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他还有救？”
段熙之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赫连春，而是犹豫了瞬间，才迈步走到他的面前，低头看着地上的段恒湳，面上的神色尤为复杂，让人猜不透此刻他那淡淡的表情下，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难说！”
“如果真的不幸身亡，朕会给他在皇陵之处留个位置，无论怎样他都是我皇室正宗血统。”
沉默许久之后，段熙之才缓缓开口，不过似乎大家都猜中了段熙之会如此决定一般，没有任何好奇惊讶的表情浮现，当然，除了莫然以外。
“你不介意他试图谋反么？”
莫然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历史上的皇帝，但凡得知有人谋反试图想要篡夺皇位的，哪个不是赶尽杀绝以除后患？段熙之真有这么宽阔的胸襟？能接纳一个试图杀他，剥夺他权利的人？
将这一切变化看在眼底，从头到尾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握手，约定，卞昊天心里不吃味也不可能，可是他却又比谁都明白，他们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有的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不舍，起码，小然对他是这样的感情。
“小然，别问了。”
“没事，朕只能说，人已死，什么都已经消散，他手底下那些人，没有他的带领，也不会对朕造成什么影响，局势已经被朕掌握，为自己的皇弟做点事，让他正式归位，有何不可？”
一直以来都感觉段熙之不是个寡言的人，而此刻莫然却觉得，他难得出现的严肃之气，不得不让人打从心里愿意去相信，他是真的想和平解决此事；其实想想也对，否则他身为帝王，要想对付一个谋反之人，想必并不难。
“草民只想陛下答应我一个请求。”
此时，却见赫连春将银针扎在了段恒湳的胸口之处，以及锁骨两侧的穴位，轻轻捏着银针的手慢慢松开，这才站起身来，直直地对上了段熙之的视线。
“请讲！”
“我若能耗尽毕生修为，捡回他一条命，你是否能保他后生衣食无忧？”
“怎么？你有办法救他？”
段熙之将莫然心头的疑问率先问了出来，她不禁仔细地看着赫连春，心下猜着段恒湳是不是并不严重？否则赫连春为何还能在这里浪费时间跟段熙之讲条件？可是看着他的神色，也不像是没事一样啊，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难！不过我得先向皇上您求一个保证，否则我拼死救下他，你又把他给咔嚓了，我白不如现在直接给他一个痛快！”
赫连春此时稍微露出了些许的玩笑之色，可是看在莫然的眼里，却是更加的紧张，她虽然算是与赫连春关系最好的，可是对于赫连春的本事，她知道的也只是三三两两，他真的能救段恒湳么？
再看一眼段恒湳胸口那骇人的伤口，莫然压根不觉得他还有生还的机会，可是……心头却也实在不想他有事。
“这一点朕可以向你保证，至于要怎么安排，得容朕回头想想。”
赫连春闻言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蹲下试图将段恒湳扶起，抬眼看了下卞昊天，知道他要照顾莫然，摇摇头才笑着朝左南风点点头：“麻烦左将军，帮一下手。”
看着赫连春与左南风配合，先用银针将折扇插进的伤口周边定住，直到没有鲜血再涌出，他便撒了一些药粉在他胸膛伤口处；紧接着赫连春便将自己的衣袖用力撕下大块，同样洒下粉末，便递给左南风。
“麻烦左将军将用这些沾了药粉的布轻轻按在他伤口周围，我数到三的时候立刻覆盖到伤口上。”
闻言，傻瓜也能知道他是要将深深插入段恒湳胸膛的折扇拔出了，莫然不禁再次紧张了起来，抓着卞昊天轻声问道：“这样拔出来，没关系吗？”
“嘘！别说话，要信你老哥我！”
卞昊天还没有说话，赫连春便出声打断，却不想声音中也是带着些许的颤抖，看来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以下过程省略，详情请见系列武侠剧）
将段恒湳的伤口简单处理之后，左南风便将他轻轻放到了赫连春的背上，而段熙之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了起初他站立的地方，背对着所有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将军，与我回宫罢！”
待左南风离开向段熙之的方向走去时，赫连春便开口说道：“我现在要回妙衣坊，准备后面的事，暂时只是用银针保下了他最后一口气。”
“我也要去。”
“你跟不上我的，你还是跟昊天一起回来，我先走了。”
抬眼对上卞昊天的，只见他无奈摇头：“赫连兄的脚程，我的确跟不上。”
等卞昊天话未说完，赫连春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这林子里，只剩下莫然与他二人，还有地面上那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紧张完毕过后，莫然再看那大片的腥红，竟觉着有些头晕，她强撑着身子站立，随即朝面露沉重的卞昊天说：“我们回去吧！”
莫然不知道卞昊天的心里，此刻在想什么，她也没有精神再去探究，此时对于她来说，真的已经够了，心里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东西了。
“对了，我想去个地方。”
她突然想到了曾经段恒湳带她去的那个湖边，现在她心里很乱，很想去那边走走，希望能让自己放松下，以便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要怎么面对后面的状况，尽管他能不能醒都是未必。
“需要我陪吗？”
莫然点点头，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之处，轻声应道：“唯有你，现在才能让我感到安心了。”
“去哪儿？”
“先出了林子往左一直走，昊天，我现在没力气了，你带我好不？”
“好！”
感受到腰间一紧，人已经被卞昊天带着飞上了林子的顶端，两人无话，莫然心不在焉想着那惊心的一幕，心头也在担忧着，却未瞧见卞昊天在带她窜上枝头时，面上的那抹痛楚，以及他有些无力的步法。
坚持着将莫然安全送到了湖边，陪着她慢慢地走着，卞昊天依旧没有开口打扰莫然的沉思，亦或者没有打扰她清理脑中的空白，只是这么安静地陪她走着，无暇顾及自己胸腔内几次欲翻上涌出的气血。
突然，卞昊天停下了脚步，感受到四周的杀气，他侧头倾听四周的动静，不由得眉头深蹙，也因为这一动作，使得原本就很难才压下去的气流，再次涌了上来，口中顿感些许腥甜，卞昊天硬是将唇角的血迹抹去，并将吼间的热流吞了下去。
“昊天，怎么了？”
感受到身后人的止步，莫然便转过身来，努力撑起一丝微笑，关切出声。
“过来，到我身边来！”
深知现在想要离开，已经不可能，周围都被人包围了，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些什么人，难道是段恒湳的余党吗？不管对方是何人，卞昊天此刻在心头做的决定便是：拼死也要护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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