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德龙神符续命是天师道法中的上法,需要消耗极大的个人内丹呼唤龙神,而那一天正是我们捉孙存真的前夜,常理来说这样做非常危险,她应该养精蓄锐而不是把丹气消耗在一个刚刚认识的人身上,但是娇姐为了让阿浔有妈妈养育还是强行施法先给李小雯续命,而且事后从来没有对我们说。”
听了安龙儿的话,杰克默然无语,只是喃喃地说:“原来是这样,娇娇”
“李小雯的八字杀重身轻,弱之又弱”
“什么?”不懂古中文的杰克对这些术语一向迷糊。
“你今天听不懂我说的话,就象我当初听不懂娇姐说的话,也看不懂她的心思,这就是娇姐从来不和我们说她做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杀代表女命中的丈夫和男人,命中杀太重的女人会被男人压迫欺凌,在运气很差的时候,还会因为男人而死”
杰克恍然大悟地说:“所以娇娇任由小雯跟女子宣道会生活,如果她和我们一起生活,只要身边有男人就会破坏她的命运,是不是这样?”
“是,几年来李小雯一直在女营里生活才得以平平安安,如果不是老天推着她到广西金田,不是她自己把水龙符缝到给女儿的礼物上,她真的有可能闯过命中一劫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只是从这件事想到娇姐的命”安龙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低下头双手捂着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杰克可以听出他的呼吸轻轻颤抖,象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安龙儿一转身背向杰克,看着远方山影上的新月说:
“我们人人都想着娇姐可以算出别人的命,象无所不能的神仙,她没有做出我们心目中的事我们就会责怪她,可是从来没有人去想过她的命在命理学中有生离死别一说,如果夫妻到了相克的年份,就是缘份尽的时候,有幸的人夫妻分离天各一方,不幸的人就会死去一个,只留另一个孤独地活下去。如果一切都是命,那么今年就是娇姐的克夫之年,在生离死别之间,她会选什么?”
杰克的脑袋一片空白,茫然地想了一会说:“为了让我活下去,娇娇赶我离开她身边,是不是?”杰克搭着安龙儿的肩让他转身看着自己,安龙儿又用双手擦一擦脸,才转过身看着杰克,表情依然平静坚毅。
“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杰克控制不住说话的声音,这句话在旷野中传得很远。马上他又压下声音说:“我要带阿浔回去找娇娇。”然后他紧紧闭着嘴唇转身就走回家中。
安龙儿一闪身飘到他面前,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肩膀说:“杰克,不要走,娇姐不想你回去。”
杰克的脸扭曲着,双手用力一展拨开安龙儿,激动而愤怒地说:“她是我妻子,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说完又快步向屋里走去。
安龙儿一伸手拉住杰克说:“娇姐不想你死你偏要去送死,你有没有想过让她安心一点!”
杰克用力甩动手臂想脱身,但都被安龙儿化解了力道,情急之下把安龙儿拉到身边,抬膝向他胸前撞去。安龙儿没有闪开,胸前承受了沉重一击,杰克没想到安龙儿会这样,愕然地停下动作大声说道:“你干什么!我自己想去死行不行!”
“不行!老天要你死你就乖乖地去送死,你就是认命!”安龙儿的声音和杰克一样洪亮,引起了屋里的注意,顾思文和阿浔的房间同时亮起灯光。
杰克没有再试图挣脱,他摇着头压低了声音,语气依然激烈地对安龙儿说:“龙儿,我不能离开娇娇,我不能一个人活在世上,也不能让娇娇孤独地活着,如果这是命我认了,我必须回去你明白吗?”
安龙儿看着杰克的眼睛,他的眼里满是泪水,脸上写着哀求,他越来越明白绿娇娇面对命运的两难,当一个人要死的时候,命运会给他一个想死的心,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力量。
安龙儿看看屋子,顾思文的身影已经站在门前看着他们,他把杰克拉到远一些的地方说:“你是阿浔的父亲,为了她你也要活下来,今年是壬子年水气旺到极点,天下会大乱,地理气候也会大变,每个人的命运都会特别波折,你今年在娇姐身边最危险;明年癸丑年五行会平衡一些,那时你们再相见,在玄学上也好处理。还有,你和阿浔还不熟络,你们要在这里好好生活一段时间,让阿浔知道你是她的父亲。”
安龙儿说到阿浔,杰克果然冷静了一些,可是马上问道:“娇娇会有危险吗?”
“她是风水师,我也看过她家的祖坟,现在她还有洪宣娇和洪门兄弟照看着,不会轻易有事的先住下来好不好?”
杰克终于点点头,握着安龙儿的手,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臂膀:“龙儿,对不起,谢谢你”安龙儿轻轻笑了一下放开杰克的手,眼神里露出一丝落寞无奈。
杰克来到家里之后,就成了阿浔的专职保姆,因为两人样子相似,阿浔认为杰克和自己是同一品种的洋娃娃,所以很快和杰克成了好朋友,上哪里玩都要带上杰克。杰克每一天都象在天堂一样快乐。
阿浔和蔡月睡一间房,平常太阳还没有出来,她就起床穿好衣服跟众爸妈一起练功,最近在练功前多了一个新游戏,就是去检查杰克醒了没有。她会先用手指捅一捅杰克的脸,杰克会扬扬手,迷糊地说了些什么之后转身又睡。这时阿浔就会走到床的另一边再捅,于是杰克投诉后再转到前面,阿浔果然不再用手指捅脸,而是用手指拉开杰克的眼皮,看看杰克醒了没有。这种检查方法对很悃的人是残酷的,更残酷的是每天都要发生,但是杰克的痛苦换来小天使的快乐,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发脾气,只是让他明白了这几个还没有成亲的少年带大一个孩子的艰辛。
阿浔把时间花在折腾杰克上,对其他爸妈的騒扰果然减少了许多,这些爸妈当中,从骨子里高兴出来的人是顾思文。
顾思文这几年天天看着蔡月在家里忙里忙外,洗衣做饭还要带孩子,平常出远门想叫上蔡月一起去,都怕阿浔半夜要找月妈妈,安龙儿一个人照顾不过来。现在阿浔会跑会跳,全英城六岁的小孩里数她最高,加上来了个永远不会辞工的杰克爸爸,顾思文开始有事没事就叫上蔡月一起出门,开档买菜洗衣服都天天粘在一起。
蔡月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在英城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她看到喜欢狗的杰克同样喜欢小孩子,阿浔跟着他让人非常放心,带孩子的担子减轻了,她也会不时跟顾思文出去玩玩。
顾思文天性乐观好动,嘴巴可以一天到晚不停地说话,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玩伴,而且蔡月知道他一直喜欢自己,尽管心里想的不是这个人,可是感情却是实实在在地一天天增加,如果现在顾思文突然离开这个家,蔡月的心里会很难受。
安龙儿近两年开朗了许多,可是自己上山寻龙点穴的坏习惯一直没有改,每次出去都带着阿浔和大花背,就算蔡月主动要求一起去他也不会同意,时间长了蔡月也不再缠着要跟安龙儿,只是静静地等他回家。
这天顾思文说有个地方的樱桃花开得很漂亮,叫上蔡月一起去看,蔡月看家里妥妥当当的,就留下安龙儿和杰克两个男人看家带小孩,和顾思文走出门。
春天的阳光和熙温暖,色彩象从天上泼下来一般,可以在一夜之间出现在大地上。为了在这种美景里和喜欢的人长时间逗留,顾思文说翻过几座山就到,不用骑马。
两人走了很久,顾思文唠唠叨叨说了很多话,蔡月硬是没看到樱桃花。顾思文总说快了快了,又翻过几座小山,在山顶上向下看去,小斜坡上种了大片比人高一些的樱桃树。顾思文说:“看,就是这里。”
“花呢?”
“没有花吗?”
“你什么时候看到有花呀?”
“上个月。”
蔡月气鼓鼓地说:“去死吧你,上个月还可以问人要过年红包呢。”
顾思文不还嘴,从背上解下包袱,找出一个水囊打开递给蔡月:“喝口茶我们再找。”
蔡月白了顾思文一眼,叉着腰喝了两口,刚放下水囊面前就出现了杏脯蜜饯,原来顾思文背上背的全是零食。走了一段路是有点饿了,蔡月接过蜜饯又往嘴里送。顾思文突然指着远处说:“哎,你看,树上有樱桃了。”
蔡月听到这话,眼睛一骨碌沿顾思文的手指看去,只见在茂密的绿叶下,羞答答地露出红艳艳的成串小果子。“啊!这就是樱桃呀!”广东并不盛产樱桃,在英州地带樱桃也不多见,蔡月更是从来没有见过树上的樱桃,这一见之下自然惊喜万分,她把水囊和杏脯向顾思文怀里一扔就向山坡下跑去,顾思文怀里抱着一堆杂物手忙脚乱地跟在后头。
两人跑入樱桃树林,马上被樱桃果子包围住,阳光从树叶间透射到红色的果子上,美得娇艳欲滴。蔡月从树上轻轻摘下一颗樱桃在衣袖上擦一擦,小心含入嘴里咬开,慢慢闭上眼睛品尝那股新鲜甜美,脸上全是满足和陶醉。顾思文在旁边近近地看着蔡月,只看得唇干舌燥,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合起来后咽下一口口水。
蔡月睁开眼睛,看到顾思文傻傻地看着自己,她摘下另一颗樱桃,很快地送到顾思文嘴里,然后笑着看顾思文的表情。顾思文象鱼儿上钩一般一口咬住樱桃,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让他的眼睛直直盯着蔡月,嘴巴不停地嚼动,觉得自己感动得辫子都发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