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书屋 > 其他小说 > 蜜蜂新娘 > 第三章
    “我以前说过的话是认真的。”
    这时凯西正吃到一半,她发现马修对食物的鉴赏力是一流的。青蔬沙拉衬底的杏仁烤鱼小面包入口即化,使她突然食欲大增。
    “你在说什么?”
    “我等这晚已经很久了。”他耐心地说,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长形酒杯的顶端。
    “我不懂。”她警觉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想再见到我?”她并不真的想知道。
    “好奇吧!我想。”他轻轻地答,深黑的双眸扫过她金红色的头发。
    “好奇?”她高傲地抬起下颚。
    “是的,有什么不对?难道你期待我说我正疯狂地爱着你?”他尖刻的声音颇为刺耳。
    “当然不是,”她冷冷地说:“那是我最不想从你口中听到的话。”
    “你对我的评价一直不高,对吧?”他柔和地问,双眸黑亮如炭。
    “有什么理由让我不这么想呢?”
    他注视她良久,然后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我开始怀疑是否应该把你比做黄蜂而不是小蜜蜂。蜜蜂是多么可爱的小东西,全身有着柔软的毛以及透明的翅膀。”她杏眼圆睁,他则哈哈大笑,眼睛促狭地闪着“没错,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黄蜂。”
    当她快吃完第二道菜无骨小牛肉薄片以及附带的蔬果与烤马铃薯时,原本有些微微的不自在的感觉逐渐增强。从坐下来开始,她就注意到好几位女性的目光频频向他们投来,而马修却似乎毫无所觉。可是当他的眼光浏览似地向一位姿色颇佳的女子扫过时,那名女子竟大胆地从位子上微微起身,向他招手致意。他坐直身体并举手回应,那名女子可爱的脸竟因明显的欲望,而使得面部线条变得僵硬,她高大的金发男伴面露不悦之色,破坏了他英俊的五官。
    “一个老朋友吗?”凯西试着掩饰口气中的讥讽。
    “认识很久了。”他的声音平滑如丝,可是她可以感觉到这名红发女子的大胆,已令他恼怒。他的双眼变得漆黑如墨,微微地眯着。“你愿意在甜点上来前,与我跳一支舞吗?”他冷冷地问。
    她瞪着他,琥珀色的双眸在柔和微暗的灯光下显得冷漠而内敛。她不愿和他跳舞,可还是很勉强地答应了。她感到困惑、矛盾以及异常的愤怒。
    “来吧!”他越过桌子牵起她的手,把她拉进臂弯里。她一言不发地任由他领到舞池中央,知道自己马上又会被他拥在怀里。上一次她丝毫未能影响他,突然间她很希望这次会不同。他是如此地能够自我控制、轻松自在,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动摇他。
    他轻轻地拉她入怀,他们一起移动,仿佛已是多年的舞伴。音乐的节奏转换成慢拍的华尔兹舞曲时,他更亲密地拥着她。她抵着他坚实的身躯,微微地发颤,并兴奋地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男性身躯的每一寸。
    “这是值得等待的。”他低头看着她,嘴角上挂着微笑。
    “我为什么等了这么久?”她张开嘴想给他一个轻浮的回答,可是当她注意到他的脸色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的嘴轻柔温暖地覆盖住她的,令她无力抵抗,不能自主地反应着。这个吻并不长,他抬起头,又立即拥她入怀,可是她却觉得全身被抽空般的空虚。她不应该对他有任何反应,一秒都不可以,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老天哪!她罪不可恕。女人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只是用来满足他的欲望。可是被他拥在怀里,倾听他平稳的心跳声是那么令人心醉神迷
    “马修,亲爱的”
    低沉沙哑的性感女声如蜜般甜美,凯西不需抬头就知道是谁。
    红发女子和她的男伴站在他们身旁,马修和那名男子寒暄并伸出手,另一支手仍拥着凯西。“嗨,肯特。很高兴见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星期。”他原本白晰的肤色已涨成紫红,凯西注意到他怀疑地看向身旁的女子,然后视线又转回到马修冷静的脸。“你不知道吗?”
    “有什么理由我应该知道吗?”马修的声音毫不在乎,良久后肯特似乎才松懈下来,握住马修伸出来的手。“我想应该没有。”“马修,宝贝,你还不介绍我们认识。这位你一直藏着的可爱女孩是谁啊?”马修缓缓转过身审视这名红发女子,锐利的眼神令凯西倒吸一口气。
    “凯西是个老朋友,”他平静地说:“多年以前我就认识她父亲了。凯西,这是洁娣和肯特,这是凯西。”他的语气漫不经心,洁娣向上斜飞的双眸眯着,只露出一点蓝色,使她小巧的脸蛋看起来更增添性感的美。
    “亲爱的,你是说‘年轻的朋友’吧?”她轻轻地笑着,可是眼神恶毒,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碰触凯西覆着丝质衣料的手臂。“我警告你,亲爱的,小心不要被吃掉了,他是个大坏狼,饥饿如虎。”
    “洁娣!”肯特迅速抓住她的手臂,旋过她的身体面向自己,然后又满含歉意地转向马修,后者的脸色已冰冷如霜。“对不起,马修,她今晚有点不对劲。”
    “正好相反。”马修的声音混合著讥嘲的了解与强烈的藐视“这才是真正的洁娣,肯特,仔细瞧瞧。”
    “你为什么”马修抓住红发女子举起来的手,眼睛未曾离开过肯特。
    “肯特,带她回去吧!”他的声音疲惫,两个男人互相交换只有他们才懂的眼神。肯特微微地点头,旋过身,几乎是拖着把暴怒的洁娣带离舞池。她临去前转身用怨恨并充满饥渴的眼神看了马修一眼,凯西不禁害怕得发抖,这个女人令她震惊。
    “很抱歉。”他托住她的下颚,转过她的脸与他浓密睫毛覆盖下冷漠的眼眸相遇。“我不知道今晚他们会来这里,我以为他们还在度蜜月。”
    “蜜月?”他再度拥她入怀,她惊骇地瞪着他,然后稍稍地往后挪开身子,仰首看着他的脸。“什么意思,蜜月?”
    “我想那是人类在某种仪式后,喜欢做的奇怪活动之一。”他向她眨眨眼。
    “我知道蜜月是什么,”她愤怒地低语,不顾他无言的警告,继续追问下去:“我不懂为什么那个女人刚结婚?”
    “你很惊讶吗?”他漠然地问。
    “当然。”她身体又稍稍地向后挪,他的拥抱令她浑身战栗,可是他还是注意到她的举动,坚毅的嘴唇明显地僵硬扭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疯狂地爱着你。”
    “她的表达方式很奇怪,”他冷冷地说:“还是你以为打人才能表现爱意?”
    “马修,不要歪曲我的话。”他们已停止跳舞,他的手臂仍松松地圈着她。“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她很不高兴,你以为今天的这一幕还有其他原因吗?何况他们才结婚!嗯,我发现这”“我看不出这件事与你有关,”他松开她,眼神冰冷“而且我不想和你站在舞池中讨论私人的事情,我想我们还是回去坐下吧!”他漫不经心地扶着她的背回到座位,她的脸颊通红,为他的镇定而大感愤怒,好像做错事的是她!
    他隔着桌子平静地注视着她。“在这尴尬的一幕后,你有权了解一切,请容我简单地向你说明。”她抬起头,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冷冷地看着他。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自己杯中的酒倒在他头上。
    “与洁娣的那一段有一点混乱。”她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我们在两年前认识,曾有过一段美好时光,然后她想安定下来,而我还不想有任何承诺。肯特一直在追求她,她却利用他的爱慕,视他为玩偶。”他憎恶地摇摇头“他是个富有的年轻人,并且具备洁娣所要求的一切条件,所以她嫁给了他。”
    “噢,原来如此。”她慢慢地说。是一桩各有所图的婚姻。
    “不完全是这样的。”他语含讽刺:“我曾祝福他们,并且在他们订婚后,完全退出他们的生活,可是肯特似乎为着某种理由而厌恶我。”他嘲讽地看着她。“洁娣让我无法拒绝出席她的婚礼,在宴会上她向我亲密地表示想要在度假回来后见我。最后情况无可避免地变得有点难堪。”他耸耸肩“事情就是如此。”
    “可是她爱你。”她既惊讶又鄙夷地说。
    “她根本不懂爱的意义。”
    “但是”
    “凯西,别再说了。”很明显地他正按捺心中的不耐。
    “洁娣生活在一个和你完全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道德法则。她厉害、聪明,那是她的生存之道。”凯西厌恶地瞪着他,他苦笑了一下“我并不喜欢那种方式,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也有一套生存法则,我从不要不属于我的人或物。”
    她的眼神泄漏了心中的想法,他叹口气挪揄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
    “我没说。”
    “你不用说。”他沉思着望着她“是因为我的缘故,还是你原本就对男性有敌意?瑞格有勇气追你,令我很诧异。”
    “不要扯到他!”她怒视着他。
    “乐意之至。”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吗?”她顾忌全抛“一点都没有变。”她瞪着他。
    “你这样说让我不敢当。”他存心刺激她,并乐在其中。
    “不要装傻,”她愤怒地说:“女人一个接着一个,视她们为粪土”
    冰冷的怒气使他英俊的五官绷紧,一阵战栗流过她背脊,使她噤口。
    “说话要小心,”他呼吸沉重“人的耐性有限,你对我的生活一无所知,不要任意给我扣上帽子。”
    “我所知道的已够让自己觉得恶心。”她胡乱地说。他没任何反应,只静静地凝视她,沉默在蔓延、扩大,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说出那些话?她从未如此失常过。
    她的脸上一定显现出困惑与沮丧,不一会儿,他原本紧绷的脸缓和不少,身体也明显放松;“我真想在你可爱的屁股上狠狠地揍一顿。”
    “什么?”她恐惧地瞪着他。
    “我以前常告诉你父亲,‘不打不成器’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他沉思地说:“而事实证明我没说错。”
    “你怎么可以,怎么敢”
    “凯西,不要得寸进尺。”他的双眸深亮“你的行为就像被宠坏的小孩,已令我很想这样对待你了。”
    她愤怒地甩甩头,金红色头发呈波浪状摆动,他的双眸注视着她的举动,燃烧着某种感情,令她的心一阵翻搅。“只因为我不像你其他的女人,向你投怀送抱?”
    他的表情令人迷惑。“第一,你不是我的女人,而这通常是由男方提出的。”她的脸上一片红霞,他继续说:“第二,你似乎认为我的魅力对你的女性同胞无往不利。”
    “我讨厌你。”
    “厌恶、恐惧,再加上现在的讨厌,我似乎总是能激发你的情绪,对吗?”他若有所思地说:“没想到这个晚上竟这么有趣,侯小姐,你已长成如脱缰的野马。我倒想知道有勇气驯服你的男人在哪里?”“你下地狱吧!”“我曾经去过,但我一点也不喜欢。”他眼中迅速闪过一种神情,使她震惊地瞪大眼睛。她一定是看错了,他太坚强、冷酷,不可能流露出那种赤裸裸的痛苦。
    “啊,甜点来了。”他又戴回冷漠的面具向侍者道谢,她麻木地看着他,没错,那一定是她的幻想。
    “吃光喔!小蜜蜂,非常可口的。”他微笑着对她说,仿佛他们前面的对话是一场梦。她舀了一匙覆着鲜奶油的巧克力蛋糕,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真是个与众不同的男子。这个令人心惊的夜晚还是早点结束,让她安全回到家,她才会感到轻松些。
    “咖啡?”他唤醒陷入沉思中的她,她懊恼地发现自己已将甜点吃掉大半却浑然不知。
    “谢谢。”她冷冷地点点头,今晚已近尾声,她不会再见到他;他怀疑是否还有这样的机会,心事滑到嘴边扭曲成一个讥讽的笑容。为什么他如此困扰她?她不懂。
    回程时车内一片沉默,凯西的神经濒临崩溃。他太靠近她了,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刺激着她的感官,并且令她明显地意识到他放在方向盘上刚健有力的手,以及伸展在她身旁肌肉强健的双腿。车在她公寓门前停下。他转向她,她感到胃部一阵纠结。她期待他的吻!这种想法使她全身僵硬,使她憎恶自己。
    “放轻松点,我不会扑到你身上。”他不经心地说,误以为她的僵硬出于紧张。
    “谢谢,这是个美好的夜晚,”她礼貌地说,心却痛苦地重击胸膛。
    “我很愉快。”
    她的头猛地向后仰,在黑暗中怒视他。“你简直简直是”
    “饶了我吧!”他的眼睛闪着笑意“今晚我再也承受不起你犀利的言词了。”他打开车门快速走到另一边扶她下车。在月光下他显得异常高大。
    “晚安,凯西。”他弯下身亲吻她的脸颊,这使她失望得想跺脚。他该不会要走了吧?现在不好好亲他一下,她可能不会再见到他了,她想知道是否感觉还像上次一样令人迷惑,好久好久之后她还能感觉到他的唇,令她夜夜辗转难眠
    “晚安。”她的声音微弱。他已坐回车中,引擎声轻轻响起,车窗猛地打开,他轻柔地唤着她:“我没忘记你的生日礼物,明天我会带去。”
    “明天?”她茫然地注视他。
    “露丝请我参加你的生日宴会,你不知道吗?”
    “噢,我不清楚。”她一直都是对的,她的母亲又想做媒了。凯西身边如果没有男人,露丝似乎引以为耻,过去几个月来,她不停地告诉女儿自己在21岁时已经结婚了。
    “你准许我出席吗?”
    “是,不,我的意思是”
    “明天我来的时候,再把你的决定告诉我吧!”他柔和地说,神情深不可测。不待她回答,他就开车走了,留下她半张着嘴站在公寓前的昏黄灯光下。
    隔天一大早,她顶着强烈的阳光驶向母亲的住处,并将早晨送到的邮件堆在车子后座。
    她驶进蜿蜒的私人车道,看到负责宴会的餐饮人员已忙着在房子前的草坪上搭帐篷。她父亲精明的投资理财之道,不仅使他的家中人现在仍能住在这栋华屋里,而且每月还有笔可观的收入,衣食无虞。“噢,爸爸。”她将车子停在大门前,然后扫视环绕着草坪的老树以及缤纷的花丛。“我好想你。”
    她手中拿着卡片走下车,攀附在房子光润石壁上的玫瑰花,散发出甜美浓郁的香气欢迎她,温暖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的气息。
    “凯西!”门打开,母亲热烈地拥着她,好像是两年没见到她,而不是两个礼拜。“亲爱的,你看起来棒极了。”
    她们喝着咖啡,谈着最近发生的事,凯西忙着拆阅卡片及邮包,整个早上就在一片忙乱中过去。为晚上50位左右客人安排的一切到下午才大致就绪,负责餐饮的人在保证及时赶回来应付晚上的宴会后离去,母女俩疲累地瘫成一团。
    “昨晚愉快吗?”露丝装作不经心地问,此时她们正在起居室落地窗外塞满垫子的吊椅上,享用着咖啡。
    “马马虎虎。”凯西不在乎地耸耸肩,她不想和母亲讨论马修,她们的观点不同。
    “是这样?”露丝不敢相信地挑高眉毛“不要告诉我,你喜欢瑞格胜过马修这样真正的男人?”
    “啊!瑞格。”凯西想起答应过马修的事。“我正想和你谈他。”她叙述完瑞格鲁莽的企图后,母亲柔软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蓝色的双眸不寻常地变得冷硬,可是她已远比凯西想象中还能接受这件事。“什么都没发生,”凯西平静地再一次向她保证“可是我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我也不容许。”她母亲蹙眉看着她“可是他今晚会来。”
    “我不可能邀请其他同事而不请他,”凯西很快地说:“此外,让他自己死心总比闹得不愉快要好。我告诉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小题大做,只要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招待他即可。”
    她母亲点点头,疲倦地伸个懒腰。“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想到楼上躺一会儿。”她打了个哈欠。
    “你去休息吧!”凯西表示“我要带张毯子到玫瑰园去,那里很安静。”母亲快消失在落地窗内时,凯西突然叫住她。“妈”露丝满脸疑问地转过身。“马修没有结婚或与女人有其他的关系,是吗?”
    “我想‘其他的关系’是很多,”她母亲沙哑地说:“可是似乎没有人能绑住马修,恐怕他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不过他才30岁,还有很多时间。”她不解地看着女儿“你知道,凯西,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你父亲可是很佩服他的。”
    案亲又不是女人,凯西沉默地想着,不情愿地点点头。
    “他结过一次婚,可是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她母亲若有所思地说:“其中有点麻烦,你父亲知道一切”她暧昧地笑笑,然后消失在落地窗内。
    凯西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仿佛腹部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他结过婚?她不知为什么,可是一股混合著受伤、失望及愤怒的情绪向她袭来,使她难过。他曾经爱一个人爱到想和她共度余生,可是时间不长,也许他并不认真?或者婚姻也只是一场游戏,他很快就厌倦了,所以就像甩掉其他女朋友那样对待他的妻子?种种思绪不停地在她脑海里转着,她站起身摇晃着身体,似乎想把它们一起摇掉。她为何要这么关心他的事?他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哪!
    温暖粘湿的空气弥漫在空中,凯西在父亲引以为傲的玫瑰园内铺了张柔软的毯子。蓝蓝的天空现已转成灰朦朦的一片,太阳只是个模糊不清的光点,似有山雨欲来之势。她静静地躺在一方温馨中,倾听昆虫缓慢持续地嗡嗡造访盛放的花儿,让温暖的空气覆盖在身上,宛如一张舒适的毛毯。
    马修说,我愿意低头凝视娇美的新娘,把她拉近不要,不要。凯西两手抚着太阳穴,努力想挥掉脑海里的影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好几年未曾出现在她生命中,她现在烦恼什么呢?她横过一支手臂盖住双眼,强迫自己放松,让树荫的宁静气氛包裹着她。
    一段时间后,她自睡梦中醒来,朦胧的双眸睁开后接触到马修深邃的眼神。他正懒洋洋地用一支手肘撑着身体躺在她身旁。她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确定这是否只是她的想象。
    “嗨!”那是不容错认的深沉、慵懒的声音,他倾身向她,遮住扁影,给她一个轻吻。“凯西,生日快乐。”
    “谢谢。”她移开视线坐起身,甩开披在脸上的头发,深吸口气。他靠得太近了,令人不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缓缓地微笑。“我想要的东西通常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她稍稍移动一下,裸露的腿碰着他的,神经末梢紧张地跳跃以示抗议。在还脑控制自己前,她反射式地移开。
    “我不会咬人的。”他的微笑消失了,阴暗的眼眸眯成一条线。
    “至少不常那样做。”
    “对不起。”她勉强挤出一个轻笑,可是听起来像在发抖。
    “我还未完全清醒。”
    “啊”他嘲讽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他从牛仔裤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绒布盒。“我想现在把生日礼物带来,顺便问问今晚我是否受欢迎?”他的声音有点怪,她警觉地看看他,然后打开盒盖。
    “噢,马修”她高兴地看着盒里放着手工精致、设计巧妙、闪着金花的蜜蜂胸针。蜜蜂的身体是颗大钻石,在日暮时分闪闪地发着光。
    “我不能接受,你一定花了不少钱”她抬眼注视他,而他则静静地微笑。
    “这是特意为你做的,我没办法再给其他人了。”
    “太美了,谢谢。”她感激地倾过身想在他脸颊亲一下,但是他在同时转身,于是她柔软的唇落在他的唇上。好一会儿他静止不动,然后他的手臂围绕她,把她拉向自己,攻掠她的嘴唇。他的吻猛烈、野蛮、饥渴,文明的外表层层剥落。
    她无助地往后倒在毛毯上,他的吻覆盖上来,灼热地穿透她,寻找内在的柔软与温暖。她惊骇得无法呼吸,可是依然意识到无法抑制的强烈反应。他的唇热情地移到她闭着的双眼,吻像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然后又饥渴地回到她的唇上。
    她伸手紧紧地环绕他宽广的背部,在他退开前,她感到他身体剧烈地抖动。“嗯,我已经得到一些回报了,目前为止算是很不错了。”他正试图用幽默的口吻掩饰这一刻的情感,可是她震惊得没有任何反应。她缓缓坐起来,一抹讽刺捉弄的表情挂在他嘴边。“我很抱歉,凯西,我一直不能改进你对我的评价。”
    此刻困扰她的不是对他的看法,而是在他经验丰富的爱抚下,她竟然完全失控。她一定疯了,这就是马修,冷酷、无情,得到他想要的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没什么,”她努力让声音平稳。“只是一个吻。”她站起身,凝视手中的小盒子。“想要喝点什么吗?”
    “不,谢谢。”他也跳起来,与她并肩离开隐密的树荫走到外面宽广的大草坪上。“我现在一定得走了,我晚上可以来吗?”他的双眸紧紧盯着她。
    “决定权在你,不是吗?”她轻声说:“每一个人都是受欢迎的。”虽然他的魅力无人能比,可是她下定决心不为所动。她知道他心里的盘算在他厌倦她之前来段风流韵事。她是情场新手,这是一个挑战,而她绝不再容许自己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
    “既然如此,那就晚上见。”他带着挪揄的笑容看了她一眼,然后绕过房子,走到他停车的地方,她目送他大踏步离去,他宽广、强健有力的身躯令人难以忽视,并散发出无可比拟的傲慢气息,使她腹部一阵战栗。
    现在已很难让马修相信她无意继续与他往来,可是她必须让他相信。凯西忽然感到极端不舒服,因为她能否全身而退全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