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东林学院大约三站路的地方,是本市闻名的“小”腐败街。腐败街,顾名思义,是人们娱乐放纵的场所,但凡大一点的地区,都少不了一两条具有特色的腐败街。本城的腐败街共有一大一小两条,大腐败街当然就是有钱人和当权者腐败的前线,小腐败街则是小市民们腐败的阵地。虽然同是腐败,两条街却是互相水火不容,小腐败街早已告别了跟随大腐败街引领的腐败时尚的日子,转而致力于开发群众喜闻乐道的新的腐败形式。最后,演变成大腐败街不屑于小腐败街的小家子气,认为小腐败街根本未能领会到腐败的真谛;而小腐败街则坚信腐败的最高境界是小花费、大腐败,物质精神上两手都要腐败。相较传统的腐败场所,如夜总会、俱乐部、大酒楼,小腐败街更常见到小巧袖珍的腐败场所,录像厅、迪厅、网吧、游戏厅等。
周六这一天晚上,小腐败街的一角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末代型男帮从对面的迪厅里鱼贯而出,见到这一景观,不由好奇。
“喂,”型男拉住一个路人“那是在干什么?”
“哦,是扳手劲擂台啊!双方可以下注,现在赌注越下越高了,要是能赢得了擂主那就发大了!”
型男来了兴趣,招领跟班走上前去一探究竟。
“嘎啊——”
刚拨开人群站在最前线,就撞见一中年男子阵亡在擂台上。擂主竟然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纯黑的短发,深黑眼影,薄纱一样的白衬衫里是一件黑色紧身吊带背心,配着沥青色牛仔裤和红棕色短靴。她坐在那里,眼神高傲,姿态懒散得像太阳下的猫。
中年男子长吁短叹地走下擂台:“哎就差一点点了”
攻擂采取1:10的赌注制度,即擂主以所积累的全部金额为注,挑战者要付出擂主赌注的十分之一才有攻擂的资格。同时,下面围观的人也可下注。如果擂主被打败,或中途没有挑战者,或擂主一路成功将金额累计到五千元,则攻擂自动结束。
目前擂主累额已达两千元。要挑战一次得付上二百元,但赢了的话就可以得到数目可观的奖金。
这种擂台不像街边那些骗人的小伎俩,完全凭借实力,做不了假。围观者、下注者越来越多,男人们都不由跃跃欲试。半分钟不到,又有人按捺不住跳上台来。
“嘿,老大,看起来很有意思啊!”型男的跟班兴奋起来“老大你的腕力这么强,那女的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呵呵,那女的可能真有一手,但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型男嚼着口香糖,满怀必胜的信心“不过,我们还是再等等,”他回头对跟班们狡猾地一笑“等奖金累计高点儿再去也不迟。”
时间一点点过去,现场气氛热烈,白花花的钞票越垒越高,即使面对逐渐攀高的挑战费用,挑战者仍络绎不绝。
大热的晚上,年轻女子脸上渐露疲色,开始不时活动手腕以缓解僵硬。
“老大,看来她快不行了!”
眼见年轻女子快要力不从心,型男生怕被人赢走他觊觎已久的钞票,抢先上了擂台,豪气地掷了二百八元在桌上。
目标终于上钩了,君舞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这家伙比她想象的好搞定多了。
“预备——开始!”
大飞鹰一放开手,较劲便开始。型男的腕力在这一带也是小有名气,台下的观众全体屏息以待,瞳孔随着两只手的态势呈逐步放大状。果然不愧曾经得过腕力比赛的亚军,居然可以僵持这么久,台下的众人兴奋地喊叫着。
优势渐渐偏向型男一方,就在型男觉得快赢的时候,君舞在最后关头扭转了局势。
众人抱以遗憾的叹息。
虽然型男是败了,但看来年轻女子也赢得相当勉强,此刻正一面活动关节一面调整紊乱的呼吸。
型男心有不甘,望着那一叠巨款,眼睛都快直了。
“给我杯水”年轻女子喘息着吩咐她的助手。
型男飞快地估计了下形势:刚才一不小心输了,但他还有的是力气,而对手明显已经疲惫不堪了,随时都有败下阵的可能,在场能付得起挑战费的看来除了他也没几个了,况且他已经砸了近三百块出去
“再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型男又拍了三百多在桌上。
台下传来一片欷{虚欠}!
年轻女子和她的助手面面相觑,神色果然有些为难。型男露出正中下怀的笑,一屁股坐下。
第二场的战况比开始更激烈,两人上演了一场难得的拉锯战,手势的每一次倾斜都带动了大家的心。
最后,年轻女子仍以微弱优势险胜。然而,看她潮红的脸,她也已经处于体力透支的边缘。台下开始齐声大喊:“继续啊!继续!”
型男信心大振,二话没说就丢了钱,心想反正也是花的不义之财。
君舞默默地看了下型男拍下的钱,总共已将近九百块,她笑了,笑得很轻松。
型男怀疑自己看错了。
“来吧。”君舞一派轻松地放上右手。
型男兴奋地握上,眼里除了那一叠诱人的钞票,已经看不见其他。
大飞鹰大喝一声“开始”!
型男狠狠咬牙,铆足了劲——
“嗵”铿锵的一响!
待所有人回过神定睛一看,型男的右手被压成一个滑稽的姿势,同他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相得益彰。女子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完胜对手!
型男呆滞地望着自己的右手:“这怎么可能?”他根本就没感到她施力,怎么眨眼的工夫
“还要来吗?”君舞单手托腮,饶有兴趣地抬头打量呆若木鸡的型男“要是赢得了我,这后头的三千多元就都是你的,放弃的话你的将近一千块可就只有泡汤了。”
嗜钱如命的型男也终于体会到什么叫骑虎难下:“我我就不信这个邪!”这女人一定是在演戏!其实早就没力气了!
君舞摊手做了个请付钱的姿势。
他摔了钱,砰地一声坐下,牙齿磨得嘎嘎作响。这次一定要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瞧瞧!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赢不了她,哼,他的兄弟们可都在这儿呢!到时候也要让她吃不完兜着走!
君舞慢条斯理地活动活动五指,手肘搁上桌子。
大飞鹰走上前来握住两人的手。
“预备——开始!”
君舞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希望你有买保险。”
哐啷——
滔天巨响!
木制的桌面竟整个猛烈塌陷下去!型男如同被人过肩摔一样,身子沉沉地摔在地面上!甚至来不及诧异和呼喊!台上一片烟尘滚滚,台下则一片哗然!
末代型男帮的诸位流氓兄弟们也惊呆了,忘了该作何反应。
直到他们的老大惊恐地大叫:“我的手我的手没有知觉了!”
型男的眼角,红棕色短靴主人的声音居高临下:“没知觉了吗?那就好。免得你再受皮肉之苦。”说罢,帅气地朝向台下噤声的众人“还有没有人想来挑战?”
只听见一片咽口水声。欷{虚欠}四散的众人中,末代型男帮猛然醒悟过来,一个个攥紧拳头,但无奈他们老大正处在君舞的蹂躏之下,他们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究竟是什么人?”总算还有一个脑袋比较清醒。
“坏事做太多,果然容易健忘。”君舞舒服地在凳子上坐下,掏出一根烟点燃“鬼屋的事各位还记得吧?”一面轻描淡写地说着,一面一下下戴上招牌的黑皮手套“趁城管没来之前,抓紧时间算下账吧。”
末代型男帮立即全体呈备战状,而大飞鹰一帮人却抬上来一张桌子。
“不要激动,擂台还没结束呢。”
台上,年轻女子的笑容有如月光下出鞘的刀,一刹那的夺目和冰冷。
北冥翔跟踪君舞到此,目睹了君舞替天行道的全过程。
“嘎啊——”流氓七号的手重重砸在桌上,似乎还听得到手腕脱臼的声音。
君舞遗憾地摇摇头,示意身后的大飞鹰。
大飞鹰会意地操起剃刀,在流氓老大头上狠狠地刮下第七缕头发。
看着末代型男帮那些牛高马大的男人们一个个惨叫着败在君舞的魔爪下,而他们老大的脑袋不断水土流失中,北冥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这么厉害?他又回想起第一天见到君舞时的情景,那时她命中他的黑板擦以及如霰弹般准头十足的粉笔头,他一直说服自己那只是巧合,但是现在他没法再自我安慰了
晚上,鬼屋。
君舞把讨回的钱塞给大头。
大头呆呆地握着那叠钞票,突然一下子不晓得该说什么的好。
“看样子不只九百啊!”小薰目测了一下钱的厚度。
大头仔细一数,眼睛顿时睁得更大了。
“喂,”君舞走后,蹲在一旁的北冥翔凑过来,眼神古怪地问“她给了你多少?”
“千,两千!”
“整整两千?”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北冥翔皱着一张脸。原来那女人拿走了零头,他还以为她会独吞大头的。
一旁,小薰疑惑地望着君舞的背影。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办法把钱讨回来的,那帮流氓不像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不过,这个君舞老师,看来真的不简单。
“老师,你要去哪儿?!”瞥见君舞又要偷偷闪人,众学生不依不饶地叫住她。
“拜托不要又把我们丢在这里啊!”“要是那些家伙再来怎么办?”
君舞充耳不闻地扔下一句:“来了就diy。”
diy?“什、什么啊”鬼屋持续惨叫ing。
接下来的几天,鬼屋的生意持续兴隆,课堂的清醒度也持续低靡。当科任老师问及高二六班为何这两天反常时,君舞的解释冠冕堂皇:
“啊啊啊那个不是要月考了吗?难得他们也觉悟了一回,呵呵”课间休息的时候,卫强哈欠连天地来到办公室听候差遣。
“君舞老师,有什么”
卫强话说到一半,被君舞一把提出办公室。角落里,她皱眉打量睡眼蒙{目龙}的卫强:“你怎么活像吸了毒?”精神欠佳倒也罢了,可是卫强这副鬼样子也太夸张了。
“没办法啊,晚上要打工还要做作业,大家都困得要死,尤其我还要,啊哈”突然门户洞开,满嘴仙气。
君舞手抄在兜里一路往教室走,半路遇见喜笑颜开的泪仙老师。
“哎呀,君舞老师,你们班的学生这两天好听话啊,下课都没闹什么事了。嗯,终于学乖了学乖了”
君舞震惊地望着“泪仙”满意离去的背影。怎么回事?他的背后没有纸条?鞋上没有口香糖?头发居然也是干干净净?
高二六班的教室位于这栋教学楼的战略要塞,教室外的过道西接高二教学办公室,向北通向厕所(本栋教学楼的致命特点——每三层楼一个厕所),此一过道又号称“战壕”每逢下课,便瞬间成为血腥杀戮之地,唯有膀胱要爆炸或背负重大使命的别班学生才会往这条路上走,绝大部分时间大家都明智地选择绕道而行,能够安全通过此过道的时段唯有上课时分,传闻,曾有人在天气不好的时候,看见一团黑雾笼罩在战壕上空
所以当君舞在楼梯拐角处,竖起耳朵却听不见厮杀声的时候,她不由得怀疑有埋伏。
这帮小子,在闭关修炼不成?
过道上安安静静,压根看不到几个人影,就在君舞纳闷时,大头从过道那头的厕所颠颠歪歪地走出来,哈欠打得恨不得嘴巴能再大一圈。君舞难以置信地盯着大头洞开的校裤拉链:居然精神不振到连本能动作都忘了?她匆匆记下那小子内裤的花式(抓小辫子,纯粹习惯),一头栽进教室里。
教室里暗淡无光,日光灯全灭,窗帘拉得密不透风。
“嘘嘘”
映入眼帘子的是一个个黑咕隆咚的后脑勺。从那阵阵起伏的嘘声中听得出,他们正睡得香甜。
“君舞老师?”大头终于发现了君舞,歪着脑袋,一对上下眼皮儿打呀打“老师怎么来了睡得还好吗?”
他不如干脆说:要不要过来一起睡啊?君舞瞥了一眼教室里几个空位,萧瞳应该是在学生会,那么
“北冥翔和尹洛威人呢?”
“哦,他们实在是太困了,啊哈!不得已只好去医务室了”
“”
“急性胃炎和重度贫血。”校医埋首花花公子,头也不回,径直递过来一个记录病情的册子。
君舞接过册子直接甩到一旁:“我说,那两个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
“好处?”校医呵呵一笑,终于舍得从花花公子面前转过来“这就是好处。”
君舞怔了一下,没弄懂到底他说的好处是指那本大敞开的花花公子,还是指他脸上那两个淤青的熊猫眼。
“算了算了,”她自认倒霉,四下望了望“他们的尸体呢?”
北冥翔那小子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样子也一样不规矩。头发和衬衫的衣领都乱得不堪入目。窗外的小雨飘进来,洒在他脸蛋上,他在睡梦中皱了皱眉。
他旁边一张床上睡着尹洛威,正趴着睡得粉香,枕着头的臂膀是性感的麦色,就连那一头乌黑微卷的头发乱乱纠结的样子都有种说不出的性感,被子随意地搭在腰际,引人犯罪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叫还是不叫?这是个问题。虽然这两个小子在行课期间公然跑到医务室来睡觉实在是嚣张过了头,但
君舞抱臂寻思了良久,考虑到北冥翔很有可能狗急了跳墙把她跟飞鹰帮的事捅出来,决定姑且放他们一马。
校医在背后探头探脑:“怎么?不叫醒他们吗?”
“这次就算了,他们倒也蛮辛苦的,不过”君舞慢腾腾地转向校医,目光如刀锋般狠狠一剜“下、不、为、例。”
校医先是一怔,而后抗议:“你搞错了吧?!这句话不该是对我说吧?”他愤愤地指着病床上的两个大男生“再说了,我有什么办法?要是他们下次再给我‘好处’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道劲猛的直拳嗖地掠过他眼角——
咔咔咔!清脆的下颌骨破裂声!
“我也会给你好处的。”君舞得意地晃晃拳头,遂打道回府。
校医回头,默默地哀悼身后那具折了下巴的骷髅架。
两个星期不间断的齐心协力,欠款终于能赶在截止日前大致凑齐。
“谢谢,谢谢大家!”从小薰手里接过鬼屋全部收入的存折,大头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别这么客气啦!一点都不像你!”
“我们大家这些天也玩得很开心嘛!”
“可惜只凑齐了一万多,不会有问题吧?”林菲有点担忧地问。
“没关系!家里应该还能凑上一些!”大头坚强地点头。
“好了!”小薰忽然拍手招呼大家“既然鬼屋的份都在这里了,接下来”她使了个眼色“按说好的!”
在大头还懵懵的时候,全班同学已经很有默契地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装有积蓄的信封。
“大家”大头愣愣地望着这一幕,眼圈都红了。
尹洛威走上前来把信封递到大头手里,抱歉地笑:“不能帮上更多,不好意思。”
“洛威”大头一吸鼻子,嘴角懦懦地撇下来。
“喂!难看死了!”北冥翔不耐烦地走过来,相当粗暴地把信封往大头怀里一塞。
“这个呢,是我和会长大人的。”小薰把两人的份交给大头“因为学生会有事他来不了,就托我交给你了。”
于是,九月二十四号晚十点,小小的鬼屋终于寿终正寝。
临走前,大家纷纷拿上点东西留做纪念,比如上吊的绳子,比如米缸的盖子
“在里面待了这么久,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它了,还有点舍不得呢!”男生摸着道具,露出一个微微寂寞的笑。
锁上鬼屋的门,退到外面,小薰也不由有点伤感。对这么个不像样的鬼屋,一开始总感觉很丢脸,但不知不觉竟也产生了感情,大概是因为大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同心协力做过些什么吧。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鬼屋,却是一个人无法完成的。每个人在其中都有自己的位置,都很努力地做过一些很白痴的事,很疲惫地快乐着。
每次路过附近一些小店,看见那些打工的人们一脸劳累和无趣,她就会不由自主这么觉得,也许为金钱忙碌也不一定是件很辛苦的事吧,如果是和一群不懂得计较得失的笨蛋们一起的话。
“要是能拍照留恋就好了。”身边的林菲道出她的心声。
“那么来拍照留恋吧!”小薰突然神采飞扬地提议。
北冥翔失落地白她一眼:“你脑袋秀逗了吧?又没有相机,怎么照?”
“没有相机还有手机啊!”小薰转向尹洛威“洛威,你的手机有带摄像头吧,借我好吗?”
洛威诧异地把手机递给小薰。不过,手机没法一次拍下整班的人吧?
小薰把镜头蓦地对准鬼屋门口的尹洛威和林菲,啪嚓的声音出乎两人的预料,接着她又把镜头移向大头和莱西,像个摄影师似的煞有介事地拢拢手:“麻烦朝门边站点!”
又是啪嚓一声!
“看,”她高兴地挥舞着手机“这样大家就都在一起了!”
于是在古朴的鬼屋前,一群高中生奇怪地排成合影时的队列,纵使前面没有摄影师的镜头,也一样笑得无比灿烂。三三两两簇拥在一起,手里高高举着手机,口里高声喊cheese!
然后是整齐划一的啪嚓声。
“喂,看那群学生在干什么?”
精神抖擞的笑声,让过往的人都不由纳闷侧目。
“啊,真不错,他们看起来很快乐啊!”路灯下,一对对下班经过的行人不禁为这一幕动容。
“是啊,年轻真好。”
大头还没踏进家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嚷起来:“老爸,老妈!不用担心了”
夫妇二人正蹙眉坐在一张桌前,表情既感慨又为难。
“怎么了?”大头不解地走过来,蓦地瞟到桌子上打开的信封,里面赫然是一沓钱。他吃惊地拿起来数了数,有两万!“这这哪来的?”他结巴地问。
老妈疑惑地瞅着大头:“你不知道?”
怎么?他应该知道吗?大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老爸感慨地沉了口气:“他说是你的朋友。”
“朋友?”
“我怕你又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就打开来看,结果”
大头恍然张大嘴:“啊!那个,那个朋友长什么样?”
“哦,”老妈笑吟吟地回想起来“是个很俊的男生!什么也没说,只是叫我们务必把这个交给你,然后就走了。哎?总觉得以前好像见过。”
“栗色头发?!”
“嗯,有点卷。那男孩冷冰冰的不过很帅气。”老妈撑着下巴,继续发着花痴。
大头手握信封,失神地坐在凳子上。
竟然真的是司徒御影。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像是对这两周来的不可思议作了个小结,仿若梦一样,不过,却是场温暖的梦。
一直以来,他只是把他们当做可以一起玩一起闹的哥们。
“朋友”这样肉麻兮兮的词,这是第一次,懵懂地钻进他的脑袋。
“饭——桶——”
暗淡的空间里,一个扭曲的声音劈头盖来。
站在大屏幕前的中年男人罪过地垂着头,小心抹了抹额头的汗:“是是真是抱歉”大屏幕投射的荧光照在他汗水汲汲的脸上,反射出一片五光异色。
屏幕那头的人的脸被一个风格夸张的大羽毛扇子遮住,传闻那把扇子是光绪年间某个大人物用过的,颇有来头。但是柔软的羽毛扇子还是遮挡不住那呼之欲出的怒火。
“啊我早该知道你这样的饭桶是靠不住的”屏幕那头的人头疼地靠在沙发上,用手扶着太阳穴揉个不停,他的声音通过变音器的处理,显得很古怪。
“那个,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把钱凑齐,这这根本不可能的不过,boss,我还可以想别的办法把那店铺再抢过来,实在不行就来硬的!那家人,要摆平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
“闭嘴!不要再跟我说你能捏死这个捏死那个!你是个饭桶!饭桶能捏死蚂蚁吗?!”
“”“既然事情被你办砸了,这次交通法案的投票我也只有按良心办事了。”
“啊!”中年男人猛地抬起头来“boss!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再给你机会?”神秘的boss向前倾靠身子“你难道还没注意到?现在那个铺子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中年男子惶恐地抬头,显然并不理解boss的意思。
“他一定已经到手了。”boss兀自靠在沙发上,喃喃地自言自语,突然语气狠狠地说:“可是我连他到底拿走了什么都不知道!”
影像到此便突兀地熄灭了,中年男子依旧傻傻地盯着屏幕回不过神来。
飞鹰酒馆。
吧台上的电视里正传出激烈的摇滚乐曲。
大飞鹰诚惶诚恐地看着在角落喝闷酒的君舞,终于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帮他擦瓶子的现代君。
“喂,现代君,大姐她怎么了?”照理学生的问题解决了还赚了一笔外快,今天天气又这么好,心情应该不错才对啊。
现代君瞅瞅君舞,再瞅瞅大飞鹰,坦率地摇头,嗡嗡地说:“早上收到条短信,就变成这样了。”
“会不会是大哥发来的?”
大哥?汗,现代君无言地睨着正天马行空的大飞鹰。
“老实说,现代君,你跟着大姐的时间很长了吧,有没有见过大哥啊?”见现代君无聊地转过背去,大飞鹰更觉得有戏,连忙追问:“大哥他长得很帅吧?”
噔!酒杯重重磕在吧台上。大飞鹰吓一跳,转身看见君舞撑着吧台瞪着他。
“哪里来的大哥?”她扬起一边眉毛,扯过大飞鹰的领子“有我这个大姐还不够吗?不要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好不好?”放开大飞鹰,她鄙夷地瞧了一眼吧台上头挂的电视“顺便说,这歌难听死了。”
大飞鹰回头:“怎么会?!这可是当今最红的乐队‘雷什么腾’的现场表演啊!”吧台里头打副手的年轻人笑着纠正:“错了,头儿,那个乐队叫return。”
君舞已经提起椅背上的衣服甩在肩上,顺手把钥匙扔给后面跟上的现代君:“去兜风。”
大飞鹰望着君舞渐渐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还是没有结账。
周末,早上九点。小薰哼着歌坐在轻轨里,乘车的人不多,临到周末还要给人家补课,她对自己的劳碌命已经非常坦然了。
列车的移动电视里传来热烈的乐曲,今天有个盛大的鲜花广场建成十周年的典礼,也算是东林月的一项活动吧,许多贵宾会亲临会场,其中不乏娱乐界人士,自然少不了爱凑热闹的麦可乐市长大人。小薰看着新闻报道,不由好奇司徒和欧阳两家会由谁出席,毕竟市长大人的面子还是得卖的。新闻画面一闪到了另一个场景,当中,一个记者正喜气洋洋地大声对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说着些什么,摄影机顺着她手臂推过去,赫然看到一大堆狂热的粉丝手里举着巨大的偶像的海报招贴,惊声尖叫声一浪赛过一浪。一辆豪华大巴从机场开进来,在拥挤的人群中缓缓前进。摄影机晃动了几下,切到一个近镜头,小薰擦干净眼镜,依稀看到豪华大巴中一个戴暗红墨镜的长发美男正向下面洪水般势不可当的粉丝惬意地挥手微笑。看不清那五官,只能大概看出一个轮廓,但那气质俨然是不可亵渎,时髦中不失高贵。接着镜头扫过人群,许多个橄榄绿色r图腾映入眼帘,被高高举着,挂在脖子上,穿在衣服上,甚至文在身上。
小薰目瞪口呆。她知道return乐队很火,但没想到会火到这个地步。不一会儿,林菲就兴冲冲地打来电话:“小薰,看新闻了吗?!”
小薰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耳边汹涌的声浪震晕了。
林菲继续说:“我站在最前线哦,看见他的真人了!哇!真的好帅!我是第一次看见有男人留长卷发都这么有型的!看起来好像贵族!还有,他的眼睛是橄榄色的哦”小薰咂舌,她相信林菲最后一句话一定是心理作用。“他以前不是长发吗?”
“以前是,不过这是他的新歌‘海市蜃楼’里的新造型!你一定要看!否则就落伍了!”
“演唱会什么时候啊?”她不由也有点好奇了,老实说,她还没见过这个主唱的庐山真面目。到底能有多帅?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远远地看见那位传说中的主唱她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不可否认那气质是很迷人的,但为何会让她有寒意?仅仅因为皮肤白得不像亚洲人吗?
林菲还在那头慷慨地为她说明情况:“就在四天后,下个星期五晚上七点。现在已经买不到票了,不过你如果想看的话,我可以想办法搞到黑市票!”
“呵呵,那就不用了。”帅哥还是没有钱重要。
“哎呀,后援团要到酒店去蹲点了,我先挂了!”她说完就挂了,让小薰深切地体会到了重色亲友的全新境界。
感慨的时候,轻轨即将驶入隧道,小薰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贴着窗户向外望。
不晓得能不能看见那个黑色r图腾呢。
大头家的章鱼烧店铺进入视野,小薰趴在玻璃上定睛看着——
那个黑色r不知所踪。
她瞪大了眼,怎么会?!消失了?!什么时候消失的?!难道说他想盗的东西已经得手了?可是不可能啊,最近一直都有在问大头他们铺子里的情况,没听说有什么异常状况啊!
轻轨进入隧道,视野刷地黑下来,就如小薰此刻一头雾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