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魁会嫌钱,我招待你是倒贴耶。”辛晓白故意龇牙咧嘴装痛哇哇叫,因为知道这样让老人开心。
“喝,现在是在跟我斤斤计较吗?中午吃的喝的一共多少?一万够不够?”雷国东作势欲拿皮夹,她当然摇头伸手阻止了他。
“钩,我不会收你的钱啦,你可是我的爷爷耶!”辛晓白笑咪咪地说道,佯装没看到雷国东眼里的泪光一闪,继续说道:“还有,你对我妈妈那么照顾,我就算办流水席请你都不足以表达心中感谢啊。”“你妈其实人不错”辛晓白扮了个鬼脸,笑着说道:“不用勉强说她的好话,因为她是后来才变成好人的。”“你妈只是没长辈好好教,所以傻了点,觉悟得太晚了,平白浪费了之前的人生。”雷国东边说边瞄她一眼。
“这题有暗示吗?我都听不懂耶?”辛晓白装傻。
“我明示你都不理我了,暗示有用吗?只希望双方都早日回头是岸。”雷国东摇头叹气地说道。
“爷爷,你根本是唯恐天下不乱,想要扰乱别人的婚姻路!我要叫警察把你抓走啦。”辛晓白故意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
“我哪有唯恐天下不乱,我只是觉得你们都是一群笨蛋。人生一个个全都耗在不爱的人身上,都以为自己可以活一百岁吗?赌什么气、任什么性啊。”雷国东双手背在身后,以一派名士潇洒姿态仰望着蓝天说道。
“是啊,任性什么呢?雷天宇之前跟我说过,也不知道是谁为了和雷老夫人作对,先是关说把我弄到他身边,然后还故意在评茗师设个采茶的门槛,这算不算任性啊?”辛晓白揶抡地说道。
“我可是为了天宇的幸福啊。”雷国东轻咳两声,加快脚步往前走。
辛晓白发现爷爷耳朵似乎微红,不免好奇地上前追问道:“爷爷,你该不会还在玩小学生那种专门欺负喜欢的女生,好引起她注意的那一套吧。”“我那也是一种让她正视我的表现。只是,我如果现在跟她说,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只会觉得我是在同情她。”雷国东很快地反驳道,白细耳朵却更红了。
辛晓白的眼睛愈瞪愈大,忍不住上前抓住爷爷的手臂,急声嚷嚷着:“你分明是痴情一族,干么不明讲?搞不好奶奶还以为你是专门在和她作对咧。”“男人也是有自尊的,我待她的一心一意,她难道看不出来吗?还有,她要求门当户对这件事,也着实矫枉过正,我自然也是要批评,不能和她同调的。”雷国东一本正经地说“老天爷,这样你还有资格笑我们浪费时间喔?”辛晓白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好了,我要走了。找时间再来看你。”雷国东拍拍她的脑袋说道。
“是。”她立正站好,忍不住交代道:“你自己有空时,也可以先跟雷老夫人表白说你的心情。”“吵死了,管好你自己的事。”
雷国东瞪她一眼,让她送他坐上了车。
辛晓白一直挥手到车子消失在她视线为止,才转身回到屋子里。
她一边收拾着桌面一边想着,如果有朝一日她跟雷老夫人碰面,要怎么替雷爷爷说好话呢?
“停,你想太多了!”辛晓白斥喝着自己。因为如果哪天她跟他们碰面了,而他们知道了雷鸣的事,她哪还有空去管别人啊。
她连想都不敢想雷天宇的反应,那家伙铁定会不管什么世俗的婚姻观念,直接把她和儿子掳到深山林内吧。
好期待喔辛晓白的心里浮出一股期望的悸动,吓得她一掌打向自己的头。
“说不想,你还想!”
辛晓白加快动作整理好餐厅、厨房,然后上楼再进行一次简单的整理——因为明天有人要来住宿。
就在她做完最后检查,准备要关门打烊时,楼下突然传来江文凯焦急的叫声。
“晓白,雷爷爷走了吗?”
“对。”辛晓白走到楼梯边,笑着喊道:“怎么了?你要跟他拍照要签名吗?还是要跟他报名学习如何摆出大老板气势?咱们江记茶栈日后铁定是要发”“里长说山下第一个路口出了车祸,一台闯红灯的货车撞上宾士。警察在问有没有人认识司机和乘客。”江文凯打断她的话,急声喊道。
辛晓白一听,吓得连气都还不敢喘就飞奔下楼,紧抓住江文饥的手臂。
“快点带我去现场。”她脸色惨白地说道。
江文饥点头,拿了车镜匙,立刻载她下山。
辛晓白双手合十,拼命地祈求着别让雷爷爷出事。
几分钟后抵达了车祸现场,辛晓白一看到被撞得扁平的车头,心就先凉了一半。
“请问乘客是雷国东吗?”辛晓白跑到警察面前,声音颤抖地问道。
“是,他皮夹里有健保卡,不过手机摔坏了,现在没法子跟他的家属联络。你认识他吗?”警察问道。
“认识。”辛晓白用力点头。
“那可以麻烦你跟他的家属联络吗?”
“可以。”她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请问雷先生和司机的情况现在怎么样”“我们来的时候,雷先生和司机都昏迷了,目前两人都送急救,现在应该快到医院了。”辛晓白问了医院名称,抓起手机就坐上江文凯的车直奔医院。
她坐在副座里,按下了那个她换了电话后虽然不曾输入其中,却从没忘记过的电话号拜托,让雷天宇现在人在国内,让他接电话吧。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
“雷天宇,你哪位?”雷天宇冷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辛晓白一听这声音,心揪成一团,泪水蓦地流出眼眶,但她力持镇定地说道:“我是辛晓白”辛晓白坐在医院加护病房外的长椅上,等待着最新消息。
司机断了一根肋骨,雷国东则是左腿骨折兼以有轻微脑震荡情况,加上年纪大了,目前还在昏迷中。
每次从医生那里知道最新状况后,她就会打电话告诉雷天宇。
除此之外,辛晓白什么也没多说,因为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
她趁着等待空档,打了通电话拜托保母替她照顾儿子过夜,虽然担心鸣鸣一夜没看到她会哭闹,但她此时更担心仍在昏迷的雷爷爷。
“你先喝杯咖啡吧。”
辛晓白抱着剧痛的头,看向端着咖啡朝她走来的江文凯。
“谢谢。你先回家休息吧,明天民宿有客人,又有预约导览,还有人会来收菜款,结算到上个月底为止”她喃喃自语着明天的行程。
“你还是没打算跟雷天宇说他有了个孩子吗?”江文凯打断她的话,直截了当地问她抿了下唇,没回答,因为不想去思考回答之后的一连串问题。
“看来是不打算了。”江文凯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把咖啡递到她的手里。她捧着咖啡,不顾烫口地啜了几口。咖啡的苦味、香味提振了一些精神,她看着江文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打算让雷老先生知道雷鸣的事情吗?”江文凯问。
辛晓白的手一震,咖啡溅出一些烫了手。她把手放到唇边,吮了一下后,低声说道:“还是要麻烦你继续替我保密”“如果说了你会离开,那我会替你保密。但是,你确定这样是最好的方式吗?”江文凯说道。
“我只知道我做不出来破坏别人家庭的事。”她一口气灌掉了半杯咖啡,却蓦打了个寒颤。
“那你要搬离开这里吗?”江文凯问。
“搬走了不就显得我心里有鬼吗?爷爷以为我结婚了。”她轻声说道。
“我不介意你弄假成真。”江文凯站到她面前,弯身握住她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
辛晓白看着他和煦的眼神,她拉下他的手,紧紧地一握,哑声说道:“我不能那样对你,不公平。”“你连假装都不会吗?”江文凯苦笑地揉揉她的头发说道:“只要假装喜欢我,你就可以得到一个好老公。”“我喜欢你,但你值得一个爱你的。”辛晓白认真地说道。
江文凯叹了口气,手依然停在她的头上,可当他的目光向她的身后时,他的身子突然一僵,压低声音说道:“你爱的来了。”辛晓白吓到不敢动弹,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害怕到连手心都在冒汗,却还是不敢回头,直到一阵清冷的薄荷松木味道从她身边拂过。
雷天宇站到了她的面前。
他穿着墨黑色风衣,更削痩的脸庞突显了他贵族颧骨、深邃眼窝,以及他可以把人直接钉死在原地的冷冽目光。
辛晓白与他四目相触
他冷剑般的目光一怔,变得更深沉,沉到像漩涡一样地将她的注视全数卷入。
辛晓白忘了她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由他打量着。
雷天宇寒冰般的黑眸里闪过太多情感,可脸上却仍挂着一贯漠然,只是视线没有片刻离开过她。
她不自觉地捂着胸口,觉得胸口窒闷到像要爆炸一样。
“爷爷现在还没有新的动静”辛晓白勉强自己开口,声音颤抖到连她自己都不忍心听。
“我知道。我来的路上已经跟这里的院长联络了,只要情况允许,就会马上帮爷爷转到我们熟悉的医院,好方便照顾。”雷天宇说道。
是啊,她怎么忘了财大势大的雷家有很多资源,她怎么忘了他们之间依然存在着楚河汉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