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公。
    苏星落将屏幕拍灭,肚子跟着叫了一声。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了两声,一个保温壶出现在床头。
    苏星落顺着一双皮肤松弛,沧桑粗糙的手往上看,眼睛蓦地睁大:“曹月华!”
    “叫妈!”曹月华气得拧她耳朵。
    本着报喜不报忧的原则,苏星落不希望远在庆远镇的母亲知道这件事,但当曹月华拧开保温壶,将一碗清亮热乎的鸡汤倒出来给她时,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一股脑喝下后,胃好像活了过来,一股暖流从脚涌上头,身体各处都暖了起来。
    鸡腿肉汁鲜香,咬下去口感松软,啊,肉!
    苏星落一股脑喝完,炖到软烂的山药她嚼都没嚼:“再来一碗,麻麻。”
    曹月华又盛出一碗,嗔怪地说她吃相难看,心里尽是心疼。
    她昨夜赶来市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护士把她挡在门外,过了探视时间了。
    她坐在女儿病房外抹了把眼泪,不敢耽搁,立刻行动起来,在附近租了间日租房,将出门时带的母鸡宰了,连夜熬出来鸡汤。
    油盐姜蒜是半夜敲门找邻居借的,好在住这种日租房的都是陪护病人的家属,年纪相当,也好说话,几句话下来还互留了联系方式。
    清早六点,她去菜市场买菜,山药,香菇,鸡汤粉,依次下入小火煨了一夜的鸡汤。
    “哟,怎么这么香啊,家里都闻到了。”要出门的邻居大妈朝着虚掩的门发出惊叹,“一闻就知道是自家养的老母鸡,没打药,清香儿的,城里吃不到这个味儿。”
    曹月华立刻盛出来一碗,邻居大妈连连推拒,虽然已经开始分泌唾液了,但说什么也不吃。
    都是病人家属,她知道这是要给女儿送去的,将心比心,怎么能吃比她女儿先吃上呢?
    大妈走后,曹月华也打包好汤,小心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努力不把疲惫和担忧显露出来,这才出发。
    一眨眼,保温壶已经空了,鸡骨干干净净摆在旁边,连肉渣都不剩,病弱苍白的姑娘打了个嗝,“舒坦了。”
    “医生让你这么狼吞虎咽吗?”曹月华小心抚着女儿的背,害怕碰到她的伤口。
    门口探头张望的护士们小声交头接耳:“没有啦~”
    鸡汤刚倒出来时,护士们就闻到了鸡汤香味,两三个凑着脑袋往里看。
    曹月华走过去,一人塞了两个咸鸭蛋,“这是在老家自己腌的,你们中饭就着吃。”
    “阿姨手艺这么好,这个肯定好吃。”
    小护士连声道谢,“放心吧阿姨,我们会多多关照苏沐的!”
    “妈,你跟变戏法似的。”苏星落探出半个身子翻找她的口袋,“还有啥?我也要一个。”
    “你等好了再吃,哪有空口吃咸鸭蛋的?”曹月华打她的手。
    曹月华是个能干女人,丈夫早逝后一个人拉扯女儿长大,是庆远镇酱厂资历最老的一批员工,年年获勤劳敬业奖。
    可惜近几年经济下滑,传统食品行业受到冲击,酱厂虽然为贫瘠的庆远镇提供了数以千计的工作岗位,却是维德帝国最可有可无的一颗螺丝钉。
    至少,在管理者祁昇的眼中是这样的。
    面对销量的紧缩,他的策略是消减不必要的开支,减班,减产,搞裁员。
    曹月华就是那个时候被裁掉的,即便当时,苏沐已经开始跟祁昇交往了。
    祁昇说这是为了她好,在工厂上班多累啊。
    其实他只是怕别人知道,自己未来丈母娘是工厂女工,说他们家闲话罢了。
    对此,曹月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闹腾,但她闲不下来,支了个车在镇上卖水煎包。
    离开酱厂,祁昇也管不着她。
    水煎包摊子慢慢地做出了名,街坊四邻天天去买,邻镇都有人慕名前来,赚得比工厂还多点儿。
    曹月华一双手做什么都像模像样,关键她喜欢给人做吃的,她热爱这一行。
    再赚些钱,就开个店子,不用风吹日晒。
    等再赚些,就把店子开到女儿的城市,让她也能吃到家里的味道,还能天天见到面。
    “妈,这次就别走了。”苏星落望着不能吃的咸鸭蛋咽口水。
    “那不行,他们还等着我开摊呢。”
    话没说完,女儿已经化身无尾熊攀了上来,“我帮您开个店,我们一起发财。”
    第80章 炒水扯面
    住院这些天, 苏星落一直在手机上看租房信息。
    最终,她选中了天安路的一栋老楼,这一带人流量大, 聚集着小区, 学校和菜市场。
    老街充斥着市井文化, 楼房年代久远, 居民普遍消费低, 因此房租也相对便宜。
    楼与楼之间一条巷弄,两边有廉租房,有老小区,南来北往什么人都有。
    早上老头老太送孙子上学回来, 就在巷弄两旁支个桌斗地主,打麻将。
    下午孩子们放了学,就在巷子里踢球,乖一点的支个小桌趁着天还亮,在门口写作业, 凉快得很。