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北郊区的山边,有一座占地辽阔的复合式高级俱乐部。
所谓的‘复合式”就是除了几间富丽堂皇的交谊厅、几间世界级的美食餐厅、以及数十间舒适宽敞的套房之外,还有著超豪华的spa、三温留、健身房、高尔夫球练习场、网球场、温水游泳地,更棒的是还有一个占地不小的马场。
要进入这个俱乐部,一定要具有会员身份才可以,没有会员证的人,哪怕是和会员同行的朋友也会被尽责的警卫挡门外。
唯一通融的办法,就是必须在一个礼拜前,由俱乐部的会员提出临时证件的申毅,但是那张临时证件的有效期限也只有一天而已。
在这个天气晴朗的星期六下午,有两个持临时证件进人俱乐部的女人,那就是颜洛洛和沈韶音,她们是跟著沈韶音的表哥李柏翰——一个拥有正式会员证的名律师一起来的。
“这里好棒啊!”颜洛洛站在装潢得富丽堂皇的交谊大厅里,忍不住由衷地赞叹。
虽然她的家境已算小康,但是在这样衣香鬓影的场合里,她还是觉得自己像个朴拙的灰姑然,穷酸得不像话。
在这个俱乐部里的随便一个会员,肯定都是年薪百万以上,而她去年六月才从大学毕业,在公司当企划还不到一年,年薪连四十万都没有!
像她现在身上穿的sisey套装,还是她趁过年百货公司大打折扣时,犹豫了许久才狠心买下来的,至于其他那些更高档的名牌货像是gucci、prada,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只能用眼光来膜拜的天价商品。
但是看看这个俱乐部里的会员们,即使是对男性服饰品牌没什么概念的她,光看那西装的剪裁和质料,也知道绝对是出自名师之手,说不定人家随便一条领带、一只袖扣的价值都比她半个月的薪水还高呢!
唉,这社会真是贫富不均哪!
颜洛洛在心底暗暗地叹息,脸上却保持著甜美优雅的微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会像个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
她那俏丽的脸蛋和清新的气质,立刻引来一些赞美的目光,就在她芳心暗喜之际,视线不经意地朝旁边那一整片的落地窗瞥去,呼吸突然为之一窒。
落地窗外正巧就是马场,整个视野相当开阔,有些身穿骑装的男人正跨坐在高大的骏马上驰骋,但是颜洛洛的目光并非落在那些骑土身上,而是落在旁边的一抹俊挺身影上。
那男人穿著一件简单的灰蓝色polo衫搭配直筒牛仔裤,看起来大概二十八、九岁左右,身高约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高大的身材站在一匹白马的旁边显得格外挺拔出众。
他虽然没有穿著考究的西服或是骑装,但是那潇洒帅气的姿态,立刻把在场的所有男人全比了下去,也让颜洛洛的目光一落在他身上就无法移开了。
她本来一点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见钟情这回事,但是现在,她的心却为了那个男人而怦跳不巳。
“洛洛?怎么跟你说话都没有反应?洛洛?”
沈韶音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她疑惑地顺著颜洛洛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个伫立在白马旁边的男人。
“哇,好优的男人!简直就是童话中的白马王子再现嘛!”
“白马王子?”李柏翰好奇地回头一看,笑道。“喔,那个人呀!”
一听见李拍翰的话,颜洛洛和沈韶音都忍不住回头看着他。
“听你的口气,你认识那个人呀?”沈韶音问。
“当然认识了,他是我的朋友。”
“真的?”沈韶音限睛一亮,立刻追问:“他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结婚了没有?”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别忘了你已经订了婚,下个月就要嫁人了。”李柏翰笑着提醒。
“哎呀,欣赏帅哥又不违法,你们男人还不是爱看美女!”沈韶音眨了眨眼,挽著颜洛洛的手臂笑道。“更何况,我们洛洛不但人美气质又佳,更重要的是还没有死会,配上那位帅哥算是绰绰有余了!”
颜洛洛的脸蛋微微地泛红,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条件还不错,但还是不习惯人家当面称赞她。
“好好好,算我说不过你。”李柏翰笑道。“他叫豫邵杰,是个医生,不但自己在天母开了一间医院,而且还未婚喔!”
“哇!他简直就是个超级黄金单身汉嘛!洛洛,你有机会了!”沈韶音兴奋地抓著颜洛洛的手臂。
颜洛洛的心也是一阵怦然悸动,望着豫劭杰的目光更是无法移开了。
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嫁给一个高大英俊、温柔多金的好男人,她的朋友们总是笑她爱作白日梦,说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这么优质的男人。
但是,事实证明这样的男人的确存在,而且还真的让她遇见了!
望着豫邵杰将马匹牵回马房后,离开马场朝交谊厅走来,颜洛洛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原本以为他会过来和李柏翰打招呼,但是他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而且好像就要离开俱乐部的样子,颜洛洛的心忽然充满了一股强烈的失落感。
就在她以为自己无缘认识那位难得一见的白马王子时,李柏翰朝他招手打了声招呼。“劭杰!”
豫劭杰转过头,一看见他们,立刻扬起一抹友善的微笑,朝他们走了过来。
“怎么样?我很够意思吧!”
李柏翰带笑的悄声低语,令颜洛洛的双颊无法控制地泛起两抹红晕。
看着豫劭杰缓缓地走近,她的心在胸口猛烈地跳动,扑通、扑通、扑通——她甚至怀疑所有的人都听得见她擂鼓般的心跳声。
活了二十三岁,她从来不曾迷恋过荧光幕上的偶像明星,即使是全世界最性感的男人——布莱德彼特,也不曾让她疯狂著迷过,没想到今天她的心却轻易被一个男人“电”到了。
刚才光是远远地望着他,她的心就怦然不已,现在近距离一看,她的目光更是像被磁铁牢牢吸住一般,无法自他帅气的俊脸移开。
墨黑的浓眉、深邃的黑眸、挺直的鼻梁、看起来很好“亲”的唇片以她的审美标准来看,几乎挑不出什么缺点。
要遇上像他这样集英像多金、体格好、气质佳于一身的男人,简直比被雷劈到、中乐透彩券头奖的机率还低!
好!女孩子要大胆一点,要不然像他这样的好男人,一定很快就会被别的女生倒追走了!
颜洛洛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抬头朝他扬起一抹微笑,展开生平第一次的主动“搭讪”
“你好,我叫颜洛洛,今年二十三岁,去年夏天刚从f大企管系毕业,目前还是单身。”
豫劭杰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她吸引住了,他转过头来,深邃的眸光迅速打量著她。
在他的注视下,颜泪洛努力克制住想要拨弄头发、拉整裙摆的冲动,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
虽然她知道自己长得还算漂亮,身材也还不错,但是像他这样的帅哥,眼光肯定很高,说不定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丑小鸭一只!”
“你住哪里?”豫劭杰开口问道,嗓音抵沉而悦耳。
“我住在大直。”
“那太好了,大直离天母不太远。”
他勾唇一笑,那温柔的笑容太过迷人,颜洛洛的心跳顿时又漏了好几拍。
“你有什么符别的要求吗?例如需要什么福利?”豫劭杰又问。
福利?颜洛洛微微一怔,脸上浮现两抹含羞带怯的红晕。
“只要你对我好就好了。”
“没问题,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他毫不迟疑地承诺。
“那真是太好了。”颜洛洛努力抑制住想要兴奋尖叫的冲动,却仍是忍不住眉开限笑。
真是太棒、太幸运了!没想到事情竟然进行得这么顺利,人家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果然没错!
颜洛洛的芳心暗喜,雀跃得快飞上了天!
豫劭杰在口袋里翻找了一下,掏出一枝笔和一张纸。
“抱歉,我投有带名片,我把电话和地址写给你好了。”
“好。”
颜洛洛点了点头,看着他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和地址,他的字就和他的人一样,潇洒中带著几分优雅。
“来,拿去。”
颜洛洛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条抓在手里,仿佛那是一张中了好几千万的乐透彩券。
“从下礼拜一开始,可以吗?”豫邵杰又问。
“下礼拜一?为什么?”颜洛洛的脑中突然浮现一个大问号。
“因为礼拜天医院公休呀!”
“嗄?”
医院公休?那和他们的交往有什么关系?
颜洛洛脑中的问号顿时又冒出好几个,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豫劭杰没有发现她的疑惑,仍继续说下去。
“至于时间,从早上十点到下午六点,应该没问题吧?”
“嗄?”
颜洛洛发现自己的智商突然退回了幼龄时期,虽然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但无法将所有的事情联结在一起。
“请问从下礼拜一开始,每天早上十点到下午六点,我要做些什么?”
豫劭杰听她这么问,也不禁露出一脸疑惑的表倩。
“柏翰没有告诉你吗?我急需一名助理呀!”
“助理?”颜洛洛一阵愕然。
敢情他从一开始就会错了意,以为她主动报上她的个人资料,是为了要应征他的助理?
错愕间,她的眼角余光瞥见沈韶音和李拍翰在~旁努力地憋笑,害她当场觉得头顶仿佛有只笨乌鸦嘎嘎嘎地缓缓飞过。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豫邵杰对她的反应有些不解。
“不、不,当然没问题。”颜洛洛连忙摇头。虽然内心受了一点小打击,但她很快就再度打起精神。
没关系,虽然情况不如她的预期,但总算是跨出了一小步,至少当他的助理,可以每天跟在他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还是很有希望的。
“月薪两万五,可以吗?”
“当然可以。”颜洛洛微笑地回答,心却暗暗地在滴血。
呜她原本的薪资将近三万元,而且还是在一间很多人抢著要进去的大企业里上班呢!
算了!为了将来的幸福,现在的一点小小牺牲是值得的。
更何况,在医院上班又不比大企业差,说不定以后她真的能幸运地当上院长夫人,还需要斤斤计较每个月区区五千元的小钱吗?
这么一想,颜洛洛就乐观多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礼拜一,我在医院等你。”豫劭杰微笑地望着她。
“好。”
“我医院里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和李柏翰打过招呼后,豫劭杰就转身离开。
颜洛洛著迷地望着他的背影,暗自下定了决心——这么优质的男人,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让自己长久以来的美梦成真!
李柏翰瞥了颜洛洛一眼,暗暗佩服她刚才积极主动的勇气,不过他怎么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说?
他正要努力回想自己究竟遗漏了什么,恰巧有几个法律界的朋友过来打招呼,几个律师凑在一起,很自然就讨论起最近轰动社会的一个案子,李柏翰的注意力一被转移,很快就将颜洛洛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星期一的早上九点半,上班的车潮已经过了。
颜洛洛下了公车之后,独自走在天母街头,感受董难得的悠闲。
她以前的公司位在交通拥挤的市中心,上班的时间又是早上八点半,所以她每天都得搭又挤又塞的公车,有时还真是苦不堪言。
不过,以后在豫劭杰的医院里上班,她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暖暖的春阳洒落在她身上,那和煦舒服的日光令她的红唇愉悦地扬起。
天气好,她的心情也好,而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她相信她的末来一定也会很美好的!
她偷快地打开手提包,翻寻那张写了医院地址的纸条,但是找了好一会儿,却是一无所获。
“奇怪?怎么会没有?”
她偏著头,轻蹩起眉心,努力回想自己今天早上到底有没有把那张纸条放进手提包里。
“啊!我忘了放!”她懊恼地低呼一声。
昨晚她躺在床上,拿起他写的那张纸条看了又看,虽然上面只写了电话和地址,但她依旧看得津津有昧,仿佛那是一封请书似的,看它千遍也不厌倦,结果睡前她顺手将纸条搁在床头上,而今天早上忘了将它收进手提包里。
“算了,反正我大概知道在哪里。”
幸好她昨晚反覆看了又看,虽然没有熟背下正确的地址,但是对于门牌号码大致有个印象。
更何况,既然他开的是一间医院,一定是一幢很大、很好认的建筑物,不会有有问题的。
颜洛洛信心满满地走在街上,留意著沿路的建筑物,然而她走了十分钟,却没有看见半间医院。
“奇怪?难道是在对面吗?”
她过了马路,到达对街之后开始往回走,然而又走了大约十多分钟,仍旧役有看见什么医院呀!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开的只是一间小型的综合医院?”
颜洛洛脑海中的画面从原本占地数百坪的大型医院,瞬间缩水成不到一百坪的小型综合医院。
“唉,在经济这么不景气的时候,能够开一间小型医院已经很不错了,我还是别太贪心吧!”
她一边喃喃地安慰自己,一边重新找起,这次她特别留心沿路的每一个招牌,深怕会再度错过了。
然而,别说是小型的综合医院了,根本连半间牙医诊所也没有,她看来看去,整条路上就只有一间小儿科诊所而已。
难道他开的“医院”只是一间小儿科诊所?
颜洛洛蹩著眉心,抬头望着那块“陈昌铭小儿科”的招牌,立刻将这个可能性否决掉。
“会是我记错地址了吗?”该不会医院根本不在这条路上吧?
她看了下手表,发现已经快十点了,细致的柳眉不禁蹩得更紧。
原本她打算提前到医院,给他一个好印象,但是照现在的情阮看来,她恐卅是迟到定了!
“唉。”她无奈地叹口气,知道再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打电话求救了,幸好我昨天就已经把他的电话号码输人手机。”
她从手提包中取出手机,电话拨通之后,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喂?”听筒的另一端,传来了豫邵杰低沉好听的嗓音。
“呃我是洛洛,我找不到医院。”她一边说,一边暗自祈祷他不要因此认定她是个笨拙的女人才好。
“阶现在人在哪里?”豫劭杰关心地问。
“我现在”颜洛洛转头一看。“我在一间生活杂货铺的旁边。”
“那你已经到了呀!”他的声音带著些许笑意。
“嗄?我已经到了?可是我没有看到什么医院呀!”她疑惑地左右张望,确定自己并役有看漏。
“你回头看看。”他语气中的笑意更明显了。
“回头?”
颜洛洛狐疑地转身一看,立刻诧异地张大了嘴,手中的行动电话还差点不慎地滑落。
豫劭杰挺拔的身影果然就站在她身后,他朝她挥了挥手,并切断手中的无线电话。
颜洛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令她大感诧异的不是他就站在身后,而是她惊疑不定的目光从他那张带笑的俊脸移开,看见了他身旁那扇贴了张宠物饲料海报的落地窗,以及落地窗内那两只兴奋地跑来跑去的小白狗。
这这这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缓缓仰起僵硬的颈子,抬头一看——“大雄动物医院”?!
颜洛洛仿佛见鬼似的瞪著那个招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这位“名医”竟然只是一个兽医?而他开的“医院”竟然只是一间动物医院?
天啊!这个误会也未免太大了吧!
颜洛洛脑中一阵晕眩,一时间有点难以承受这个打击。
“进来呀!”豫劭杰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后,率先转身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