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一道磁音让两姝同时怔住。
吓!“皇、皇太子!”施宫女见到来人,连忙请安。
穆承袭看着命宝,她被雨淋到全身湿透,但并没有狼狈窘样,反而被一股飘渺虚幻的奇特气息给包围住,她身上神秘且蛊惑的氛围,会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诡谲的巫术。
“你怎么跑来了?”命宝望着他,三更半夜的,还以为他睡了呢。
“天地出现异象,雷声大作,但我寝室外头并未下雨,我觉得奇怪,所以出来一探究竟。”穆承袭看了眼天空,雨已停止,甚至没有一丝乌云,星星月亮都高挂在天空中,彷佛刚才的滂沱雨声只是想象的梦。
但明明有雷响和雨声。
他觉得怪异,出门一探,并无雨,可远远之处又传来雨声。他于是循着声音往园林方向而行,发现愈近园林偏僻的方位,雨势愈大。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下雨方式?他狐疑,走近一看,竟然瞧见了命宝在此,且全身上下散逸着迷离的巫女气息。
任谁瞧见此刻的命宝,第一个念头都会觉得她是巫女。
这也是让他紧张的原因。
穆承袭已经顾不得这场敝异大雨是怎么形成的,还只狂下在命宝所站的位置,更不管是不是巧合,他在意的是命宝一旦被视为巫女,就会被杀。
只要传到皇帝、皇后或贵王爷耳里,巫女就必死无疑,因为解除断子嗣咒法的方式,就是杀掉巫女,这是穆氏皇族的认知。
穆承袭倏地回身问着呆傻的另一名宫女,道:“你刚才看见了什么?你们两个又在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施宫女也不是笨蛋,从皇太子的脸色中已看出他要她别多嘴。“什么事都没发生,我跟命宝只是想捉蛙解闷,这才到池塘边来的。”
“就只是淋雨及捉蛙?”穆承袭表情严厉地再问。
“是就是这样子而已就是捉蛙。”
这宫女很识相。“好,你走吧。”他下令。
“是。”施宫女疾步离去。
命宝目送施姊姊快速离去后,侧首问着穆承袭。“你不会又想杀她吧?”
“我是。”他坦白回道。
“不行杀她,因为我并不是在捉蛙。”命宝主动承认自己刚才的行径“没这么简单”她不认为穆承袭好蒙骗,而且不能让他杀害施姊姊。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在捉蛙,所以我才要杀那宫女。”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命宝,说道:“你在挑战‘祥泷天朝’的禁忌,你在施展巫术,对不对?”
“对,我在施展巫术,所以你不可以杀施姊姊灭口,你若动她,我就立刻把我的巫女身分宣扬出去,让你的杀人变得毫无意义。”她直接告诉他,她会有的响应。
至此,乌孙命宝已经无法不去面对自己的身分问题了。她不可以再装成?*欢隙惚茏耪庖晌省j嗄炅耍傥拗氯ブ皇侨米约汗酶邸a帐隙疾桓夷贸隼疵娑缘娜松寐榉骋埠眯量啵涣耍灰倩煦绻眨统惺芪谒镎庑帐洗吹姆缦瞻桑劣诨岱5裁次侍猓图胁鹫邪桑?br />
“你你行!”穆承袭恼怒,他在护她,她却不领情。“好,我不杀人。”
“其实杀她也没办法改变真相,我姓乌孙,我被教导过念咒、下符、施术,看来我是巫女的子嗣没错了,就算施姊姊被你灭口了,我的巫女身分还是不会改变的。”命宝自嘲一笑。
“你怎么好像现在才弄懂自己是巫女?”穆承袭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原来之前她也弄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所以才不曾表露出巫女身分的秘密来。只是她为什么会弄不清楚?养育她五年的蝶花神医又是怎么一回事?蝶花神医没告诉她,她的巫女身世吗?隐隐之中,他觉得蝶花清楚命宝的一切身世,甚至蝶花要他“照顾”命宝也是有所图谋的,只是,蝶花在算计什么?他不懂。尤其蝶花应该知道穆氏皇族是忌惮巫女的,甚至还可能会杀掉巫女,那么为何把养育五年且视为女儿的命宝推给对巫女最忌惮的皇族?他怎么敢赌命宝能幸运存活?他在搞什么花样?一定要找到蝶花问个明白才行。
命宝又道:“我确实是直到刚刚才确定自己是乌孙巫女,我以前从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好吧,我已弄清楚我拥有巫女血脉,我不仅姓乌孙,我还被传承过巫术,我甚至可以操纵巫术,不过,就算我是巫女又怎样?我的日子还是得过。”命宝耸耸肩,承认后反倒觉得轻松。
小时候被骂是邪魔女,她生气,觉得自己又没去害人,更没使用巫术伤人,可众人却排斥忌惮她,简直无聊至极。现在,她觉得自己是巫女了,可又如何?她一样没想去害人伤人,想想,当巫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穆承袭看着乌孙命宝一派轻松无谓的样子,她似乎不知道自曝巫女身分很可能会死。
她进入太子宫的这三年期间,他同样不去确定她是不是巫女的后嗣,就是担心一旦确定她跟乌孙琤有所关连,以穆氏皇族的身分看她,杀她是唯一的路,所以他才会排斥求证。
“不仅是巫女法术的问题,你还可能是乌孙琤的后嗣。”穆承袭再提醒命宝事情没这么简单且容易解决。
“是有可能啊。”乌孙命宝依然轻松回道。
“变成乌孙琤的玄孙你无妨?”
“那又怎样?”她撇撇唇,道:“就算乌孙琤是我的祖先,她曾使巫法替穆氏建国,然后就不见了,可,与我何干?都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不清楚她与穆氏皇族的纠葛,而且也不该牵连到我吧?”
命宝俨然不知道乌孙琤与始皇的纠葛内情。
“噢,如果真是看巫女不顺眼,要杀我也随便,生死由命吧。”她再一次无谓地道。
穆承袭深深地看着她,乌孙命宝果然是特别的,他欣赏她但也不舍她。
“那下咒断子嗣之事呢?”穆承袭试探一问。
“啥?什么断子嗣?”命宝一脸狐疑。
“没什么。”看来她并不明白她太玄祖制造的事端。“不过巫女巫术之事你不要再提及了,一旦泄漏会惹来大麻烦,尤其是在皇宫里,要懂得自保。”他警告着她,这是保护她性命的方式。
“看你这么谨慎,还问了奇怪的问题,什么断子嗣的,与你有关吗?咦,我想到了,穆氏皇族子嗣稀少难得,怎么,这跟你口中的断子嗣有关连吗?其中有什么内情吗?我想知道。”换她好奇地频频追问。
他要不要跟她讲内情呢?
“说呀,不敢回我吗?是什么事不能对我讲?该不会是想卸除我的防心,好找机会偷袭我、杀掉我吧?”她要他讲答案。
“杀你?”她的话让他生气,他对她充满着保护之心,她却说他意图杀她?
倏地,穆承袭伸手捧住她的脸颊,俯看她,语气森冷地说道:“我若想杀你,你早就死了,不会到现在仍站在我面前,还能对我挑衅!”
乌孙命宝一震,觉得自己的话说得过分了些。他是保护她的守护者,这三年来他是照顾她的。“对不住我嘴快,乱说话,伤到你了,对不住”
他闭了闭眼,又低下首,在她额上吻了一记。“没事。”
她心颤了下,细声道:“你又吻我额头。”他愈来愈敢对她“动嘴”耶!
穆承袭却邪魅一笑,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命宝见状,只能撇唇。一直以来,她认定穆承袭的心腹是墨黑的,魂是属于狡狯之流,坏点子多,对她也是有所企图,可明知他是个厉害角色,对他的抵抗却愈来愈淡薄,几乎是让他予取予求了。
“先回房去换件衣服、梳洗干净较重要,别受寒了,有话下回再谈。”他说道。命宝虽然一如平常,可身上仍然弥漫着一抹妖诡气息,再加上身体被骤雨打湿,披散的乌黑发丝显得凌乱,配上略微苍白的小脸,整个人竟是呈现一抹神秘阴暗之感,若再被其它人瞧见她此刻的模样,怕是会吓到人又或者惹来质疑,万一掀出她的巫女身分就麻烦了。
她是觉得冷了,心头疑问下回再追问吧。
“好”命宝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听到喳呼声。
“皇后小心脚步。”
“皇后请慢慢走,奴婢扶您。”
“真是奇怪,本宫看不懂了,怎么园林的那一头地面是干的,这一边却是泥泞湿漉难行呢?看来刚才真的有下过大雨,只是大雨却只下在这处范围。”皇后不可思议的疑惑声愈来愈大。
“皇后,请小心脚步。”又有一道男音恭谨地护守着皇后。此人叫古荣华,是贵王爷第十八位女儿的丈夫,本是尚书之职,不过能力超群,受皇帝和皇后看重,皇后甚至收他为义子,指婚十八郡主,并且封他为侯爷,人称荣华侯。虽然没赐领地给他,但他却长居京城,可自由出入皇宫。因为荣华侯甚会讨皇帝和皇后欢心,所以皇后十分喜欢与他聊天叙事。
荣华侯一边护卫着皇后,一边回想他刚才瞧见有名宫女匆匆从林园一处奔离,那位宫女好像就是贵王爷府统领护卫许翼的未婚妻子施玉。
“皇后万福。”命宝一听皇后驾到,立刻退离穆承袭身边,转身行跪拜礼,头低到快碰地。这三年来她都安分地待在太子宫内,不敢乱闯别的宫殿,虽然皇后常常进出太子宫,但奴婢众多,皇后不会记得她的。
“母后。”穆承袭也行礼。
“太子,你也在?”皇后愕然,怎么会在这时刻、在这奇怪的地点见到宝贝儿子?
穆承袭皱眉,母后怎么会突然间到此?“夜已深,母后怎么还没入睡,半夜时分来到园林做啥?”他看到一旁侍候的男子,再问:“还有荣华侯?”
“太子殿下万福。”荣华侯也向太子问安。
“我来,是被刚才的雨势雷响给吓到。太子,你不觉得刚才天有异象吗?本宫因为正在跟荣华侯论事,在看一百二十名美女图,分析各个美人的优点与缺点相貌,以及哪个女子有生子面相,荣华侯可是辛苦地取来许多美人图给本宫鉴定的,岂料讨论得正兴起时,这突然的诡异雷响与骤雨声音撩起了本宫的好奇,本宫出门一探,却见外头并无雨,可明明又有大雨声音,好奇之下,就出来一探究竟,走到园林来。这里也真是奇怪,怎么雨是下在园林的一半土地上?”皇后满脸疑惑,这种天象也太奇怪了点。
荣华侯也道:“皇后想帮太子物色天下第一美人,好给你做婚配,结果这怪异的天象打断了我们的讨论。”
闻言,跪拜在地的命宝身子一震。这是什么意思?太子要娶妻?
皇后发现到跪拜在地的奴婢不知道在震惊什么,于是睇着她,问:“你是谁?抬首。”
“奴婢命宝。”命宝一边回道,一边抬起头来。
皇后一见她的脸蛋,不禁骇然,她眉宇间有抹妖异诡谲的气息,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似看见了一个巫女!
穆承袭见到母后的反应,暗惊,母后是否联想到乌孙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