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从山东驶向长安已是数日之后。
因为船上多了二名不速之客,所以无盐正大光明的由“春宫”搬往龙天运的房。她依然白日雕著版画,夜晚与龙天运共榻而眠,她并不觉这有何不妥,反正她的想法一向不是挺注重传统或是妇女该有的观念。
愈近长安,她就显得愈紧张。她以为她掩饰得当,实则看在众人眼底。
“她怎么啦?”龙天赢好奇问。
他与大桑就是那二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霸船不走的原因正大光明的,他只须说:“忠于皇兄的可不只有严堂李勇,有大桑在,谁动得了无盐女?再者,皇兄们那里可是需要我交代的,由我说服他们。保证万无一失,三皇兄,你说我这算是坐霸王船吗?”硬是跟大桑赖了下来。
从小在宫中,就曾听母后提及宁王长年未待在宁王府邸,而流浪在外,以年少稚容之身横及海域一带,楼船无名,但人统称“无名船”会战海盗数十次而战况非凡。
老实说,他羡慕死了!
如今能亲眼看见这艘船,他简直是心满意足了。
但这无盐女是怎么啦?
她是真的紧张而时常出错,甚至连拌嘴都懒得同他拌了。刚开始,他好奇她何以醉心版画,所以悄悄进雕版房瞧她是如何雕刻,总要多了解她一下,将来好多报一些她的好处给皇兄们接受。
但──
她赶他出来,因为她受不了闲人在场!
他委屈极了,瞪著她,抗议道:“皇兄能进来、锺怜能进来,为何本皇爷不能进来瞧瞧?”厚此薄彼嘛!
“锺怜是我的助手,龙天运可不会让我感到吵扰,至于你?则彻底让我以为雕版房里多了只鸭!”
“你污辱我?”当时,他是怒发冲冠,接著才发现整艘船里除皇兄及锺怜之外,谁在她雕刻的时候进雕版房都会成了呱呱鸭子。
由不得他不承认,遇上的女人没像她一样敢压他。所以格外喜欢找她斗斗嘴,但愈接近长安,她则显得愈心不在焉。有时存心刺激她,她却无视他的存在,可恶啊!
皇兄应该注意到了啊,怎么没说话?他曾多嘴提醒皇兄,皇兄却仅微笑不答话。
终于,在长安靠了岸,马车等候多时“现下。要去哪儿?”无盐忽然问。
“自然是回宫啊!”龙天赢抢白道。
“不,咱们暂不回宫。”龙天运抱她上了马车,龙天赢跟著想上车屋,龙天运却道:“去同小喜子他们一块,这儿容不下你了。”
不会吧,这马车不小,容九人都绰绰有余,龙天赢不及反驳,就见马车远?而去。
车上,无盐目不转睛的搜刮龙天运的身影。
“无盐。”
“嗯?”她自动爬上他的身上,黑色的大眼睛渴盼地瞧着他。
他微笑。“瞧我教出了什么?你看我的眼神几乎让我以为身著衣。”
她则轻笑,素手滑过他俊雅的脸庞。“你让我渡过了一段很很满足的日子,以往我喜欢雕刻,现在我依然喜欢雕刻,但除了雕刻之外,多了一份幸福”
“哦?”他捉住她的温润小手,笑道:“你有其诱人的肤质,我没打算在这上头与你温存。”
原本有些感伤的眼在听闻他的话后,瞧了瞧马车内部,略感好奇地。马车内部宽大舒适,足以躺人,与车夫之间有夹板相隔,若有事可抽其板交谈,马车后头则是布幔,徐徐微风吹来可由外头窥视,但两边造有拉门,若是雨日,可以将车门拉上。隐蔽性是足够了,无盐的眼再锁住他的,看起来他不像是玩笑话,那就是真的了?
“你以为我说假话?”他的臂环在她的蛮腰,将她拱上前完全的贴上他。
“不”她有些气虚,红晕爬上了脸颊。“只是好奇没试过而已。”
“有机会会试的。”他意味深长,目光灼热。
闻及此言,她叹了口气,埋进他的肩上。
“我想,我会想念你的。”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没有挂名丈夫,也许会有个宝宝也不一定,她的月事又迟了,不知是真受了孕或者因过度烦恼而导致,但并不排斥会有像他的宝宝出现,小喜子虽依然熬葯送到主房,却被她悄悄换了下来。
她想要有他的宝宝。
她可以扶养宝宝长大成人,并不限制他的成就,如果他愿意,她愿倾囊相授所有雕版的技巧,当然在此之前,必须诱他对版画有兴趣,最好的方式是将宝宝绑在她身边,无时无刻不受其薰陶。
她的唇畔勾起笑意。
“你像在图谋不轨。”
“我在想,如果我有宝宝,我会让他成为最快乐的雕版师傅。”语气有些专制,似乎注定了她孩子将来可怜的命运。
而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她就此消失了踪影。
从被小喜子绑上楼船离开长安后,足有半年多的时间未曾想过老家,在船上的日子新奇而令人著迷,几乎遗忘未侍候亲爹的愧疚。
本没打算回家,但起码再见一面吧。到了冯府跟前,似乎寥寥几人来往,瞧了她一眼又低头。
冯府面于临郊,这时候几乎无人路过冯府,如今却平白无故的多了这些人,有些眼熟,但她无暇顾及。
在离开龙天运之后,她又折了回去靠关系买了张船票,那是她投资的船行之一,所以格外容易买到立时票。
她上前敲了敲冯门,为久,门一开──
“十八!”无盐微笑。
来者是十四岁的小女孩。她头梳两髻,清雅秀丽,她瞧了无盐好半晌,终于认出。
“十二姐姐!”她大叫,难以置信。要不是认出无盐的声音,要不是她与一般女子相异的蜂蜜色肌肤,差点以为不知是哪家的女子跑来。
“我几乎不认识你了。”十八激动说道,紧紧捉住无盐的手。“你到哪去了这些日子,我们找你找到都以为你让宵小之徒给杀了!”她的眼眶红了起来。
“十六呢?那日可安全回到了家吗?”无盐走进冯府。放眼之处未变,仅有春夏交替而已及大批的聘礼。又有哪个妹子要出嫁了吗?犹记当时十三,十四,十五已订下亲事,来不及见她们出嫁便被架上了船。
“安全回来啦。”十八叽叽呱呱的跟著她。“前几个月,十六被召进宫中当妃子,我就不懂皇帝爷爷要那么多女干嘛?当玩耍的吗?”十八挥了挥手。“反正十六的梦就是进宫当妃,咱们也不必管她了,十七被钱家公子纳为妾了。”
无盐停步,惊讶。“钱奉尧?”
十八面色出乎年岁的凝重。“打你忽然不见后,谣言甚嚣,那夜最后见到你的是钱奉尧。他说你被一个黑脸汉子给杀了,丢进湖里,后来未隔多久,他迎娶了另一个雕版师傅的女儿;他向来追你追得紧,会娶另一个名女子表示你真凶多吉少,老爹哭得要死不活,也不知十七是何时跟前奉尧打得火热,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妾。”十八的唇蠕动了会,像在犹豫,而后挣扎说出。
“十九,二十皆嫁于雕版师傅,那些全是曾为十二姐姐登门提亲的男人。”十八面露不屑。因为众人皆以为十二离世,缔鸳鸯盟约已无望,不如目标改向冯府其他为出嫁的女子,至少能瓜分冯派,顶著冯十二留下名。
无盐皱起眉。“爹呢?不说话吗?”
“他说?不如等狗会说话吧。”
“十八!”无盐斥道。
“这可是实话。没有了十二姐姐,他成天鬼哭神嚎的,生怕将来没有人奉养他,有人来迎娶,他便一口允诺,讨了不少聘金,但现在他可吃到苦了,他以为他的女婿多是雕版师傅,必定如你一般让他享福,哪里知道才归宁那日,姐姐们尽向夫家那边,想分家产继你冯派。”
无盐娥眉蹙得更深。这样教她如何走得了?原打算回来暗看老父姐妹,再提早三十年后的梦,走遍中原故土,寻版画之乐。
“十二姐姐,”十八叫道:“你不必担心,有我在,就算没了家产,老爹一时半刻也饿不死。”
无盐轻笑。“你这小ㄚ头能做什么?”
“十二姐姐瞧扁了十八。”冯十八面露神秘。“这半年来,我若没找个谋生之道,爹爹必会为省口饭而将我嫁出去。”十四岁的脸蛋略带感伤。“我不嫁,我绝不嫁。光瞧诸位姐夫的嘴脸,我宁愿终身独处也不愿嫁人。”
无盐尚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走近了前厅,厅内似乎略嫌吵杂,而门外站立一人微向她颔首致意。
“无盐姑娘。”
她眨了眨眼。这人眼熟得很。肯定见过,但是谁呢?她认人的技巧不是很好,即使是龙天运,依然要好一阵子才能与他的脸搭上。
“今儿个有人早你一步登门求亲。我跟爹骇了一跳,以为他在说笑,哪里知道聘金都上了门。”十八吐吐舌,不敢说当时她还以为那人疯了才会想娶鬼妻,现下不一样了,拥有那样出色条件的男子足以配得上十二,就是不知花不花心。
“我不嫁人”无盐还没说完,踏进了前厅。
前方是睽违已久的老爹,样子依然福态,只是有些苦相。二排高椅坐的是钱奉尧及赵姐夫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你”她的喉口抽紧,不能相信。
“怎么啦?才多久时间没见,你就忘了咱家二哥啦?”龙天赢差点击鼓叫好,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吃惊的样子,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无盐瞪著坐在高椅上的男子。他的身后始终随侍著黑脸燕奔及小喜子,锺怜则朝她福了福身子,面带喜悦的笑容。
她想起来了。外头的是龙天赢的随身太监大桑。
而他,终究还是来了。
“你不该来的。”她喃道。
“是吗?本王可是来接你进宫,不得不来啊。”说话的正是龙天运。
在旁的钱奉尧跟赵姐夫差点气绝而亡。
进宫?他们极欲染指的女子?
本来以为冯无盐多日无讯,八成不知死在何处,也就罢了心思,哪里知道一早接获通报,说权贵人物登门向十二求亲,怪哉,人都失踪多月了,还求什么亲?基于刺探消息兼看好戏的理由,他们连忙顾顶轿子前来,不见十二,倒见到一票人前来,头者姓龙,是求亲之人,后跟随从,从哪个角度来看皆非简单人物,但没有十二,他求个什么亲?
冯老爹以为他要娶鬼妻,高兴到要飘上天,尤其聘礼单子已经呈上,上头的礼几乎让冯老爹失态的滑下椅。
正要迫不及待的答允时,却见无盐回来了。
钱奉尧抿起唇,极为不甘。
“进宫?敢情你是宫中之人。”他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人莫名其妙的抢了先,不甘啊,不甘啊直到现在,尚上梦里摸到她足以销魂的凝脂玉肤。
龙天运含笑,面露许久未见的狂妄之气,他眉一挑,眼一瞧,浑身上下的权贵之味尽露无遗。
“本王乃当今圣上之胞弟,太后之子,正是皇族中人。”他微笑说完,换来众人错愕。
自始至终皇兄都打好了如意算盘。
双生子,天地命──
说是诸葛预言如神算,不如说是皇兄顺预言而铺路。
“你在胡说些什么?”无盐不耐斥道,遭来冯府上下抽气,钱奉尧犹不死心,趁机走到她身旁。
“十二妹子,你说的是。是当今圣上胞弟又如何?连十六都进宫当皇上妃子,咱们算是攀上了国亲,他这小小王爷又何足挂齿?当他膝下宠妾吗?若要嫁人不如嫁给同样的雕版师傅,双宿双飞为版话开启后世之门”遭来无盐一记白眼。啊,她真的变漂亮了。
方才还以为他错眼,她人是没变,但神韵却多了份妩媚成熟,即使现下她略为不悦,瞧起来也想教人一口吃了她,不成不成,他真的不甘,管她嫁不嫁人,只要能留她在冯府一夜,他必会得手。销魂啊──仅仅只是看着她──
“本皇爷是不是瞧见了兽心大发的畜牲?”龙天赢喃道,几乎想问皇兄,无盐是不是完璧之身,瞧瞧这姓钱的跟姓赵的,口水都快流一地,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无损,简直是奇迹了。
无盐挥了挥手。“这种话我听多了,我要嫁绝不嫁给雕版师傅。”她不悦转向龙天运:“我也不嫁你。”
“哦?”龙天运懒洋洋地。“冯老爷,您意下呢?”
“这”冯老头瞧瞧手里紧握的聘礼单子,再看看无盐。纵有再多金宝。没有无盐来照料他的生活,他会哭啊。“皇爷抬爱,小女年逾婚嫁之龄,不足匹配皇爷,老朽尚有其他女儿,个个貌胜十二,来来来,十八过来!来见见皇爷,十八臀大好生,当宠妾最适”话还没说完,忽闻二个声音。
龙天赢大笑出声,而遭到十八狠瞪一眼。
龙天运面容未变,手握瓷杯啪的一声,碎了。
无盐惊呼,血如细泉从他指间滑落。
“你这是干什么?”自残啊他!虽想克制自己,但仍然不听使唤奔上前,小心的执起他的手。
“撕下来。”无盐头也不回地说。
“嘎?敢情是在叫我?”龙天赢殷勤上前,憋住狂笑的冲动。皇兄,好招,妙招,练武之人受点小伤算什么?但若能以此赢得美人芳心,倒也不失为一计咦?她这是在干嘛?
她回身,抓起他的衣袖撕了一角回去包扎皇兄的伤口。有没有弄错?他的上衣价值不菲耶──
“哈哈哈──”
他回头,瞧见那个据说是无盐女之妹的十八正捧腹狂笑当中。
“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很没有教养的?”他没好气地说。
“我只知道你衣不蔽体的模样比起衣冠楚楚好看太多,哈哈哈──”
龙天赢咬牙切齿的。冯府女人没一个好惹的,打他一进冯府门,就跟这十八女对上了!她看起来好小,几乎可以当他女儿了,没理由斗不过她的!
无盐蹙眉,嘀嘀咕咕的,像在自言自语。
“或者,我该过几日再来。”龙天运扬眉,俯近她的耳畔低语:“至少你的思念之情会增深”
她学他挑起眉。“我会吗?”她的口气略嫌暴力,用力一绑,狠狠地再让他痛上几回。好不容易想要遗忘他,又出现了!他?啊!当他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吗?等等,方才他说什么?康王?当今圣驾的胞弟?
她虽少涉这方面的消息,但十六是说过当今皇帝为宁王登基──
“你不会?”他反问。“你留的牙痕尚在胸前,这么快就想忘了?”他的神态似笑非笑。“我以为你一瞧见我,便直扑上来。”
她抽口气。“你当我是发情母狗?”
“我花了不少时间让你习惯于迷恋我的身体,没有理由这么快就遗忘感觉。”
这回,抽气的是众人。
钱奉尧几乎当场捶胸顿足起来。“好样的!”无盐尚未发威,他就跳了出来。他恨恨道:“十二妹子,他可是玷污了你?不怕,这可是天子脚下,他敢再非礼于你,咱们就报官!”可恶,可恶!为何上元那日没强占成功,非倒让跟前什么鬼王爷给占去了无盐的清白,他心疼啊,不是心疼无盐的人,而是心疼到嘴飞走的一块肉。
他的房下已有一妻三妾,从无盐回来的那一刻起,便打算趁夜强占她,将她收为第四妾,但如今她没了清白,纳她为妾就是种耻辱了。但他依然想要她,所以打算当个吃霸王饭的。
无盐躲过他欲探过来的手,钱奉尧的脸部抽搐了一下,咬牙,但他瞧见龙天运森冷的眼光时,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冯老爷?”
冯老爹被这声音骇了一跳,差点没从太座椅上跳起来。
“王爷有何吩咐?”见龙天运站起身来。打此人一进门就给他很大的威胁感,虽面露笑意又状似好相处,但总在举手投足间让他有些不安。
龙天运的气势天生,完全不若他的女婿们不是老实汉子就是如钱赵流里流气的性子。他不想啊!多年来无盐为他生活打理妥当,几乎让他在天堂般快活,她可知这半年来他是这样熬过来的,她的船运投资的确是暂让冯家衣食无虞,但没有她的调度从中安排,他真不知如何打理自己,如今,只怕无盐是非嫁不可了。
他的眼极尽哀怨的瞧见十八。将来以能靠她了,但她不若无盐好说话,她是会赚钱,忽然写起什么劳什子小说,还是那种谈情说爱的,有没有搞错?还有业家愿意出资印刷,听说销售不错,看者都归于闲暇无事的贵妇人。据说书有插图,是无盐以往留下来的版话图,初时有不少人为了冯十二的插页去买了这本不知谈什么爱情的书,而后十八名声渐响,买书之人几乎著重在她的内文而非版画插页了。
“本王要有独处之地与无盐好好谈谈。”
“咦?这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不待冯父答,赵姐夫也开口差上一句了。
“好啊好啊。”冯十八急忙说:“咱们家后院凉亭那儿是谈话的好地方,今儿个天气不错,十二姐姐平日最爱在那里陈思,平日没有吩咐是没人敢进那里的。”
“十八!”无盐叫道,却忽然发现自己腾空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带离了前厅,她的眼角尚瞧到钱奉尧与赵姐夫捶胸的可笑模样,十八正同龙天赢耍嘴皮子──
而下一刻,她已规规矩矩的被安置在凉亭的石色圆桌上。
她的双脚落不了地,她睁大眼睛。他是存心让她记起那日在雕版房的欢乐。
双手忙撑住他的胸前。免他又似上回班撩她情欲,她咽了咽口水。“不要!”她胀红脸,气弱道。他的身躯并未像上次般顺势撑开她的双腿,他的双手敛于身后,脸庞却俯近她,他的气味斥于鼻间,很令人心痒难耐。
是了,他与她之间距离虽近如尺尺,却完全未触及她。他温热的体温让她很熟悉她舔了舔乾燥的唇,身子无法克制的靠向他──
噢,这个该死的恶棍!
她如断臂般硬生生的扯回自个儿的身子。那种感觉相当难受,他怎能如此残忍?
在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试图遗忘他的时候,却诱她的身子做出违背心志的反应!
她往桌面上缩了缩,他却又进了一步。
她咬牙。“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她聚起精神转移话题。或者这样做就能熬过酷刑。
他扬眉。“你表现出来的一如你心中所想,若没发现,那就枉费了这些时日的相处吧。”他选择了含蓄的用词。
她皱眉。“你不该来找我的。”
“哦?我以为你迷恋我的身体一如当初。”他的脸俯得更近。
“别”她撇过脸去。“别说得那么难听。”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她的身子不安的蠢蠢欲动。
“难听吗?你的性子不同于他人,一但热情引发,你不懂得如何遮掩热情而我则需要这项利器。”
因为他的话而好奇地转回脸蛋,注视他。“利器?在你,还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吗?我是说,你贵为一国之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她随意挥了挥手,”甚至你已有皇后有后宫佳丽,只要你愿意,你甚至可以学那李隆基随蝶所幸,不必招惹我。”
“你先招惹了我。”他的黑眸眯起,语若轻喃。
“我没有!”
龙天运收敛方才突发的神色,反而瞧了瞧庭院四周。
“百花竞放,中有凉亭,上是日阳,又无人敢于窥视。”他的眉挑得高高的。
无盐怔怔,一时之间吸收不了他话中意思。原以为他是续她的话而答的,却莫名其妙的扯上一堆。
忽然,她再度想起屋内戏水之乐,雕版房他说的马车亦可那么凉亭他在挑逗她!明明知道她对新奇的事物相当好奇,想斥责他,却发觉自己开始在好奇打量小小庭院。
在以往,她时常来此却觉普通而无吸引人之处,只觉这里很静无人打搅,由他这么一说,倒觉得这凉亭忽然变得有些有趣味起来。
“在露天之下?”她发觉她忍不住问了,声音沙哑。她的身子微微的向他倾了些,但她没注意到。
“甚至在花群之中,只要你想得到的,你都可做,不必担心有人突然闯了进来,不必紧张板子掉下来,这回是没有颜料可用,但可以尝试吃花。那必定是件相当特别的事。”
无盐喉口抽紧。他简直是魅鬼,企图媚惑她,她会上勾吗?当然不会啦!倘若再度与他发生关系后,他进宫而她留下,她会因想念她而死。
再者,她没那么丢脸,不会连自己的身子都没有法子控制。
“不想试试?”他问。
“不要再找我了!你需要女人,可以回宫去!或者,你在中原各地有其他女人等著你?”
“没有,至少现在没有。”
“那走吧!不要再理我!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满足你,为何要招惹我?我不会进宫,我痛恨跟那些女人分享你,即使你的心愿意留给我,我也嫌不够,我自私,我善妒,所以你放我走吧!”她的眼睛清冷冷的起了雾气。
可恶,可恶!她不打算在他面前掉泪,不想示弱。他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不都说了她不再找挂名丈夫,这一生只跟他温存,不会再迷恋上任何男人,他还不够啊?
龙天运的食指划过她的脸颊,她闭上眼低低呻吟一声,在他抽回之际,她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手指而去,直到完全贴上了他的身体──
如果我是花,你就是粉蝶。你说“随蝶而幸”的是谁呢!他虽笑,却有苦涩的口味。她想退开,发觉他的手臂抬起她的足踝,她脸红心跳的想起雕版房那一日,乾涩的唇溢不出任何一句拒绝的话。
“我真的成功让你迷恋我的身体,不是吗?”他的情欲明显流露,但语气中有些什么让无盐完全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抬首注视著他──他一向是狂放自大,绝对的自信,然而方才她所听见的是他萧索甚至于带些懊恼的心声。
难道他不明白如果她不爱他,怎么会如此迷恋他的身体?初时虽未发觉她的情感归依。但她并不是没有感情就可以如此亲密!她若图这种欢愉,她可以找钱奉尧、可以答允胡怕敏的婚事,然而她一旦想起嫁给挂名丈夫,万一有那么一天如龙天运所言,强逼她圆房。她会恶心至死不不,她甚至会失手杀了那挂名丈夫,以前没有特别想为某人守身,所以被他强夺贞操依然能活下来,但现在她想为他守身了,即使他是皇帝,即使他拥有好几千个女人她又狠狠地咬上他的唇一口。
他未有痛呼,她也未道歉。“谁让你贵为皇帝的?”好吧,她承认。如果她能忍受他有其他女人的事实,早就甘愿随他入宫了。但她不是!她真的不是!
“甚至,我还熬夜念女戒,盼能忍受一个茶壶多茶杯的想法。”她抱怨道。
“这是什么鬼想法?”
“三从四德的想法,能让你尽享胭脂的想法。”她白他一眼,见他的唇有些血迹,倾拱向上吸吮他的唇。他的唇亦完全覆住她的。然而双手仍然握住她的足踝,并未有任何行动,她的神智有些散乱,温舌舔著他的唇形。
“跟我进宫去见一个人”他喃喃低诱。
“不”想骗她入宫吗?她的双臂不由自主地环向他的颈相,有些懊恼二人之间层层衣衫让她无法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
“即使那人是你极欲想见的雕版大师?”
“我”她想见,想见极了。但那念头已远不及他来得重要了。她有些皱眉,气他老是干扰她的专注。
“你真不进宫?即使以我相诱?”
“你要我进宫干嘛?瞧你的皇后妃子吗?”她不悦道,舌钻进他的嘴里,她闭上眼恣意吸吮。
“那,就不该怪我了。”他避开她的嘴而后微笑,她张眼疑惑。忽然,不知打哪儿冒来的链铐在她的惊呼下,他先铐住了她的双踝。
“你你你”她结巴。“你这是干什么?”
他依然还是笑着,拉下她攀附在他颈上的双手,他从身后拿出另一个较为精致小型的链铐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怔住,瞪著好一会儿,才缓缓上移瞧他。
“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耸肩,在她脸颊上送吻。“我要带你进宫。”
“为了让我进宫,所以你se诱我?”而她竟活像大白痴一样掉落他的陷阱。
“必要时候,我是不择手段。你喜欢我的身体,这,就是一项利器。”
他的口吻像是自始至终,留住她的心的只是一付躯体。
噢,这个杀千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