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归默默捂住扶竹的眼睛,却被其用力扳开。
    扶竹睁着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宵晖,紧张地深吸气,想着一会儿如果出来的只有影子,就夺过睚眦的剑砍上去。
    又过了几秒,等宵晖脖子的位置完全露出来后,众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宵晖没有手!
    两边原本是手的位置空荡荡的,衣袖被血染红,等腰出来后,所有人大惊失色,因为宵晖连双腿也没有。
    虽说影子无形无实,是可随意捏造的橡皮泥,但直接被砍成人彘视觉冲击实在可怕。
    “怎么回事?”戏殷用衣袖掩住鼻子,眉头紧皱,指着宵晖质问,“宵晖,帝髯呢?”
    宵晖奄奄一息地抬头,动了动没有应答。
    玉玄意识到事情变得棘手,他见帝髯迟迟没从黑雾中出来,便安慰说:“或许是帝髯怨气太重,导致他的魂魄有了戾气,所以让宵晖在吸食的过程中受了伤。”
    “戾气?”戏殷情绪波动过大,他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靠在珊瑚石上,“你去问问宵晖里面发生了什么。”
    “是。”
    玉玄颔首应下,转身走向宵晖,看着血淋淋不断扭曲的宵晖眼神嫌恶,蹲下身抬起他的下巴:“宵晖,帝髯死了没?”
    宵晖眼底一片恐惧,胸腔急剧收缩,眼瞳放大,张大嘴巴发出痛苦的闷哼。
    玉玄意识到了什么,抬眼往他嘴里看去,果然发现他的舌头被人用刀子平整地割掉了。
    下手利落干脆,是个狠角色。
    玉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给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带宵晖离开。
    “怎么样?”戏殷眉宇间含着一抹虑色,见玉玄折返回来上前焦急地询问。
    玉玄深知情况不容乐观,只是他明白戏殷的脾气,要实话实说扶竹一定会遭殃,于是他顿了顿,稍作斟酌地说道:“目前不清楚,不过宵晖告诉我他已经吞并了帝髯的魂魄,所以恭喜王,帝髯已经死了!”
    “当真?”
    玉玄拱手:“我无法探知雾里的虚实,但这是宵晖亲口告诉我的,肯定不会有假。”
    把责任推卸给别人,到时候戏殷追究起来也是诘问宵晖。
    戏殷闻言松了口长长的气,下意识地往原来的位置后退,等转身抵上一个冰凉的身体,他忽然愣住了。
    视线往上移,血污的肩膀上是一张冷峻的脸,身姿挺拔,也不知他站了多久,睫毛上贴上了些许寒霜,一双犀利狭长的眼睛微眯,墨色的黑眸倒映出自己写满惊讶的脸。
    戏殷往后退了些许,被玉玄扶住,他回头怒目瞪着玉玄,反手给了他一耳光:“废物,这便是你说的已死?!”
    玉玄捂住红肿的脸,跪在地上求饶:“我不知道会这样,宵晖明明是这样告诉我的,没想到他竟然会骗我们!”
    帝髯冷冷看着玉玄,想到被自己割去舌头的宵晖,明白玉玄是在说谎,但他知道他说谎是为了保护扶竹,所以只是轻轻皱眉倒也没有揭穿。
    戏殷对玉玄的话将信将疑,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转头面向帝髯,望着那双深邃阴沉的双眸,紧紧皱眉:“你为何没死?”
    帝髯饶有兴趣地看着戏殷,挑眉反问:“朕为何要死?”
    戏殷注意到帝髯的自称,不禁嘲讽:“有记忆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自我称呼都变了,只是不知实力涨了没有,别换皮不换骨。”
    “是吗?”帝髯面不改色地回怼,“有没有换骨朕不知道,但几千年了您倒一如既往的改不掉嘴上逞能的毛病。”
    戏殷听后脸立刻黑了,眉宇间的愁色被愠怒代替,转头命令手下:“把他给本王抓起来!”
    “是——”
    一群鬼兵接到命令立刻开始向帝髯靠近。
    “帝髯!”
    扶竹见此用力挣脱开陌归的手,磕磕绊绊向帝髯跑去。
    “扶扶?”帝髯看着向自己奔来的扶竹微怔,眼中掠过无奈,冲他微微一笑,“扶扶回去,我不会有危险。”
    扶竹夹在帝髯跟戏殷中间,见帝髯赶自己走,委屈地鼓起腮帮子,眼眸湿润的被方倚拽了回去。
    帝髯瞥了眼扶竹,压下心疼,看着近在咫尺的鬼兵微微拧眉,表情无辜地将手举在胸前:“你们真的要抓朕吗?”
    鬼兵们面面相觑,心中莫名不安,但考虑到帝髯只有一人,立刻信心大作,快步将他围住。
    “好吧,朕明白了。”帝髯放下手,两手缓缓拍了拍,而后瞳孔渐渐变得暗红,地面抖动,人鱼四散而逃,章鱼水母等生物躲进夹缝,只见周围水流极速往上奔涌,在东海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戏殷察觉到不对劲,给玉玄使了个眼色,拿出武器拦住准备逃离的鬼兵。
    “您不用紧张,”帝髯被一股黑雾托起,他站在半空中,似笑非笑地注视戏殷,“毕竟朕只是一介凡人不是吗?”
    戏殷眉心紧蹙,握紧手中的黑色弯刀,在手中转了一圈后朝帝髯劈去。
    丝毫不拖泥带水。
    帝髯手中雾气弥漫,一只手提烛灯出现在他手中,他用烛灯抵住戏殷的弯刀,本应脆弱的烛灯却强硬地接下了戏殷的攻击,摩擦出阵阵的黑气。
    两人一时平分秋色。
    扶竹想要去帮忙,却被陌归拦住。
    “他会输吗?”扶竹抬头问睚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