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雩!”渡宇愤怒地抓住她的手。
“我不许你说这么消极的话,你所拥有的,不仅是目前,这只是刚开始而已。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岁月要一起携手走过,我还要以一生一世来疼你。”
他的誓言是如此铿锵有力,一字一句深深地打入雪雩心底,在泪眼迷蒙中,她颤抖地伸出手与他紧紧交握着,两颗澎湃汹涌的心相互撞击。早在相遇之初,便有一条无形的线,紧紧地捆绑他俩,他的狂爱、他的意志、他的热情早一寸寸地融入她的眼、她的发、她的骨血中化为一体,永远无法分开。
蒲阳殿内。
千鹫女王坐在龙椅上,百感交集地望着他那器宇卓绝的儿子——渡宇。
“明天就要走了吗?”女王失神地问:
“这么快,我看雪雩的身子也还很弱,不多留在宫中调养些日子吗?”
渡宇已详详细细地将事情的真相向女王禀告,包括:雪雩根本不是千鹫国的圣女,她是为了救逃走的梅茹心而甘心代她来到千驽岛上,事实上雪雩来自中原。
“母亲,请恕孩儿不孝,无法长侍您的身边尽孝道。”渡宇道:
“因雪雩体内的寒毒越来越加严重,再拖下去十分不利。所以,孩儿明日一早便打算带雪雩启程,先赴雪藏天湖取得千鹫宝刀后;再直奔寒月山脉的芦之泉,治好她的寒毒。”
女王已答应了——只要千鹫宝刀重回皇宫,她立刻废除活人祭祀的制度。
“孩子,这两年,苦了你了。”女王心疼且愧疚地望着渡宇。
“原谅母亲是我不好,竟误信奸人而误会了你,害你在外四处漂泊。”
“不,母亲,请别这么说。”渡宇诚挚地道:
“发生那件事时,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对我十分不利。而母亲贵为一国之尊,秉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原则,您给我的处罚是合情合理的,孩儿不曾怨过您。”
“但,你才是皇太子呀!渡宇,你应该明白娘有多器重你,我一直想将辛辛苦苦经营的国家交给你,娘相信你的睿智英明,一定可将我千鹫国治理得更加富强,更蓬勃发展。渡宇,治好雪雩的病后你就回来吧,娘要将王位传给你这也是彦宇的期望,他亦希望由你来接掌王位。”
“不,母亲。”渡宇坚定地笑:
“彦宇饱读诗书,本性宽厚温和。他一定会是个不可多得的仁君,请恕孩儿不孝,孩儿一点也不想接掌王位我只希望能和雪雩放诸四海,优游于山林之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渡宇”女王怔怔地望着,渡宇刚毅而不可动摇的神色已明明白白地昭显他的决心——她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好吧。”女王无可奈何地道:
“看来,若我还想常见到你这桀骛不驯的儿子,就别再拿王位来逼你,两年了,你仍对继位这件事避之唯恐不及。好吧,只要常记得回来看看哀家,和彦宇彦宇与珞馨大婚时,一定要带雪雩回来观礼。”
“那是一定。”渡宇笑着允诺。
女王的目光移到渡宇的腰间,落到他佩带的竹箫上。
“这竹箫我一直想问你,它是?”
“竹箫?”渡宇低下头,卸下竹箫交给女王观看:
“这便是在索峪山上救我和雪雩的恩人——竹云老人他所送给我的,这次珞馨能在中毒针后迅速复原,也多亏他给我们随身携带的万灵解药。”
女王仔细地审视那一把竹箫,似乎受到极大的震撼。难道难道真的是他?他在索峪山?
“母亲?”渡宇诧异地望着她越来越怪异的脸色。
“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我没事”女王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渡宇,你说的竹云老人,他长什么模样?”
渡宇仔仔细细地描述着仙风道骨的竹云老人,当他说到竹云老人的屋中挂着一幅绝世美女图时,千驽女王突然急切地问:
“渡宇,那图上有没有写任何字?”
渡宇被女王狂烈的神情吓得一愣,但他迅速回答:
“有的“纤影”二字。”
纤影?有如一道闷雷直直劈下来,女王惊呼一声,手中的拐杖轰然落地,她一个不稳,直跌到地上。
“母亲?”渡宇迅速扶起她“您还好吧?没事吧?”
纤影,纤影千鹫女王的脸白得吓人。
纤影?
那么他真是
“成亲?”
“锵”一声,珞馨手中的描凤玉碗砸到地上,摔个粉碎,药汤也溅上彦宇的衣袍。
“啊,殿下,对不起”珞馨慌张地收拾。
“都怪我笨手笨脚,我马上收拾好。没烫着你吧?”
“珞馨,”彦宇猛力地将她拉起来,犀利的眼眸直直盯着她:
“别弄了,待会宫女会进来收拾。看着我——告诉我你为何如此慌张?你不愿意嫁给我?”
“殿下”珞馨惊慌地闪避他吃人般的视线,面无人色。
“你求求你别再跟我开玩笑了。”
“你为什么认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彦宇沉着声问,神情深不可测。
“我我本是带罪之身。”珞馨咬着泛白的下唇。
“该死!”彦宇大吼:
“珞馨,我告诉你多少次?你、没、有、错!包没有任何的罪。所有的错事全是夏珞茵一人造成的,你也是受害者,为什么你径把所有的错往自己身上揽?”
“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做过的错事,更无法忘记我给渡宇殿下带来的伤害。”珞馨绝望地哭喊着:
“就算珞茵有一千个,一万个错。但始作俑者仍是我!是我挑起祸端的,如果不是我在画舫上陷害渡宇殿下,这一连串的不幸也不会发生是我全是我!我这罪孽深重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任何幸福,更不配再接受你的爱。殿下,求求你不要再对我好,我不值得呀!”
“不,不许说你不值得!”彦宇沉稳有力地大喝,威严的气魄震住她惶乱不安的心,他按住她的肩头,一字一句地道:
“珞馨,为了两年前那个过错,你已付出最惨痛、最苦的代价,全过去了所有的事都过去了。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嫁给我?成为我的太子妃?当我登基后辅佐我,做我贤能仁慧的皇后?”
“殿下?”珞馨泪雨滂沱地望着他,她还有机会吗?她还能得到这份渴求已久的幸福吗?她原以为自己这一生再也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呀。
“但但是”
“但是什么?”彦宇炯然深邃的黑眸蒙上一层阴郁:
“除非你根本不愿嫁给我,我仍不在你心底,你爱的依旧是我大哥。”
“不!”珞馨反射性地大喊,无比坚定而认真地道:
“以前的夏珞馨,或许曾迷失过,但——彦宇,请你相信我,现在的我,可以坦然无愧地在你面前发誓。除了你,我的心底永远不可能出现第二个人,以前的我,是太愚昧,太不知惜福了,我不知好好珍惜你对我的好,反而一心一意去奢求那缥缈无际的梦想幻想得到渡宇太子的爱。以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我陷入可怕的魔念中,以致犯下那个大错。”
珞馨凄处地摇摇头,拭去满脸的泪痕又道:
“当我被囚禁在紫筑宫的这两年,我疯狂地想着,夜以继日所苦苦思念的,竟是你——只有你!对渡宇太子,我只觉得无边无际的愧疚与抱歉。我知道自己一定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但对你,竟是刻骨铭心的思念与疼痛,我疯狂地念你、想你,想念你对我的百般温柔与真情,我好想再回到你身边好想见你!疯狂地想见你!那时我才知道我错得有多严重,我无法失去你我愿付出生命,付出所有,只求见你一面!”
“珞馨!”彦宇心如刀割地紧拥住她:
“别再说了,这两年你已受了太多太多苦了。我从不曾怪过你;当我知道你曾迷恋大哥时,我亦不曾怪过你,我只觉得好心痛,恨自己为何不能紧紧抓住你的心?”
“彦宇”她的泪水揉碎在两人之间。
“为何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呀!皇宫里有成千上万的好女孩,她们每一个都比我单纯,比我好我不配你这样对我。”
“她们再好、再完美,都不是你夏珞馨。”彦宇深情地吻着她,一并吸吮她止不住的泪水。
“我只要你——夏珞馨!在我的记忆中,你一直是初进宫时,那个天真无邪,有最美好、最温暖笑容的伴读,陪我度过成长中所有的痛苦与欢笑。珞馨,只有你,只有你才能给我最大的力量,才是我最重要的支柱。愿意再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吗?”
“彦宇”珞馨的泪,更如断线珍珠地滚滚而出。不,她不敢接受这份挚情,她不敢奢望自己还有得到幸福的权利。
“不要拒绝我。”彦宇柔声命令着,缠绵地吻着她的泪,吻着她的眉,她的眼。
“让我们再重新开始吧!我们已浪费太多太多的时间了。你无法想象两年前,当我听到你落水身亡的消息时,整个人被撕成两半的痛苦只觉身体己全被掏空了、在瞬间死去了。上苍让你重回我身边,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轻易地失去你。珞馨,愿意与我重新开始吗?愿意和我建立一个家吗?”
迎视他深情无悔、坚若盘石的炽烈黑眸,珞馨只觉自己死去的那一份情悸,正缓缓地苏醒、重生他的眸底燃烧着熊熊不绝的火焰,温暖了她,缓缓地传人她的心扉。
她终于可以自长达两年的冰冷心牢中解脱、释放出来,她知道自己不再孤单,不再流泪。
以一个虔诚而热烈的吻来回答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哀与迷惘,全消失殆尽
包围他俩的,是源源不绝,永无止境的坚固柔情,与——真爱。
渡宇和雪雩前往雪藏天湖后;千鹫女王也悄悄地出宫,她的目的地是——索峪山。
站在植满醉仙堇的竹屋前,千鹫女王——邝毓琳的心狠狠一阵抽痛她已经可以肯定就是这里。
仍植满了含剧毒的醉仙堇,就像他们在燕蝶岛上的小屋一样,他紧紧地守护她,完全不准外人人侵。
她闭上双眼,眼前再度浮现萦绕数十年,挥之不去的画面,他们三人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风云蒲,风御医之子,不但精通医术,更拥有一身睥睨群伦的武学;再加上他那斯文俊逸的外表,洒脱放达的气度与学富五车的内涵,深深掳获每一颗少女的心。
而她是备受宠爱的千鹫国公主:邝毓琳;她则是温婉柔弱的军务大臣千金——姜纤影。
错就错在他不该爱上纤影,在她毫无保留地交出自己的一颗芳心后,他怎能残忍地告诉她——他一直爱的人竟是纤影?
她不能接受自小备受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她完全无法接受这件事。面对她的情深意重,他竟毫不动摇;他的心底、眼底永远只有一个名字,一个清妍净雅的身影——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