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应当尽快做个了断,不能再等病好了。
    天色渐渐暗淡,戚烨燃了烛,小小的屋子很快便被暖黄色的烛光所笼罩。
    *
    “那这次就拜托温掌柜了。”
    “钱管事说得哪里话,能为方老太君寿宴出一份力才是小店的荣幸。”
    又是好一番寒暄,温梦梦将钱管事迎出了店外后才松了口气。
    这钱管事也真是不容易,这么晚了还得干活,古代打工人也都不容易呀。
    孙茜儿惊讶道:“且不谈那些个普通的官家夫人,怎么连兰贵妃和常乐侯夫人都要来?”
    “兰贵妃是方老太君娘家之人,而常乐侯夫人据闻是年轻时受过方老太君恩惠,关系一直都不错,你家的方公子似乎和常乐侯府的世子关系也不错。”柳安然解释道。
    “没事,反正我们在后厨工作,她们在前面,碰不上面。”温梦梦自我安慰着。
    柳安然无奈笑道:“可不能这么说,若是哪位贵人喜爱你做的糖水,点名要赏你,你可得好好拜谢的。”
    “就是就是,梦梦姐姐的糖水做得这般好吃,想要赏赐的定是大有人在~”孙茜儿也嘴甜道。
    “好好好,那我就先赏了你这张抹了蜜的小嘴儿。”
    温梦梦掏出怀中的碎银塞入孙茜儿手中,孙茜儿也不拒绝,笑得弯了眼道:“正好,改明儿买零嘴吃。”
    几人洗漱完后,柳安然坐在凳上擦着湿发道:“对了,有一事我想同你们商议一下,是关于悠月和戚烨的。”
    温梦梦想了想问:“莫不是悠月姐姐今日说的那事?”
    那事自然指的便是若悠月与戚烨那道过不去的坎。
    生老病死都乃人生大事,戚烨甚至未曾让若悠月见到家人最终一面,若是她是悠月姐姐,也是难以原谅戚烨此举。
    毕竟那可是自己的家人。
    柳安然点点头道:“这事,也许并非如同悠月所想。”
    也就是说,这件事还有转机?
    仔细想来,她们因着一直同悠月姐姐在一起的缘故,所以听到的也都是来自悠月姐姐角度所诉之事。
    若悠月看到的,便是她们可以看到的,而若悠月看不到的,她们也看不到。
    譬如,戚烨的角度。
    柳安然将都察院之案向两人娓娓道来,并叙述了案子牵连人数之广,犯案之人所受刑法之重与该案件影响波及之深。
    温梦梦与孙茜儿听了后,虽知晓案件与自己无关,但仍是心惊胆战。
    “既如此,那悠月姐姐为何安好……”孙茜儿摸了摸自己尚在的脖子小心问着。
    既陛下如此狠心处置贪污枉法之人,那断然不可能留活口,更何况,陛下不是说任何人不得为其进言,否则一律处死……
    忽而,温梦梦突然茅塞顿开。
    “莫非,是戚烨保下了悠月姐姐!”
    这一下子,把孙茜儿都惊了住,“可,可不是说,若是求情的话,一并……那什么吗?”
    “是。”柳安然叹息一声道:“戚烨知晓是死罪,可他还是求了陛下,只为了保下悠月。”
    瞬间,房间内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阵,温梦梦才问:“而后呢?”
    柳安然将手中巾帕放下,缓缓道:“戚烨用所有的军功,只为换下若悠月一命。”
    温梦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孙茜儿亦是如此。
    “后来,陛下念在镇南王忠心耿耿、功劳有加的份上,破了这一回的例,但是要求,若悠月不能至刑场见其父母终面,一经发现,就不会再顾及戚烨的情面。”
    柳安然说完这句话后,将头发理到了身后去,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国自古孝为首,古代更是以孝为天,身为儿女,在父母临终之时无法尽孝,甚至无法送父母最后一程,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已是极为痛苦之惩罚。
    况且,听悠月姐姐所诉,她与家人的关系都极好,更是不知该有多悲伤。
    而戚烨看似冷酷无情,但却将自己最深的温柔给了若悠月。
    “今日将此事说出,便是想问问你们,这事儿我是现在同悠月说还是以后再说。”
    确实是个难题。
    如今悠月姐姐正病着,又加之孩子可能会有风险,若是现在说,悠月姐姐情绪过于激动,伤了身子丢了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另一方面,悠月姐姐说自己这次同戚烨走便是想与他有个结果,而她一直自认为心存芥蒂,此番定是要与戚烨告别的,这事儿现在不同她说,戚烨三月期限到了一走,有情人便再不知何时能相聚了。
    左右都是个为难之事。
    “可我认为,还是应当同悠月姐姐说欸~”孙茜儿努着嘴继续道:“也许,悠月姐姐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如若真的那般,那她便不会从王府中逃出了。”
    孙茜儿可谓是一语道醒梦中人。
    是啊,如果一个人真的柔柔弱弱,无法承受打击,便不会做出任何改变之事。
    就像这具身体的原主,分明心中有道不尽的委屈,却仍然唯唯诺诺的在温家讨生活。
    温梦梦拍桌而起道:“好,决定了,明日我们便去同悠月姐姐说!”
    戚烨也真是的,明明好好地长了一张嘴,怎么就是不知道说话,害若悠月误会了这般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