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宿事务繁忙,同他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开。
    只留下盛星河一个人待在原地,咀嚼着角宿的话。
    他爹到底去了哪?
    为什么又突然提到妖族?
    两相联系,盛星河心中一惊,看向了一侧灰寂苍穹,正是城西方向。
    莫非是妖族带走了他爹?!
    盛星河心跳越来越快,原著小说中,正是在猎灵比赛中仙人秘境出现,随后他爹在获得传承时和渣爹交合……
    即便提前两年,剧情点还是不会变的吗?
    盛星河脑海中划过月夜下黑衣少年冰冷的表情,莫名感受到一瞬的不自在。
    城西妖族。
    长街站满了一排排披甲带戈的妖兵,整饬森严,像是一群雕塑般,安静到可怕,只有阴风阵阵的呜咽声。
    宽阔无比的院内,只有两人。
    一人斜躺在藤椅上,碧绿纤长的竹烟枪·杆泛着微光,淡淡烟雾从水色薄唇中吐出,打着圈一般飘散在空气中,模糊了那人如春风晓月的秀美面庞。
    “听说你九霜师叔出现了?”
    华丽低沉的语调响起。
    藤椅旁边,黑衣少年高挑挺拔,侧脸似工笔精雕细刻一般精致。
    他冷淡地“嗯”了一声。
    风卷起妖王垂在藤椅边的白底嵌金衣摆,吹散了飘起的烟雾,将他眼底的兴味暴露地一干二净。
    “许久未见他了,琅儿怕也想他了。”
    江平野看他一眼,下颌不宜察觉地绷紧了些。
    “话说回来,他可知道你提亲遭拒一事?”妖王话音一转。
    江平野原本不动声色的神情,因这话而出现了明显的愣怔。
    即便只是短短瞬间,也被妖王捕捉到了。
    于是本就兴味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
    江平野有些沉不住气了,握紧手中长剑,“你想干什么?”
    妖王笑了几声,华丽的音调从唇齿间吐出,多了些不明的旖旎。
    “不用担心,毕竟是小野的心上人,我可舍不得、伤害他呢”
    江平野阴沉着脸推门而出,门外长街上的上百妖兵目不斜视。
    直到绕过长街走进拐角处的院子时,江平野这才忍不住,一圈狠狠砸在墙壁上。
    灰尘簌簌掉落,墙上出现明显的深坑。
    盛星河。
    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江平野却光是响起这个名字,喉间便忍不住涌上一阵酸涩。
    盛星河……
    江平野将头抵在冰冷的墙面,平复翻涌的情绪。
    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该死,以前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怎么如今光是听到一个名字,便会忍不住露出破绽!
    若是盛星河在这,一定会被他眼中幽深翻涌的情绪给震惊。
    要冷静。
    然而一想起少年,两个月前那个狼狈、冲动和癫狂的自己,附骨之疽一般涌现在眼前。
    江平野咬紧了牙,侧脖青筋扯出明显起伏。
    更可笑的是,他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微凉却柔软的唇瓣。
    那个强求来的吻。
    简直要疯了!
    江平野转身,后脑勺抵着墙壁,失焦地看着远方黑沉天空。
    此时,他身侧的墙壁下方,突兀地冒出了一点点黑烟。
    黑烟越来越多,汇集成一团圆滚滚的水墨。
    梦貘在墙上游移,小心翼翼道:“是星河大人有事吗?””
    毕竟也就只有那一位,才能让他们太子爷如此魂不守舍。
    “呵”,江平野短促地笑了一声。
    “他怎么样,与我何干。”
    江平野直起身来,腰间飘长的红发腰带勒出他一截劲瘦腰肢,身形精悍,仿佛刚才的的茫然和颓唐都是错觉。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讥诮地加了一句:“我又不是他爹。”
    梦貘缩了缩脑袋,得了,不敢再问了。
    它看着乌云压顶的太子殿下,不敢触霉头,正想偷偷溜走,钻了一半的墙却忽然被叫住。
    于是缩到一半的黑烟重新凝聚成水墨。
    梦貘看着他家太子背对着他,背影孤傲冷漠,嘴上却说:“等比赛开始,你就去盛星河身边。”
    还特意强调,“我自然不管他死活,只是不想死在我面前,碍了我的眼。”
    “……好的”明明是关心,死要面子活受罪。
    比赛在午夜正式开启,盛酽为了跟太一宗的弟子错开时间,一整天都在打坐,丝毫不像其他修士那般早早去占位置。
    九霜也没有催他,只是仍旧坐在边上,名为护法,实际上仗美人入定,正大光明盯着人瞧。
    真好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族。
    怎么看都看不够。
    一脸痴汉的笑容。
    倒是让门外的散修们急坏了。
    “金道友,我们自己走吧,还要等他们做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
    金姓修士也很急切,但想起储物袋中的高级灵石,还是咬牙挤出一个笑容:“都是同伴,一起出行安全些。”
    月上中天,深夜的西蛮城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宁静。
    阴风、乌云、哀嚎……都突兀消失了,一轮圆月格外巨大、明亮,就像是一个静谧的夜晚。
    然而当这份静谧同西蛮城联系起来时,反而处处充满了诡谲阴森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