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上高中以来,他对她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不准她跟堂哥、表哥去玩,甚至连叔叔、舅舅、阿姨想带她去玩也不准,搞得天怒人怨,险酿成众叛亲离。
他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如此,再这样下去,他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几番深思,他决定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清楚,而最好的方式就是暂时离开她。
案亲和他深谈过,为了接掌家族事业,日后顺利拓展公司的国外分部,这趟留学之路势在必行,他可以一边读书,一边肩负成立分公司的勘查工作。
即使心如刀割,于公于私,他都得放手。
“夏月,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忘了自己正在生他的气,听到他有东西要给她,一双哭肿的眼从棉被里探出来。
见她美眸肿如核桃,他的心揪疼,忍着痛,佯装镇静。“你要的钢笔,会让你变聪明的钢笔。”他手中拿着一枝旧钢笔,这是他上大学时父亲送他的,她也有一枝同款的,和他的是一对。
她常喃喃自语,说他的这枝钢笔比较聪明,所以他随便读一读功课就很好,她的钢笔就笨多了,害她读书好吃力,而且就算吃力也不讨好,成绩老是吊车尾。
十
她的抱怨可爱得让他发笑,要和她换笔,她又不肯,说是担心从此他会变得不聪明,她不想害哥哥,但是她又说了,如果他不想要这枝笔,不能丢掉,要送给她,放笔的盒子在她这儿,她要把它们放在一起,让它们永远不分开,一如她和他。
“你不要它了?”她坐起身,流着泪控诉“你也不要我了”
抽来面纸帮她擦泪,阎东井哑着声道:“我没有不要它,更没有不要你。我把它送给你,就是代表我们兄妹永远都会在一起。”
“你骗人!你明天就要离开了!”
拉着她的手,他把钢笔放到她手中,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我又不是不回来,再说,你也可以和妈咪一起到美国看我。”
“那我明天请假,跟你一起去美国。”她一副无比认真的模样。
“不行,快要学测了,你要好好用功读书。”
“我不要读书,我要跟哥哥一起去美国”她扑到他怀中,紧紧抱着他,伤心欲绝的哭着,哭得他心都快碎了。
他伸出双臂,轻轻地圈住她,心头的悸动让他更加清楚明白,他早已不将她当妹妹看,那锁在心里的浓烈情爱,每每靠近她时总是激狂翻腾,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他总是得用强大的意志力克制,才能压抑住几度想爆发的情爱火焰。
“你认真读书,等你高中毕业,也许爹地可以帮你申请读美国的大学。”她的眼泪让他心慌,再怎么不切实际的话,只要能安慰她止住她的泪,他都愿意说。
“真的?”他一个点头给她带来希望,顿时破涕为笑,她真的相信他说的,更深信爹地有那种能力。
他苦笑,她的小脑袋容量不大,以为他是天,父亲是神,只要他们父子俩联手,世上没有办不到的事,无妨,若能让她止泪转笑,他乐意当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天。
“那可以请爹地现在就帮我转学,让我到美国读高中,这样我们就能每天在一起了。”她眼睛闪闪发亮。
她无比认真的提议令他啼笑皆非。这就是夏月,虽然不够聪明,反应倒是很快,常能举一反三。
“不可以,你要在台湾读完高中。”
“为什么?”
“听我说,夏月,哥去美国读书,你很伤心对吧?”
她用力点了好几下头,代表她真的非常伤心。
“那妈咪呢?妈咪一定也很伤心,如果你现在跟我一起去美国,妈咪一定会加倍伤心”
“妈咪也跟我们一起去,我们就都不会伤心了。”
阎东井再度苦笑,遇上她的天真,他这个天才也没辙“不行,妈咪要陪爹地。”
“那我”她眉头轻锁,愁云覆在眉间。
“你留在台湾,帮我照顾妈咪,妈咪很需要你。哥答应你,每天和你视讯,通e-mail、msn你会感觉我一直在你身边。”他给她承诺。
“真的?不许骗人!”
他点头“我不骗你。”
她点头,退让了。她不是要哭闹,只是不想和他分开,但她心中清楚他要读书,要学很多东西,日后才能管理爹地的事业——
“哥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妈咪的”她很想假装坚强,让他无后顾之忧,可是一想到他要离开,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眼泪,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滑下脸庞。
“别哭,我很快就回来了。”大手抚上她的脸,指腹轻拭晶亮的泪珠,一颗、两颗、三颗每拭一颗泪珠,他的心就淌一滴血,感觉和她分离,他心如刀割。
“我不哭,我会乖乖听话,可是你一定要每天让我看到你。”
他点头。
“哥哥——”她再度扑进他怀中,紧紧抱着他“让我抱着你,直到我睡着你再离开,好不好?”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强烈冲击着他的心,连个“好”字都说不出口。他紧紧抱着她,痛苦的阖眼,很快就要和她分离,这个最后的拥抱或许能解日后他在国外的相思哀愁。
她脸埋在他怀中,趴着哭着,泪水浸湿他的白色衬衫,熨烫他的心
紧紧抱着她,最后的一分一秒他都得珍惜,他多想将她嵌进自己身体里,天涯海角都带着她——
嗅着她的发香,抱着她娇软的身躯,听着她一吸一顿的抽噎声,直到她累了、倦了,沉沉睡去,因哭泣而抽动的身子缓缓地平稳下来
松开环抱着她的双臂,他扶着她躺下,不小心惊动了她,累得张不开眼的她紧捉着他的手,低声的呓语呻吟“哥哥,不要走!”
“乖乖睡,我在旁边陪着你。”低哑轻柔的声音抚慰了她不安的情绪,她终于安稳的睡着,他坐在一旁凝视她娇美睡颜,接下来整整两个钟头目光未曾离开过。
触摸着摊在枕上的乌黑秀发,他浓烈目光透着两簇烧烫的情火,望着她沉睡的娇颜,她是如此令他悸动,爱嘟嘴的她连睡着时两片粉嫩唇瓣依旧呈现微嘟状态,看来非常诱人。
盯着她的樱唇,眸光氤氲浓烈情感,他告诉自己就这么一次,让心放纵一回,让压抑多年的情愫有宣泄的出口——
癌首,火热双唇轻轻地贴上瑰嫩的唇瓣,一秒、两秒、三秒
不能眷恋,他挺直背脊,看着她美丽的睡容,看着烙着他爱的印记的樱唇,他的心揪痛着,低哑道:“夏月,我最亲爱的,再见!”
起身,他头也不回的走,不敢回头,怕再多看她一眼,他就会打消离开的念头,他告诉自己不看,不要回头。
门开,门关,当他双脚落定在她房门外,当黑檀木门板将她和他隔绝,他已经开始思念她。
隐身在市区小巷内的粉红色甜点屋“仲夏之月”是阎东井送给夏月的二十岁生日礼物,那时他还在异乡求学,阎氏企业的分公司还在筹备中,他利用自己在财经方面的专长,赚进了在国外立足的第一桶金,为她打造一间梦幻甜点蛋糕屋,这是小时候他给她的承诺,在她二十岁生日时履行了这个诺言。
他还聘请日本甜点大师进驻以她为名的仲夏之月甜点屋,迎合她口味做出她喜爱的甜点。
她高兴吗?当然,那时她乐得像飞上天,还一度打算要搬到店里来住。
名义上她是这家店的老板,但在她心目中,他才是仲夏之月真正的幕后老板。
“阎夏月,有你的挂号信。”一个短发凤眼的女子才一进入店里就直冲柜台,将手上的几封信往桌上一放“我要申请一条送信费,每月再补贴我五千块好了。”
夏月抬眼正色道:“不行,五千太多,一千块我可以考虑一下。”
“真的?那就一千,不无小补。”
“王凤,这个千层蛋糕麻烦先帮我送给五桌客人。”夏月把托盘递给她。
“是,美女老板。”
夏月看着王凤勤快又热络的招呼客人,觉得能请到这个好友员工真是她的福气。
王凤是和她同校国术系的学生,有回司机车子抛锚来不及接她下课,她站在校门口等司机,随即过来几个男同学热情的想和她聊天,由于鲜少接触陌生男子,即使他们没恶意,她还是有点害怕,刚好王凤经过,帮她把那些男同学打发走了。
她喜欢王凤古道热肠的个性,从此她们成了好友,知道王凤极需打工赚生活费,她自是推荐她来甜点屋帮忙。
送完蛋糕踅回,王凤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道:“美女老板大人,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去做。”
她睐她一眼“不是要你别叫我老板,听了很别扭。”
“是,美女老板。”又收到一记白眼,王凤立即改口“夏月美女。”她朝桌上动都未动的几封信努了努下巴“怎么不拆信?这里面有一封是体育系邱学长亲自交给我的,你都不知道为了帮你转送这封信,我差点被他的粉丝团围殴,我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从枪林弹雨中护着信冲出来的。”
“王凤,不好意思。”夏月歉然一笑,她知道王凤形容的是夸张了点,但这一年多来王凤莫名的成了信差,一天到晚被迫送信给她,王凤一定也觉得很困扰吧!
“这没什么,何况你要补贴我一笔送信费,这应该算是因祸得福吧!”王凤乐得很“快看嘛,别人的我可没兴趣,但我很好奇邱学长的情书都写些什么,要不是我早打定要交幼齿男友,刚才邱学长拿情书给我时,我早就扑上去了。”
拿起信,她淡淡一问:“王凤,你觉得邱学长有比我哥还要帅、还要好吗?”
王凤轻叹一声“你的不准哥哥开出的恋爱条件会害你变成老姑婆。”她两手环胸,一副专业分析的表情“这两个人都很优秀,如果看到邱学长我会想扑上去,看到你哥,不,大老板,我就直接啃了!”
听到王凤夸张的说法,夏月笑着轻拍她一下,旋即正色道:“那就是代表邱学长也”伸出两条纤细藕臂,在胸前打了个叉。
她上大学后,哥哥松口说她可以交男朋友,但有个附带条件,就是男方在任何方面都要比他优秀,而且一定要经他“面试”过才可以。
她现已大三,几乎每天都收到情书,但从没有一个人让哥哥面试过,因为没有人比哥哥优秀。
系上女同学几乎每个人都谈过恋爱,唯有她还未尝过恋爱的甜蜜滋味,不过她不怪哥哥,她知道哥哥是为她好,才会开出这么严苛的条件。
“不只邱学长,任何男人都是。”王凤的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个大叉。“我看你干脆直接跟你哥谈恋爱算了!”
这句玩笑话,让夏月心头顿时犹如小鹿乱撞了下。
“你好,请问要外带吗?需要我介绍吗?”
此时有客人来,王凤马上热情招呼着客人,夏月转身假装洗杯子,心头的波动未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