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正是如此。这次阴魔派咱们办事,所对付的,是个天下第一的大高手,绝不可少了半分警觉。常言道得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要想有十足把握,便当下些毒手。看来咱们还须在陷阱之中,加上些物事。”
雄壮声音者道:“此言大合我心。这‘软骨散’,兄弟身边带得不少,大可尽数撒在陷阱上的树枝草叶之中。国旭一入陷阱,想要跃起,自然是要吸气运功……”四人说到这里,都连呼妙计。
高亢声音者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动手。这陷阱不如就设在国旭门前吧。”几人纷纷点头。
便看见这四人用铁戟、钢斧之类的重兵器,并上双手,挖掘地甚快。这四件临敌交锋的兵器很是锋锐,虽然挖掘陷阱容易折了刃,但四人也顾不得了。
忽听那声音高亢者笑道:“这个国旭的老婆长得当真不错,天下第一美人,可真是名不虚传。”
一人笑道:“相貌自然不错,你若是有兴,待拿住了国旭,便要了这婆娘如何?”
声音高亢者笑道:“要了这婆娘,那可不敢,拿来玩玩,倒是不妨。”
陈谦卫大怒,心道:“他们如此说话,那出卖国旭的自然不是宫长王琦了。国旭的妻子,岂容你们轻侮?”听高亢声音者笑得甚是猥亵,一手提着铁戟,一手伸出来,在宫长王琦脸颊上拧了一把。宫长王琦被点要穴,无法反抗,一声也不能出。四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人笑道:“这般猴急,你有没胆子就在这里玩了这个婆娘?”陈谦卫大急,倘若他们真对宫长王琦无礼,自己也只有冒险出击了。
却听高亢声音者淫笑道:“玩这婆娘,有甚么不敢?但若坏了阴魔大人的事,那可麻烦了。”四人都“嗯”了一声。
空谷之中便听得挖地之声,全没半点声息。眼看得众人终于掘好陷阱,放入柴草,撒了迷魂毒药,再在陷阱上盖以乱草,四人打发走了抬来宫长王琦的两名小厮,分别躲入旁边的草丛之中,静候国旭到来。
陈谦卫轻轻抬起一块大石头,拿在手里,心道:“等得国旭过来,倘若走近陷阱,我便将石头投上陷阱口上柴草。石头落入陷阱,国旭一见,自然警觉。”其时已是秋季,幽谷中秋虫鸣叫声此起彼和,偶有小鸟飞鸣而过,此外更无别般声音。
陈谦卫武功高过他们甚多,尽管等着,也不用压抑呼吸,只是竖起耳朵,倾听脚步声。宫长王琦躺在地上,被点了穴道,但出奇的镇定。陈谦卫心道:“若是以宫长王琦的性子,此刻早已施展媚术,将这四个魔教护法迷得晕头转向,为何现在一言不发,连媚眼都不抛一个?魔教护法主练外功,内家真气甚是浅薄,定力当然也不强,宫长王琦借此逃生,大有可能。难道当真是她嫁给国旭后,就一心待他了,不愿再与别的男人有瓜葛?”
等了好一会,脚步声飒飒,有人走了过来。陈谦卫侧耳倾听,那人脚步声沉稳有力,看来武功也颇为不弱。陈谦卫心道:“莫非是魔教护法中的一人?田海旺斩去了三名魔教护法的手臂,他们已如废人,除去此间四人,还有三个人。若是七人齐至,我救人可有麻烦。”
却见国旭踏着步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陈谦卫大喜,心道:“国旭竟然双脚痊愈了?他只要能有五成功力,即便魔教十护法齐至,又有何惧?”用手握了握石头,只要国旭走到屋前,便扔石提醒。
却见国旭听在了陷阱前,停住脚步,淡淡道:“朋友们,出来吧。”
陈谦卫心道:“国旭竟发现了藏在树林里的人?不对,他们四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若不是早知有人躲藏,也是决计无法发觉。国旭想必是从泥土痕迹上发觉的。这些日子,他一直躲躲藏藏,草木皆兵,看来过得很辛苦。”
魔教护法也都是爽利之人,见行藏败露,索性都窜了出来。国旭用剑挑开陷阱上的杂草,冷笑道:“好卑鄙的伎俩。”那“软骨散”随风飘开,便也无害了。
四名护法都拔出了兵刃,围定了国旭。国旭一脸冷笑,仗剑在手,也不退却。
陈谦卫总觉宫长王琦与国旭神色有异,却始终不知异常在哪里,心里忍不住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脑海里竟不断浮现当日竹林里闹鬼的情形。飘忽飞旋的无头鬼,吸人精血的袁可馨,让他背后汗毛倒数。陈谦卫料知有异,但那一晚所遭遇实在太过诡异,陈谦卫从不愿多想,但今时今日竟连连想起,任凭他如何避免,但袁可馨狰狞的面貌始终在脑中挥之不去。陈谦卫猛力摇了摇头,将自己从思绪里拉出,却见国旭挺剑昂然立着,虽然面对四名魔教护法,但俨然毫无畏惧。
陈谦卫缓缓靠近了些,一旦两方交手,自己便暴起伤人。国旭虽然腿脚康复,但究竟武功剩下几成尚难断言,以一敌四,未必便有胜算。
只是魔教四名护法似乎也甚是畏惧,环伺一旁,并不出招。陈谦卫知他们素来鲁莽,此刻竟会胆怯,倒颇为意外。五人对峙当场,竟然谁都没有发招,任凭小小秋风吹过,当真古怪了。
陈谦卫瞧着站立的五人,以及被绑缚躺倒在地的宫长王琦,心中寻死道:“我要不要现在出手,料理了那四个护法?这四个人武功殊不足惧,但只怕阴魔摆下了什么厉害陷阱机关。现在无人知道我已到了国旭身旁,我与其暴露行藏,还不如为国旭掠阵,若有什么变数,再出手也是来得及。”
正念想着,忽然魔教四护法相继倒在地上,口中大呼道:“贼子无耻,居然用毒!”
陈谦卫知道国旭从不下毒伤人,心中不由想道:“莫非还有别的敌人?”微觉慌乱,运气一个周天,只觉并无所异,料得下毒之人并不知自己在这里,只是冲着场上的魔教护法。
国旭仍是挺立,陈谦卫心道:“莫非是文辛雨的人,要救国旭?”转念一想,又自言自语道:“不对。国旭若是未中毒,早已杀了那四个人,救走宫长王琦了,何必仍站在那里?”
果然,国旭终于支持不住,长剑拄地,半跪了下来。
陈谦卫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也不知这是什么毒,会不会伤了性命?我出去助他逼毒吧。”长身而起,心头却忽然大叫起来:“不对,此事不对!”
先前陈谦卫想要等双方动手后偷袭杀人,大半心思都放在魔教四名护法身上,并未注意国旭。但此刻国旭中毒倒地,陈谦卫自然就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了。只见国旭用那柄“天外飞仙”撑着身体,阳光下,剑身清清楚楚看在陈谦卫眼里。国旭的剑曾是天痕子所用,虽不及天意、心魔两柄通神宝剑,但也是世间罕有的神器了。当日国旭从遥远处掷剑过来,破石斩树,在文辛雨石破天惊的一击下,仍是没缺了半点口子,足见其非凡之处。陈谦卫本就识得这剑,当日“天外飞仙”落在他身畔,更是细细打量过,上头字体花纹,他早已清晰记下。
陈谦卫看出,如今国旭手里的剑似乎并无区别,但剑上的花纹却是不同了。陈谦卫不识得篆文,但也能分辨出,剑上的字是大篆。而国旭剑上的字却是铸剑人以古体字写下,既非大篆,亦非小篆,两者颇有区别,陈谦卫细细打量下,立时便看出了。
陈谦卫心道:“国旭的剑被人调了?不可能,以国旭的机警,即便是宫长王琦也不可能换走他的剑。难道……这个国旭是假的?”
这个念头委实匪夷所思,陈谦卫仔细看去,国旭与宫长王琦相貌并无差别,但表情似乎总有些异样,他与两人都极是熟稔,才发现些端倪。
这个念头闪过,陈谦卫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国旭表情冷淡,看来十分相似。但是他也太冷淡了,宫长王琦被缚在地,他连问都不问一句,实在不合情理,只怕其中有诈。国旭绝不会玩这些伎俩来蒙骗阴魔,那眼前一切又是何故?莫非是阴魔设下的陷阱?”
想到此,陈谦卫再也沉不住气,扣起一枚石子,屈指弹出,却是直奔国旭的剑。那柄剑承载着国旭全身的重量,一旦居中受力,寻常的剑势必折断。而国旭的“天外飞仙”是极其坚韧的神器,应当毫发无损。
只听得“啪”一声响,国旭身子一歪,长剑竟而断了。国旭踉跄两步,也站稳了身子,看来先前中毒的虚弱全是假装。陈谦卫心中更生疑虑,三颗石子应手打出,分袭国旭上下三路。国旭似乎措手不及,手掌挥舞,以铁掌功一类的掌法接住了两枚,可那本是射向国旭大腿的石子竟凌空转了个弯,打在了他胸口。国旭眉头大皱,向后退了两步,高声道:“何方人物,出来赐教!”看来那石子也没伤到他。
这三枚石子打过,陈谦卫更无怀疑:“这绝不是真的国旭。再妙的易容术,也不能将武功扮成真的。国旭这接石子、挡石子的功夫,分明是霸道的外功,以国旭在武学上的见识,少说也有十几种手法轻巧巧接住石子,不必凭铁掌的功夫来挡,更不会让第三枚石子打在胸口。国旭内力虽然损了,但见识绝不会少。此人定是假的。”
想到此,陈谦卫一挥手,又是四枚石子打出,却是奔着魔教四护法而去。这石子蕴有深厚功力,若是打实了,四人势必脑浆迸裂。只见四人竟也都伸出手来,接住了石头子。
陈谦卫此刻已明白了:“这些人都是国旭派来迷惑我的幌子。倘若我贸然出去,不防备下遭国旭偷袭,再被五人合力围攻,只怕要死在这里。”抬眼看了地上的宫长王琦,她一脸木然,陈谦卫不知为何竟一阵惊悚,背后渗出了些冷汗。
陈谦卫不再看下去,如闪电般纵出,连出四剑,分刺魔教四名护法的大穴。四人见了石子,已知有人环伺在旁,但陈谦卫高过他们武功太过,出击的方位又是神鬼莫测,这一击,便点倒三人。余下一人,接下他一剑后,也立即被连环三后招打倒。陈谦卫不欲伤人性命,剑尖一点到肉就凝住不发,但真气透体,四人都晕了过去。
国旭涩声道:“陈谦卫……”陈谦卫指着地上四人,微笑道:“这四个人竟与你为敌,看我现在就料理了他们。”举剑遇刺。
国旭忙叫道:“且慢!这些人竟能寻到我,想必后头还有人追来。我们问了再杀不迟。你过来,我有句话要对你说。”
陈谦卫心中冷笑道:“要诱我过去偷袭了。哼哼,国旭与宫长王琦感情如此深厚,什么要紧事,竟然要先对我说,后救宫长王琦?”他有了防备,也毫不担忧,大步走到国旭身前,道:“国旭,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的约定吗?”
这话纯是胡扯,陈谦卫上次与国旭哪有过什么约定?国旭愣了一下,问道:“什么约定?”
陈谦卫笑道:“你是故意忘了吗?你答应过,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要把你的剑送给我,不记得了?”这句话更是胡言乱语,国旭的“天外飞仙”是他心爱之物,岂有送人的道理?
国旭迟疑了片刻,随即苦笑道:“可惜这剑已经断了。不知怎地,刚才我感到身子一震,剑居然折断了。”国旭的剑并不锋锐,在常人眼里,就与寻常打造的兵刃无异。
陈谦卫见他竟不知那剑是被自己打断,更是冷笑连连:“国旭,上次匆匆一会,也不知你武功究竟恢复了几成。现在,便来试试吧。看剑!”长剑一抖,直刺过去。
国旭手无寸铁,不知如何抵挡,向后退了两步,忽然脚步向前,骈掌猛力劈过,左手是铁掌的路子,右手却是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陈谦卫见他出手狠辣,显然是要攻自己个措手不及,而武功套路更是与国旭大大不同,长笑一声,剑一圈,绕到身后,一掌拍中了他的“灵台穴”。
国旭躺在地上,笑道:“我武功还没恢复,终究比不上你。”
陈谦卫冷冷一笑,在国旭脸上抹了抹,国旭的脸立即烂了,剥落了软乎乎的一堆,露出本来面貌。那人没想到陈谦卫竟能发现,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陈谦卫嘿然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那人面貌与国旭也有几分相像,听得陈谦卫查问,理都不理,别过头去。陈谦卫也懒得跟他费工夫,一掌将他拍晕了过去,走向地上的宫长王琦。
那女子知道行迹已经败露,一脸惊恐,身子极力后退,但被绑在了地上,动弹不得。陈谦卫一把捏住那女子的下巴,淡淡道:“你能扮成宫长王琦,长相应该也还不错吧。我挑断你的脚筋,把你卖到京城最廉价的窑子里。京城里小贩、挑夫之类还是挺多的,花几钱银子,玩一玩漂亮女人,即使是个残废的,也不会挑剔。”
那女人惊恐万状,颤声道:“不要……不要……”
陈谦卫抹去她脸上的伪装,见她很是美艳,与宫长王琦还有几分神似,便道:“有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有的事我还不知道,现在我都问问,若我听见一句假话,就挑断你一条脚筋,听到第三句假话,就把你卖到窑子里,你明白吗?”
女人惊慌失措,赶紧点了点头。
陈谦卫见恫吓生效,很是满意,问道:“你们假扮国旭,是为了什么?是国旭要你们来蒙骗阴魔的?”
女子似乎得了一线生机,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陈谦卫抬起她一只脚,将剑拿了过去,淡淡道:“我不是傻子。国旭派人来假扮自己,需要和魔教护法一起装中毒吗?”手上用力,剑已切入肉中,流出些许鲜血。
那女子痛得大哭,慌忙叫道:“我说,我说!你快把剑拿开!”陈谦卫道:“若我再听到假话,这剑立刻深几寸,你一条腿就废了。”他终究心软,没就此挑断她的脚筋。
女子又痛又怕,颤声道:“我……阴魔大人让我们假扮国旭,每天都在这里演戏,他自己带人去抓真正的国旭……”
陈谦卫皱眉道:“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
女子答道:“阴魔大人在此地搜寻了好久,还未发现国旭住处,料定你也会去找国旭,就让我们在附近每日表演,希望诱你上当。”
陈谦卫忍不住笑道:“还有这种事?阴魔倒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啊。可也巧,正好让我撞上了。阴魔可发现国旭的住处了吗?”
女子看到陈谦卫露出笑容,心中微微镇定,点头道:“我听说,今天发现了。阴魔大人亲自带着人去杀,杀国旭。”
陈谦卫心头大惊:“如此,我在这里守着,岂不是大大浪费了时间?”忙问道:“国旭住在哪里?快快带路!”
女人摇头道:“我不清楚……”见陈谦卫面色不善,吓得一哆嗦,慌忙道:“陶清都知道,你问他吧……”
陈谦卫愣了一下,随即明白陶清应就是假扮国旭者,当即上前,两个耳光将他打醒,冷冷问道:“国旭住在哪里?”
没想到陶清极是硬气,别过脸去,冷冷道:“不知道!”
陈谦卫怒道:“你会不知道?”一抬手,一个耳光就打了上去。这一巴掌极重,将他口中牙齿也打落了许多,半个脸都肿了起来,但他仍是一言不发。
陈谦卫将手掌按在陶清肩上,一股刚猛内力顺着经脉猛然透入。他知道陶清内力只是平平,这股内力渗透经脉,不止全身软骨酸筋会受震荡,连五脏六腑都会剧痛难当,除非内家高手,否则决计抵挡不了这般酷刑。
岂料陶清脸色发白,死死咬住嘴唇,下唇几乎被咬烂,但连惨嚎都没发出一声。陈谦卫急于救人,心中更生恼怒,全力灌输内力。陶清脸色渐渐变紫,忍不住惨叫出声,但仍是含混道:“我……我……死……我死……也……不……不……说……”眼中没有半点讨饶的意思。
陈谦卫知道国旭住所被发现,阴魔势必全力围攻。当日国旭仍是以双拐拄地,行动不便,武功未必能剩几分,只怕已是命在顷刻。陈谦卫心中焦急万分,偏偏眼前这人抵死不说国旭住所,更增他怒火。眼看陶清已是两眼翻白,陈谦卫一把揪住他耳朵,将他从地上拽起,一字一顿道:“你说不说?”
他下手极重,陶清耳骨已是断了,皮肉绽开,鲜血直流,但兀自叫骂道:“老子死了也是个硬汉,绝不容你侮辱!”
陈谦卫江湖习气不重,不似绿林豪杰般敬重好汉,闻听陶清喝骂,心中更怒,手掌一挥,立时从他腿上削下一块皮肉,叫道:“你说不说?”
陶清眼睛一闭,全不理睬。陈谦卫手掌如刀,不断落下,转眼间,陶清一条大腿已有不少地方露出白骨。他额头冷汗涔涔留下,大腿鲜血狂流,陈谦卫也几乎被染成了一个血人。陶清已痛晕过去几回,都被陈谦卫弄醒,但竟还是一言不发。
陈谦卫知道筋摧骨折的痛苦,其实未必及得上自己以内力破他经脉。但陶清内功根底不强,此法已用过一次,再用一遍,只怕这人立刻就死了。魔教四名护法向来宁死不屈,若要逼问他们,那是更不可能了。想到阴魔神功,以及五灵散人铁桶一般的阵势,心忧如焚,怒火更胜,抬腿猛踢陶清下阴,喝道:“你说不说?”
陶清面色煞白,整个下唇已被自己咬掉,但还是怒叫道:“你就是杀了老子,老子也不会说!”
陈谦卫狂怒下也顾不了许多,真气再入,犹若一条巨龙,沿着陶清的手太阴*******,
透体而入。陶清浑身大震,想要运功抵御,却如同蜻蜓撼柱,顿时浑身都酸痛难当,忽然一个支持不住,狂喷一口鲜血,人事不省。
陈谦卫猛掐他人中,叫他再度醒来,冷冷问道:“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陶清似乎抵受不住了,咬牙切齿道:“我说!”
陈谦卫大喜过望,赶紧将耳朵凑过去,道:“在哪里?”
陶清猛地张口咬过来,竟要咬下他的耳朵。陈谦卫反应何等迅捷,手掌猛力挥出,已将陶清震开。他心中兀自愤怒不已,走上前去,但适才匆忙中下手太重,陶清奄奄一息之际,竟被格毙了。
陈谦卫眉头大皱,叹了口气,又走向适才假扮宫长王琦的女子。那女子看着陈谦卫逼问陶清的情形,早已肝胆俱裂,浑身发抖,颤抖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陈谦卫用力扯断了捆缚着她的绳索,淡淡道:“我不为难你。你这就走吧。”女子浑没料到陈谦卫竟会轻易放走自己,一时愕然。待她回过神来,陈谦卫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陈谦卫四下寻找,心想:“阴魔不会贸然出击,既然他让人在这里摆下迷阵,那么国旭的住所势必就在左近。可恨我记性太差,来过一次,却又忘了地方。”他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林子里乱转,轻功施展开,奔跑得也极是迅速,但这般找下去,何时何日才能找到国旭?
蓦地,陈谦卫忽然看见一处泥泞中有一个脚印,赶忙窜了过去。此地他已来过,在左近转了一大圈,又返回原处,上一次却没注意到这脚印。陈谦卫抬脚一踏,两个鞋印完全不同,看来还有人来过。陈谦卫沉吟道:“这里少有人烟,除了阴魔,当不会是他人。脚印指向东方,那我就向东找找吧。”急匆匆向东面奔去。
国旭草屋。
宫长王琦与国旭坐在屋里,阴魔与五灵散人,一共六人,已堵住了门。
国旭双拐一撑,直立而起,淡淡道:“你们终究是来了。田海旺呢,没来吗?”
阴魔微笑道:“我手下几名好手都重伤了。何况杀你事关隐秘,我也只能让最亲信的人来。”
国旭道:“听说陈谦卫、文辛雨、乐晓晨、王雯琴四大高手联手,还败在了你手下,这般武功,原不需要任何人援手,一人便够了。”
阴魔摇头道:“我武功用不出来,你倒不需担心。不过五灵散人在此,你也绝无生理。”
国旭神色冷然:“你有如此武功,看来我没猜错。要杀我,你不妨一试。”
阴魔朗声道:“你还在等陈谦卫吗?我让人扮作了你,魔教护法分为两批,都在外头演戏。陈谦卫若到了此处,必然被他们所骗,就算不落入彀中,也要大费时间。你不用想他了。”
国旭傲然道:“我纵然武功不在,又岂是倚靠他人之辈?”
顾明一脚挑起板凳,踢向国旭。国旭一拐撑地,一拐挡开板凳,却见江惟与虎迦威两柄剑罩了过来。他知道这两剑一旦上身,便再难脱身,当即飘身后退,一杖点出。
这一拐看似毫无花巧,却好像刀剑破浪一般,透过两人幻影重重的剑法,点向江惟的肩头。六人各展绝技,斗在一处。国旭虽然无法站立,但招式仍然精妙无比,铁拐时如天魔幻形,时如银枪攒刺,时如长河倒悬,时如神女散花,其变化突兀至极,直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但五灵散人那擒龙阵何等厉害,陈谦卫全盛之时尚且难以突破,何况今日国旭?
五灵散人求稳,不敢贸然出击,只是将五柄剑转得犹如转轮一般,不让国旭突围。国旭急于打倒一人,攻破阵势,但对方也知他心思守多攻少,只等国旭破绽。
这擒龙阵当真是水泼不入,五灵散人合着五行之数,阵势变幻,也暗含五行变化,国旭急于攻阵,自己反倒连连遇险,只得改走守势。五灵散人也不着急,一剑接着一剑,只是围着国旭,这般打下去,即便国旭永不露出破绽,也要被活活累死。
忽然,阴魔摆手道:“且住!”五灵散人立即收手,竟无半分迟疑。
阴魔微微侧头,似乎在努力倾听。他虽然不能交手 ,但耳聪目明,远非寻常高手能及。五灵散人也不敢说话,一时间,整个草屋里只剩几人悠长的呼吸声。
阴魔变色道:“铃铛响了!有人来了!快些出手,否则陈谦卫到了,咱们可有麻烦。”此地荒无人烟,山下还有官兵把守,除了陈谦卫,自然无人能来。
五灵散人也是一慌,急忙上前抢攻。这擒龙阵弃下不用,国旭的压力反倒少了许多,反正陈谦卫即将到来,阴魔不能出手,也不必着急,便招招稳扎稳打,不曾露出半点缝隙。
阴魔见五人难以建功,提点道:“攻他左侧,斩他的拐杖!”国旭双腿瘫痪,全凭铁拐支撑,若是少了这支拐杖,只怕立即便要倒在地上。五灵散人明白了这道理,便争先恐后,都是奔着国旭的拐杖而去。此刻国旭一拐御敌,另一拐支撑身体,行动极是不便,只得运起全身功力,将那轻飘飘的铁杖,灌足真气,便如同挥舞着七八十斤的镔铁禅杖一般,想要以内力压服。这招若是在往日,五灵散人不用擒龙阵,势必被国旭打得大败亏输,可今时,国旭内力大损,几招过去,自己反倒胸口发闷,真气有些提不上来。
忽听宫长王琦一声痛呼,竟不知何时已被偷袭,刺了一剑。国旭大惊失色,眼看五人中有的看着自己撑地的铁杖,有的便瞄向了宫长王琦,不由大怒。就这么片刻失神,铁杖已经被重重砍了一剑,现出了个大缺口。
这等卑劣手段,即便二流江湖人士也不屑为之,想不到五灵散人追随谷烈多年,没学到他半点侠风,手段还是如此下作。国旭知道自己的铁杖纤细,又只是凡铁打造,适才这一剑砍过,只怕已支撑不住自己身体,当即右拐一点,飞身而起,坐在了一条板凳上,将宫长王琦拉在身后。
五灵散人分头合击,国旭扔开拐杖,猛然拔出剑来,画一个圆圈,格开了五人。五灵散人感到国旭内力突然加强,想必是心头愤怒,失了理智,强行催逼真气,都感心惊。倘若国旭当真支持到陈谦卫到来,两人联手,只怕己方六人都难逃一死。阴魔沉声道:“快些动手!”
五人一咬牙,纷纷冲上前去。国旭一剑在手,精神陡振,大喝一声,长剑化作无数幻影,又将五人逼退。
顾明毒念生出,使个眼色,待四人出手,逼出国旭剑招后,突然挺步冲入,在宫长王琦肩头划了一下。
国旭大惊,反手刺向顾明,但对方极是精乖,得了手便迅速退开。反倒是洪诛心又冲上前,疾刺宫长王琦小腹。此剑国旭已是守御不住,只能咬牙伸出手来,竟以自己左臂,代宫长王琦受了这一剑。宫长王琦一声惊呼,但顾明的剑又递了过来。
国旭见对方五人连环,竟都是冲着宫长王琦发招,怒发欲狂,天外飞仙神剑一抖,直刺了出去。
剑锋未到,狂风已经扑面而来。五人知道国旭是拼死一搏,赶忙退守一团,合力挡过了这一剑。
一剑才过,第二剑又来,五柄剑不分先后搭在了国旭那柄“天外飞仙”上,五灵散人都是浑身一震。
两剑过去,只见屋中灰尘竟都飘起,向屋门口飞去,连桌上器皿都震动了起来。国旭最凌厉的第三剑,终于到来!
这连环三剑,是国旭生平绝技,与剑同名,曰“天外飞仙”。饶是国旭此刻并未康复,全力使出,威力也是不凡,五灵散人只感到喉头一甜,虽然是合五人之力,硬抗国旭,竟还是露出了败相。
正在这生死关头,国旭忽感胸口大窒,几乎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气势顿时馁了。五灵散人也感对方真气来势变缓,便一起反攻回去。
国旭知道自己运功太深,引动痼疾,心中暗叫不妙,但此刻势成骑虎,已由不得他收回功力,只能咬牙,拼死抵住对方的反扑。双方竟成了比拼内力的局面。
五苓散人民各个咬牙切齿,面容扭曲,满脸通红,显然内力已经催逼到极致,国旭却是脸色惨淡,嘴唇发紫,头上白烟冉冉而起。五灵散人的五柄剑稍一推前,只见国旭眼中神光一闪,立即将他们迫退,但脸上的血色,又少了几分。
此刻无人打斗,屋子里分外安静。宫长王琦按着身上的伤,望着国旭,也没说话。忽而,一阵细微又清脆的铃铛声传了过来,落在了众人耳里。
阴魔脸色大变:“陈谦卫已在三里外,快些动手!”看来那铃铛是阴魔布置来提醒的机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