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终于到了景喧六年十月二十五日这天,这天注定了要成为景和历史上最为轰动的一个日子。
从零辰起,整个京城就被灰朦朦的霜雾所笼罩。直到正午前一刻,突然刮过一阵清风,霎时将天空中的霾雾一吹而散。蔚蓝澄碧的天空中,只留下了几抹白絮似的云朵淡淡的飘浮。火红的太阳,从云彩后面悄悄的露出了笑脸。他的到来无疑为这寒冷干涩的空气带来些许温暖。更为被阴霾围困了十来天的京城百姓带来了希望和光明。
午时一刻,随着一声解禁的钟鸣,百姓无不出门欢呼,终于结束了被困家中的凄惨日子!全城立刻沸腾起来。对于他们来说,谁当皇帝似乎没有多大影响。问题是再这样戒严几日,他们就要断粮少柴了。
是了,这才是关键所在。老百姓需要的实际上很简单。他们都是勤劳朴实的人民。你只要给他们一个安定和谐的生存环境,他们自然就会倾已所能的去回报这个社会。可是就有那么些人,为了一已的私利,每每打破他们的这点小小的要求。让他们连出去劳动都成了奢望。对于这样的人,就算是纯朴善良的老百姓也不能宽恕和原谅他们。
当百姓们得知他们之所以被困家中十日之久的原因后,立刻群情激愤。特别是那些对于皇上的科举新政,刚刚见到一丝曙光的深深学子和正在勤练武功,以便保家卫国的热血少年们。他们无法接受希望的破灭。他们不要勾结敌国攻打自己子民的皇帝。他们不要过着没有希望的日子。再有心人的鼓动下,全城的百姓很快将整个皇城紧紧的围了起来。
而皇城中又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呢?前太子交他的登基大典设在了皇室的祖庙,时间也正好就是午时正。祖庙在皇宫的左后侧,占地足有整个皇宫的三分之一。不过因为轩辕家族历来坚持勤俭的风格,因此这地方除了够大以外。与普通大户人家的祠堂也没有多大区别。里面供奉了轩辕族历代的祖宗神位。这里是每个景和新皇帝登基都必须来参拜的神所。平常这里也就一队两百来人的卫兵守卫,和几十个添油加香的宫仆守在这里。
只有每到新皇帝继位之际,这里才会显得出它的神秘和神圣。就像现在整个祖庙充满了神秘诡异的气氛。新皇登基另外一个要求就是新皇拜完祖先后,必须在此接受百官的跪拜。也就是得到百官的认可后,才算礼成。在大典的前一刻,冷相一行被打成了反动派的官员全部被侍卫押解到了庙前。
轩辕仍然是一身侍卫的装扮。跟随在押解人员的队列里。到了庙前,就只能允许百官和皇室成员进庙了。冷夫人和阳天夫妇自然的被侍卫拦在了外面。轩辕跟在抱着翌儿的冷相身后进庙。他错过冷夫人身边时,不经意的瞥了正押着冷夫人的侍卫一眼。侍卫收到眼神后,随即挥指点了冷阳天他们三人的穴。快速的将他们带离了祖庙。
进入主祠,轩辕终于见到了他阔别六年有余的皇兄。皇袍加身的他依然风充倜傥,如果不是他那双深幽的眸子中充满了阴霾与邪恶。现在的他与父王当年的风采几乎不分上下。因为他们长得太像了。想到被皇兄活活气死的父皇,轩辕心中的那一丝令他心痛的兄弟情谊。似乎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
他的身边跟着水太后和三皇子。及以水家两个老东西为首的朝臣们。轩辕将目光转向那些朝臣。他住址的看着那群朝臣的表情。哪些在看见冷相一行进来后脸上出现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哪些脸上表现出的是愧疚难过之情。哪些表情出来的是冷漠淡然之色。他一一将他们的名字分门别类的记在了心中。
他们走到堂中间时,太子已经挂着一张阴险的笑脸,冲着冷相一行走了过来。轩辕不自觉得向后退开了两步。并将头低了下去。因为现在还不到与他相认的时候。
“哈哈,冷相真是劳苦功高啊!多谢冷相为朕教育孩儿了。”太子不阴不阳的冷笑着对冷相说道。接着转身对跟随他身边的一个内侍说道:
“还不赶快将大皇子带去准备。”内侍得意的瞄了一眼冷相,从冷相手中接过了被点了穴的孩子。转身朝着侧堂走去。
“吉时已到,香案已备好请太后娘娘与太子一同焚香祭祖!”司礼监的人大声喧读道。
太子冲着冷相诡异一笑,转身向着香案行去。他接过水太后手中已经点烧的香,慎重其事的对着祖宗牌位三扣九拜的行礼。
礼毕,司礼太监又喧道:
“请皇太后为太子加冕,受传国玉玺!”
水太后与太子相视一笑之后,正要将玉玺传到新皇手中之时正是午时正。随着一声轰天的雷鸣。全场的人都惊呆了。水太后更是浑身一颤,手中的玉玺忽地掉了下去。
“啊!”眼看传国玉玺不保,众人皆是惊呼出声!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凭空出现。只见他随手一挥,离地三寸的玉玺突然像长了翅膀似的原地一转,直直的飞向了来人手中。
“哇!好险!”众人紧着的心终于落地,大家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紧接着盯住传国玉玺的众多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着来人的面部看过去。
“皇,皇上?”跪了一地的大臣们,再一次惊得震颤不止。
轩辕将玉玺在手中颠了一颠,犀利的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臣们。转身对着同样震惊的太子说道:
“皇兄,别来无恙?”
“你没死?”惊叹一声之后,太子很快敛住惊讶的神情,目光中充满了仇恨与愤怒。似乎现在是别人在职抢他的皇位,而非他在抢别人的皇们。他冲着轩辕允跞冷哼一声。疾言厉色地说道:
“哼!为兄托你的福。好得很!你抢了属于朕的皇位江山六年之久。今天朕要连本带利的一起讨回来。”
允跞面色淡然地翻转着手中的玉玺,垂眸看了片刻之后,猛然而抬眸对上那双仇视他的目光。淡淡地问道:
“皇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对于皇兄来说很简单,也只有你才能为我解答。如果今日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我手上的这个玉玺就是你的。而且我会亲自写下传位诏书于你。”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全堂哗然。就连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冷相也惊愕不已!冷相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担忧皇上是不是一见到他皇兄又心软了?
“什么事是你不明白的?是治国之道吗?哈哈,你这个满心江湖梦的人自然不会明白那么高深的事情!”皇太子怔了一瞬之后,突然像想明白了似的大声嘲笑道。
轩辕允跞仍然一副事不关已的淡然模样。他不屑地看了一眼太子身上金龙腾飞的龙袍,又抛了抛手里面的传国玉玺。依然用淡漠不解的口气问道:
“我自认为从未有过要跟皇兄争那身龙袍和这玉玺之意。而从皇兄刚才的那番话中也可以看出。你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从不我的梦想就是在江湖而非朝堂江山。”
太子不明白他到底要问的是什么?他疑惑的看着轩辕想难道他真的还同以前一样傻?他不会真的要让皇位给他吧?早知道这样,他就不用潜心苦等六年之久了!
这时,轩辕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厉无比的质问道:
“可是让小弟我想不明白的是,六年前生为皇太子的你为什么要勾结西平国,故意大开国门让他们的铁骑任意践踏我景和百姓和江山?这样做对于你这个景和储君到底有何益处可言?”
这话一出又是满堂惊愕!除了早已知道真相的冷相一干人等和水家的几个老东西没有多大表情外。别的人,就连威严的矗立在祠堂四周,太子的亲信卫兵们,也惊局得目瞪口呆。随即众人的错愕疑虑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有点不知所措的太子。
因为轩辕允跞问话的语气和内容反差太大,太子明显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从小接受过专门权术训练的太子。自然不会将喜怒形表于色。他只是怔了一瞬后,立刻用更加犀利的言辞回敬道:
“你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六年前的战争与我有什么关系?如果硬要说有人通敌卖国。那也只会是你吧!”太子越说越激动,他指着轩辕允跞,面对看着他的众人说道:
“大家可别忘了当时领兵迎战的人是他,你们怎么不问问他是如何踏着两万多名景和将士的尸骨,从西平五万大军中独自逃生的?只要有脑子的人稍微想想,也能看出事情的端疑吧!他当时是凭什么从敌人的五万大军中逃出来的?答案($)只有一个,是他为了保命出卖了那二万多将士。同时也出卖了景和边境几个城池的利益。”
什么叫做倒打一耙?什么叫做颠倒是非,反转黑白?知道真相的人无不在心中感叹此人歪曲事实的能耐之强大,的确可以称之为王了。不过如果景和真的落到这样的王手中,只怕他们谁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不明真相的人,自然又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轩辕允跞。只不过,他的面色依然淡然无波。似乎刚才被指责卖国保命的人根本就与他无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光明磊落?是的与他无关的事,他为什么要激动的反驳呢?聪明的人会这样想。
“多说无意,各位大人看过些东西后,是非曲真心中自有公断!”看来小洁说得没错,他的皇兄已经达到变态的程度了。轩辕允跞无奈的摇了摇头,唇畔不自觉得闪过一抹苦涩的笑容。缓缓从怀里摸出了一踏书信,将它们丢给了正在地上跪着的大臣们。
接着用冰冷刺骨的声音对太子说道:
“如果你仅仅是因为看我不顺眼,在派出无数杀手都没得逞后。就想到了要借西平军队手来除掉我。而做出了那些天理不容之事。那么的确是我的罪过!是我不应该顾及兄弟之情一而在,在而三的辜息你。”
轩辕的话越来越厉,声音越来越冷:
“当你第一次对我下毒之时,又或者在你第一次将我推进湖里时,又或者在你第一次往我的床上放毒蛇时。再或者在你逼我出宫后第一次派杀手来追杀我之时。我就应该首先除掉你。如果我那时将你除掉了,就不会害得将士白白牺牲了。”
太子被轩辕的话逼得连连后退了数步,眼看他的罪行就要公诸与众了。只见他面色骤然一沉,双目中立刻爆射出狡诈的光芒。他突然大笑道:
“哈哈,轩辕允跞是你不顾兄弟情谊在先!那你也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了。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你也配当皇帝吗?先不说你根本就不懂生为帝王的御人之术。就是你那个跟太监一样不能碰女人的身子。你也不配穿上这身龙袍吧!”说着,太子将话头对着正在看他罪证的大臣们说道:
“你们都被他骗了知道吗?他根本就不是个真正的男人。从小他就不能碰女人,在他成年礼上,父王将一个脱光的女人硬丢进他的被窝里。你们猜结果怎么样?”太子故意停了一下,等着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之后,才又继续大笑着往下说道:
“哈哈,结果他吓得大吐特吐了三天三夜!你们又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出宫去闯江湖吗?这个说起来就更好笑了。生为他皇兄的朕都要为他感到脸红了。你们知道吗?就因为他受不了小师妹的诱惑,却又不能人道。所以他一个人逃走了。后来小师妹受不了寂寞,又跑来勾引朕。结果就有了你们承认的那位大皇子翌儿。而他呢,一直以对小师妹的真爱为借口来推拒扩充后宫之事。现在又想利用朕的儿子来堵住悠悠众口。以掩盖他不能人道的这一事实。各位爱卿。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铮铮汉子!试问你们真的自愿让一个与太监同类的假男人来领导你们和景和的未来吗?”
不可否认,太子很聪明的将众位大臣的注意力从他的罪证上直接引向了皇帝的**。众大臣们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每每谁提及要皇上扩充后宫,要他纳妃之际。皇上总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然后他们不约而同的将鄙视的目光投向了轩辕允跞。
皇上是太监?这个问题的确够吸引人的眼球。因为对于这群迂腐的朝臣来说,让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来统治他们,可是比一个狂妄的暴君来统治他们更加难以接受。在他们看来,就算太子真的勾结了西平国那也已经是过去之事了。更何况这江山都是他的,他愿意割地让城给别国,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能有什么说的呢?可是如果是皇上不能人道,那么景和皇室无疑就要面临着无后的危险。两相对比,墙头草们自然的将重心又倒向了太子一方。
看着场中情况急转,太子喜不自禁的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自得的目光不经意的瞥向轩辕允跞,太子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因为轩辕允跞仍然淡然如初的接受着众人的鄙视。似乎众人鄙视、嘲弄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他自己在嘲讽自己。太子突然发疯似的指着轩辕大声质问道:
“你凭什么总是做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淡然冷漠的样子?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你仍然是这样。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这副样子。你的样子像极了母后。她也是这样,总是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可是那又怎么样?那全都是人前表现出来的。你知道她无数次躲在被子里面哭得昏天暗地吗?你知道她也会偷偷的跟踪父王去别的女人寝宫偷窥吗?既然她明明在意,可是她为什么不争?以她的本事,那些女人哪个是她的对手啊!可是她确要故做清高”
“啪!啪!啪!”太子的疯没有发完,轩辕的拳头已经冲着他的脸招呼了起来。连着三声脆响之后,轩辕收手冷冷的敬告道:
“不准你对母后不敬!母后在意的只是父皇的心,她不屑于人争宠。更不屑一份不完整的感情。所以她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折磨父皇。你跟父皇一样不懂感情,所以你不配评价母后。”
“哼!我不配!你就配吗?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太子冷哼一声,嘲弄道。随即又回头对着一地的大朝臣们厉声质问道:
“你们还有谁甘愿让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统治吗?如果不愿意的就站起来。”
太子的话音未落,大臣们就已经有一多半起身靠向他那一边了。就连冷相身后跟随他一起在大殿中同生共死过来的大臣们也起来了一大半。最后地上只剩下了冷相和几个轩辕安插在朝中的龙门中人。连着轩辕一起也就十来个人。
对于场中突然出现的分化,轩辕允跞依然是淡漠冷然。似乎他根本就没在意这些大臣的去留。不过大家都看得出他只在意一个人。那就是冷相。因为就在那些大臣移向太子之际。他已经跃至冷相身边。并亲自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并向另外几个大臣吩咐道:
“你们负责保护冷大人,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将冷大人安全的送往清风居。明白了吗?”
“臣等领旨!”
“不,你们的任务应该说是保护皇上。”冷相立刻反驳道。
“哈哈,果然有情有义啊!不过不要紧,朕会让你们一起上路的,黄泉路上也算是有个伴吧!”太子猖狂的大笑道。接着就见他突然拉着身边的的水太后和三皇子急速的退至墙边。冲着房顶上一挥手,命令道:
“放箭!一个都不准留!”
轩辕他们立刻将冷相紧紧的围在了中间保护起来。
而那些害怕血腥的文臣们则闭上了眼睛。而那些幸灾乐祝的家伙们则瞪大了眼睛等着看场中的人被四面八方的箭射成刺猬的样子。
可是,怎么没有动静呢?
“放箭!”太子再一次大声吼道。
沉寂!沉寂!整个宗庙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突然门口一个胖胖的人影,喘气粗气边跑边叫的,一摇三抖的跑了进来。
“皇上您没事吧?老奴已经按您的吩咐将外面的人全部放倒了。”
“福公公别进来!”轩辕大声叫道。
“将他给朕抓起来!”太子同时大吼道。
福公公立刻止步,可是他肥胖的身子还没来及转身。已经被拥上来的两个侍卫给按住了。
“保护好冷相!”轩辕允跞丢下一句话,闪身向着门口飞了过去。脚未落地,手里面的软剑已经割破了按着福公公的那俩个侍卫的脖子。滋!鲜血染了福公公一身,却是丝毫也没有沾到轩辕的衣角。轩辕一把拉起地上的福公公,飞身跃回到冷相身边。这一切都是在眨眼之间完成的。
大臣们一直只知道皇上从小习武,喜好江湖。可是却少有人见识过皇上的真实本领。如今亲眼见识了他闪电般的身手,和杀人不沾血的剑法。他们开始有一点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如那两个侍卫一样被瞬间解决掉。
太子见侍卫们都被轩辕的身手震住了,立刻抛出诱饵来刺激他们:
“愣着干什么?给朕一起上!谁能刺中他们中的任何人一剑,朕赏黄金千两。谁能杀掉一个,官升三级!外加黄金万两!”
顿时为钱不官不要命的侍卫们一窝蜂地拥向了轩辕他们十一个人。轩辕与另外九人背靠背的围成一个圈子,将不会武功的福公公和冷相紧紧护在这个圈子中。
轩辕长衫飘飘,丰姿洒逸。高挑的身躯如龙翔凤舞般翩然翻腾。手中的宝剑随后一抽一送,便挟着山崩地裂的威势飘扬而出。瞬间涌出一排排连绵不绝的剑影。像是一条条呼啸着的游龙,以温天倒海之势,直刺向蜂拥上前来之人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