言一下就传遍了全公司。
执行长办公室里,柏呈凯完全不受影响的投入工作。
意外骤逝的父母留下了庞大的家业,身为独生子的他没有手足可以分担,亲戚更是虎视眈眈的觊觎着,因此他必须付出很多心力经营,才能守住这些家业不落入他人之手。
“陈秘书,请你进来一下。”按下内线电话,柏呈凯语气沉稳的下达命令。
“请问执行长有什么吩咐?”不一会,年纪比柏呈凯大上一些的陈秘书进了办公室,看着低头签署文件的执行长。
“麻烦你帮我准备适合这个孩子看的读物,还有一些点心。”柏呈凯停住振笔疾书的动作,目光瞥向一旁的柏奕凡。
陈秘书虽然满腹困惑,但也不敢多问,应声之后就恭敬地退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