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唯洇嫌坐在马车内很闷,便跟着下去帮忙了。
梅良心眼看着天色都暗了,现在四下无人,说道:“殿下若是一会儿有什么不方便的,定要同属下说一声,属下时刻都在呢。”
谢斐淡声:“你也去休息,孤想静一静。”
“……是。”
梅良心担忧地看了眼太子才下了马车。
殿下一到夜里,眼睛便看不清了。
如今留宿在外,若是发生了什么无法预料的意外,他心里总是不安的。
谢斐闭目养神,耳边时不时传来车外那小年糕叽叽喳喳的声音。
听那雀跃的声音也能感觉出来,她似乎对这种野外留宿的事很是兴奋,就连几个小侍卫点火堆都可以吸引到她,一会儿问一下怎么点燃,一会儿又问要挑怎样的树枝才合适。
谢斐紧抿的唇线逐渐放松,不知不觉便有了倦意。
直到夜幕降临,月亮从云层内渐渐冒出头。
谢斐睡得不太沉,是被姜唯洇的声音吵醒的。
车厢内昏暗无光,他眯了眯黑眸,睁开眼时视线模糊不清了。
车窗外,姜唯洇站在一处巨石旁,正在与两个男人交谈。
是孟时景和陆曦行。
“孟大人怎么会在我们后面?”姜唯洇惊讶问。
孟时景笑道:“我临时出了点事,便拖延了回京的日子,正好又碰见了陆公子,就拜托他捎我一程。”
天色黑了不便行路,陆家的马车也在此休息一晚。
陆曦行紧紧盯着姜唯洇,想开口问她是不是洇洇,还是犹豫了。
姜唯洇喔了一声:“那我们可以一路同……”
不对,殿下不喜欢与外人同行。
孟时景知晓她的为难之处,“我和陆公子一起就好了。”
孟时景是陆首辅的门下学生,他与陆家的关系一向极其好,但这事姜唯洇还不知情,她有点害怕陆曦行,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很怪。
经常欲言又止的,好似她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虽然她好像失忆之前真做了坏事。
梅良心走过来低声道:“殿下喊你过去。”
这句话孟时景和陆曦行听得一清二楚。
孟时景十分贴心,“你先忙吧。”
姜唯洇回了马车上,谢斐仍旧端的一副冷峻的模样,“外面就那么好玩?”
“好玩!总比这马车好玩,殿下也下来吧,外面的空气很好哦。”
谢斐也坐了一天马车,的确闷得慌了,闻言轻微点头。
姜唯洇打算先出去给他腾位置,谁知太子今日竟这么不看路。
他从榻上起身后,右腿不慎撞到了正中央的案几桌角。
姜唯洇才刚起来,还没来得及下马车,便被他直接按倒在另一侧的榻上。
马车上两个人倒下去的剧烈响动,极快引起了不远处孟时景和陆曦行的注意。
二人互看一眼。
陆曦行担心里面的人真的是洇洇,孤男寡女在马车上,弄出了这般的动静定然是不合适的。
他轻咳一声:“时景兄就不好奇里面的事?”
孟时景笑道:“曦行,你未免太关心那个小太监了。”
陆曦行顿时一噎,“我随口一提罢了。”
马车内。
姜唯洇屏住呼吸,看着上方正压着她的男人。
她紧张到心跳难平,望着他俊美的面容,小声问:“殿,殿下你这是在轻薄我吗?”
作者有话说:
太子,我看到了,我们都看到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周一要上夹子,更新要挪到23点。
周二开始恢复正常更新,不出意外双更,早8晚9。
第26章 26
◎一更◎
马车外扎堆的火光从车窗缝隙照入, 有了烛光的照亮后,谢斐迷糊不清的视线还算能清明一些,虽说他此刻只能看到她那雪白小脸的肤色, 具体的五官并不清明。
即便如此,在听到这句话后, 他的眼前就像是浮现了那小年糕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定是紧张中又带着几分笨拙的试探。
谢斐蹙眉垂着眸, 片刻都未曾回话。
人的视觉一旦看不清, 其他感官便会更加敏锐,如触觉,比如此刻。
“……”
她的腰很软。
姜唯洇难得抓到了太子的小辫子, 自然不会就此放过, 她手心攥住他的衣襟,不依不饶地道:“殿下轻薄我,是不是想跟我旧情复燃了?”
谢斐思绪归位, 嗓音低哑:“成天就是旧情复燃, 你忘了, 孤说了不吃回头草。”
杏眸中燃起的希望霎时间浇灭。
姜唯洇为自己感到委屈, 她失忆前就是为了殿下才追过来的,如今她都这般努力,为何殿下丝毫不像是对她曾生过情。
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她沮丧起来,小脑袋晃了晃,鬓边那毛茸茸的碎发一下一下摩挲谢斐的手背。
有点痒。
他喉结滚动, 黑曜石般的眸子愈发幽暗。
离得近了,她身上独有的清甜香味萦绕在谢斐四周, 扰得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紧抿着唇, 眉蹙得更紧了。
姜唯洇细长的眉微微动弹, 她眨了眨眼,无辜道:“殿下,你的心跳的好快哦。”
谢斐不动声色地缓平气息。
“错觉。”
“才不是……”
谢斐直接起身,打断了她的纠缠不休。
姜唯洇扶了扶歪扭的太监帽,“听话本上说,若是心跳很快的时候,便是动心了。”
她眼眸一转,眼尾弯弯地凑过来:“殿下方才分明……”
谢斐通身骤冷,“心跳的快,还有一个原因。”
“嗯?是什么?”姜唯洇仰起小脸,一脸期盼着从他口里说出什么她想听到的话。
“是想着如何收拾让孤心烦的人。”
姜唯洇唇角的笑意逐渐消去,对上谢斐不怀好意的眼神,她连忙按住了自己的上下唇,瘪了瘪,做乖顺状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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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陆家的护卫与太子的侍卫一同在此处休憩,人多了后,氛围也热闹了许多。
夜幕低垂,星子点点。
谢斐坐在火堆旁,目光沉静,望着这滋滋跳跃的火光。
接触到光亮后,他的视线才总算能看得清一二,虽无法极其清晰,但也不大受影响。
姜唯洇坐在谢斐旁边的石头上,从一炷香前她便鬼鬼祟祟地不知在捣鼓什么。
现在又捂着鼻子在一旁烤东西。
一股焦味飘了过来,谢斐侧眸看她,“烤什么?”
姜唯洇被浓烟呛得咳了一声:“方才孟大人给我抓的小鱼。”
她去前面那条河洗手时看到的,正好孟大人瞧出她感兴趣,就顺手帮她抓了。
谢斐面色微冷:“马车内有干粮。”
姜唯洇一脸惊奇道:“殿下,我是好奇,看那些话本和游记上写过,若是在野外留宿的话,定要体验一次烤鱼,才不虚此行。”
乱七八糟的想法。
谢斐不愿搭理她了,又嫌弃她那只鱼的味道很醺很臭,便有意离远了些。
“殿下八岁便游历天下,就未曾体验过吗?饿了吃野兔烤鱼,喝河边的水,睡在树上,等等。”
她在鸣雀园那几天,水彤为了给她打发时间找来了不少有趣的话本,早就对在外留宿产生兴趣了。
“……孤罪不至此。”
她再说下去,怕是会认为游历天下的人要去拾荒才能过日子了。
谢斐警告了一番,她才闭嘴。
安静了没一会儿。
姜唯洇见他挪远了,也跟着移过去,讨好道:“殿下,一会儿我烤好了,第一个就给殿下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