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发懒懒地搭着, 丝丝如绕了光的线。
随着门每一被推开,吹入的风撩起一两缕发丝, 轻轻扬扬的,颇为唯美。
“……哎!真的好萌, 好想抱回家养啊!”捧脸叹息。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呢~”
一阵叽喳。
凉介停下脚步,顺着那桌女中学生的视角看过去:圆圆的脑袋,毛绒绒的一对耳朵,压扁的脸,红扑扑,嘴角流出一小滩水渍……是挺萌的。
不过, 抱回家养?
凉介眉峰一挑, 眼角微微上挑的眸子顿时变得锋利无比。
――有杀气!
女孩子无疑都是敏感的,她们天生就有一股敏锐的直觉,本能区分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招惹不起。瞪向杀气源头, 对上那双颇有气势的墨色眸子――顿时蔫了。
躲不起她们还惹不起吗?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们先遁了。
满意于东京女生的办事效率,凉介绕回预定好的桌子,挨在景对面坐下。覆手毛绒绒的脑袋,感叹这美好如丝般的触感,凉凉的绕过手指,嗅一嗅都能闻见阳光的气息。
不自觉地,他微微抿起的嘴角拉伸出温柔的弧度。
“凉介?……哈, 你来了。”活动僵硬的脖子,懒懒的打着哈欠。
再灵敏的反射弧,也抵挡不了熟悉和温暖,要不怎么有家贼难防一说?
手指插入发中,景随意拨拉几下,睡乱的发型就又能见人,短发就是有这点好处。她左手的无名指上的一圈银色,随动作偶尔被反射成一道光线,蜜色的肌肤上特显眼。
景的对面,凉介端咖啡杯的左手上同一个位置也有一枚。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的婚戒。
午餐期间,发生了件影响心情的事儿。
凉介接了个电话,看到来电显上的号码他先是皱了下眉头,显然很不乐意的样子,讲话的语气也颇为生硬。这让景很奇怪,记忆里他似乎还没这么对人讲过话吧。
“发生什么事了?”犹豫下,景还是问出声。这要搁以前她是绝对不会打探别人隐私的,可现在他们都这样了,她觉得要是凉介真有什么麻烦事儿,方便的话她还是能搭把手的。
“没什么,学校的事儿。”他挂了电话,显然不大想提起影响心情的事儿。
午后的阳光穿过大大的玻璃窗,洒了一身很暖和。
凉介有些倦。脱了外套,解了袖扣,松松的衬衫给人以很舒适惬意感。他靠在沙发里,双手交握平放在小腹上,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被阳光染成金色,整个人透出股松懒劲儿。
“困了?我新住处就在这附近,十几分钟的车程,住人还差点不过去休息一下还是可以的。去不去?”说罢,景眼睛很亮的朝凉介伸出手,后者无奈一笑,掏出车钥匙给她。
眉开眼笑,她垂涎fc很久了。
大好时光用来补眠有些浪费,凉介也确实挺想去景的新住处看看,说白了他就是爱操心。原来是操弟弟的心,现在是操老婆的心。唔唔,他老婆这个说法,莫名让人觉得满足。
眯眼,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景在迹部家住得好好的,突然要搬出来,想来迹部那里也要有一番说辞吧。让景开车也好,凉介趁着在车上打盹的功夫想想等下会遇上的阵势……好吧,他还是先小憩下保存体力一会儿等着救场吧。
正准备上车,远远就看见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凉介唤了声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的景。
“你是――冰帝的迹部?”
一团桃红冲过来,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双手交握抱住后脑,笑得很阳光。
景出来都还没说话,那个冲过来的人就一脸被吓住,嘴里吐出的泡泡啪得粘了一脸。这很容易理解,早不是四季豆的身材,相反凹凸有致的宽松休闲服都遮不住。
迹部景吾又不是冰帝女网的部长,她当然不是迹部景吾了
没搭理这不速之客,视线越过他,景跟他后面走过来的一大堆人中领头的那个招呼――擒贼先擒王!五十岚家的教育,你是多么的成功啊成功!
“哟!来东京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太见外了吧!”
“……立海大周末跟冰帝友谊赛。”言下之意,我来东京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压帽檐,真田其实更像翻她个白眼或者直接把她无视掉――咱俩不熟!可惜他的教养不允许给女士难堪,天才知道五十岚景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奥特曼!(真田大叔,你真相了!)
你一来我一往,看上去似乎关系不错,真相却是一个不大爱搭理一个。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这么站在一起叙旧,这本就是一件惊奇到玄幻的事儿!
立海大的风纪委员兼网球部副部长真田弦一郎是个能让哭泣的婴儿瞬间闭嘴的人物。他周围别说是女生,就是雌性的蚊子都无法待三分钟以上,更何况那还是他正常的状况时。
换句话说,真田现在很不正常。
黑色的气压团盘旋在头顶,简直可比进入了抢七局可惜他还落后两个球而马上就要进入盘点兼赛点――仁王雅治非常炒气氛的现场直播,虽然代价是他吃了真田一击铁拳。
唯有柳莲二比较掌握真相,默默的叹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出拳力道弱了,你果然堕落了!”无良吐槽,景就是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
他俩从小就不对盘,真田嫌她没气质,景唾弃真田太青绿,十几岁看上去像几十岁!而最致使他们十多年发小情谊土崩瓦解的,还是十二岁那年真田终于在身高上反超了景,这些年还总高她那么一点点,比如他真田180,景175,差5厘米,还真是tmd不可忍!
真田帽檐低地不能再低,他终于意识到他错了。他就该遇见五十岚景的前一秒就掉头走人!去他的礼貌,礼貌这种东西对五十岚景讲就是笑话!她欣赏不来!
无奈口不能言,他以沉默表达他对于五十岚景表现出的亲切抗议。
他沉默了,却别指望他身后的那群也沉默。少年人吗,总是精力充沛的发泄不完,所以那么多少年漫画才爱整个体育运动让大家热血一下。说起来他这边是王子的天下,而凉介――他正跟熟人的柳生绅士寒暄,看得出绅士对这位大哥很尊敬――那边则是赛车手的天地。
出生于王子的世界,不代表她就一定要会网球,再说她也没空。心爱的赛车技术都学得一知半解,凉介就不妄想比拼了,启介都把她远远抛离开,她还没地儿找人撕牙呢!
况且地球上几十亿人难不成都要把网球当亲娘的挚爱吗?那就不叫地球,叫“网球”了。
但显然,王子们可不那么想。
“你不是冰帝的学生吗?冰帝的学生怎么可能不知道周末网球部有比赛呢?”
红头发大眼睛吐泡泡,可爱程度直逼冰帝那只妹妹头,他眨着大眼睛问的固执。同色的眼底,更加固执的写着,不知道他们立海大和冰帝有友谊赛就是件多么天理不容的事!
景耸耸肩,她还真就不知道了。
“我是冰帝的,可冰帝又不是只有网球部一个社团,周末是休息的日子,我为什么要为了你们的友谊赛放弃自己的周休?”你脑子没问题吧?后句没出口,景仁慈的留了口德。
井丸文太被噎住,他大概从没听过这么毫不掩饰的回答――她居然不喜欢网球?!尤其她还是迹部景吾、那个迹部景吾的姐姐!
这,这真是多么惊悚的一件事!比部长突然真表里如一的让人如沐春风还骇人。
惊愕之余不免怀疑,她是真的吧?!别是他们认错人,迹部景吾家其实还有另一个长得很像的孩子吧!(井丸童鞋,你也算从另一个角度真相了!)
大眼睛红头发显得很忧郁,他旁边深棕色皮肤光头的高个男生把他拉过去,安抚之。
“迹部景吾的姐姐居然不喜欢网球……这可真是大新闻。”
白头发的玩自己的小尾巴,慢悠悠说道。立海大的人自然护短立海大,没理由让旁人把自己人开涮,他们却在一边看笑话的道理!
“好说,迹部景吾的姐姐还是个不良。我想这更新闻。所以,日后擦亮眼睛看清楚人,我跟他除了长得像就再没什么相似之处,所以请务必区别对待!”
她长了张迹部景吾的脸,就要有迹部景吾的网球技术……靠!什么破理论!你们怎么不说迹部景吾长了张她的脸,也该有她的身手!漂亮的眉眼一挑,挑衅不带含糊的甩回去。
比嚣张,景还从没败过阵呢!三句话不离迹部景吾姐姐什么的,景长这么大,除了五十岚家小主人的称号,还真从没人敢擅自在她名字前面加上其他的所属格。她没直接发作,还是看在真田和幸村的面子。
所有人都默了一下,就在气氛要更加恶化之前,凉介出声化解了尴尬局面。
“不介绍一下吗?”手搭景肩上,凉介对景说,同时也对真田说。
真田颔首,先问候了凉介本人,才转身把他的部员依次介绍:“立海大网球部诸正选,三年级的桑原杰克,井丸文太,”棕皮肤光头颔首,红头发还在撕粘在脸上的泡泡糖,“仁王雅治,柳生比吕士,”欺诈师揉被k出巴掌印的脸,绅士与他保持一定距离,推眼镜点点头,“二年级的切原赤也,”海带头茫然没搞清楚状况,用大眼睛瞪她这个假想敌“迹部景吾”,“最后是柳莲二,你见过的。”是有印象,不过好像不是什么好印象。
介绍完立海大中,真田忍住胃疼跟他们介绍景,“五十岚景,从小在我家道场学习剑道,”含糊的隐去了他跟景不得不说的血缘关系,又转向凉介道,“这位是高桥凉介,景的丈夫。”
“别叫什么五十岚景了,在东京就称呼我高桥景。”
摆摆手,在立海大众人还没消化女版迹部景吾居然嫁人了的shock中,景冷不丁的问了声,“精市呢?我很长时间没联系过他了,他没来吗?”
此话一出,立海大那边的气氛立即晴转阴。尤其是真田,他显然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压着帽檐含糊了句,病了。
“什么病能让他连比赛都翘掉?我记得幸村精市是立海大网球部的部长吧!”
景抱臂审度真田,堪比x光的视线把真田全身上下二百多根骨头扫了个遍。
“发烧到40°都不吭声,绕道场跑三十圈又跟人做完对打练习还能自己去医院挂急诊……别告诉我剑道比网球更重要,按照幸村精市的说法,他也就只剩下网球了。”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嘲讽。什么网球就是我,我就是网球的屁话。靠!他妈生他还不如生个网球吗?景最见不得不惜命的人,幸村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上让她很想扁人,她忍很久了。
万幸他也就是说说,景还真没见过为了网球把命搭进去的,又不是职业的。也就懒得理他。不过显然,她不甚尊重的态度激怒了某位“网球的”王子。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说部长?!”
“赤也,闭嘴!”
真田大怒,一巴掌甩过去,切原赤也粉嫩的包子脸就印上五指山商标。
景漠然。事实上这巴掌如果让她出手,海带头脸都不要要了!她说真田在手下留情,他就真的没尽全力。难怪一年多不见他功夫也不见长进,全被玩物丧志了。
撩起遮住眼的刘海,景的口气变得不耐烦起来,“到底怎么了?你就直说吧!”
真田脸色白了一下,低低的皱眉头,他跟身边的柳莲二交换了个眼神,终于松口。
“……格里-巴利综合症,”干涩的咽口唾沫,真田的声音充满了他自己都不确定的颤抖。
“精市得了,格里-巴利综合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