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墓穴寻宝牧野羊吊羊
老人直待魏天平那小身影只剩下个小黑点,才收回目光,低头沉思,心忖:“这孩子是块浑金朴玉,‘卫’家的骨血,若没有好东西传授与他,便糟蹋了这块良才美质,若是让卫老太爷知道了他们的骨血外流,那是绝不会答应坐视的!他生父及夫人要跟着受累,他生母、养父也要遭殃!这归了宗,固然是好,不归宗,也太可惜了,难呀”
第二天——魏天平背上背了个大包裹,赶着羊群来到“茂陵。”
老人在一棵老松树上飘身而下!
“老山羊,早哇,平儿见石供案上没人,还认为已脚底揩油,夜里开沼了呢!”
“呵呵!怎么会!专等你来孝敬!”
“好臭!放得轻松屁!哈哈!”
“都带了些什么好吃的给老爷子填五脏庙?”
“老烧刀子、肥鸡、杆子头。”
“酒、酒,快拿出来,老爷子已十几天不知酒是什么滋味了,咂!咂。”
他露出馋相,直打嘴巴,迫不及待,如是,魏天平将背包解下。
老人坐在石供案上,抢过酒葫芦,一口气喝掉半葫芦二锅头,撕开一只烧鸡,吃了个狼吞虎咽,大开朵颐!
魏天平也盘膝坐在石案上,双手支颐,歪着头,直瞧着他的吃相,心里十分开心似的!对自己能帮助一个垂死的老人很得意。
老山羊食毕,伸了个懒腰,震得骨节一阵暴响。
“人是铁饭是钢,你娘做的鸡十分可口,辛苦她了,回家时代我问候致谢!”
“你老客气,应该的!”
“平儿!小鬼头,咱们爷俩这就去‘卫’陵走走两人赶着羊群,浩浩荡荡地来至离“茂陵”约三里的“卫”陵。
魏天平扬着手中的杆儿嚷道:“看吧!比那‘茂陵’小得多了!”
“那里是君王的陵墓,这里是臣将的葬地,当年能够陪葬在这里,已是子孙们莫大的光荣了!”
老人带着魏天平在墓前墓后转了一圈,当真是没什么可疑之处,事隔千载,曾有多少歹徒,掘宝盗墓,——就是有些什么,也早被人捷足先登,搜括一空了。
不过,他还是目光四射,心头盘算个不停,所谓:“飞象过河,各有姻缘!”
魏天平不知他要找什么?或看什么?大眼睛一眨,计上心头,恶作剧的引臂向那列在第一位的石翁仲一指,喝道:“哎!看!在那里了!”
瞪着光彩亮丽的眸子,煞有介事,抬足起步向右首那尊石翁仲跑去。
老人在思起伏中,被他的认真所吸引,没经过头脑反应判断,也跟魏天平的身后急行,并呼道:“在哪里?小鬼头,小心啊,让老爷子先看看!”
“好!老山羊,你站在大乌龟后面屁眼处等着,说不定何时石乌龟会下金蛋啊!蹲下来等着拾金蛋吧!”
老人一听,暗自叹息,八十岁的老娘倒绷孩儿,被这小鬼头耍了!
不过,他不气馁。童言无忌,说不定这机关就在这边。
信步前行,来到右首那一排石翁仲前,一具具仔细打量,只见:文臣朝笛、武将跨刀、石马扬鬃、石虎仰啸各具质仆的特性神态!
石高三丈,形象庄严,千古已远,尚算完整无缺,日晒雨淋,已有些生霉,阳光照不到之处,生出些青苔斑钱,若非是坚石所雕,伯早已灰飞烟灭,形影无存!
他反复徘徊,思潮如涌,磋叹连声,波动不已,心神飞驰,意绪不宁。
“这‘卫陵’一定有个大秘密,尚未被人发现,其契机可能就在这些石翁仲上,我要凝神定志,应机而发!”
但见那具头一尊石翁仲是个捧笛文臣,脚下站在一只大石龟背上,gui头上仰,做支地欲行之状,十分简朴传神。
他仔细打量,那gui头似乎有少许歪斜,若不正对细看,当然是看不出破绽来!
不由心头一动,提脚向那gui头踢去,心忖:“歪着个脑袋,岂非败笔?”
不料,奇迹立显!
他虽是身在病中,总是武林健者,这一脚足有四五百斤,石gui头被踢缩了回去,但听地底传了一阵“隆”之声:地面上地动山摇,树晃叶啸,有若一次小型地震,令人谅魂胆落!
两人怔在当地,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稍时——地底又传来一阵“沙沙”之声,如瀑落山涧,记泻个不停:老人的心神外表沉静如恒,内心却激荡兴奋,这千古以来,汉朝、武帝时,远征大汉,功动万代的骠骑大将军——卫青的古墓之秘,即待从自己手中解开。
魏天平定在那里,小脸蛋已涨得通红,憋不住气了,才松开牙关,喘息着。
震动沙漏声具已停止,从表面上却看不出哪里是门户所在,无物变动。
老人回顾魏天平一眼,挑眉耸目的道:“小鬼头,这事真叫你歪打正着,石乌龟真的要生金蛋了!呵呵呵呵”“俺才不信呢,捉弄人”
小天平才不上当,那话本是他随口溜出,消遣老山羊的,如今虽经过了一次天翻地覆的变动,他也不会相信!不过,地底有古怪,确是真的!
老人爽朗地笑着道:“孩子,不信便罢,老爷子马上要带你去个新奇的地方,你敢不敢跟我去?”
“敢!你老能去,俺能去!”
“好!孩子,到墓前去磕个头吧!当真祖上庇护,你的福缘深厚!”
他整整衣衫,肃立墓前,诚敬的躬身抱拳行了—礼,朗声言道:“老朽残天都,匪号是‘庐山三友’之一的松友,随缘来至虎居之地,蒙将军隔世千载的小孙孙搭救,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思,来此参拜将军永眠之地,触发墓钥,祈盼大将军英灵永在,赐福降瑞于他,若获祖缘,永传后世,能造福吾土吾民。如今,后世汗颜,羞对先贤,愧慕英灵,匈奴铁骑已踏遍我万里河山,已蹂躏我亿兆于民矣,望能仗将军之余威,匡复我神州社稷,早日渡此大劫!”
魏天平跪下磕了十几个响头,才爬起来!
老人回转身目光如电,面容似如酒气上涌,向四周寻视,观察那秘墓门户之秘,究竟是设计在何处隐藏。
蓦的——发现左排一列石翁仲的最末位的一具卧姿“独角兽”已被人砸得破碎零落,角缺头碎,尾掉蹄飞,几不成形。,可知往年不知何代,有人来此蓄意破坏,想揭开这位征西大将军陵墓之秘,盗取宝藏,可惜的是他有这等智慧,断定入口所在,却没这福份弄开那gui头之钥,终于劳而无功,衔恨而去。
老人思考至此,携着魏天平的小手,一起来至这具残像之前,仔细观察以明究竟!
这具石雕大犀牛,背上的皮肤被雕成一方一方的,互叠而成,痕迹宛然入目,肚皮侧面有一方刚好在中间位置,假如是门户,这里便应是最好的所在。
他提脚端去,只听得“嗡”的一声,声音空洞,分明是已经中空。
更发现石表层处,有些不规则的孔洞,却不深,杂乱无章,老人伸指试着去抓合,刚好有一处,是五指能够抓合而用得上劲,便即运功于指,试着左右上下摇动。
“喀啦啦!”
一声震响传出,腹侧被拉开一道门户,下面设有石阶,斜斜直通地底。
老人心头狂震,这千古之秘,已经揭开,猛抬头向四处远望。
“庐山松友”敖天都手携平儿进入石牛腹中,掩上石门,打亮火折子,点燃一支随身带着的特制油脂型火把,回转着石阶,深入三十几丈,才落实地。
这地底基地,只是一间大厅堂,六合之内,具是由长方大麻石砌成。
靠石阶口部分,有大堆砂石将石室掩埋了一大半去,这些砂石便是由上面入口处,流落下来的。
据估计,这墓室的正确位置,若在地表面上计算,当正是全墓园的正中央,离那座土堆坟包,相‘距在几百丈远。
若是有人在那坟包处挖下百丈深,也是校然,于这墓穴牵连不到一处去。
敖天都一手持着火把,一手牵着魏天平大步戒备着深入。
这里是进入明堂的通道,两旁有厢廊陪祀之殿,前行二十丈便是中门。
脚下有五层石阶,门两旁左辅石鼓,右弼石钟,石门中掩,他停脚未前。
“孩子,门内便是大将军之寝陵之殿,咱们小心着,也许会有机关之类的危险装置。
也许会太平无事!”
“平儿理会得!”
伸手向石门轻轻推去,让出正面,石门被推得“吱!吱!”有声,慢慢分开。
明堂正殿安居千载,今日终于被打开了,他以肃然的心态、情绪,挺身而入。
殿中空气稀!爆火所为之一暗,魏天平惊呼一声道:“屋里有人哩!”’救天都当真吓了一大跳,真认为有批人在殿中呢?她们只是站在那里并未活动。
火把高举定睛细看,原来是几十泥塑泥彩的陶捅,与真人一般高大,身穿汉时衣着服饰,散布在相关位置,手持巾梢、盂盘、樽瓶等物,表彰供奉孝敬之意!
再见墓室中所陈设之各物器具皆是石制。
正中石案上找到了烛台,尚幸案上有些备份腊烛;换上一支点亮,立即一殿光明。
案旁有座几,封存了几百支大烛,堆在一起,想必是墓殿筑成后在整饰时用剩下来的如是伸手取了两支点燃,分给魏天平一支。
敖天都暗忖:“有了这些烛火,往后再来便不必另行准备了”口中却道:“孩子,咱们爷俩且先到各处看看,能否找到有些分量的东西。”
只见正中巨大石案上摆列得有石盘、石碗、石鼎、石爵等饮食之器,其中食物,俱已腐化,案后石几上有些手抄竹简
再后面是座高大的石龛,吊褥有朱黄色帏幔,中设一具石雕神主牌位一座。
转过石龛便是一方坛台,顶端石廓,廓中之石棺便是卫大将军之骨骸奉安之所了。
四周竖有一圈石栏杆,石坛下方地面周围,雕得有十八尊武士雕像,手持大剑,姿态各自不同,威武壮穆,颇为传神。
参差不齐的站在那里,就是不懂武技之士见了,也知道他们是一组护卫主将安全的侍卫勇士。
这位置便是一套烁古绝今的阵法!
勇士们的姿式便是一套千古绝学的剑法了。
敖天都不敢走近,一具具的端详着走了一圈,人竟沉迷其中,心智已为绝技所夺,人已变得痴痴呆呆。
久久未曾移动一步!
魏天平已不耐烦呆在这里了,对他嚷道:“喂!老山羊,别老看他们,到别处看看吧!”
拖了他一把,却那里拖得动他!
又待了很久,还不见他离开,魏天平有些急了,觉得老山羊有些痴呆,便朝他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敖天都手臂一痛,心神一震,这才收回视线,低头对魏天平道:“孩子!你又救了老爷子渡过这次名利大劫,惭愧!惭愧!”
“没什么?乎儿觉得你老发呆太久,拖你走开又施不动你,只得咬你一口了。”
“多谢!咬得好!”“你老不生气吗?”
“呵呵!若没有你这一咬,令我心神受震,说不定可能一直站在那里,至死方休,这套剑法博大高深,我老山羊看得魂魄出窍,心生幻象,厉害!厉害!”
“俺看来只不过是几具石人,摆了几个架式而已,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唉!你现在还小,等你年长,武技练到某一种程度,便能了解其中奥妙无穷,学通了它,虽不一定是天下无敌,在江湖上却也有得闯的!”
“那敢情好,快教给俺!”
“呵呵!老山羊可没有这资格,将来,留待你自己长大之后,去体会研究吧!”
“应该有个名称吧:你老可知道这是套什么剑法?”
“总共十八个人,每人一招剑式,据传说长安‘卫家’的威震江湖的绝学是‘青戈十五式’,而这里却是十八式,奇怪”
“你老可曾见过卫家的人用剑吗?”
“不曾,不过传闻不会有假,那是他们血亲嫡子一系所应修的武功,一生也难得有机会碰上他们施展一两次。”
“那怎知他们是好是坏呢?岂非大家拍马屁,拾他们的轿于!”
“呵呵!小鬼头,那怎么会呢?凡是由卫家子弟出手惩戒的恶魔歹徒,都是天下无人可制服他们的江湖败类,卫家的人一出剑,便令他们授首报罪。”
“啊,这有这么棒吗?”
“因之长安‘卫府’‘天咸府’在天下武林江湖中,盛名无虚,而又治家严谨,不骄不矜,处事公正严明,因之,能立世千年而不倒,这哪里是由侥幸中得来?”
“嘿!你老怎的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由衷而言无从挑剔!到别处开开眼界,能称‘宝藏’的东西尚多着呢!”
“你老尚未说出这十八具石人施的是什么剑法呢?”“啊!依老山羊判断,这便
是‘青戈十五式加三式’。”“哪有这种说法的?老爷子,你老在冤平儿一窍不通呢?”
“不是。有可能这绝学相延千载,其中不知那个年代中,有所遗失,而现在,卫家只存留十五式绝学,咱们就称它为,青戈十八式,吧!”
敖天都暗处透出一口大气,对这小于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认真态度,还实在不易应付,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他小小年纪尚未定型定性,导之正则正,诱之以邪则邪,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心中凛凛,难以释怀,只有委诸天命了。
牵紧了那只小手走向其他的石案、石桌上瞧去。
数了下周围,共计有二十四具石案,分设在左右两侧,排列整齐,到也没甚花样阵法之类的玄虚,可藏其中。
不然,那便得考虑是否可以扬长深入,一旦身落陷中、转不出来,可就糟了!
每张石案上都供列着一些事物,如盔甲、刀剑、弓箭、书简、珠玉、饰物、金银、鼎锦、具用之属,有些已叫不出名称来了,不胜枚举。
观其形状,有些是咱们汉人的日常用品器物,有些许胡人之物了!
敖天都对这些器用之物不感兴趣,走马看花—掠而过。
这些东西,放进大将军当年用物及掳获而来的珍贵战利品,无史可考,也就淹没不彰了,千载于兹,已不合实用,只具有老古董的价值。
再向远处望去,四壁墙上彩绘得有一组组的壁画,五彩缤纷,简约而精致,生动活泼,应出之于大匠手笔。
想是些歌功颂德的:功迹图、史略图
每一段便是一个辉煌的战役,汉人、胡人搏杀得难分难解,战车、战马、步伍,漫山遍野、刀剑相抗、枪戈并举,好不生动热闹,气魄雄壮,实察始末,也非完全是每战具是汉人胜利,胡人之中也有威武不挠的人物在其中。
如果清数人头,当有数万之众,堪称奇观,对卫大将军之威武,怎能不心响往之:自觉渺小;也叹时乎、时乎!不再来!尔今,胡人铁骑已横掠九州!
魏天平已高兴得跳脚欢呼!大嚷着道:“好棒啊!”“是的,这些是大将军率兵深入大漠,与匈奴人大战的史实图。”
“匈奴人是啥玩艺?”
“这!你看到过红头发绿眼睛的胡人么!”
“不曾,只见过一个蒙古佬,与咱们的长相差不多嘛!”
“当年有一批凶悍的番人经常到汉人居住的地方抢劫财物,掳杀子民,掠夺了就跑,皇帝派大将军率兵前去讨伐!杀得他们剩下没有多少人了,才不知所终!”“现在的蒙古佬呢?”都是当地的土番,慢慢滋生开花,一个小族与另一个小族联合起来!便形成一股大势力了!咱们汉人一辈不如一辈,不知是何原因!唉!唉!令人浩叹!”
“咱们管不着那么多!”
“也不尽然,今后可常来观看,这其中含有各类武器的招式及阵法之学,将来,你若能作了大将军,可大破蒙古挞子的铁骑军,宣扬我大汉武威名扬千古!”
“乖乖!做梦么?”
“大丈夫从小便要立大志,成大事,开疆拓土,为民为国,经力万方,规范百世。”
“好哇!不过,俺先要学些什么呢?”
“待老山羊身子调理好了,先教你些基本武功,但却不能长久留在这里陪你!”
“多谢!平儿拜您老为师父!”
“不必,算是交换你救我一命的谢意吧!”
“这怎么可以”
“咱们说定了,这地底墓殿,出入之时,千万小心,别被人发现了,偷进来破坏了大将军的骸骨,慎之!慎之!”
敖天都在殿中并未顺手牵羊,带走什么东西!
不过,神情确十分兴奋。
两人的打开牛腹石门,走出墓穴,日已中天!
魏天乎从石碑后面,拖出他的包裹,拿出食物,老少两坐在石案上食用!
那群羊已经吃饱了,卧在草地上睡懒觉!不时的“咩!咩!”的呼叫!
给这片阴森森的陵墓,凭添上一些生气!
敖天都拿起纸笔,伏身石案上写下两张葯方,要魏天平明天到咸阳古城去抓两付草葯,疗治他的内伤,他脸色羞红一下道:“老山羊身上连半两银子也没有,这”“平儿有呀!去年俺的羊又卖了两百两银子,这次娘亲也学乖了,秘密的藏起来,不让俺老爹发现了再摸了去,哈!再不足时,这些羊拣大一点的卖几只,五六十两银子还值得!”
“好吧!你带二十两银子去,便足够了!”
“没问题!”
魏天平拍着小胸膊承当下来,豪气十足。
敖天都坐在石案上盘膝打坐,行气通穴,疗治内腑重伤,进入墓穴时曾强自提聚过两次真气,又在十八个石人前耗用去大量的心志神智,险险便呕血而亡!
那伯世上有万般宝物,若自己失掉了性命,一切都是空的,因之,他对墓中古物,半点也不会动心,急急退了出来。
清心寡欲,才能医疗好他的重伤!
魏天平不去打搅他,将娘亲教他吹笛子运气的方法,一遍遍的练习着!
然而,这却哪里能安然入定,墓穴中的种种经历,一幕幕幻变映显着在诱惑他!
那墙壁上的一群群的小人儿,似在向他善意的招手!。要与他作朋友!
过了些时,睁开眼眸,偷向老山羊望去,只见他蹙眉,脸上呈现出痛苦之状!
魏天平暗自替他难过,却爱莫能助,心忖:“今晚要提早回家,到城里去给他抓葯,能早治一天,岂不是能早一天康复,便少受些痛苦煎熬!”
不知不觉已混到日下西山!
晚风送爽,暑热全消!
而卧息中的羊群,已掀起了騒动!
他将一只水葫芦留下来,背上空包裹,手点赶羊的杆儿,打散了正在亲亲爱爱尚干得起劲的羊儿,下山去了!
敖天都沐浴在夕阳余辉中,侵吞吞的在牧草中踱着方步!
他的目光专注着这一片牧地发呆,心志飞驰!
牧草已被羊群啃得只剩草根了,有的连草根也被啃了出来!
他奇怪着,便走向尚未吃过的那片牧草,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牧草。
只见其中生长了些绿油油的叶子,与一般牧草不同,尚有几棵叶上呈显出紫色的辉光,其根部已一寸多粗细了!
且说魏天平赶着羊回到田老爷家中,将羊收入羊栏中,便匆匆回家向娘亲取来三十两银子,趁着天色未黑,一溜小跑,进了离屯子仅十里路的咸阳古城,给老出羊抓葯!
两张葯方分别在两家草葯房中取葯,这也是老山羊特别交待!且记勿误!
说是秘方:别让葯房留了底而偷了去,分别向两家葯房抓葯,买回来自行混合,便能永保秘密,不虞外人得知!
各自抓了两付,川成葯粉,分别装入两只大葫芦里,总共用去二十四两银子!
这葯虽说不算贵,却也是他们一家四口两个月的生活费用,余下六两银子,便到酒坊中买了两大葫芦上好的烧刀子二锅头,有二十几斤重!
他小小年纪,背着上路,将近午夜才赶回家来!够辛苦了!
他那娘亲已在豆灯之下等得心慌意乱,坐立不安,这宝贝命根子,夜里十几年了,从未离开过她,怎能令她处之坦然,只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一虽然他长得个头儿不小,身体健壮,但总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孩子,午夜时分,尚未见归来,难免悬念不已,依间盼望!她的乖儿,心肝宝贝肉!回来了!
他那小身子背了两大葫芦酒,分不清是个人了,已累得他一头一身大汗,气喘“呼呼”两只小腿已有些不当家了,背着两大葫芦酒赶夜路,这不是傻得发“痴”么!
他老娘虚悬着的那颗爱心已平落下来,不由得埋怨他道:“看你这孩子今儿个怎么了,酒在屯子里不能买么,黑天黑地里,何必背这十几里路,真是不知自己照顾自己!”
“娘!孩儿特意买来最好的,最纯的烧刀子,明儿带去孝敬师父的!”
“师父?那活转来的老人么!”
“那老山羊要教孩儿练武,他虽然不准孩儿磕头拜师,只答应会教些功夫给孩儿!
尚另外有些原因,孩儿想,这还不是换汤不换葯,因之,孩儿心里敬重,略表心意,别的孝敬不及,只是买点好酒与他,这事俺能办得,只是累了一点,这不也背回家了么!”
他老娘怔然,孩子有这份厚以待人的义气,乃是由天赋中带来的,乃是处身立世的美德之一,只得道:“练武!为娘并不反对,要练便得专心的学、刻苦的练,不要像你爹那样子,整天只知道喝酒、赌博,不务正业,混了十几年了,半点上进心没有,为娘怎生劝说,他只当耳边风,一离眼便我行我素”
“娘!你放心,孩儿会用心卖力的学!”
是的!孩子渐渐拉拔大了,既然不能读书,也只有练武,将来路子宽一点!
他身上流着的是一名高贵“武人”的血!只因自己命薄,才苦了他了!想着便令人心痛无比。
不然,在那种“武林世家”中,孩子应受万人敬仰侍候着,这时已应有了小成就了。
唉!何至于像现在这般被生活迫得做人家一名牧羊的小奴才!
她慈祥的拥抱他在怀里,心里伤痛泣血!
她本身虽然不懂武功,却心向往之,过去的经历,时刻萦绕于心。
当年青春年少,也曾因见识过不少的英雄豪杰之士,对这些并不陌生!。她曾在心中秘密的幻想着一个希望,将来,有一天这孩子有出人头地,不求他们拉拔也能风云际会,扬名立万,给她争这口气。
这机会,因缘巧合中,果然来了,只要有人领他走上正路去,她自信她生的宝贝,绝不会输于别人去!
伺候孩子的师父练武,饮食当然不可马虎,自己身边刚好尚存得有孩子牧羊、卖羊的几百两银子!要培养这孩子的时机到了!
那小巧的嘴角呈露出一丝柔美的笑意,要拿出点真本事、硬功夫,显点颜色给孩子的师父瞧瞧!自己乃是从鼎食之家出来的人。
这功夫便是表现在每天的菜看上,花钱也不必太多,做法却是道地,与天下名厨大匠相比,绝不逊色!
魏天平一觉醒来!
他娘亲已将各物打点妥当,备着好酒好菜,赶着羊群,便向“卫陵”跑!
一路上,有山风吹过,背包里不时的渗泄出香鲜的味道,已馋得他口水直流,猛吞不已,鼻子也猛向里吸气!对娘亲甚是衷心的感激!老山羊吃了这好的孝敬,他怎能不凭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