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朗再次见到徐悠悠是在警局里。
他推门要进去,江守言递给他一盒感冒葯“先吃了。晚上要是没好就去医院。”
他没吭声,接过来打开吃了一片。
江守言又递杯水过来“这么大的人,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他瞪了江守言一眼,推开门要进去,江守言又拉住他“别跟她喊,好好问清楚。”
问清楚?怎么清楚?
有个出租车司机早上经过d区货仓,看到有警车,就好奇的过来看情况。距他反应,今天凌晨三点左右,他曾经送一个女人到了d区。擎朗从钱包里拿出两人的照片,司机一眼就认出那个女人就是徐悠悠。
换句话说,徐悠悠三点半左右就到了货仓,可是直到早上八点十分,才打电话报警。这中间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她在干嘛?而且,她半夜三点赶到案发现场,又是为了什么?她怎么知道有人被杀了?死者又那么巧,是和项家有恩怨的郭强项擎朗不想多想,他脑子疼的像要炸开一样,可是又不能不多想。
=
徐悠悠看到项擎朗进来,就知道问题麻烦了。
项擎朗的脸色很难看,血色全无,嘴唇干裂,一双眼睛也是布满血丝。
“你好点了吗?”项擎朗的满腹怒气在见到徐悠悠以后忽然烟消云散了。她看起来那么可怜,瘦瘦小小地。眼睛睁的老大,也许真的受惊了。
“呃,好多了。”徐悠悠小声说。
“怎么回事?”他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没有看她。
徐悠悠舔舔嘴唇,眼睛盯着面前的玻璃水杯,很努力的想理清思路“昨天,哦,不。是今天凌晨,我接到一个电话。在电话里,我听到了有男人求救的声音,然后他。我是说打电话的那个人就给我说了地址,d区=:
“为什么不报警?”项擎朗打断她。
“报警?”她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哦。我忘了。而且,而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
“你接着说。”
他这次是真地生气了凌晨三点,一个女人单独一个人跑到偏远的货仓,她就没想过自己是不是安全吗!
徐悠悠听出他声音里的冷淡。咬了下嘴唇,又说“我到那以后。就发现了尸体然后。我。我”
“你晕倒了?”
“是。”
“你为什么会晕倒?你上次不是也看到了许翰扬的尸体?”
“上次,上次我没开灯。”
“意思是你去19号货仓。是开着灯地?”
“是。”
徐悠悠闭起眼睛灯光大亮,她看到了,尸体,镜子,血
项擎朗想了一下,还是说了“我们到现场的时候,灯是关着的。”
徐悠悠吃惊的抬头。
“凶手也许一直留在原地。”项擎朗地手无意识的在沙发扶手上划来划去“他没有伤害你。你认识他吗?”
认识吗?“魔镜”知道很多她的事,可是她连“魔镜”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她曾经想过,魔镜应该是她认识的人,因为这样,才会用变声器来掩饰声音。
可是是谁呢?她想不到。她没什么朋友,从小到大,都没有。大学地时候,好像有个政治系的男生追过她,请她吃过两次饭。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她记得他们出去吃饭,在一间小小的川菜馆,男生像饿了很久,吃相有些凶,饭菜很辣,他满是雀斑地鼻子上微微渗出汗珠,张开嘴招呼她“你也吃。”她闻到变了味地辣椒,忍住恶心从钱包里拿出一半地菜钱,放在桌上,一句话都没说就落荒而逃。她跑出去很久回头看,男生像被定格在玻璃橱窗里面,呆若木鸡,接着他拿了她放着的钱,又低头开始吃。
不会是这样地人,她不敢想象“魔镜”会像个饿鬼转世一样“魔镜”在她面前说话,一直是优雅的,略带嘲讽的,有时候又很小心的,不是这样的人。
“你想到什么?”项擎朗打断她的沉思。
“不,没有什么。”她慌忙否认。
可能是否认的太快,自己也觉得心虚,她伸出手,想拉住他她现在真的很想要他的温暖,从发现尸体开始,到刚才见到他,她一直想的,就是紧紧抱住他。
可是他躲过去,没有让她碰到他。
“那个人怎么知道你的电话,昨天是他第一次给你打电话?”他别过头,不想看她失望的神情。他发烧了,他每说一句话都觉得嗓子要冒烟了,他不用碰,也知道自己浑身都像火炉一样的烫,他不想让她知道。
徐悠悠的手捏成拳头,小心的收回来。好像是一瞬间,心里一个巨大的气泡被刺破,酸涩的味道溢满全身,酸的鼻子疼,眼睛涩。
“那个人,自称‘魔镜’,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是十一月六号。”
项擎朗的心咚的沉了下去“频率是多少?一天一个电话?”
“不一定。大概两三天一个吧。”
“一般会聊多久?”
“也不一定。有的时候说的多一点。”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又是从哪知道你的电话?”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项擎朗定定的看着她“你也没问?”
“对,我没问。”
“你知道他的什么事吗?比如和你聊天的时候透露什么消息?”
“没有。”徐悠悠皱起眉头“他很小心,用变声器和我聊天,从来没有说过他的事。”
“把你的电话给我。”
徐悠悠从外套兜里拿出电话,放在茶几上。
项擎朗拿过来,按了几下,抬起头“嘉嘉早上给你电话了?”
“嗯。他起床没有看到我的人,就给我打了个电话。”徐悠悠低着头。
“他的电话叫醒你的?”他的声音有些温和了。
“嗯。”项擎朗有些难过。他在怀疑什么?怀疑徐悠悠杀了人吗?如果不是罗敏嘉的电话,谁能知道徐悠悠还在货仓里躺着?怪不得江守言要送她去医院,她肯定冻坏了,这两天降温了,她只穿着一套睡衣,外面裹着个长风衣,脚上还套着棉拖鞋哪有凶手会穿这样去现场?
他就这样想着,脱下自己的外套,趁她还没回过神,连衣服带人的,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下次别这样了。”他沙哑着声音说。
徐悠悠觉得寒冷被一扫而光,恐惧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觉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