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着掌心掐着的正是这男人的脖子,李茉儿那双正在把裙衫拧乾的小手拧得可起劲了。
既然不是“熟人”那她当然就不必客气啦!这哪来的青仔丛?竟敢害她变得这么狼狈!
“你胆子小?那你不知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罗?”轩辕初抬头挺胸,让月光把他的脸孔照得清晰无比,心里暗想这丫头总该认得出来了吧?
然而他这一动作在李茉儿看得不知所以然,只觉得他像只骄傲的公鸡,更何况还是一只长得像全势的白斩鸡,简直是碍眼到不行!
“敢情兄台三更半夜不睡觉,就为了到处找人问你是谁?”说完她还不忘冲着他的脸呵呵假笑两声。
“你”轩辕初哑口无言。
他长这么大,且不说当上皇帝以后,就算是从前在蜀城也没遇过这么牙尖嘴利的女子,再说,她现在那是什么眼神?
把他当成傻子了不成?
“站住!”丑女裙摆一提竟然绕过他就想走了?
这女子又丑又刁蛮,要不是不长眼当真认不出他是皇上,就是嫌命太长活腻了,那他可以好心成全她!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软剑倏地横在李茉儿的脖子上,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别过头,让轩辕初可以看清楚她那张红脸上写着万般无奈错,是不耐。
“你不怕死?”他竟然在她的眼里找不出一丝丝的恐惧。
“只要不太痛就行,麻烦你技术好一点。”她说完还打了个呵欠。
李茉儿当然不会跟他解释她早死过一回,还盼着再死一次好穿回去她的时代,反正爹娘都不在身边,她真要是在这里顺利嗝屁了,也不必太有罪恶感。
可惜,对她挥剑相向的男人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把剑收回去了。
她失望地抿起嘴,注意力不免被他的动作瓜分一些过去那把剑真神奇,还能当腰带用?难怪没看到剑鞘。
算了,这只白斩鸡连轻功都会,身上藏把剑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虫咳,我、我不会乱杀人,只要你告诉我,你是谁就好。”轩辕初话到了嘴边赶紧改口,他突然就想耍耍这个古怪的小丫头。
“我要是不说,你能怎么样?想杀了我?”她继续给他看白眼,巴掌大的红脸上尽是挑衅。
轩辕初见她这么桀骜不驯,一方面觉得特别,一方面又容不下被此等小女轻视。
“不怎么样,我还是不会杀你,不过我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能耐,你想试试吗?”
当然不想,她还想留着全屍给爹娘呢!
她撇撇嘴,面无表情盯着他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吐出三个字:“李茉儿。”
“李茉儿?你在哪个宫院做事的?”轩辕初猜想她应是入宫不久,才会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你刚刚不是只要我告诉你我是谁就成了?再说,知道我在哪做事要做啥?难不成你想能当我同事啊?”她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指甲。
“什么是同事?”他没听过这个词儿。
“就是一起干活儿的同伴。”李茉儿不耐烦地解释道。
“那叫同僚。”他一脸她书读得少的鄙夷状,看得李茉儿猛翻白眼。
轩辕初愣了下,不过眼前他并不急着计较她的无礼,只管催促着:“你怎么知晓我不能?说不准改明儿个,我就被调到那儿做事了,所以你尽管说了便是。”
话落,轩辕初得意地挑着眉眼,依然不打算揭晓自己的真实身分。
他开始享受把这古怪丫头耍得团团转的趣味了。
“哦?真的啊,那我真是期待呢!”她似乎信以为真,不仅一脸惊喜还对着他巧笑倩兮虽然还是挺丑的,不过无损轩辕初心满意足的程度。
这丫头总算注意到他是个翩翩美男子了吧?要不是脸上有那么大块红斑遮掩着,兴许还看得到她脸红。
“那你快说。”
“喔,我在后宫啊!你真的会来啊?那我等你罗!”语毕,李茉儿的笑容立刻掺上了满满的嘲弄。
“后宫?”轩辕初愣了一下,随后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他怎么会不知道后宫里住的全是女人,男人要想进去就只有阉割一途了。
“你竟敢愚弄本我?”急忙改口害他差点咬到舌头,末了竟然还发现她一脸怜悯地直盯着他的下身。
这丫头真是大胆,难道没有羞耻之心?
“什么愚弄?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我是在后宫伺候人嘛!”她抿抿小嘴,无辜地一耸肩。
“伺候人?不可能。宫女不会找你这么丑的。”轩辕初终于忍不住毒舌这个屡占上风的丑丫头。
没想到她不痛不痒,反问他一句:“我有说我是宫女吗?”
“在后宫里伺候人的不是宫女,难道你会是太监?怪不得”轩辕初鄙夷的视线轻佻地扫过李茉儿浑身上下。
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嘲笑她身材差吗?
杏眼一瞪,决定给他看鼻孔。
“怪不得什么?告诉你,我李茉儿的名号可响亮了,你不知道我是谁完全是你个人孤陋寡闻,知不知道?”她冷哼。
“哦,名号响亮?那在下愿闻其详。”轩辕初好笑地看着骄傲的小红脸。
这丫头表情丰富不说,光是那对灵活的眼儿就很招人注意,上头有那么大块胎记真是可惜了。
“哼!这就告诉你!当今世上能够化腐朽为神奇,还能把后宫美人个个弄得跟天仙似的本事,可是只有我李茉儿一个人才办得到!”她横了他一眼。
“你该不会要说你就是搞出那个叫什么穿搭名堂的民女?”轩辕初一脸不信。
“你知道这事?没错!那个民女就是我!”她拍拍又平又小的胸脯。
“一派胡言。”轩辕初斩钉截铁地直摇头。
今夜的筵席上,他可是亲眼见证后宫佳丽的惊人变化,就连那个圆滚滚的尚书之女都平添几分俏丽之感,众美人的脱胎换骨实实在在让席上众人,包括他自己,都对这穿搭一词儿又好奇又佩服,这简直就跟变法术一样。
可这法术会出自这么一个丑丫头之手?
“不信就算了,反正我没骗你。”李茉儿压根懒得说服他,小嘴一张就打了个呵欠,含含糊糊地发问:“大哥,我看这天都快亮了,你话既然问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要不是不想生不如死,她才不会这么委屈咧!
想来她还真是倒楣,莫名其妙就被一个大内高手给缠上了,要是他把她当成刺客一刀杀了她倒好,可是他偏偏不要,罗唆得要她命不说,还弄得她又饿又困,不也是一种变相的生不如死?
越想越迷糊,李茉儿睡眼蒙胧地看着轩辕初,轩辕初慢悠悠地看看天色,再看看她,没想丑脸上的困倦竟让他的心尖柔软下来。
反正待会儿派个暗卫跟踪她,就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轩辕初的两只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迫不及待想看这没规矩的丫头会有什么反应了。
没想到她异常冷淡地回应他:“不想。”
“为什么?”轩辕初愣了一下。
这样他要怎么吓唬她?
“总觉得没什么好处。”她一脸冷淡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你”他发现自己又一次哑口无言,可心底冉冉升起的兴奋却是也这丫头真是有趣!
“要说不说随便你,不过可不可以快一点?不然我真要睡在这里了。”她揉揉眼睛,再次不顾形象地张大嘴打呵欠,一张红脸皱得像揉过的纸团,真正是丑极了。
轩辕初的两道浓眉下意识打了个摺,他大手一挥,终于松口道:“好了好了,你走吧。”
“喔,掰掰。”她小手一摆,赤luo的双足毫不犹豫地动起来。
“什么掰?应该是后会有期才是。”他纠正她奇怪的讲法。
“谁要跟你后会有期?”李茉儿瞥了他一眼,小小声地咕哝着。
不敢太大声就是怕被这罗唆的男人逮到了机会又不让她走,幸好他没听见,当真没再吭一声。
也是,跟她这个丑女有什么好长舌的?他大概是想通这件事了吧?哼!李茉儿自认对男人的心态清楚无比,小嘴一撇,立刻健步如飞往后宫奔去,毫不希罕再回头多看一眼。
这人呀,真要走起霉运,就连赏个月都会出事!
这样想着的李茉儿正跪在皇帝寝宫的地板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
头顶金造冠冕,身披紫金龙袍的当今圣上。
谁也不知道,状似痴迷凝望着皇帝的李茉儿心里正闪过所有古今中外的脏舌
这皇上不就是昨晚遇到的那只白斩鸡吗?
想她难得有雅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竟然就让她碰上这个国家的大帝轩辕初。
啧!这个害她落水又罗哩叭唆的男人找她来肯定没好事!
这厢的李茉儿正忙着腹诽着轩辕初,那厢的轩辕初却是兴致勃勃地盯着跪在眼前的李茉儿。
就着明亮的日光,她脸上的胎记比昨夜更加明显,就像是一摊血污印在一张白纸上,让人见了着实怵目惊心。不过她对自身的丑陋丝毫不以为意,说话古怪又嚣张,真是他见过最有自信的丑人了,更希罕的是,暗卫回报给他的消息,证实她竟然真是那个将后宫众美人改头换面的民女。
种种新奇有趣让他对她难以忘怀,今天一早上更是不断回想昨夜她的古灵精怪,一股难言的兴奋,令他下了朝连朝服都还没换下就迫不及待把她召来。
可他的身分一揭穿,她却没他所期待的那般饱受惊吓,就只用上那对滴溜溜的眼珠子瞅着他。
兴许是惊呆了不成?
“昨夜朕见你伶牙俐齿,怎么今日连话都不会说了?”他慢慢踱上前,嘴角含着得意的笑。
看来这只白斩鸡百分之两百绝对是故意隐瞒身分的,无聊!
李茉儿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表面上倒是一声也没吭。
“大胆刁民!皇上在问你话呢!”一直跟在轩辕初**后面的福总管忽地大喝一声。
“吼!吓我一跳!”李茉儿拍拍自己的小胸腩,随后一脸嗔怪地看着福总管。
埃总管倒抽一口气,两只眼睛瞬间瞪得跟牛铃一样大。
“噗哧!”一声嗤笑从轩辕初的嘴巴里冒出来,只见他神情愉悦地对着福总管交代道:“李姑娘不过是平民百姓,对宫中规矩生疏情有可原,朕不予计较,福总管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奴才遵旨。”福总管这才抿着嘴退到一边去,看得出来极度不甘愿。
这时候轩辕初再上前一步,颀长的身影几乎要将跪在地上的李茉儿给完全笼罩住。
“怎么,知道昨夜跟你说话的人就是朕,真让你这么惊讶?”
这眉眼、这薄唇他真的跟全势长得好像!她不否认他的确有如传言般俊美无俦,不过,看着他这张脸,她就想起二十一世纪的种种,不论是全势还是妈妈,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所以说,她在这里过得多么煎熬啊!现在这皇帝竟然还来添乱?
杏眼一眯,她现在心情很不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