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念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的控制情绪,她要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伤害到了你??还是我与你曾有旧仇,令你放不下愤怒和恨意,才会找上门来??我的记忆的确是有缺失,但那缺失是存在于极年幼的时候,我想,就算是真的有些不愉快,也不至于要你在多年之后,追上来咄咄逼人,甚至不惜伤害了其他人的生命为代价。”
锦念越说,嗓音抬的越高。
她知道自己此刻很愤怒,但除了愤怒,还有更多异样的声音。
她觉的自己快要忍耐不住了。
她也知,有些事完全没有必要去忍耐。
“我说的话,是不是有道理呢??这位神秘的先生??”顿了顿,不等对方有反应,锦念又补了一句,“或者说,罗子爵先生,你可以停止装神弄鬼的了吧??”
话音落下,整个空间,忽然间变的极度诡异的安静着。
没人说话。
包括上方的神秘人,也是保持着安静的样子。
他诧异的目光,从上而下,落了下来。
锦念坦然的等待着。
过了一会,他忽然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
那笑声,从电子音变成了正常人的笑声。
变音器被他解下来,扔在了脚下;于是,他回归了自己,用本来的面目来面对着她。
“锦念,你真是聪明。什么时候起发现是我的??”
那懒洋洋的低哑语调,永远带了几分笑意的温柔感觉,不是罗子爵,又会是谁?
灯光,一下子全都亮了起来。
不必再由昏沉沉的暗色作为掩护,楼上的他与楼下的她,眼神交汇到了一处。
“刚刚发现的。”锦念发觉自己居然有些有气无力的感觉。
是的,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之后,她最先生出的不是狂怒,也不是失望,而是无力,深深的无力。
锦念以眼神寻找着周围,当她在架子的另一边发现了一只单人沙发后,她便慢慢的走了过去,让自己坐了下来。
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的动作,警惕的望着他。
“怎么发现的?是我露出了什么破绽吗?”罗子爵的双手搭在栏杆的扶手上,身体向前倾,目光灼灼,不肯从她身上移开。
“你没有什么破绽,如果我告诉你,是女人的第六感让我直觉认为是你,你一定不信。”锦念一窝到沙发里去,整个人便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第六感?这答案比较超乎意料之外,我的确是不信的。”罗子爵摇摇头。
“不信就不信吧。”锦念恹恹的回答。
“锦念?”罗子爵有些意外。
他所准备好了面对的场景,在锦念这里,似乎全都没用上。
她的身子,小小的,蜷缩在沙发之间。
把头抵在椅背上,一动不动,就那么躺着。到后来,连话都懒的回他了。
身体,不舒服吗?
罗子爵快步从楼上走了下来,他有些不耐烦,推开了拦路的手下,就那么加快了脚步,顾不得会让自己看起来显的有些热切,他来到了锦念的身边,蹲了下来。
“你怎么了?”一根手指,撩起了她的头发。
他看到了她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唇瓣上的颜色都淡了几分。眼睫遮盖的下方,一大片暗影。
那是,黑眼圈。
“我有点困。”锦念连眼睛都没睁开,小声的说。
“困?”这答案,实在有些意外。
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她居然告诉他,她困?
“我担心你被杀掉,找了整整一晚,体力透支了。”锦念说完,又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不管你要对我做什么,?也不管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哪怕你想杀了我,这都没有关系,随你吧。”
“随我?”罗子爵哭笑不得。
他曾设想过几十种两个人正式对上时,锦念可能会露出来的表情,会做出来的反应。
无一不是激烈的、争执的、愤怒的,扯破了脸,视他为仇敌,恨不得直接要了他的命,才能够解了心头之恨。
唯有眼前的这种,是他所没有想过的。
锦念看见了他,整个人顿时卸去了力气。她说她困,?她说她累,看样子还很想要休息一下。
到底是神经比较大条,还是他的威胁力不够??
她怎么可以,用那么清淡的态度来对待他所做出的这些事。
“锦念?!”罗子爵不得不拍拍她的小脸,把她从即将入梦的状态下,强拉扯回现实。
“嗯?”锦念的眼睛里雾蒙蒙的,光亮全都消失,甚至不能分辨他是谁。
茫茫然的样子,看起来居然还挺可爱的。
“有那么累吗?”罗子爵叹气。
“恩。”锦念用一个?鼻音回答了他,接着就又闭上了眼睛,呼吸转重了几分。
“好吧,你现在没体力聊,那就稍后再说。”罗子爵弯下身来,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小心翼翼,将锦念横抱而起。
他的眼神,总是下意识的避开她的腹部。
他不愿意看着她孕育着别的男人的孩子的样子,甚至,有些仇恨。
但终究是,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粗暴的事。
他把她送回到了整套房子里最小的那间房子里,几年前,那曾是锦念在养父母家里的落脚之地。一般来说,只有在有凌家派人来查看锦念的状况时,锦家父母才会临时安排锦念去睡客房,布置一些精巧的东西进去,显的他们很看重锦念,把锦念照顾的非常妥当;等到那些来检查的人一走,锦念就又要回到这间布置简单,连个窗子都没有的保姆房内,不要惹的锦家人心里边烦躁。
终究是住的很久了,环境已是非常的熟悉。
锦念的身子,一接触到那张小小的床铺,整个人就依偎了进去,自然的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睡姿。
罗子爵拉过了被子,裹在了锦念的身上。
他在她身边,坐着看了很久很久。
眼神里全都是复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