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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八
    出院后的隔天,任牧禹来找过她,是为了送回lu。
    那时,她正准备出门上班。
    他没进屋,就站在门外,她也没胆邀请,出院那天,他都明白拒绝她了
    “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不了,再休下去,公司会直接fir掉我,可没人会养我。”她半开玩笑地说,心酸酸的。他曾说过,要养她一辈子
    “心影”那天,她究竟想告诉他什么?
    她等他,真的只是为了道别?还是他错过了什么?
    压抑地顿了顿,改口:“我送你去上班。”
    如果,她还肯接受他的关照,就像以前一样,那么
    她摇头。“我已经学会坐公车了哦!不用麻烦你。”
    他眸光一黯。“不麻烦。是我耽误了你上班的时间,送你是应该的。”
    他已经打开车门,她看向他眼中的坚决,叹了口气,坐进车内。
    一路上,两人没再交谈,不知过了多久
    梁心影轻轻叹息。“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她明白他温柔厚道的性情,就算分手了还是能当成朋友去关心,尽管这个女人有多对不起他。
    但是这只会让她更觉得汗颜羞愧,她不值得他对她这么好!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僵,他难堪地沉默了下“我知道了。”
    她觉得困扰,怕引来邵光启的误会,是吧?
    “以后,我会避免。”
    “禹”
    “没关系的,你好好照顾自己。”
    车速归零,离她公司还有一小段距离,步行约莫三分钟。这样,就不至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了吧?如果她担心的是这个的话。
    “什么时候走?”她突然问。
    “下个月十五号吧!”
    “这么急?”她心一紧。不到一个月了
    “会吗?成定局的事,什么时候并没差别。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以后的事,谁都不晓得,我就不说再见了。”
    “再见。”反而是她说了出口。
    她真的想再见他,更想一辈子赖住他
    微愕地看着她近乎失态地冲下车,任牧禹满怀困惑。
    他刚刚似乎在她眸底看到一丝泪光?
    倾盆大雨已经下了一整天。
    梁心影栖卧在沙发上,角落lu懒懒地趴着,动也不动,没什么元气。
    从任牧禹那儿回来后,它的食欲一天比一天更不济。今天带它去看兽医,医生告诉她,狗狗的生理机能基本上是没问题的,可能是闷坏了,要她有空带它出去外头溜溜,陪它玩耍。
    狈也有忧郁症?听都没听过!
    她由沙发上爬起,抱来lu,怜惜轻抚。“可怜的小东西,你很想他对不对?我也是啊!可是我不能绝食抗议。”
    如果学lu绝食抗议能够要回他,她也想啊只剩不到一个月了,他将永远永远地离开她的世界。
    这几天,她无心工作,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绪低落得吃不下、睡不好。
    也许这一走,他们这辈子的缘分就尽了,那,这不到一个月的日子,就是她仅有的了,这封她来说,是那么的珍贵,何必还要强撑?就算再度被拒绝又怎样?就算难堪又怎样?这本来就是她欠他的!
    想到这里,她再也无法多待一刻,抱了lu就往外头冲。
    值了一天班,任牧禹手控方向盘,一手揉著有些酸疼的颈子。
    雨天的视野不是很清楚,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持续运作,他放慢了车速,在接近家门时,雨中伫立的熟悉身影,让他以为一时眼花。
    他反射性地踩下煞车,定神一看,还真是那个老是惹他又痛又怜的女孩!
    “这傻瓜!”他脸色一变,急忙下车奔向她。
    “心影,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雨势太大,细微的呢喃融入风雨之中,听得不是很分明。
    “那也到骑楼下躲个雨,你没带伞?”
    她摇头。“我怕会错过你。”虽然,最重要的姻缘路上已然错过。
    “我按你家门铃按了好久,你不在。我知道你回来一定会经过这里。”
    他简直快昏了。
    “过来!”拉她到屋檐下避雨,忙着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你才刚生过一场病,不能淋雨的,你不知道吗?”
    “没关系。”能再见他,就好。
    他深深叹息。“好,那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lu生病了”
    他无奈地看着她。“心影,我不是兽医。”
    她还是摇头。“它想你。”而我也想。
    “是吗?”他低头,抱过她怀中奇迹似地没淋到什么雨的小狈狗,轻轻拍抚两下。“你就为了这个冒雨跑来?”
    “不是”
    “嗯?”他等着下文,可是她什么也没说。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好半晌才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为何不留她?他的住处就在前头,不是吗?
    她失望地垂下眼睑。
    回到她家门口,这一回她勇敢地开了口:“进来陪陪我好不好?”
    她眼底有着渴盼,所以他点头了。
    “你坐一下,我倒杯热茶给你。”她急切地招呼,像是怕他下一刻就会转身离开。
    “嗯。”他淡应,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以前,这些事都是他在做的,这一回,倒真的像是客人了。
    “等一下哦,我拿件衣服给你换上。”
    吹干狗狗为的长毛,他抬头看了她一下。“别忙,你自己先换下湿衣服,把头发吹干。”
    她停下来,看着他手中的吹风机,知道这回,他再也不会帮她吹头发。
    “对不起,弄湿了你的车。”她低嚅。似乎,她总是在负累他,从以前还在交往时,就仰赖他甚深,现在分手了,还要累他烦心。
    他一顿,眼神幽深地看着她,良久良久,不发一语。
    “怎么了吗?”她说错了什么?
    “分手了,就不能再当朋友吗?”不知过了多久,他低低浅浅地问出。
    “我没那个意思!”
    “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冷血到在乎车子更甚于你身体健康的人?”
    “不是”她咬唇,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我只是、只是自我厌恶,你懂吗!”
    他讶然,望住她跌出眼眶的泪。
    “心影”他想说什么,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就坐在旁边,本能欲伸出手的前一秒,及时打住!
    “不接吗?”他看着不为所动的她,补充一句:“好像是邵光启。”他记得这组电话号码。
    像是没听到,她脚步没移动半分。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再度归于岑寂。
    他眸光沉晦复杂,低问:“又和他吵架了?”
    她轻轻一震,迅速抬头瞪视他。“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去找你,是因为和他吵架?”他把自己当成她空虚寂寞时的慰藉了?
    “我没那个意思。心影,你不要那么激动”
    “不是吗?我总是在最无助的时候想到你,轨因为那晚和他吵了架,又生病,才会打电话给你你不是这样想的吗?”她近乎自弃自厌地嚷出声来,靠着墙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
    “我很高兴,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他定定地道。
    她完全没听进耳里,专注她哭着。“因为我知道你心软善良,永远不会对我弃之不顾,所以我只要不顺心,就找你发泄,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可恶、很卑劣吗?你容许我这样对你?”
    他轻轻蹲在她面前,柔缓地拭着她颊上的泪。“至少,这代表我在你心中还有些意义,你才会在孤立无援时,想起我。”
    她用力摇头,泪花扑坠。“不是这样的,禹!我没有和他吵架,我没有不如意,我只是想你,很想你!那晚就算没和他闹意见,我唯一想到的还是你,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不是任何人能取代的,你知不知道”她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紧紧攀住他,痛哭失声。
    ﹁嗯。﹂他动容,深拥住她,颊畔贴着她湿润的脸庞,他柔柔地吻去她的泪,一颗又一颗的泪没间断过,而他轻浅细密的吻着,贴上了她的唇,她没有迟疑,热切地启唇回应。
    一记浓烈缠吻,失控了。
    压抑许久的情潮,谁都没去收拾,他吻着,探索娇躯;她迎合,扯落他湿透的衬衫,以娇躯温暖他微凉的体肤。
    “影”模糊的呢喃由唇齿纠缠中飘出,他抱起她,放入床铺中,深入纠缠。
    她全心全意地吻着他,眉、眼、鼻尖、唇、下颚、耳际、颈肤,吻得心碎缠绵,抚触的小手由他宽阔的背脊往下移。这体息、这熟悉的,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还以为今生再也没有机会拥抱他了她酸楚得眸光泛泪。
    “别影,我没有准备”他浓重喘息,咬牙由火热情缠中抽离。
    和她分手后,就没这样的准备了。除了她,他不曾想过要和谁发展到肉体的亲密关系。
    “我现在是安全期。”
    “可是”他记得好像不是
    “没关系的。”她拉回他,坚定深吻。如果能有个孩子更好。
    “唔”记不得欲出口的话是什么,一记绕肠深吻,扰乱了他的呼吸,他俯身贴缠,指掌滑过每一寸水嫩肌肤,像是在记忆什么,又像是酸楚的想念。“你瘦了些”他贴着她的唇低喃。
    “你也是。”抚过清俊的脸容、肩膀、背脊,再到据的腰身,她心疼地紧紧缠抱住。
    他没有迟疑,迎身埋入娇躯。
    空虚的灵魂,在那一瞬间得到补偿,他开了下眼,深深挺入。
    “嗯”她娇吟,情缠中,由他颈间垂落的炼坠,划过淡淡的光芒,她伸手握住坠子,泪水激动地迸出。
    他终于还是载回它了。
    被了,这样就够了,真的!
    “傻瓜。”他怜惜地轻喃,吮去她眉睫的泪,以更销魂蚀骨的情欲作为回应。
    欢爱狂缠,一室旖旎。
    悠扬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影,电话”他粗喘。
    “不管它。”搂紧他,绵柔娇躯全心迎合,收容他的灼热情潮。
    “嗯”他低哼,刚强地占据娇躯,在她温软的柔情抚慰下,纵情驰骋。
    太多的欢愉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她已经无法思考了,阳刚体魄带给她太强烈的冲击,她下意识地紧握住他的手,他深情回握,眼神温柔,沈切地、深刻地融入她体内最深处,与她的生命重叠,有如一生一世,密不可分的纠缠。
    极欢过后,他仍没放开她,以最实质的体息交融,绵密地护着她。
    她咽倦欲眠。
    “影”
    “嗯?”哼应声低不可闻。
    他的胸怀,是最温暖可靠的港湾,躲在这里,有他沉稳的心跳伴着,让她觉得好安全、好放心,像是回家的感觉一样。
    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
    找到了家,想睡了
    他好像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浓重的睡意已经将她征服。
    清晨意识恢复的前一秒,他直觉地伸手抚向枕畔,没触到本应存在的温软娇躯,他睁开眼,坐起身来。
    想了下,试着打开衣柜,里头整齐摆放着他的衣服。
    走进浴室,所有他用得到的东西,都放在固定的地方,就好像他一直都在,不曾离去
    梳洗好走出浴室,厨房传来阵阵香味,他有些讶异地寻上前去,静静看着那道准备早餐的恬静身影。
    这些事,从来都是他在做的,几时起,她也成长了?
    煎好荷包蛋,盛上桌时,才发现他不知几时站在厨房入口。
    她给了他一记微笑。“怎么不叫我?”
    他摇头。“我喜欢看你做早餐的样子。”
    “过来吃吃看好不好吃。”如果喜欢,以后换她为他准备早餐。
    她又回头端来打好的果汁,递了杯给他。
    “我想你不爱吃太甜,所以我只加了少许的蜂蜜。”她找来果酱,抹在烤好的吐司上。
    他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放下手边的果汁走上前,由后头轻轻环抱住她的腰,轻问:“什么叫自我厌恶?”
    她动作停顿了一下,低垂着头,没回答。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感觉得出她身体的僵硬。
    “我一直在想你昨晚的话,你哭得那么伤心,是我让你哭的吗?为什么对你好,会让你痛苦成这样?影,你还没回答我。”
    她放下吐司,正欲回头,门铃声响了起来。
    “我去开门。”她逃避似地,不敢看他一眼。
    门一开,她僵在那里。
    是邵光启。
    “你你怎么来了?”他从来不会在大清早造访。
    想起屋内的任牧禹,她连声音都僵硬了。
    “问你啊!你明明在家,那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又闹失踪,急得一大早就跑来”
    “你先回去好不好?我晚点去公司会跟你说”
    “影,你的吐司”随后跟出来的任牧禹,在看清门口的人后,声音突然卡住。
    一个男人,大清早出现在单身女子的家中吃早餐,能够联想的范围可精彩了!
    三个人,各据一方,僵窘无言。
    邵光启瞪视她,咬牙问:“这就是你不接电话的原因?”
    “嗡帳─”她无法交代,也找不出理由交代。
    是她,把事情弄得一团乱的,活该被控诉怨恨。
    不论是任牧禹,还是邵光启,她都愧负深疚。
    “我想”任牧禹艰涩地发出声音。这情况实在很可笑,又很可悲,他明明该是理所当然的存在,如今却落得像是偷情被逮着般的无言以对。
    很难堪。
    他分不清楚,他到底算不算第三者了。
    深深叹息,他轻道:“我先回去,你和他好好谈谈。”
    经过邵光启敌时,他步伐顿了顿,没说什么,沉默走开。
    “禹”她张口想叫唤,却发现她根本没资格、也没立场留他,只能揪着心,难受地看着他离去,那背影,看起来好清寂孤单。
    “他,是你那个交往七年的旧情人吧?”
    她错愕,看向邵光启,答不上话来。
    邵光启轻笑,笑得很讽刺,又很苦涩。“我早该想到的,有哪个医生会这么闲,亲自打针、换葯、照料病人,还帮她打电话通知亲友。”
    “对不起”她低嚅,除了这一句,她不晓得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他脸色一沉。“到头来,你的选择还是他?”
    她心虚、歉疚地垂下头。“我不能没有他”
    “你说过喜欢我的!”他难掩激动地低吼。“我是喜欢你,只是我爱的是他。”喜欢和爱,差别太大了,大到她想忽略都没有办法。
    “原来你的话还有文字陷阱。”他冷讽。
    “我曾经也以为我可以忘记的,但后来我才领悟,他就像呼吸,已经和我的生命共同存在着,习以为常得容易让人忽略,所以找就以为没有他也可以。刚开始,只是有些不舒服,但是时间一长,难受到几乎窒媳,才发现能够呼吸是多么幸福又重要的一件事。”暂停呼吸的日子,她已经撑到极限了,再下去,她真的会窒息。
    “他像呼吸!”他忿忿地重复。“那我呢?对你而言,我又算什么?”
    她为难地顿了顿。“月亮吧!不曾拥有过,所以会向往、想拥有,但是真正得到了,却发觉必须远远看着才有美感。我能不收藏月亮,却不能不呼吸。”
    月亮可以挂在天空欣赏,却不适合被收藏。
    多么残忍的回答!
    “梁、心、影,你真的很混蛋理”他咬着牙,一字字吐出。
    她没辩驳。她的确是做了件不可原谅的蠢事,伤害了对她一往情深的邵光启,更伤害了她最爱的男人。
    “光启!”她喊住愤然离去的他。“你恨我吗?”
    他顿了顿,没回头。“他曾经送你一首歌,说只要你过得好、快乐就好,就在情人节那天,你不知道吧?”
    情人节!“我、我不知道啊!”邵光启笑得又苦又涩。“这就是我匆忙转换频道的原因。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还是爱他的,才会下意识里,不敢让你听到他对你的真情告白,因为我知道,你听了之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再度回到他身边。没想到我千防万防,还是走到这步”果然,不该是他的,强求也求不来啊她懊悔地闭了下眼,耳边断断续续传来邵光启的声音
    “他甚至不怪你,从头至尾,无怨无悔地尊重你的选择。我没有他的胸襟,我不会祝你幸福快乐,但是他是个很特别的男人,值得得到最好的对待,如果我是女人,也会为他心折。”说完,他挺直腰杆离去。
    这,算谅解吗?虽然他祝福的是禹,而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