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进行曲从司琴小姐的指间流泄出来,带著香味的姬百合,在礼堂四周结出一团团锦簇热闹,穿著隆重的宾客,望着从长廊一端徐徐走来的新人,莫不同声赞颂。
多亮丽的一对璧人啊!器宇轩昂的新郎有一双浓比飞墨的眉毛,眉毛下镶嵌著深邃瞳眸,彷佛一眼就能透视人心。高挺的鼻子,宽而薄的唇,然唇边正挂著不耐和厌烦。深蓝色西装包裹在颀长的身量上,把他衬得更高挺,他是个支手撑天的巨人。
他叫黎儇,旭暲企业的董事长,旭暲以研发玩具起家,这些年跨足电玩软体领域,推出许多套口碑卖座俱佳的软体之后,慢慢地走上国际舞台,把触角伸入各个国家。钱,他是赚够了,继续扩展事业纯粹为了满足心中成就,满足无法餍足的控制欲。
新娘名字叫秋绘蓝,一百六十公分的个子不算高,但身材比例很均匀,淡淡的蛾眉、不算大但灵活慧黠的眼睛、菱形红唇,小小的梨窝贴在颊边。原则上,她并不艳丽动人,但她很可爱,非常非常可爱,滴泪、一个笑,就轻易夺走众人的偏心,得到所有人的支持。也因此,她才能以胜利者之姿走上这方红毯。
绘蓝大学刚毕业,还没进入社会当新鲜人就急急走入婚姻扮起黎儇的新娘。也许换了别的女孩会觉得遗憾,总觉得还没尝够人生历练,马上就跌入一场不自由,太不明智。但她不这么想,她已经朝朝暮暮等过好几年,为的就是这场婚礼,即使要拿她的自由、拿她的幸福来交换,她都乐意。
贝住黎儇的手,倚著他一步步缓慢往前走,绘蓝觉得好快乐,她终于要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把捧花轻轻上提,凑近鼻子,花香沁入鼻翼间。幸福就是这种滋味吧!从此他的生命有她、她的生命有他,两人再也不容分割。
仰头望身边人,他脸上的线条刚硬,不悦填满瞳眸,他目不转睛地直视礼堂前方的牧师,似想将他一口吞噬。他在生气,很生气、非常生气!绘蓝知道他的怒焰,抿抿唇,笑变得不自然。
她把专注力放在前面的花童身上,两个小小的身子里在礼服当中,一路把篮里的亮片往地上撒,缤纷亮丽的各色屑纸在空中交织过灿烂后,纷纷坠落地面,踩过亮片、踩过红毯,她一步步走入她的婚姻。
她心底明白,等在后边的婚姻是一场辛苦硬仗,但是她必须挺直腰杆往前走,不能畏、不准惧,是赢是输关系了她的一生。
重新整理起笑容,再挂上时,没了僵硬勉强,只有勇敢坚强。
走近前席,她握握黎爸爸、黎妈妈不,她握握公公婆婆的手,笑着感激他们的支持,要不是他们,她无法顺利嫁给黎儇,嫁给她朝暮思念的男人。
“黎儇,绘蓝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让她幸福”黎康叮咛儿子。
“我们的协议中没这一项,恕难从命。”冷冷的拒绝后,他不再搭话。
“死小子,你”说著,他就要发起火。
“爸爸,他会好好照顾我,你们不要担心。”止下两人对峙,绘蓝露出安人心神的笑容。
“绘蓝,你一向懂事,往后要委屈你了。”黎家母亲方榛,拭拭泪,心疼她的境况。
“我不委屈,我很幸运也很开心,委屈的是儇哥哥,我会努力让他慢慢不再觉得委屈。”她承诺。是的!不让他再觉得委屈,是她往后最重要工作。
“说完了吗?”黎儇冷冷地阻止他们的交谈。
“说完了。”一点头,她用眼神叫两个老人家放心,忙跟上他的脚步。
在牧师跟前站定,绘蓝透过头纱,望向她的丈夫,喜欢他的眉,喜欢他冷冷的眼,喜欢他老带著嘲讽的唇,喜欢他对她淡漠的态度,从第一次初见面,她就爱上了他,因为爱,她减低丧父之痛,因为爱,生命又有了希望。
丈夫,他总算成为她的丈夫,黎太太她真喜欢这个称呼。“秋绘蓝,你愿意嫁给黎儇先生,从此荣辱与共、祸福共享?”
“是的,我愿意。”她启唇,清亮的声音在空气间回荡。
“黎儇,你愿意娶秋绘蓝小姐为妻,从此荣辱与共、祸福共享?”
他动动唇角,声音没发出,抬头侧视,她看见了他满心不耐。
“他说愿意,他愿意娶我为妻,愿意和我荣辱与共,祸福共享。”绘蓝再度开口,清朗的声音再度传达她的意愿。
全场的人都在看她,新郎的讥讽和新娘的热烈造成满场尴尬,低低的耳语瞬地在礼堂扬起,人家在猜测著他们关系,甚至有人恶意地预测起他们离婚日期。
黎儇好整以暇地看向她,看她成了笑话,看她被缚在众人的目光中挣扎。
她知道,不能向他求救,因为他站在他们那边,也期待著她喊出放弃,苦笑在唇边一闪而过。秋绘蓝,你必须沉著!在他同意这个婚礼时,她就知道,不够勇敢绝对走不过这一段。
深吸口气,再展颜,她的颊边又挂上笑容。“对不起,我的确是迫不及待,因为黎儇是世界上数量稀少的好男人之一,我不想让贤,更不想让他有机缓筢悔。所以,他必须说我愿意。”
她的话让场面变得轻松,牧师微微一哂“请新郎、新娘互换戒指。”
黎儇拿起戒指,草草地往她指间一套,她再仔仔细细地将戒指穿入自己的中指底部。仰起头对他说:“我乐意让你套住,乐意为这个婚姻牺牲所有,只要是你要的,我愿倾全力付出。因为我是你的妻子。”
他凝视她的眼,一言不发。
绘蓝从绒布中拿起戒指,轻轻地套上他的手指。
“尽管你踩过红毯,走入婚姻,但是我保证它不会改变你太多,你仍然是黎儇,一个自由、不受控制的黎儇。这个戒指只是替我把我的爱送到你手上,它不是枷锁,不会锁住你想飞的心。”只不过,请他在飞翔时戴著她的心一起这句话,绘蓝没说。害怕一出口,他就认定她是他的枷锁。
他的眼光闪了闪,对这个近乎陌生的女子,他起了模糊想法。
“婚礼完成,新郎可以吻新娘。”牧师宣布。
他睨著她,没有下一步动作,等著看笑话般,看着她冉沉溺尴尬。
大约是猜到他的意图,绘蓝领先转过头,对著满席观礼人说:“对不起,我们的幸福不对外分享。”说著,她一手勾起曳地裙摆,一手勾起她的“丈夫”往礼堂门口走去。
临行,男傧相陆杰,拍拍黎儇的肩膀说:“我欣赏你的小新娘,有空介绍我们认识。”
“有本事自己去追,追走了,我加你百分之两百的薪水。”黎儇冷冷说。
他的话传进绘蓝的耳里,咬咬唇,她告诉自己不能伤心,这在预料中,他一直想摆脱她,她能懂的.但是,后面还有多少的“预料中”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