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凌凌艰难地在唇齿纠缠中发出声音。
“你爱的是我!”他放开她,大声对她说。“我不是个虚幻的号码,我是真实存在的我才是你最爱的人!”
“不是,不是!”她哭喊着坐起来,从梦中惊醒。
梦真实得可怕!
凌凌埋头在双膝上,双手埋入散乱的长发
她的房间里只剩下珊瑚风铃在轻吟寂寞
“凌凌,你又做噩梦了?”筱郁朦朦胧胧问着。
“没事!我去自习室看会儿书。”
抱着书走在寂静的走廊,她的眼泪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什么是她最真实的渴望,什么是理智对她的强迫。
梦境已经给了她答案——不论你是否能够接受,梦里客观发生的事情往往是人性深处压抑已久的渴望。
而她能做的,还是继续压抑着这份渴望!
因为凌晨才睡,凌凌起得很晚。
醒来后,她没有开电脑,抱着关机的电话在床上坐了半个小时。
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
她鼓起勇气开机,拨通杨岚航的电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正在开会。凌凌害怕再等一会儿自己的勇气就会消失殆尽,干脆一鼓作气告诉他,她想请他吃饭,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说,接着说了时间地点。
他“嗯!”了一声。
“那不打扰您了!再见!”
电话挂断了,她心中丝丝缕缕的牵绊怎么也挂不断。
趴在窗前,校园的每个角落留着回忆。
她要离开了,把青春留下了,把感情留下了,剩下的可能只有午夜梦回时,那让她不敢面对的渴望。
她仰起头,对着天空微笑。
爷爷说:这个世界是公平的,现在承受的苦难越多,将来就会越幸福!
将来,她一直在寄期望于将来。
坐在电脑前开机,qq自动登录后,屏幕下方的“小光头”在快乐的摇晃着他可爱的大脑袋。
她的手停顿了一下,点开消息。
凌凌,或开始,或结束,我们该见面了。明天晚上六点,我在xx西餐厅等你。
她僵在电脑前,想笑,眼里都是泪水。
他回来了,在他最该回来,也是最不该回来的时刻。
正午十二点,骄阳当空,饭店里还是幽暗阴冷的。
杨岚航端坐在凌凌对面,一脸阴云密布。
凌凌不敢看对面的他,一眼都不敢看,视线怯然移到他胸口的领带上。这条领带是她送的,款式其实不是特别的难看,但是那稚嫩的粉色带在他身上,别提多格格不入。再加上那领带粗糙的纹理,没有层次的花纹,越发显得庸俗。
虽然杨岚航刻意选了一件同色系的衬衫去配它,但却白白糟蹋了那件手工精良的衬衫。
她苦涩地笑了笑,不配啊。领带不配,她更不配!
“杨老师。”凌凌终究还是说了。“我不想读您的博士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为什么?”
“因为”她拿起面前的酒杯,一杯“五粮液”一饮而尽。辛辣麻痹她的痛苦,也给了她勇气。
“我喜欢上你了。我每天都想看见你,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我怕越陷越深,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我求你,让我毕业吧。”
杨岚航看着她,声音都是冷硬。“你真的想毕业,我可以尊重你的选择。你不要总用这种方法。”
“我”
他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凌厉,又在她流血的心口深深划上一刀。是不是表白的多了,和“狼来了”说多了一样,自食恶果。
“你想毕业,可以!给我个真正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他还想要什么真正的理由?
爱上自己的老师,这么厚颜无耻的话她已经说出口了,就是不想欺骗他。
可是,他却不相信。
“我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我害怕看见你,连听见你的名字都害怕”
杨岚航的声音阴森的可怕。“你抬起头,看着我!”
凌凌抬起头,他俊美的脸近在咫尺,想到这样脸将再也看不见,她完全能够预想到以后的日子有多么难熬。
可是她必须挺过去,她一定能挺过去
“怕我?你是因为受不了我的严厉和苛责?还是因为电气公司那个年轻有为的主管欣赏你,用月薪八千的高薪挖你去他的部门?”
凌凌震惊的看这杨岚航,她早该想到这件事瞒不过他,毕竟,他是她的老师,招聘人员必然要跟他了解情况。
她真傻!她又做了傻事!
“对不起!”
她看到杨岚航的眼神里深切的伤痛与失望,她知道他培养她,用的是心血,用的是真诚。而她回报的却是这样的背叛。
可她能怎么做?没有她,杨岚航还可以教出无数个比她更优秀的学生。她不行,跟他在一起,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低头看看双手掌心上的一大片烫伤,此刻,一点都不疼了
“我不想听对不起!我想知道理由,如果是因为薪水,我可以给的更多,如果为了以后的发展,我可以给你更多的机会,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是你!她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他们相爱,爱得矛盾,爱得纠结。
凌凌看着他,她能说吗?
她看着他,笑了:“杨老师,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的话?要不,我今晚去你家过夜吧?”
他气得俊脸涨红,嘴角在抽动,他的手在颤抖。
看见淡定的杨岚航被她气成这个样子,凌凌忽然觉得很可笑,真的好可笑。
她笑着,笑着,用尽了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
“好!”她的笑容在脸上僵住,她完全不相信这个字能从杨岚航嘴里说出来!
片刻惊讶后,凌凌恍悟了。
杨岚航何等智商,她的小伎俩哪能瞒得过他的火眼金睛。
他就是要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她偏偏蠢得每次都搬起石头
“我”
“不敢了是吗?”他微笑着挑眉,笑得十分暧昧。
有什么不敢的?!她就不信杨岚航能吃了她。
“为什么不敢?”她故意笑得比他还暧昧。“您都不怕,我怕什么?”
她等着看他错愕的表情,看他恢复正人君子的姿态。
“服务生。”杨岚航勾勾手指,对走向他的服务生说:“结帐。”
然后,转回脸看着她:“那就现在去吧。”
啊!?
凌凌心一横,去就去,谁怕谁!
看谁能撑到最后!
事实上,什么难事都能咬咬牙挺过去,这杨岚航可不是咬咬牙就能挺过去那么简单。
首先,他往她面前一站,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不温文尔雅。整个一没缝的鸡蛋,让她这个没头没脑的苍蝇实在无从下手!
其次,他绅士风度地为她打开车门,淡淡开口。“你想去我的公寓,还是去酒店。”
那口吻听起来像要找个地方跟她讨论开题报告。
她特别想说:我认为讨论课题,您的办公室最合适。
为了保持气氛,她忍了!
“您”这时候用敬语太别扭了,她改口说:“你的家里吧。”
说完之后,她全身都在发烫,斜瞄一眼倒后镜,她的脸比煮熟的螃蟹还红。
他坐上车,眉眼含笑看着她:“我家只有一张单人床。”
汗!
她狂擦汗!
什么床都无所谓,他们根本用不着啊!
凌凌这次决定死撑到底,低头憋了半天,硬是憋出一句自己都被雷晕的对白。
“有,就行”
话一出口,凌凌别提多后悔。
万一,用上那个道具可咋办啊!
万一,他一进家门,冷冰冰说一句:上床吧。咋办啊!
万一,杨岚航的自制力没她预计的那么好,她又一时被“美色”诱惑,难以自持,那岂不是铸成大错了!
没事,万一么,就是一万种可能里存在的唯一一种可能!
哪那么倒霉让她撞上!
咦?周围的气流怎么发生强烈的变化!
凌凌一抬眼,发现杨岚航的身体倾向她,左手也伸向她的脸侧
血液一瞬间凝固,她所有知觉也随之凝固了。
他的身体越靠越近,即将压在她身上
她完全能感觉到他不稳的呼吸和心跳。
现在就要开始前奏了!
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呢,再说,这光天化日,人来车往
她很想拒绝,无奈五十二度的白酒非同凡响,她不但身体酸软无力,舌头也不受控制了。
“杨,杨老师”她胆颤心惊叫他,声音出口却是软绵绵的,十分引人遐想。
“嗯?”
他的手越过她,扯出她右侧的安全带,绕过她的身体,为她扣紧。“什么事?”
“呃,没事!”凌凌摸摸自己着火的脸,紊乱的心跳久久难以平复。
一定是美梦做的太多了!人家给她系安全带,她还以为要吻她
见她一脸小女人的含羞带怯,杨岚航的眼神倏然一亮,比阳光还灼人眼。“你是认真的?”
“”一个杨岚航问出的问题,十个天才也回答不出来,更何况是一个笨蛋白凌凌!
凌凌还没想好她到底是不是认真的,或者多少真多少假,他已经启动车子,开向学校的方向。
等红灯时,他松了松领带,问她:“你真的喜欢我?”
她点了一下头。为了增加可信度,又加重力道点了点头。
“多久了?”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稳。
“去b市出差的时候。”她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的红灯,不幸错过了杨岚航滚烫如岩的眼神。
“所以你想逃避,趁着自己还没有弥足深陷,远离我。”
“嗯!”她等着杨岚航拒绝她,等着他说:你是个好女孩儿,但我不喜欢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可他什么都没说,继续专心开车。
一路上,他好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直都在笑,笑得她心里毛毛的。
因为能让杨岚航这么有自控能力的人忍不住笑,还笑了又笑,肯定即将发生一件有史以来最有爆炸性的雷人事件
凌凌不断往车外张望,好几次他减速时,她都有种跳车的冲动。
他的车进了校门,转了几个弯,停在学校的老式专家公寓前。
她正欲开车门,他快一步伸手过来,帮她把门打开。
“谢谢!”她知道他是顾及她受伤的手,心口一暖。暗想:要不她别走了,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他,哪怕是偷偷爱着他,也是一种幸福但她马上否定这种自私的想法,她是幸福了,别人呢?
“你等我一下,我把车停好。”
“嗯!”他把车停在远处的车位上,走过来,很自然地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带她走进阴暗陈旧的楼道。
她刚想挣脱,听见他小声提醒:“里面暗,小心点。”
“哦!”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牵一会儿吧。她真的怕自己在他家门口摔伤了!
天边有个声音说:切!女生公寓的历史文物楼梯比这里暗多了,你还不是一步两节楼梯往上跑。
凌凌假装没听见!
轻飘飘上了五层楼,她听见他说:“到了。”小小地失望一下,他住的更高一点多好!
最好他能这样牵着她,走完整整的一段人生路
唉!只要杨岚航对她体贴一点,她就犯了异想天开的老毛病!
无药可救了!
“请进。”他打开门,侧身请她先进。
她走进门,好奇地环视属于他的房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木色的实木地板,木质的纹路自然而古朴。
客厅的家具只有一个浅黄色的布艺沙发和一张实木的茶几。连电视都没有。
她从鞋架最底层找到一双崭新的红色拖鞋,换上,走进去。
他的家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老式的两室一厅格局,面积并不大,光线也不好,房内单调的陈设略显拮据。
通过开启的房门,她看见他的卧室里真的只摆着一张单人床,床头放着一盏仿古的铁艺台灯。另一个间是书房,一张书桌和摆满了书的书柜。
这就是他的家,没有宽敞的房间,没有艳丽的色彩,没有奢华的装饰,但处处散发出他独有的韵味——低调,沉静。
“随便坐吧。”他指指沙发。
她刚坐下,就见他一颗颗解开西装扣子,松下领带。
这么快就脱衣服!她的心跳和意识开始混乱,惊慌地把手中的包抱在胸口,不知所措还强装镇定
直到他脱下西装,摘下领带挂在衣架上,拿起桌上的茶壶说:“你先坐会儿,我去沏茶。”
凌凌才放下悬着的心,长舒了口气。
杨岚航走进厨房,沏茶时唇角扬起,掩不住笑意,沏出的茶都带着一股甜香。
凌凌坐在沙发上打量他家中的陈设,每样东西都放在该放的位置,充分显示出他对细节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