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子墨在这个城市呆了三天三夜,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回到湛家。
湛子墨疲惫地抬了抬眼皮,看了看正充满希望目光的母亲,低声唤了声,径直走上楼去。
湛老夫人看着湛子墨垂头歪脑的黯然样,心里了然,沉重地叹了口气,黯沉下来的目光对着空空的楼梯许久,徒步走上楼去。
湛子墨的房间冰冷而空落,房间里没有人,湛老夫人推开阳台的门,寒冽的夜风从耳际呼啸而过,湛子墨只一身单薄的寝衣立在风中,肆虐的风吹卷起他的衣身,不过数月间,他似乎瘦了,双肩耷挎着,没有厚度与力量,湛老夫人看着微微有些心疼与酸涩,没想到她一生之中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对自己儿子和心言的事上一意孤行,导致那孩子后来的离开,也致使自己儿子的渐趋消瘦,颓废。
湛老夫人低声问道:“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吗?”
湛子墨抬头望向这月白风清的夜,开口说道:“她三天前给我打了个电话。”
湛老夫人的心紧起,紧张地问道:“说什么了?心言在哪里?”
“她说她很好”湛子墨的声音顿了顿,又说道:“孩子也很好?”湛子墨说这句话时声音哽咽呜呼。就这么二句,她就又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不留给他任何的线索。
湛老夫人虽然想过心言可能会留下这个孩子,如果她真的爱子墨的话,但真实地听到还是不免惊讶,要知道一个单身女人这样不明不白地带着一个孩子生活可想而知是多么艰苦,也要承受多大的压力。这样的决定不是一般女人所能做到的。是激动?是感激?是心疼?是悔恨?万种情绪涌上心头。看着湛子墨的黯然心伤。接下来湛老夫人什么也不用再问,自然是杳无音迅。只是这样看一个看似柔弱却有着倔强性格的乔心言所做的决定是出乎所有人的想象的。
“你是不是心里一直怪着我?”湛老夫人第一次在自己的的儿子面前自降身份,有些自悔自艾地问道。
湛子墨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天母亲也是去找了心言,要说心里对母亲没有一点怨那是假的。可是心言的离开母亲绝不是最主要的因素。不过是其中之一的导火线,似乎所有身边曾经爱过,疼过心言的人最后都成了让她离开的原因。不管乔远还是楚非,也更因为自己不管是几年前还是现在,他都是最伤害她的一个。抑痛地闭上眼,风乍起,刺骨的寒意入侵。湛子墨回头看了看母亲,穿得并不厚重便说道:“妈,您先进去吧!”
湛老夫人在离开前不免又长叹一声,谁能说得清这是债,还是缘?
湛楚非一直站在一边的角落,看着小叔的黯然伤怀,听着奶奶叹息地走下楼去,他就这么站着,脑中不断地回旋着刚才小叔的话。心言打过电话,说很好,孩子也很好,那个小叔的孩子,她终究是爱小叔的吧?他也从来没见过小叔像现在这样爱过一个人。像现在这样伤心难过!然而那么相爱为什么要活活拆开?他不就是那个刽子手吗?当初若不是他逼心言,还差点对她犯下一辈子也不能饶恕的罪过,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小叔”
湛楚非的突然出现惊吓了正在沉思的湛子墨,回头看了看楚非,湛楚非的脸埋在背光下,看不出面容揪结后的忏悔。其实自从心言离开后,所有的人都在悔,都在恨。可是那又如何,始终也找不到心言。心言的离开确实从某种形式上给了所有人的宁静,平息了所有的风波。但从另一种情感上却掀起波涛骇浪。
“还没睡?”湛子墨用手挡了挡风势,点燃了烟。在寒风次冷月下,烟似乎是最温暖的火苗。烟头一闪一闪发亮,发光。烟雾弥漫在空阔的空间。并无多大的烟味。湛子墨想起曾经她不用说话,只是轻轻地瞪他一眼,他就会乖乖放下烟。所有的浮躁和坏心情都烟霄云散。
回忆总是带着甜甜的苦涩。湛子墨的嘴角涩然地上扬,落入心底是看不见的忧伤。
“嗯。”湛楚非向来不喜好抽烟的。但此时心里的不安让他也燃曼了一支。略带沧桑地吸吮起来,干涩地喉咙呛了几口。很快又镇定下来,好像已经适应了这烟的味道。“小叔,对不起。”他不知道这句对不起具体是指什么。因为哪天险些地犯错?因为他伤害了心言?也因为二年多前那天晚上的冲动?那这句对不起他更应该对心言说,是他欠心言的,湛家欠心言的永远是无穷无尽的对不起。
可是心言到底在哪里?湛子墨也没有回应楚非的道歉。男人之间的沟通有时候话语总显得多余。他从来都知道楚非一向是个善良的孩子,在知道所有真相后,楚非心里的煎熬不会好过他。只是无论再多的对不起对心言来说也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对白。很多事错了就是错了,很多悲剧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无法改变,无法改写历史。
两个男人在各自吐出的烟雾中弥漫,风刮得脸生疼。吹得眼睛干涩生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