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意会到瑟洛凡不只是个有钱的生意人,而是个大富豪,是因为她太过沉迷于洞房花烛夜的游戏,所以,新婚的第二天早上就爬不起来了。当然,这也得怪瑟洛凡的体贴,是他坚持要让她多睡一会儿,所以不让人叫醒她的。
反正当她终于醒过来时,早已过了午餐时间,也就是说,她害大家错过上飞机的时刻了,当时,她头一个反应就是问:“飞机票换了没有?”
瑟洛凡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似的,迳自走开去翻行李找东西,而伯恩则边忙着打电话,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她。
“不需要,我们没有买飞机票。”
咦?没有吗?那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是要搭船?”晨晨狐疑地问。
伯恩奇怪地瞥她一眼。“谁说我们要搭船?”
晨晨眯了眯眼。“伯恩,虽然我会游泳,但是,我并没有把握能够一路游到英国去而不淹死!”
伯恩愣了一下,随即失声大笑。“没人要你游到英国去,我们是要搭乘私人客机,明白了吧?”
“私人客机?”晨晨惊讶地盯着伯恩上下打量一眼。“你的?”
“no、no、no!”伯恩摇摇食指,继而往瑟洛凡那边一指。“他的。”
包惊诧的瞪住正忙着和儿子争执着什么的瑟洛凡“他的?”晨晨低喃。“我怎么不知道他那么有钱?”
伯恩微微一笑。“那很重要吗?”
“是不重要,但是”晨晨有些困扰地抓抓头发。“感觉很奇怪就是了。”
之后上了飞机,从来没搭过豪华私人客机的晨晨开始在飞机上到处探险,骆伟翔也想跟去,却被瑟洛凡叫住了。
“干嘛,老爸?”骆伟翔不耐烦地直往晨晨消失的楼梯望去。“我也要到上面去看看嘛!”
瑟洛凡先瞄一眼骆伟翔的淡金色头发,在他和晨晨结婚前,他就逼着她们母子把头上的孔雀羽毛洗干净了;接着,再往下打量他的t恤和牛仔裤,至少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也没什么破洞,瑟洛凡安慰自己。但是他瞥向儿子两耳上的耳环,骆伟翔说什么也不肯拿掉,只同意换副小的。
算了,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瑟洛凡整了整脸色。“杰士,”这是骆伟翔登记有案的英文名字。“到了英国以后,不要再叫我老爸了。”
骆伟翔双眉蓦扬。“不要叫你老爸?那要叫什么?老头子?”
瑟洛凡神情一沉。“叫父亲!”
骆伟翔愣了愣,随即失笑。“那叫爹地好了。”
瑟洛凡摇摇头。“叫父亲。”
骆伟翔歪着脑袋睨他两眼。“瑟洛凡?”
瑟洛凡双眸一瞪。“叫父亲!”
骆伟翔眨眨眼。“阿凡?”
“叫、父、亲!”
“凡凡?”
瑟洛凡嘴一张,正想发火,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力气跟他争辩了,甚至连话都讲不太出来了。
这一个多月来,他历经的大小战役只能用“惨烈”两个字来形容,而敌人却只有两位--他的妻子和儿子!他们简直就是他的克星,几乎每一件事都要跟他争辩到底。
头发、耳环、服装、言行举止,甚至是那只猫咪、那盆火鹤红、那幅印象派画,还有她的工作、他的在家上学、她的恶作剧、他的打工、她的
每一仗他都得卯上全副精力去应付,一向以冷淡自持的个性自傲的他,在这一个月内,陆续领悟了咬牙切齿、暴跳如雷、火冒三丈等等名词的真义,也充分把它们发挥出来了。
一旦面对她们母子,他就自然而然地忘了何谓自制,而成为一个说不上两句话就会情绪激动得像个疯子的暴君。
他觉得仅仅一个多月,就足以让他老上一百岁了!
不过,昨夜那个甜蜜热情的小敌人也给了他足够的补偿!嘿嘿!至少在床上,他有足够的实力一举击溃敌方。再想到以后他都可以名正言顺的任意“攻击”敌人,他心中那种不明缘由的悸动就开始跳跃不已,甚至连下半身都不由自主地骚动了起来。
不安地变换了一下坐姿,瑟洛凡才无力地挥挥手。
“算了,随便你了!”
骆伟翔似乎颇为同情地注视他片刻。
“那我就继续叫你老爸罗!”
说完,他就转身追着晨晨去了,窃笑不已的伯恩这才端着酒来到他身边,而且带着一脸严肃的表情。
“瑟洛凡,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冷淡拘谨的人。”
瑟洛凡瞟他一眼,轻叹。“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伯恩点点头。“那么请问一下,这一个多月来,你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冲动可笑呢?”
瑟洛凡再叹。“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如果你父母亲还在世,一定会被你”这个“你”字说的非常用力,教瑟洛凡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还有他们母子俩吓坏的!”
瑟洛凡咕哝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懂的话。
唇角抽搐了一下“你预备就这样由着他们母子俩携手毁了考斯岱尔家咳咳历史悠久的优良传统家风和名声吗?”隐隐泄漏出很可疑的抖颤声音。
“我并不想。”声音听起来实在很无奈。
“那你最好多努力一点。”这话说得有点疑似长辈教训晚辈的味道。
瑟洛凡沉默片刻,而后缓慢的移过眼来盯住伯恩。
伯恩突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干嘛?”
“是你建议我和她结婚的。”瑟洛凡慢吞吞地说。
伯恩愣了愣,随即打了个哈哈。“没错,可是那是最好的办法啊!何况嘿嘿!不必否认,你也很满意结果,对吧?”
瑟洛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你建议我和她结婚的,所以,你也有责任。”
“我?”伯恩滑稽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拜托!那是你的老婆儿子,又不是我的老婆儿子,关我什么事?”
似乎没听到伯恩在说什么。“是你建议我和她结婚的,所以,你也有责任,因此,我要把一些小事交给你负责。”瑟洛凡平板地说。
伯恩吓了一大跳“开玩笑,交给我负责?我怎么负责?我只要和他们多说两句话,马上就会被他们吃掉的!”伯恩恐慌地喃喃道。
“譬如,你得负责说服杰士进入伊顿公校就读”
“天哪!”伯恩惨叫。“求求你不要叫我去跟那个小表对战吧!”
“还得负责让他们拿掉那些可怕的耳环”
“呃如果我说要替他们戴,你认为他们会不会愿意拿下来?”
“负责让他们穿上真正的服装”
“烧了他们带来的衣服不就好了?”
“负责教导他们社交界的礼仪”
“那我宁愿去教狮子跳舞!”
“负责让他们的言行符合他们的身分”
“这个你不认为等下辈子他们重新投胎时,再来教导他们比较有希望一点吗?”
“负责”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从飞机上跳下去比较好?”
在即将到达伦敦的前一个小时,伯恩终于面临此生最大的挑战了。
此刻,瑟洛凡悠哉悠哉地坐在豪华沙发上,端着酒杯,跷着二郎腿,生平第一次出现一种戏谑的心情,顽皮的想看看伯恩能困窘到什么程度,却又有些困惑于自己的转变。
他究竟是怎么了?
没事就变身为一个怒火勃发的暴君还不够,现在又老是会莫名其妙的冒出那种只有幼稚无知的青少年才会有的顽皮心态,而且还付诸实行?
而另一边,晨晨母子俩并坐在一起,好奇地望着伯恩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好一会儿后,他终于停下脚步,并转过身来面对他们。
“呃夫人”
“夫人?”晨晨困惑地转头去问儿子。“他以前不都是叫我的名字的吗?为什么现在突然叫我夫人了?”
骆伟翔耸耸肩。“大概吃坏肚子了吧!”
晨晨哦了一声,又回过头来关心地望着伯恩。“你吃坏肚子了吗?”
“吃坏肚子?”
伯恩啼笑皆非地瞄一眼在一旁等待看好戏的瑟洛凡,后者还特地举杯向他致意。他无奈地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慢慢拉回眼来看着眼前两个装疯卖傻、装模作样的家伙。
“两位,算我求你们好不好?请你们听我说一下行不行?”
晨晨眨了眨眼,又侧过头去向儿子低语。“他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
骆伟翔似乎很认真的端详了一下。“唔是有一点。”
“那我们要不要听他说?”
骆伟翔看看一旁的点心“我肚子饿了,干脆边吃边听他说好了。”说着,他拿盘子替她装了好几块点心。“听说这个贝克维尔塔很好吃喔!”
伯恩差点哭出来了!
好不容易,母子俩终于摆好了阵势,一手点心、一手锡兰茶,盘子放在大腿上,四只眼睛这才示意他可以说了。
伯恩不觉往上翻了翻白眼,嘟囔一句他自己也不太懂的脏话,而后才垂下眼,正经八百的凝定他们。
“我知道两位已经习惯在美国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但是,现在两位已经是考斯岱尔家的人了,所以,不能再如此随意放肆,至少在英国不行、在人前不行,否则,一旦被新闻界拿你们来开刀,往后大家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的。”
“他到底在说什么呀?”晨晨咬着姜汁蛋糕低声问。
“我嘛听拢唔。”这是骆伟翔满不在乎的回答。“也许再听下去就明白了。”
伯恩忍耐着。“杰士,夫人可以不懂,就是你不能不懂,因为你是要继承瑟洛凡的爵位和领地家产的唯一继承人啊!”啊?啥米?爵位?领地?啥米东东?
母子俩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僵住了,他们迟疑地互觑一眼,再把戒备的眼神投向伯恩。
伯恩点点头,神情突然现出前所未见的严肃。
“没错,瑟洛凡是现任英国索伦斯公爵、苏格兰威圣丁伯爵和荷兰华克顿子爵。”
母子俩的下巴同时垂了下来,膝上的点心盘子铿锵一声掉落到地上摔成两半,两个杯子则适时被伯恩接住了,他慢慢地把杯子放回桌上,这才继续端正脸色对住他们。
“考斯岱尔家族是全英国最古老、优异的家族之一,他们的头衔可追溯到十二世纪初的都铎王朝。当然,你们也许会认为现在这种时代,贵族头衔已经不算什么了,但是,瑟洛凡与这三个国家的皇室都有相当的血缘联系,所以,基本上,他的尊贵血统就不容忽视了。”
他捂唇轻咳两声,强抑下失笑的冲动,而且,赶紧垂眼望着地上,免得继续看着他们那两副傻呵呵的模样,他会再次忍不住笑意。
“而当其它贵族的领地大半都被收回,或因难以维持而失去时,只有考斯岱尔家族以皇室赐予的财富为基础,在十八世纪时开始以天赋的商业才能赚取庞大的财富,不但维持住这三个头衔所拥有的所有领地,而且,成为全欧洲最富有的权贵家族之一”
母子俩几乎连呼吸也停止了。
“虽然瑟洛凡尽量在避免媒体的注意,但是,因为他的身分”
本哝!本哝!两声刺耳的吞咽声让伯恩差点岔了气,而那一边的瑟洛凡瞧着脸色发青的妻儿,他终于能理解到人们为什么会有爆笑的冲动了。
“呃!咳咳、那个反正你们现在已经是考斯岱尔家族的人,而且,一个是公爵夫人、一个是继承人,为了考斯岱尔家的名声,你们不能再随心所欲的过日子了,必须要有符合身分的言行举止,要培养贵族的气质,服装仪容要贴合身分,要学习应有的进退礼仪,要”
“晨晨老妈”骆伟翔突然开口轻唤。
“呃啊?”晨晨还陷于晕头转向之中。
“我好象不太想去英国了”
“我我也是。”
“那我们回美国好吗?”
“我赞成。”
话落,刚取得共识的母子俩马上跳起来往前跑去。
“咦?咦?我还没说完耶!你们要到哪里去?”
“驾驶舱!”
“驾驶舱?干什么?”
“叫机长往回开啊!我要回美国,我不要去英国了,我啊、啊!你干什么?”晨晨尖叫着被甩上瑟洛凡的肩上“不管,人家不要去英国,不要去英国了啦!”她边叫边用力捶打着瑟洛凡坚实有力的背部。“人家要回美国啦啦啦啦”
晨晨和骆伟翔都是超级不满地噘高了嘴,被瑟洛凡和伯恩一人一个硬拎到瑟洛凡位于海德公园旁的宅邸。但是,当他们看到面容肃穆严谨有礼的男总管和整排的男女仆人们,一板一眼的对他们行礼如仪并口称夫人、少爷时,不由得相觑一眼,差点爆笑出来。
接着,当瑟洛凡悄声告诉骆伟翔,这栋历史悠久的帕拉底欧式风格的大宅邸内有秘密信道和密室时,在一旁窃听机密的晨晨马上欢呼一声,拉着骆伟翔就跑,母子俩开始在屋内上上下下到处敲墙壁、踢木板探险了。
伯恩再次躲到一旁去偷笑,瑟洛凡则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吩咐仍肃立在一旁的总管海尔“夫人和少爷不太习惯这儿的规矩,你要适时的教导他们,明白吗?”
“是。”
这声应诺自信又有力,好似天塌下来他都顶得住似的。可是,不过几天后,海尔就苦着脸跑来向瑟洛凡诉苦了。
“那个夫人和少爷说,如果我们不叫他们的名字,他们就当作没听到我们说的话。”
瑟洛凡叹了口气。“还有吗?”
“少爷说他还要多钻两个耳洞。”
上帝耶稣!
“然后?”
“夫人说要和少爷一起到海德公园溜滑板。”
shit!
“没有了吧?”
“呃呃”“什么?”
“夫人和少爷都说要去染头发!”
瑟洛凡僵了两秒,继而惊叫“什么时候?”
“现在!”
瑟洛凡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动作会这么快,他几乎是像飞一样的冲出书房,恰恰好就在玄关前一手一个抓住了老婆和儿子。
“你们想到哪里去?”他喘息着问。
两个人相对一眼,继而耸耸肩,同时指向自己的脑袋。
“染头发呀!”
“不准!”瑟洛凡不假思索的吼了出来。“不准染发!”一旁的仆人似乎比那对母子还要惊讶,惊讶于他的失控、惊讶于他异于以往的激动情绪,但是,他没空理会那么多。“绝对不准去!”他大声命令。仆人更讶异了,他从来不大声吼叫的!
母子俩再次对视一眼,同样的再耸耸肩,然后往回走。
“好嘛!不染嘛”
瑟洛凡立时松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有些忐忑不安。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果然
“那就明天再去罗!”
可恶!瑟洛凡险些脱口骂了出来,可在嘴里绕了两圈后,他还是硬吞了回去。盯着那对母子悠哉的背影,他决定得有人随时盯紧他们才行!
至于人选嘛唔嘿嘿,当然是伯恩罗!
于是,伯恩从公司里又被拉了回来,开始他凄惨的人生、悲哀的生活--陪伴晨晨和骆伟翔到处去观光,并且盯着他们不准惹事生非。
他实在应该要跳飞机的!
此刻,在伦敦夏日常见的阴凉天候里,他们在科芬园的新街露天咖啡馆享用下午茶。
“你不是老爸的好朋友吗?”骆伟翔奇怪的看着一路沮丧叹气不已,到现在还哀声连连的伯恩。“干嘛这么听他的话?朋友的地位不是平等的吗?”换言之,就是管他老爸说什么,伯恩应该自己去搞自己的事,让他们母子去搞他们自己的勾当就对了。
伯恩淡淡地瞄他一眼,同时拈起一块雪利酒蛋糕塞进嘴里。
“虽然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没错,但是,我也是他公司里的公关负责人,是他的下属,而且”他突然咧嘴一笑。“海尔是我父亲,我父亲是个很古板传统的英国人,他不认为我够资格做瑟洛凡的朋友,所以,要是让他知道我有不听话的时候,他还是会把我抓起来打一顿屁股的!”
骆伟翔噗哧失笑。“那一定很好玩!”
伯恩耸耸肩,而后若有所思地来回看着他们母子。“我在想,既然你们愿意跟来英国了,为什么不愿意为瑟洛凡稍微收敛一点呢?”
“为什么我们要为他收敛一点?”晨晨插进来反问。“为什么不是他设法来习惯我们?毕竟是他要求我们跟他来的,不是吗?”
“但是,这里是英国,而他是”
“是、是、是!”晨晨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他是高贵的贵族,那又如何?他的身分特殊,那又如何?他是大富豪,那又如何?在我们眼里,那根本没什么不同,还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一管鼻子,也都跟大家一样吃喝拉撒睡,没啥了不起嘛!又凭什么要我们为他改变?”
伯恩轻叹。“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被社交界的流言凌虐过,才会认为你们这样我行我素的不会有什么伤害。”
晨晨忍不住翻翻白眼。“拜托,我们又不是查理王子、黛安娜王妃那一类的皇家贵族,谁会理我们在干嘛呀!”
伯恩无语地凝视着手里的茶杯好半晌“有件事,你们早晚会听到各种不同版本的流言传到你们耳里,”他慢慢抬高了眼。“我想,我最好先告诉你们事实,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
晨晨愣了一下,继而和儿子互瞥一眼,又转回来狐疑地瞄着伯恩。
“什么事?”
伯恩先往四周来回扫视一圈,确定他们这一桌的周围桌位都没有人之后,他才压低了声音娓娓道来。
“那一年在美国没有得到任何满意的结果后,瑟洛凡和他的妻子又到亚洲去了一趟,不过,三个月后,他们还是失望的回来了,但是除了我,他没有把结果告诉任何人,一来,他的父亲当时已经是癌症末期了,二来,那种事对于男人来讲,终究是一件相当令人难堪的事。”
晨晨很专心的聆听着,手里却还是不停的将淋满鲜奶油的草莓放进嘴里。
“没有想到”伯恩停了一下,唇边忽地扬起几许嘲讽轻蔑的线条。“没有想到四个月后,他的妻子卓妮莎竟然宣布她怀孕了!?
“咦?那不是很好吗?”晨晨诧然地道。原来不只她可以替瑟洛凡生孩子嘛!
“是很好,”伯恩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如果那个孩子是瑟洛凡的当然是很好。”
“呃?”晨晨愕然。“难道难道那个孩子不是瑟洛凡的?”
“当然不是!”晨晨倏地眯起双眼。“你怎么知道?我都可以了,为什么她就”
“是她自己承认的!”伯恩低吼。“而且,是在超音波测出那是个男孩子之后,她才承认的!”
“啊?”晨晨愣住了。“我我不懂,为为什么?”
“瑟洛凡没有跟你提过血鹰的事吗?”伯恩轻声间。
“咦?有啊!他说啊!对喔!”
“对,所以,就算她想骗也骗不了。”伯恩忿忿地说:“她那么迟才承认,就是因为她希望那是个女孩子,这样瑟洛凡就不会怀疑了。”
“哦!那”
“不过,她有个很好的解释,”伯恩嘲讽之色再起。“为了给即将过世的老爵爷一点安慰,所以,她去请妇产科医师帮她做aid,而为了确保考斯岱尔家的血统,所以,她使用的是瑟洛凡远房堂弟的种。”
“这个理由”晨晨犹豫了一下。“也没有错啊,”
“是没错,”骆伟翔突然低声的道:“但如果她用的不是aid,而是亲自”他悄悄地抬眼瞄着伯恩。“那可就不太好了,对吧?”
“亲自”晨晨顿时惊岔了气。“不、不会吧?那不就等于是她有需要那样做吗?”
伯恩叹息。“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而是他们在卓妮莎嫁给瑟洛凡不久之后,就开始他们的暧昧关系了。”
晨晨傻眼了。
“当然,我承认瑟洛凡从小就是个很冷淡的人,个性呆板无趣,随时都保持着一副万事于我无碍的神情,无论做什么事,也都是一板一眼的,不曾见他欢快,也没见过他大发脾气,他呀!就跟我父亲一样,是个很典型的英国人,不过,那也许是因为”
“冷淡吗?”骆伟翔咕哝。“那他没事老是脸红脖子粗的大吼大叫又算什么?神经病发作?”
伯恩失笑。“那那是碰上你们母子之后,他才开始有点呃!精神错乱。”
大家相觑一眼,随即同声失笑。
“不过,我倒是很了解为什么他一碰上你们就失控了。”伯恩笑着加上这一句。“连我父亲”他硬吞下大笑的冲动。“连我父亲都被你们逼得快疯了,何况是瑟洛凡!我想,就算是女王碰上你们,也要脑筋打结了。”
“太夸张了吧?”晨晨笑道:“我们才没有那么乱来呢!而瑟洛凡老实说,我原来也觉得他应该是个很无趣的人,但这段日子以来,我觉得他也满正常的嘛!会生气、会发飙,偶尔还会偷笑,虽然没什么幽默感,可至少不像你所说的那么冷淡呀!对吧,小子?”
骆伟翔赞同地连连点头,伯恩却是完全相反的动作,他拚命摇头。
“不,瑟洛凡以前真的是个很冷淡的人,只要是认识他的人都会这么说,自然卓妮莎也这么觉得,所以,她才会找一个比较有趣的人来安慰她寂寞的心灵,因为瑟洛凡真的不是一个好情人,他只有在碰上你们母子时才会失控,其它时候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跟他在一起实在很无趣,真的太无趣了!”
晨晨耸耸肩。“就算是这样吧!那他们当初又为什么要结婚?”
“因为瑟洛凡是个很听话的儿子,”伯恩喟叹道:“虽然他对卓妮莎根本就没什么感觉,但是,他父母很喜欢卓妮莎,所以,他就娶卓妮莎;他父母希望他对卓妮莎好一点,他就对卓妮莎又温柔、又体贴,于是,大家都以为瑟洛凡多么深爱卓妮莎。其实,卓妮莎自己也感觉得出来,瑟洛凡的温柔体贴里根本不包含任何感情,他只是依照父母的期望去做而已。”
晨晨听得都呆了。“哇噻!真是太厉害了,这算什么,愚孝?”
“总而言之,当老爵爷去世之后,老夫人也因为伤心过度,不慎染上肺炎去世了。然后,瑟洛凡就向卓妮莎挑明了,说他能接受她所说的理由,却不能接受她的奸情”
“他怎么知道?又是卓妮莎自己承认的吗?”
“怎么可能?”伯恩好笑地说:“是另一位觊觎瑟洛凡庞大家产的远房堂兄约瑟夫告诉瑟洛凡,瑟洛凡再派人去查证到的。”
“哦!原来是狗咬狗一嘴毛。”晨晨低喃。
“不过,瑟洛凡还是给过卓妮莎一次机会!但是,卓妮莎只忍耐了半年不到,就又开始她的下午茶幽会了。这一回,瑟洛凡就坚持要离婚了,离婚的丑闻总比要他一直忍受戴绿帽子来得好吧?”
晨晨颔首。“说的也是。”
“所以,他们离婚了,而最离谱的是,卓妮莎竟然还敢要求瑟洛凡把她生的孩子正式立为继承人,也就是先让孩子继承子爵的爵位和领地。瑟洛凡当然不肯,既然他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来继承一切,那至少也要找个有足够能力的人才行吧?谁知道一个婴儿能有多厉害?所以,瑟洛凡就表示以后再说。”
晨晨又点头了。“没错,瑟洛凡这么想也很有道理。”
伯恩苦笑“其实,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倒也没什么,离婚的丑闻一向不会闹太久的,可是”他无奈地摇头。“因为卓妮莎的孩子罗孛是挂在瑟洛凡名下的孩子,所以,约瑟夫就开始散播出流言,说罗孛不是瑟洛凡的孩子。这么一来,卓妮莎当然要反击,而最过分的是,她竟然公开表明瑟洛凡根本就是个不能生育的男人,所以,她才利用aid来为考斯岱尔家留下个继承人,这样她有什么错?”
“哇哩咧公开表明?”晨晨瞥向同样惊讶不满的骆伟翔。“这太超过了吧?”骆伟翔又赞同的猛点头。
“但他们可不觉得,因为整整有两年的时间,约瑟夫和卓妮莎持续相互攻击,甚至还有其它人不甘寂寞地插进一脚,而其中最难堪、最受伤害的就是瑟洛凡本人了,因为到最后,他竟然被传言是一个性无能的男人!”伯恩低低的叹息。
“性无能?”晨晨愕然的瞠大眼。“不是吧?应该是性太能了吧?”刚一说完,她就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呃呃!请当我没说过、没说过!”她赧红了脸低低咕哝。
大小男人赶紧别过头去捧腹窃笑不已,晨晨更是尴尬得差点要老羞成怒得发起飙来了。
“喂、喂!你们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好不好?谁没有说溜过嘴呀!这也值得笑成那样吗?”
说的是没错,可是,说溜这种话的人就活该被人笑死!
不过,未免恐龙真的喷出火来,他们还是硬生生的把笑声憋回肚子里了。猛喝了几口冷茶后,伯恩终于冷静下来了。
“所以说,瑟洛凡真的是被流言伤害得太过了,他会那么害怕再引起流言也是很正常的吧?何况”他正眼看着骆伟翔。“因为经历过八年前的流言,所以这一回的流言恐怕会更不堪入耳了!”
原来如此!
晨晨母子俩默默地相对无语。
或者不伤害别人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