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在体内好热!好渴!啊”年特浑身抽筋,疼痛从腿部一直扩散到全身,冲击着全身的经络,一瞬间,全身的器官都在暴走,一只手似乎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证明了了不起的弹性。
这些感觉把他从浑浑噩噩中带回清醒的世界半秒钟,耳中收到一声少女的尖叫,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似乎是背包的东西冒着电火花朝他砸来,然后世界又黑暗了。
“变态!混蛋!去死!流氓!”
古古看得直冒汗:“不要打我的肥羊!他只是抽筋!站在那里是你不好,这是魔法排斥的正常现象,你应该把他捆起来防止他伤害自己。倒霉的家伙,这下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气儿了!”
“可是”米蕾妮娅红着脸,确实是自己站的地方不好,施了这种法术治疗,规范程序是把受术者绑起来。很多人魔法融和能力比较差,就会有能量排斥现象,尤其是筋骨迅速生长的时候,新陈代谢速度是平时的三百倍,抽筋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幸的是自己办事总是马马虎虎,竟然忘记了“但是,但是”吃了这个大亏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你是不是很不甘心?我们可以为你的屁股收费嘛!也许他本来就是个混蛋,而且有钱得要命,收费的话可以让你心里平衡一些。”古古开心地望着她,嘴角满是贪婪的笑。
“我的屁股不卖!你卖自己的好了!”米蕾妮娅气呼呼地走了。
“一路小心啊!有空来看我!”胖胖的古古向米蕾妮娅挥动着洁白的小手帕,直到对方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他搓着自己的手嘿嘿地笑。
“肥羊让我看看你献给神一大把金币!神保佑你!(口哨)你献给神一万金票!你保佑神!又是一万?又是一万?到底有多少钱!你就是我的神!”古古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拿在手里几乎要放声尖叫,又有一个念头要夺路狂奔,但是最终他还是恢复了理智,将钱放回了年特的怀里。
“我不能这么拿走这些钱!特别是拼命想要追求米蕾妮娅的人,因为他已经够可怜了,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目标是多么遥不可及,没有这些钱他搞不好真的活不下去。不过,神哪!你也想要从他怀里抽走他欠下的奉神税金吧?关于我们说好的那百分之一嗷”
古古流着热泪发出弯弯曲曲的惨叫声“我怎么和米蕾妮娅站在同一个地方,还是面对着他放手啊”年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小的教堂里,全身的筋都生疼,嘴唇干得要裂开。
“我这是在哪里?我好像已经找到过那个姑娘,但是又似乎只是一场梦”年特坐起来,只觉得又难过又失望“我好像永远也不可能找到她。”
“呜”一阵低低的呜咽声吸引了年特的注意,他看到墙角有一个胖胖的神官捂着自己的裤裆哭泣。
“你没事吧?”年特非常惊讶“你看上去糟透了,像是遭了天遣!”
“不是天遣!是**!”古古暴跳如雷“赶紧掏出一两万金币来!”
“嗯你是谁?”
“我是神的仆人古古神官,每一个神官都这么说,但是只有我才真正是他的仆人!”古古一面这么说一面揉着自己的裤裆,未免缺乏说服力,但是他出示了证据“‘有一个胖胖的神官饿着肚子,善待他,他会帮助你达成所望。’神的话你听到过吧?”
“是听到过,不过”年特糊涂了“难道那不是梦?”
“梦也是真实!”
“这么说我找到过她!”
“不,你看到什么都是梦”
“死胖子!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年特渐渐恢复了本色,露出牙齿咆哮,一把拎住他的领子“快说!她在哪里?”
“放手!那是你的幻觉!”
“你当我傻瓜?我宰了你!”
“慢着!慢着!”古古急忙回答“我是神的仆人,你忘了?我会帮助你!但是需要作法!”
“作法?”
“对,我会知道她的一切,就像治好你的腿。你不能乱动,还要休息一天,等待魔法散去。”
“我的腿”年特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被治好了,挽起裤腿看看,丝毫没有伤痕,只是还有些刺痛没有散去。
“真是神奇!”年特对教会的戒心不知不觉减退了许多“了不起,失礼了,据我所知经常有人对教会的治疗不满,但是我还没有见过这么高超的技术,这才是真正的治愈魔法。那就请您赶紧作法吧,我会报偿您!”
“就是这样!”古古神气起来“知道了吧?我是很伟大的!(开玩笑!就凭你的排斥程度,除了米蕾妮娅谁也治不好你!)”古古让年特在桌子边上坐好,自己坐在另一边。
“让我来增加你对神的信任!有的时候,有些人就是不相信神!不过,他们从我这里离开之后,都是虔诚的教徒!”
年特满怀希望,看着小屋里的一切。真是简陋,桌子上有一只筐子被布盖着“那就是人们所说的水晶球吧?”年特听说过,法师点起一株香来提升法力,只要虔诚地想着,水晶球里就会出现那想看到的人。虽然不想和教会打交道,但是为了那个少女,破例也值得。
古古并不急着作法,而是微笑着:“那么,关于费用”
“您说好了。”
“一千金币如何?(他那么有钱,应该)”古古贪婪的样子已经写在脸上。
“就依你。”年特立刻警觉起来,教会曾经明文标价,普通占卜不得高于十个金币,寻人不得高于二十金币,治疗不得高于五十金币。虽然自己并不在乎钱,但是这个胖子并不像是神官,一千金币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价格,自己也没有看见他治疗自己的腿。
年特掏出一万金币的金票直接拍在桌子上:“如果您的法力让我满意,这些都是您的。”
古古不知道年特发火的时候会真的把人捏死,而且对教会存有特殊的戒心,在他看来,年特只是一只的肥羊,充其量尊贵些。他充满气势地仰天大笑:“就让你见识我神奇的魔力!”
年特:“喔!”
古古一把揭开遮在小篮子上的布,露出下面的一筐鸡蛋。古古拿起其中一枚,仔细观察了一番:“不是很圆,换一颗”
年特:“(这个王八蛋一定在骗我,世界上有用鸡蛋占卜的神官吗?)您没有水晶球吗?”
“水晶球?那是低等占卜!我这样魔力强大的神官,用不着那个东西!”古古手掌一挥,有火焰一闪而过,不过隐隐有些酒味儿。
年特:“喔!(白痴,我们家的小丑都会这一套。)您赶紧算吧!我还没有见过用鸡蛋的神官!”
“每个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古古挑出一枚特别圆的鸡蛋,轻轻放在桌子上“现在闭上眼开始想那个姑娘的样子,这枚鸡蛋就是我们的心灵纽带好”年特虽然心存怀疑,却真的那么做了。他睁开眼,惊异地发现鸡蛋大头朝上立在确实水平如镜的桌子上“这真有一套!”
“看到了吧!我修炼多年的结果!(从小做老千)”古古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闭着眼睛,肉呼呼的双掌遥遥对着鸡蛋,口中念念有词,不用标点符号“麦子地里有肥羊麦子地里有肥羊”
年特看他煞有其事的样子,不觉也紧张起来。古古把眼睛悄悄眯开一条缝,吹了一口气,那鸡蛋在桌子上突然倒下来,滚了几下。
古古:“哈,有了。我看到了!那个小姐真是可爱!是不是身材不高不矮,皮肤好得不得了,穿着朴素,腰上有一条亚麻编制的五彩腰带,穿的裤子有点短,露出小皮鞋?”
“是的!是的!请往下说!”
“那个小姐名叫玛花,现在正在往西走,有点儿难办,她没有固定的目标,神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不过你快一点儿也许还能追上她。她离这里大约五十里,现在在官道上就这些。”古古的手缓缓伸向幸福的金票,但是年特扣住了。
“玛花?”年特觉得这个名字很土气,沉默了几秒钟,缓缓问道“我的名字?”
“见鬼!你这个人根本不信任我!”古古大叫起来“你的名字,小事一桩!让我再次作法古拉德!真是,这种小问题怎么难得到我。”
年特看了看金票,面带微笑:“古拉德是我的财务总管,这张金票不是我签的,是他签好给我送过来的。”
“是这样!”古古开始紧张“(竟然有财务总管)我再猜!先点一株香提升一下魔力”
“你嘴里含着的是解药吗?”年特一把将香抢过闻了闻“这是迷香,不是魔法香!”
“我再猜”古古机关被看破,大颗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
“别猜了。你并不是刚刚从金票看到的,你在我昏迷的时候翻过我的东西,对不对?”年特缓缓抽出长剑“在玫瑰郡把钱包放在公共场所的凳子上,第二天还在,你猜是为什么?”
“那钱包里没有钱?”
“因为法律很严,他们抓住偷窃的人,就绞死,如果是哪只手拿了不属于自己的钱被发现,他们就把那只手砍下来。现在把手放在桌子上!”
“见鬼!这里不是玫瑰郡,而且我还没有拿你的钱!”
“那么你还是偷看了我身上的东西。”年特一把拉起他的手放在剑下“我最恨教会的人!特别是装的!竟敢骗我!”
“等等!我真的是神官!我至少治好了你的腿!”
“不是你治好的。不管是谁,不是你治好的。你胖胖的小手不要乱动!”
“等等!我只是翻了翻!并没有趁你昏睡谋害你!也没有偷钱!你那么有钱,我要一千金币只是个很小的数字啊!”“这倒是。你是个骗子,但是比小偷好。”年特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在理,将剑抬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偷呢?拿了钱一走了之也不是不行。”
“钱要骗来的才有意义!”
年特鼻子都气歪了:“你以为那也算是劳动所得吗?”
“那和偷抢有本质不同,钱是人家交给我的!所以也是劳动!”
“别废话!告诉我那个姑娘的一切,我知道我本已经找到过她。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认为是你害我失去她的下落,你的小命就难保了。”
“就是死也不能说!”古古记得米蕾妮娅嘱咐过不能泄漏她的一切,但是年特有另一个对付贪婪者的办法,用金票抽他的脸。古古的信念不断瓦解,只觉得眼前都是金票在飞舞“好吧!我说了!是她治好你的腿!但是她走了!真的去远方了!放弃吧!她不可能喜欢你!”
年特十分激动:“你们真的认识!她的名字,她去什么地方?”
“不,”古古心中一惊,又警惕起来“不能说!就是你用金币把我砸死我也不说!是为你好,真的!”
“这倒是提醒了我。你想被多少金币砸死?一百慢些,一万快些,你以为我办不到?”年特太激动了,几乎把古古掐死,但是古古真的死也不说,甚至用金票抽他的脸都没有效果。
古古大叫:“你不能杀我!我是她的朋友!杀了我她会恨你!”
腿上传来一阵刺痛,年特松开手,頽丧地坐倒在地上:“求求你,告诉我。从看到她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我完了。”
“那你真的完了。”古古镇定下来“你有那么多钱,美女到处都可以轻易得到,这次我没有骗你,忘了她吧。这真的是她交代的,不能告诉你有关她的一切,她并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
“你知道那种空虚的感觉吗?生命就好像只是一个空壳。”年特喃喃地说“你活着,但是灵魂在昏睡,直到你碰见什么人”
“你是太有钱了闲的!”古古大叫起来“我也愿意灵魂那样昏睡!如果你把身上的钱都给我,我保证你很快就可以摆脱那种感觉!”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年特沮丧得不想站起来。
“好了!好了!”古古拉着年特的胳膊让他站起来,知道危险期已经过去了,看在米蕾妮娅面子上,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有把他的手剁下来的念头。
“这世界上像你这么幸运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不要不知足,你有没有好好看过吃不饱饭的人?眼前就有一个!多看看我你就不会再那么空虚了!”
“我看不出!你吃不饱饭为什么还这么胖?”
“这正是我最大的悲哀!你不是一眼就看出了!”古古跟他套近乎“你的观察力真是敏锐!你叫什么?”
“年特。”
“哈!我刚才就想说是叫年特,小失误嘛!我说老弟啊,不如请我吃饭吧!我们相互了解之后有些事情也许我可以帮你。”
年特瞅了他一眼,缓缓向门外走去:“不要乱叫,我没有吃不饱饭的老哥。”
“你不要走嘛!”古古想起来了,米蕾妮娅交代过让他休息一天,这和他可以蹭饭一天是同样的理解“肥羊,不,年特老兄,有钱的大爷,你还不能走远路,而且,你不饿吗?”
“咕噜噜”年特的肚子被他一说,真的饿了。他这几天为了搜寻米蕾妮娅的下落,几乎没有吃东西。
古古看出端倪,哈哈大笑:“你虽然没有吃不饱饭的老哥,自己却饿肚子呢。我说,别那么别扭,世上吃不饱饭的原因很多,你那么有钱,不是也一样有这时候。”
年特看了他半天,觉得这个死胖子有时也挺可爱,顶多是贪财罢了,世界上有几个人不贪财?年特周围贪财的人很多,但是贪得这么可爱的却不多。
“好吧,看在你认识那个姑娘的分上,我就请你吃一顿。附近有没有好的饭馆?”
“这才对嘛!”古古眉开眼笑,拉着年特往外走“轻些走,我给你牵马。那边不远有一家很不错,你可以在我这里住下来,食宿很便宜!说不定她过个一年半载回来的时候路过,你就找到了”
年特叫了一大桌菜,但是吃得太急,很快就又没有胃口了。古古狼吞虎咽,似乎想把后半年的油水一次攒齐。年特心想:“难怪他会那么胖,总是暴饮暴食。”
“古古,你真的是神官吗?”
“当然!虽然我不会魔法。”古古吃饭丝毫不影响说话“不要小看人,不会魔法也一样能当个好神官!”
“嗤”年特嗤之以鼻,更加觉得教会离谱“难怪你这么饥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神官不会魔法。这个镇还不如不设教堂,人们一样生活得好。”
“只对一半!”古古咽下一个丸子“没有教堂可以,没有我古古不行。”古古拿起另一盘菜,突然发觉年特有不信之色。
“你是不是不信?我可是独一无二的伟大神官,只是看上去很闲,而且今天不是礼拜日。实际上,每天晚饭后我都忙得要命!”
“骗鬼啊!”“古古神官!”正说着,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姑娘一脸忧郁地走了进来“对不起,正好看见您在这里。晚上可不可以给我一点儿时间?”
“没问题,玛丽!是你的话什么时候都行。”
“那么我排在后面好了,九点钟我去见您,这样可以谈得久一些。”
姑娘和古古几句话约好了,转身离去。换到年特傻眼,这回不可能是和人串通好了的,似乎胖胖的古古真的有些门道。
“你对她做了些什么?”
“别乱猜!我是个善良的骗子,从某种意义上说,姑娘们还是很信任我的,至少我长得安全。”古古终于把最后一盘菜也收进了肚子里“啊,感谢神!”
“啊,哈,那不是古古神官吗?我错看你了,对不起,我以为你只有饿肚子的时候记得感谢神。”
一个衣衫鲜艳的神官走了过来,看上去比贵族还要富有,言语上毫不留情:“这位落魄的贵客是谁?你的肥羊?看上去已经少了一层毛。有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你,我从北方回来,正好遇到米蕾妮娅小姐,啧啧,你的监护人没有了,你今后可怎么办?”
“那不劳您操心,您不见我吃得挺饱?刚才还有个好姑娘约我晚上见,他们不找你却找我这个教会的耻辱您一直都是这么在背地里称呼我的,可见该担心的是您,纳斯神官,有时候您的魔法都帮不了您。”
纳斯神官对他的回击表示了蔑视,将头转向年特。
“看得出您是个尊贵的人,只是近来不大顺利。不过想要解决问题的话,与其把钱浪费在古古神官的肚子上,还不如来找我比较直接。我的大教堂就在另一边,费用还要低廉”
“谢谢,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尊贵,而且穷得快死了。”年特对这个特地突出“大”字的神官没有好感,反而扭头看了古古一眼“而且我已经付了食宿费,您也知道这种食宿费是吐不出来的。”
“嗯,那就没办法了。祝您走运。”纳斯神官走掉了。
年特嗅了嗅自己的衣服,考虑自己是不是看上去很糟糕:“我要好好洗个澡,附近有服装店和浴所吗?”
“就让我为您效劳!”古古说“我有最干净的浴池,就在家里。至于衣服,我来帮您买,当然,骗不了你,我想要一点儿小小的回扣。”
年特耸耸肩:“无所谓,但是如果衣服料子和浴室的卫生都有问题,你就惨了。”
古古的小教堂有一个神奇的地方,年特把它称为这里惟一的净土,大理石平滑如镜,镀金的狮子口中吐出清泉来。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年特在浴池里游泳“这种小教堂里会有豪华浴池!”
“是前任老神官的兴趣。”古古拿着新衣服回来了“我忘了,应该烧热水。”
“不用,凉水很好!”年特很开心,也就不管衣服的料子了。
古古也在脱衣服:“以前应该还有香精剩下不要一个人独占,一起洗嘛!”
“喂!滚出去!”年特没有和男人一起洗澡的习惯,但是古古已经跳进来了,用撒了香精的水泼他:“闻闻!闻闻!你知道你什么地方让人讨厌?就是那种霸道,我敢说都没有姑娘向你倾诉心事!想要追姑娘,也得看人家肯不肯喜欢你嘛!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不!钱可以买到的是我古古的心”
古古不经意的话搔中了年特的心事,年特不禁想起了咪咪,那害怕的表情在他和颜悦色的时候也时时存在。她确实胆小,而且莫名其妙地背负着父母的希望,但是在学校也没见过她那副样子,万一是自己有问题呢?我有的是钱,但是我一样要挣扎。
在洗了一个痛快的澡之后,年特似乎完全恢复了。腿上的刺痛感已经完全消失,精神也旺盛起来。古古带来的新衣服不是十分华贵,但是很适合他。古古看上去也很不错,因为他也添了新衣服,看上去像个肚满肠肥的长老,而且笑得很恶心。
“嗯哼哼,这下那个大屋里的混蛋就更妒忌我了。”
“你只是刚刚吃饱饭!”年特提醒他“而且时间快到了!我倒要看看你和那个姑娘谈些什么。”
“时间已经到了。”古古推开祈祷室的门,年特大吃一惊,屋里的人真的不少,虽然本来就只有几十个座位,但现在看上去更是满满当当。“不会吧?”年特觉得很不可思议,古古是个骗子,而且并不是高明的骗子,但是看上去也是个招人喜欢的神官。
古古向他笑了笑,走了出去:“各位,可以开始了。请按顺序,今天时间不多。”
人群里有一个人从第一个位子站起来,随着古古走进了帘子后面。年特便在那个位子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教堂。他很少会来到这样的地方,更别说感受气氛。小教堂里等待的人形形色色,有老人,有小孩,都是穷人,一般人。
隔壁坐的姑娘朝年特笑了笑,年特便好奇地问:“你们和古古神官熟吗?”
“当然,您是外乡人吧?古古神官来到我们这里七八年了。”
“他就没骗过你们?”
“您真逗,如果您是他的朋友,应该了解他。我们都知道他是个骗子,他做骗子很多年了,不过成绩不好,所以没有谁恨他。前两年他才当上神官,老实说,我们都吓了一跳。”
那个姑娘其实是个话匣子,年特现在看上去又精神又帅气,用不着多问,那姑娘的话就像喷泉一样涌出来:“但是我们都喜欢他,虽然他不会给人治病或是占卜,但是有地位的神官不会有耐心听我们说闲话,而且,再也没有人比古古更适合保守秘密了,你知道,他的嘴非常严,从来不会说三道四。”
“这倒是。”年特有点儿体会,古古明明很贪心,但是面对金票并没有把一切和盘托出。他能够想象,一位神官经过严格的魔法修行,有地位又自傲,每天要花时间维持魔力,如果整天听人诉说苦衷相比之下,古古这个教会的耻辱,不会任何魔法的神官,却是把这些挣不到钱的工作做了。
“你见过他立鸡蛋吗?我觉得好有趣,他是不是也会一、两样魔法?”
“啊,那是真本领!”年特一本正经地回答“你们不知道立鸡蛋的妙用,寻人、算命、去病消灾,无所不能,只是古古还在修炼,一旦练成了,其它的神官就要失业啦!”
“哎?是不是真的?”那姑娘笑起来“可是那样一来,古古也许就一样没空听我们说话了。”
“那也是没办法,你们没看见古古已经饿瘦了!”年特幽默地一笑,离开了座位,朝后面走去。
谈话室是个小黑屋,只是隔着一层帘子而已。年特在后面听着里面的人和古古说悄悄话,第一个人刚走,轮到那姑娘了。
“古古,是我!”
“嘘!黑暗中不分彼此,只有神的代言人和他的孩子们”
“少来!我跟你说,本来我今天好烦恼,不过现在不同了,刚才有个帅小伙子和我聊了好一阵,好像是你的朋友耶!他看上去又英俊又有钱,是不是贵族?”
古古:“你要是想嫁给他烦恼就要加倍了,他其实是个王子,住在很远的地方,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不过,你可以告诉别人一个王子也和你愉快地谈过,我相信这会让那些笨蛋的眼睛亮一些。”
“他是个王子?真正的王子耶!我就知道。”
“好啦!高高兴兴出去吧!下一个。”
“古古,再见!”
“这个时候不要叫我的名字!下一个。”
来了一个老头:“古古!我明年打算种棉花,你觉得怎么样?”
“棉花啊?现在棉布紧缺,是个好主意耶!不过,不是很好种的样子,咱们郡都没有人会种。”
“我会小心!我打算到玫瑰郡去学学,谢谢古古,我知道怎么说服我老婆了,如果她来,你可要和我站在一边!”
“再见!下一个。”
来了一个小男孩:“我想要十块钱!”
“为什么找我?”
“这里很黑。”
“你想说什么?”
“和我姐姐的壁橱一样。”
“这没有用,我和你姐姐是清白的!”
“但是杰克哥哥不这么想,他给了我十块钱后要和他的表妹结婚了。我很难过,因为我的姐姐因为我的多嘴遭到了不幸。”
“那和你想要十块钱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啊?我顺便说说的,我想要十块钱!”
“滚!”古古想要喷血,年特也是一样。古古听到年特在后面,打开帘子一把抓住年特:“帮我个忙,我们只有半个小时了,你去河滨道八号有个蛋糕店,帮我把杰克抓来,捆也要把他捆来,塞住他的嘴从后门带来这里!”
“为什么?”
“今天吃饭的时候约我的姑娘叫玛丽,就是那个男孩的姐姐!明白了?你帮我,我就把米蕾妮娅的事情都告诉你!”
“她叫米蕾妮娅?”
“不然还能叫什么?快去!不然我死也不告诉你追到她的诀窍!”
“米蕾妮娅!米蕾妮娅!”年特冲出门又冲回来“我要干什么?”
“河滨大道八号抓杰克来这里!堵住他的嘴!”
“晓得!”年特觉得生命中最富有希望的时刻莫过于此,后门墙角有一个装煤的大号麻袋,年特把煤都倒了,卷起麻袋骑上小母马飞奔“河滨大道”
年特很快就找到蛋糕店的奶油小生杰克,他正在吃晚饭。
“杰克在不在?”
“我就是,蛋糕已经没有了,请明天再来!”
“不行,我很急!”年特朝他的父母笑了笑“我看中的是橱窗那一个,拜托!我要用它去换一个小姐的芳名!”
“那你可是情圣了!”杰克擦了擦嘴“好吧,我跟你去拿,便宜给你。我就回来,你们先吃!”杰克的父母朝年特连连微笑。
他们离开饭厅进入店里,杰克看着橱窗:“没有什么像样的蛋糕呀!你要的是哪一个?”
“就是这一个!”年特一拳打在他肚子上,让他蜷缩在地上说不出话来,然后用抹布堵住嘴捆好塞进了麻袋。
当他飞速赶回小教堂的时候,已经有点儿晚了。玛丽就坐在教堂里,还有两个人等着和古古谈话,古古不要求严肃,他们等待的时候很像邻里茶话会。玛丽坐在角落里,神情落寞,见到年特扛着麻袋,挤出一丝笑容。
年特急急忙忙回到了古古那里:“行了!”
古古放下心来:“谢天谢地!我已经拖了好久!”他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对啦!我们说到您的小儿子,其实据我所知他没有什么钱,养活老婆也成问题,您不用介意他孝不孝顺,反正他也没钱,不如对您的大儿子更好一些!就这样,对不起,今天有件事情要办,走好!下一个”
古古让年特和麻袋里的杰克一起躲在黑暗的屋子里,时间一点儿一点儿过去了,终于轮到了玛丽。古古隔着麻袋踢了踢杰克,年特坐在桌子下面用剑按着他不让他发出声音:“出声就宰了你!”
玛丽摸到桌椅,坐了下来,看不清表情如何,但是声音听上去很悲伤。
“古古,对不起,总是让你听我发牢骚。”
“没问题,你有多少苦水都可以倒下来,”古古从来没有这么一本正经过“玛丽,对不起,我听你弟弟说了,因为我造成了误会,杰克真的要和别人结婚吗?”
“嗯,呜”玛丽也不用再解释了,只是一说起来就好伤心“不是你的错,古古,你帮助我那么久,我请你吃顿饭是应该的,我已经尽力向他解释,但是他完全不信任我!其实,是我先受不了的!我真的想不到,我们交往了四年,他竟然完全不信任我!呜”
“别哭!别哭!”古古站起来一面安慰玛丽,一面向桌子下面的麻袋猛踹,好几脚命中了年特,不过年特也算心胸广阔:“死胖子!回头找你算账!”
“那么,你还爱着他吗?”古古小心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玛丽哭得更凶了:“我想死!我本来以为闹闹就过去了,不是真的想和他分手,谁知他立刻就和表妹订婚了!我真的想不到!我忘不了和他在一起快乐的日子!我把那些日子当珍宝藏在心底,可是谁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这个混蛋!神会惩罚他的!”古古又是一阵乱踢,麻袋不停蠕动,年特无辜又挨了好几脚,还要捏着麻袋里的杰克,早已经很怒,为了米蕾妮娅的消息也只好全都忍下来。
玛丽擦了擦眼泪,镇定下来:“其实也不怪他,有时候很多事情都不能强求,只是我觉得好不甘心!”
“我敢说,神给他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他失去你,所以是你的幸运。”古古拍了拍桌子下面“他的表妹决不可能比你还要好。至于甘不甘心,过了今晚就会好了。我这里有个麻袋,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把麻袋吊起来打。你等一下哦!真是岂有此理,让你这么伤心,我也伤心,我去拿吊麻袋的钩子,不打几下实在是不解气”
年特在桌子低下听见古古“哗啦哗啦”地跑来跑去,过了一会儿真的拿了绳子和钩子来。他的屋子上面有大梁,很容易吊东西。
“你等一下哦!玛丽!这就好!最近一直挺快活,都用不到。”古古也不点灯,摸着黑就把钩子上好了,年特帮他把麻袋举了起来,吊在钩子上。麻袋里的杰克不住挣扎,但是发不出太大声音。
玛丽:“古古!好像有什么别的声音!”
“麻袋里本来装着衣服,现在住进了老鼠,正好一起打!混蛋!杰克!”古古不断捞本“我示范给你,你就这样!一拳”
“在哪里?我看不见!我们不能点灯吗?”
“点灯神就会责怪我们。神的本意就是黑暗中干什么,说什么都会得到救赎,所以,打吧!在这里!不介意我拉你的手?”
“没关系!”玛丽找到了麻袋,大喊一声“混蛋杰克!”一拳打去,年特隐隐听到拳风,那一拳像是一个成名的骑士所挥,杰克再也忍不住了,一声闷哼,不住挣扎。
“呀!什么东西!我好像打到老鼠了!”玛丽触手觉得是肉。
古古说:“打得好!我也来!去死!去死!你也接着来!”
“别打了!玛丽!是我!”杰克终于把嘴里的抹布吐了出来,大声呼救,让玛丽大吃了一惊。
古古埋怨着:“你为什么不把他按好!”“谁让你出这种花样,人家的事情你这么大仇恨干什么!”年特其实知道杰克的感受,最重的那一拳就是玛丽打的,再挨一拳就要没命了。
“啊!怎么回事?”玛丽突然发现屋里还有别人,而且不止一个,后退的时候绊到椅子,摔了一跤。
古古连忙拉开帘子,点上油灯:“没事吧?杰克,你欠玛丽一个解释,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当一只熊猫从装煤的麻袋里钻出来的时候,玛丽看着昔日的情人,突然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