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儿在甜睡中醒来,她略动了一下身子,全身酸疼,想起昨晚卢煜的狂猛,郦儿不自觉地羞红了脸。
“小姐!”小红不知何时端着洗脸水站在了她的床前。
郦儿赶紧拉起被子,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低声说:“你先出去吧!”
“小姐,让小红伺候您更衣吧!”小红走上前几步,要动手帮忙。
“不用了,不用了!”郦儿摇头拒绝“你先到外面等着好吗?”
“是,小姐!”
小红退了出去,郦儿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然后,对着门口喊道:“我好了,小红,你进来吧!”
小红进了屋,郦儿边洗脸边问:“煜呢?”
“您问爷啊,他一早率兵马出城了。”
“率兵出城?要打仗吗?”
“是啊!”小红边收拾床铺边回答:“这几年贼寇嚣张,时常来犯,王爷这回是要将他们统统消灭。”
郦儿听了,满心担忧:“不管怎么说打仗总是件危险的事,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事?”
“不用担心,爷不会有事的。”
郦儿呆在少帅府日盼夜盼地希望卢煜能早日凯旋归来。可是每次都让她失望。
她心里十分牵挂他,最后终于决定去找他。
卢煜的军队就驻扎在离城五里处,这让郦儿省了不少麻烦,不必担心自己会在沙漠中迷路。
来到军营,士兵们没有特别的拦他,因为她是郦儿,鹰王爷惟一破例的女子。
“请问这位大哥,”郦儿拉住一名士兵问“鹰王爷的营帐在哪里?”
士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你是谁?”
“我叫郦儿。”
一报上名字,士兵马上指了指左边最大的一个营帐,说:“王爷就住在那里。”
“谢谢大哥。”
想到能见到卢煜,郦儿的脚步快了许多。
郦儿走到营帐左侧,才路过帐上的小窗口,正要绕到正门,却突然听到里面传出奇怪的声音。
那沉重的男女喘息声,加深了她心底的不安与疑虑,她轻轻地推开窗子,瞪眼一瞧,却差点没惊喊出声,连忙以手掩口,阻止逸出喉咙的呼喊。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几天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人,现在却
“爷,快,我还要”尤三娘喘息着,双手紧紧搂着卢煜的颈项。
郦儿觉得自己被人重重地击了一拳,站立不稳,她想尽快离去,可是双腿像是生了根地动弹不了,眼睛也无法自他们身上移开。
“三娘,你的技巧越来越好,真不愧是‘红绣坊’的坊主。”
尤三娘吃吃地笑道:“王爷真会说笑,郦儿姑娘不好吗?”
“她?她懂什么,她只是我用来对付左易寒的一颗棋子而已,哪像你这么風騒。”
郦儿听罢如同五雷轰顶,脚下不稳,瘫坐在地上,泪水不由自主地爬了满脸。
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悔偬间,她又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那是李冰的声音。
“煜,你太荒唐了,让左易寒看到了那还得了。”
卢煜边穿衣服边说:“怕他做什么?”
“爷。”尤三娘穿戴好了,娇漓滴地福了万福“奴婢先告退了。”
“嗯!”卢煜点点头,然后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慢慢地喝着。
李冰望着尤三娘消失的身影,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我以为你喜欢郾儿。”
“我从没说过喜欢她,我只是觉得她特别才接近她的,还有我怎么会让左易寒带走她,便宜了那小子。”
“你这样做不觉得太对不起郦儿姑娘了吗?”
“哼!”卢煜不以为然“以她的姿色做我的侍寝已经是对她天大的恩宠了。”
“你怎么可以那样说话!”李冰为郦儿不平。
这卢煜的一字一句都像针一样刺入郦儿的心坎中,她握紧拳,连指甲嵌入肉里她也没查觉,她无声地流着泪,在心中呐喊道:卢煜啊卢煜,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我。
“李冰,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了,卢煜十分了解李冰,他决不会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他。
李冰哈哈一笑,抹了抹鼻子说道:“你真了解我。”然后他正色地说道:“煜,高胜杀了皇上,拥护你父亲登上了皇位。”
“怎么可能,大臣们会承认他们吗?”
“大臣们和百姓们全都震服在高胜的神威之下了。”
“怎么一回事?”
“据探子回报,高胜乃神之使者,他能召唤出神龙。神龙废除了召德皇上,立你父亲为王。”
“胡扯!”卢煜激动地拍着桌子“没想到那个老家伙竟然会和高胜狼狈为奸。当年他为名为利娶我母亲,逼死我母亲,而今又加害了皇上,他的野心真不小。”
“我们要赶紧想个应急之计才是。”
卢煜烦躁地来回走动着,一时之间哪想得出妙计。
斑胜、战争、流血
郦儿脑海中不断地闪现出一些画面,但她抓不住它们,总觉得高胜这个名字好熟悉,这个名字的背后好像隐藏着什么阴谋。
她好像能抓住些什么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夹着卫兵的声音。
这是左易寒。
“没想到你们是这种人,”左易寒推开卫兵;指着卢煜的鼻子愤怒地骂道“谋夺权位,阴谋造反。我原以为你因绿云之事恨我,设计让我来之后杀我,纯属私怨;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野心。”
这是卢煜第一次压下心头火对左易寒说话,因为这次他们面临着重大的问题“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真相之前,你没有权利对我妄下判断。”
“我说错了吗?”左易寒冷笑“这不是你和高胜的诡计吗?现在你的计划得逞了。下一步是要除去我这块绊脚石吗?”
卢煜本是强忍下火气和他解决这件事,可听他口气那么冲,火气也被挑了起采,如果今天换成别人,再怎么骂他,他也不会动怒的,但左易寒不同,他可是给他戴过“绿帽子”的男人,让他丢尽了男人的尊严和王爷的威严,他怎么可能让他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况且他根本没做错。
“不错,这正是我的下一步计划。”他走到床边“铮”的一声拔出了挂在床头的宝剑。
左易寒也毫不示弱地拔出了剑,俩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郦儿听到拔剑声,马上爬了起来,朝窗口向里望去。见他俩脸露杀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正想进去阻止这场恶斗,李冰站到了俩人中间,他推开俩人的剑,说:“国家正处于危难之中,你们俩人竟为了儿女私情刀剑相向,不觉得可耻吗?”
卢煜和左易寒听罢俩人脸上均一红,收起了剑,但对望的眸子中依然冒着火星。
见两人收起了剑,郦儿的心放了下来。
李冰看向左易寒又看向卢煜说:“那个女人值得你们这样吗?”
卢煜没有回答,但脸上是痛苦的神色。左易寒则激动地吼道:“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我不准任何人亵渎她。”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了。”李冰冷静地说“绿云是高胜派来分裂你们的一个棋子,你们俩她谁都不爱,她只爱钱。”
“你胡说!”左易寒愤怒之下拔剑刺向李冰,卢煜及时挥剑架住了左易寒的剑。
他望向李冰冷静地说:“你怎么会知道的?”
李冰轻叹了口气,眼神变得遥远而深邃“我是蜀之国的后裔,我接近你完全是为了复兴蜀之国,高胜找上我也是为了利用我这一心态。”
卢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问道:“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李冰望着卢煜,说道:“因为你,虽然你看上去是个强者,一个王者,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但在我面前却是个孩子,会哭、会笑、会脆弱也会痛苦,这许多年来你已经成了我最重要的朋友。”
郦儿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激荡不已。
“郦儿姑娘,你怎么在这?”韩少堂得知左易寒来找卢煜,怕他有个闪失,所以赶来看看,看到郦儿站在窗外偷听。
“我”郦儿吓了一跳,转过身对韩少堂尴尬的不知道如何解释。
“你的手”韩少堂突然看到她的手正流着血。
“我的手?”郦儿抬起手,看到了那一滴一滴的鲜红的血,所有的痛又都回来了,突然间所有的记忆也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她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时,营帐内传来一阵打斗声和左易寒的咆哮声:“你们俩串通一气来骗我,亵渎我的爱,我不允许,决不允许!”
韩少堂听到打斗声马上冲了进去。
郦儿也跟了进去,营帐内一片混乱,李冰和韩少堂根本就阻止不了两个疯狂的人。
“住手!”郦儿用尽全力大吼一声,但无济于事。
“我以神使的身份命令你们两个住手。”这次得到了效果,两人果然住了手,齐齐地望着她。
郦儿的视线从容不迫地在两人身上来回转着,然后,她对左易寒说道:“我知道我是谁了。”
“你想起来了!”左易寒抑制不住地欢快。
“我想起来了我是谁,对你来说也许不是件好事;”她记得小吉说过史书上没有绿云这号人物,是高胜搞的鬼,看来李冰说的是事实“李冰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绿云是高胜用来分裂你们俩的棋子。”
左易寒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脚下竟站不稳地后退了一步。
“你”卢煜看着郦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猜测过她的身份特殊,但却没想到是这么的尊贵。
郦儿面无表情地走向他,扬起手“啪”的一下,打了他一巴掌。
打得众人全都愣住了。
郦儿盯着卢煜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一巴掌,是你玩弄我的感情。”
她扬起手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是你不该伤害我,伤得我这么重,体无完肤。”
然后,她又打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是谢谢你,让我认清了事实,从此以后,我和你之间再没有私事。”然后,她转身面对左易寒“左大人,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请跟我来!”左易寒领着郦儿走了出去。
李冰担忧地望向卢煜“煜!”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冰叹了口气出去了。
所有的人走后,卢煜整个人似瘫了般坐在椅子上,刚才郦儿哀怨的神情,让他的心好痛好痛,他真想把她搂进怀里,好好地抚平她的伤口,可是他克制住了自己,绿云对他造成的伤痛依然还在,他不敢再去接受另一段感情,不敢想象自己再一次受挫后会怎么样?
李冰走出卢煜的营帐,直接闯进了左易寒的营帐。
“李冰,”韩少堂伸手拦住了他“这里不欢迎你。”
李冰推开韩少堂直接走到郦儿面前“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郦儿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好好地哭一场,好好地发泄—番,实在不想说话“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
“不行!”李冰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面对他。
“你太放肆了!”左易寒推开李冰,护住郦儿“你对神使太无理了。”
李冰不理会左易寒的叱喝,说道:“我不管你是神也好,人也好,我只要你听明白了,我不准你伤害煜,为了他即使是触犯神怒、遭受天谴,我也心甘情愿。”
“好一个不准伤害他,”郦儿推开左易寒,愤怒的双眸对上李冰“那我呢?他伤害我就天经地义。”
李冰语塞,垂下了头,郦儿继续宣泄自己的感情。“他不该招惹我的。”她恶狠狠地说“我不是个好神使,我并不代表正义,我之所以会在这,只因为我在天界犯了错,小吉是来监视我的,现在没有了它,我可以为所欲为,你能把我怎么样?”
“神使!”韩少堂和左易寒大惊失色的同时叫了起来。
“那就让我来铲除你!”
李冰说得同样坚决,并缓缓地抽出了长剑。
郦儿毫无所惧地瞪着他,她此刻的心情是希望李冰能一刀杀了她,了结她所有的痛苦。
郦儿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但在盛怒下她根本就没考虑得太多。她冷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为自己找台阶下。“我累了,我要休息了。三天之后,我再告诉你们我是要帮高胜还是帮你们,你们出去吧!”
“神使,高胜”左易寒想劝服郦儿打消这个念头,心烦意乱的郦儿哪有心情听,转身面对他们吼道:“滚出去!”
突然,一阵狂风卷起李冰、韩少堂、左易寒三人扔出营帐外,然后又是一片风平浪静。
摔倒在营帐外的三名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神使的法力吓坏了,而营帐内的郦儿也对这一现象即吃惊又大惑不解。
这难道是她干的?
三天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这天,李冰、卢煜、韩少堂和左易寒都等在郦儿的营帐前,等待着神使的答复。
韩少堂沉不住气了,望着众人,问:“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出来?”
没有人回答他。
他焦虑地又来回走了几步,停下又问道:“要是她的回答是要帮高胜,我们怎么办?”
李冰抬起头望着他,平静地说:“杀了她!”
“可是”
“不杀她,对我们不利。”他在说服着韩少堂,同时也在说服其他两位“如果让她与高胜会和,我们必败无疑,到时候你们便是夏之国的罪人。”
韩少堂低下头,默认了他的话。
左易寒轻叹一声,说:“事情也许不会那么糟。”
李冰担忧的说:“她那么恨煜,恐怕”
韩少堂一下子又来了火,冲到卢煜面前骂道:“都是你搞那么多事情出来。”
卢煜没有出声,他的确问心有愧,这些天来,他也不好过,每天晚上会梦到郦儿哀怨的眸子,他的心一直拧痛着。
“少堂!”左易寒叫住了韩少堂,他以前恨卢煜是因为绿云,而现在他知道了绿云只不过是在玩弄他的感情,他也没有理由恨卢煜了。这几天下来,他也细想过了。其实卢煜受到的伤害比他更深。
这时,门帘掀开了,郦儿走了出来。
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双眼红肿而凹陷,没有了以往的神采奕奕,脸色苍白无光,整个人都憔悴了。
卢煜心痛如绞,他想冲上前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可是却又硬生生收住了脚步。
他知道自己是爱她的,在看到她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他更确信自己是爱她的。可是,他却不能确定郦儿爱他有多深,爱他会有多久。
他怕她对自己的爱会突然消失!
他怕自己会再沉沦于地狱之中!
他不敢再尝试,不敢让自己再去尝爱情的滋味!
为什么会爱上她?他在心中问过自己好多遍了。
什么时候爱上她的?这是他这三天来反复问自己的问题。
其实早在初见时她的身影就驻扎进了他的心坎中,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可是在出征前,还是怕她会被人欺侮,才会把祖母绿鹰给她。直到在红绣坊看到她时,那份狂喜和知道左易寒认识她后的那份狂怒,他才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为了证实自己对她同对别的女人一样,要了她之后,他放纵自己于情色之中,只希望借此来说服自己。她同别的女人是没什么不同的。可是可是当他看到她心碎的样子时,他猛然发觉自己对她的爱竟已经那么深了。
“神使!”韩少堂一个箭步,跨到了郦儿面前,神色凝重地望着她“您的决定是”
郦儿缓缓地扫了他们一眼,然后走过他们,面对着二千多名武装起来的士兵,说:“好大的阵势!”
没有人附合她,大家都心情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决定。
“你们。”郦儿面对士兵们,大声说道:“准备好死的觉悟了吗?”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这位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葯。
李冰手伸向了剑柄,做好了博命的准备。
“你们不明白我的话,那我就说明白点。”郦儿转身面对那四位主事者“我是神使,我来的目的是为了对付高胜。”
郦儿顿了顿,场下一片哗然。
“我不是个好神。”她又转身面对所有的士兵“我之所以会对付高胜,只因为我被迫如此,至于细节,你们就用不着知道了。不过,你们只要知道我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就可以了,现在,我想你们可以撤兵了。”她又转向四位主事者。
“郦儿。”卢煜走近她“谢谢你!”
郦儿后退了一步,淡然地说道:“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记得跟你说过:我是为自己而活的人。我之所以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只因为我是被派下来对付高胜的,如果我不对付高胜,上天不会容我,高胜也不会容我。”
这三天来,她想得很多。
靶情没有了,她不能把自己的命也丢在这里,以神使的名义先稳住他们。然后,多弄点值钱的东西后一走了之,等小吉醒了,再让它送她回去。
离开这个伤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